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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192章
第九章 我的小菊花兒

 外頭的易國人開始比拼變臉,比過了花樣比技巧,看誰能以不同造型最快換臉,有人倒立換臉,有人跳舞換臉,有人吃東西換臉,一個漢子站起來,打著酒呃搖搖晃晃向外走,眾人拉住笑道:“乾嘛去乾嘛去,還沒比呢快出招。”

 那漢子抖抖褲子笑道:“放水,等我回來給你們來個大變臉。”

 眾人放開他,哈哈笑道:“莫不是一邊撒尿一邊變臉?”也沒在意,任他搖搖晃晃地去了。

 那漢子也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走出十幾步,轉到一株樹後,噓噓的聲音隨之響起。

 他一邊放水一邊低低哼歌,歌聲掩蓋了一聲樹葉碎裂的脆響。

 水流嘩嘩地蔓延出一片陰影,陰影儘頭似乎還有一點陰影,在樹後,隱約人的輪廓。

 那漢子放水完畢,束起褲子。

 一雙手忽然勒上他的咽喉!

 漢子大驚,雙手還在腰上,只能徒勞地向後猛抓。那人手指用力,格勒一聲,漢子翻著眼白軟軟倒下。

 他身後的人接住他,順手在他臉上一抹,抹下他臉上面具。

 那人先抹下自己臉上面具,將漢子面具戴上,再戴上自己面具,然後啞著喉嚨哈哈一笑,一腳踢在身前樹上,一個倒翻跟斗翻了出來。

 他在半空中笑道:“瞧我放水變臉!”

 火堆旁眾人都抬頭,正見一人倒翻而出,手在臉上一抹,再落地時一張陌生的虯髯糾結的臉。

 眾人都哈哈一笑,罵一聲,“小心餘尿灑老子臉上。”便又吃肉喝酒。

 此刻大家的臉都換來換去,都習慣了各種陌生的臉,也都帶了幾分醉意,誰都不會多想。

 那換臉的人坐在人群中,推杯換盞,勾肩搭背,一陣猛喝和巧妙試探之後,這群人大概身份,來自哪裏,將去哪裏,基本已經問了出來。

 不過易國找尋皇叔也是機密,誰都不會掛在嘴上,提起的時候也是習慣性以隱語代替,彼此心知的那種,所以這換臉的人,問來問去,也只確定這些人來自易國,有重要任務,並且任務差不多完成,即將回國。

 這人眼看也問不出什麼了,想了想,揚了揚酒碗,指著一邊的馬車,醉醺醺地問:“那裏面的,那麼金貴幹嘛?呃……也不出來一起喝酒,呃,我就不服氣人家的身份,你說那誰啊,呃,架子這麼大……”

 ……

 平原上扛著東西被追的那個人,眼看快要接近篝火,忽然“啊”了一聲,將肩上包袱一扔。

 馬車裏,宮胤和景橫波的注意力並不在那群喝酒的人身上。

 一起同行也好幾日了,出來得又隱秘,實在再無提防的必要。

 宮胤不想吵醒景橫波,景橫波卻似乎不能沉睡,沒多久呼吸微急,似乎將醒。

 宮胤將那絞在一起的兩根發欲待收起,摸腰間錦囊的時候才想起錦囊已經被搶走,這讓他皺了皺眉。

 身上衣服大多換過,沒法存放,他想了想,點起蜡燭,將那打結的兩根發,燒了。

 火苗躍動,髮絲在火上哧一聲,化為青煙不見。

 他微微垂著眼,似在許願,又似什麼都沒想。

 很多心情化為此刻裊裊微煙,穿過馬車縫隙,撲向天際。

 蒼天儘處,誰將心頭宏大願景,和內心最細密的心情,聆聽。

 他輕輕嚧出一口氣。

 願望是否被聽見,是否能實現,是否終有一日各自執髮絲一縷,結髮為夫妻,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

 愛過便好。

 她歡喜便好。

 景橫波睜開眼,就看見馬車裏朦朧一絲橘黃光暈,光暈裏是他清雅尊貴的側影。

 似有一縷煙氣從眼前過,裊裊如夢。

 她有種恍惚感和滄桑感,覺得空氣沉甸甸的。

 但他的背影溫暖,什麼東西燃燒的淡淡氣味聞著,讓人心動又心安。

 忍不住便想抱抱他的腰,告訴他剛才她睡得真好,還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夢裏光影朦朧,似有紅暈浮動,有人給她梳頭,彼此的黑髮流水般交纏,挽成一個美妙的蝴蝶結。

 想到夢裏那蝴蝶結造型她就想笑,然而看看他巋然不動的背影,又不想便宜了他,這個夢裏暗示意味太明顯,她才不想他知道她內心裏最隱秘的心思。

 “你在燒什麼?”她懶懶地不想動,鼻音濃濃地問。

 “燒你給我的情書。”他答。

 她聽成“我給你的情書”,又好笑又鄙視地嗤的一聲,吐槽道:“扯吧你還肯寫情書……”忽然反應過來這家伙又耍她,一腳蹬在他背上,道:“玩我是吧?罰你給我寫情書,寫完一百篇,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你還是一腳蹬死我吧。”他答。

 “很想!”景橫波恨恨罵一聲,哪裏敢真蹬死他,蹬重了都不敢,倒下了還得她伺候。

 她看見宮胤膝頭那一堆碎髮,順手兜過來,卷成一團,道:“怎麼不扔了?等會吹起來飄了滿身都是煩不煩?”說完便開窗扔頭髮。

 宮胤阻止不及,也就隨她去了,目光下意識地順著她拉開的窗,向外一掠,正看見外頭易國人圍成圈子玩變臉,火光前一張張臉變來變去,有趣,又有些詭異。

 他目光隨意掃過,正準備放下簾子,忽然手一頓。

 ……

 火堆旁,那個混進來的人在提問,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家伙,眼神迷離地道:“那兩個人啊……是一對斷袖……呃……一對感情忒好的……斷袖!”

 “那樣的人物……呃……”另一個人接道,“哈哈竟然是斷袖!”

 “很特別呢……也難怪咱們國主對他……”另一個人也接話,大腿卻被身邊人一拍,醒覺失言,呵呵一笑,舉碗,“喝酒喝酒!”

 “喝酒喝酒!”混進來的那人和他酒碗一碰,啪地一聲酒液濺起,各自落入對方酒碗。

 他並不急著喝,勾著身邊人的肩膀,笑吟吟道:“都乾!都乾!”和每個人都狠狠碰了碰碗。

 瓷碗交擊,酒液蕩出碗外,落入每個人的酒碗。

 ……

 宮胤掀簾的手一頓,景橫波發覺了,湊過頭來,問:“怎麼了?”

 宮胤一把將她的腦袋向下一按,景橫波脖子一縮,立即明白了什麼,心道不好。

 “怎麼了?”

 這一聲語氣已經和先前不同,帶了三分緊張。

 她心中暗暗祈禱,現在可不能出問題,宮胤剛醒,他和她狀態都不佳!

 “有點不對勁……”宮胤靠在窗邊,將簾子放下,只露出一點縫隙,輕聲道,“有一個人,坐姿,動作都有些奇怪。”

 碰酒碗的動作過於大力,這個可以用酒勁上頭來解釋,但是坐姿也是一門學問,所有的高手,都會在站立坐卧時,下意識地選擇最有利於自己出手和逃脫的方位,這和當時情境無關,完全是久經訓練出來的習慣性反應。

 宮胤這樣的高手,自然能一眼看出那火堆邊,哪個位置最有利,現在,那個位置上,就坐著大力碰酒碗的人。

 易國人的臉無法辨認,只能通過服飾來辨別,這個碰酒碗的家伙,並不是這群人的主事人,既然主事人都不知道如何選擇最有利地形,一個從屬能知道?

 也許是巧合,但多年生死生涯中走過來的宮胤知道,這世上沒那麼多巧合,一切用巧合解釋放過,很可能自己就會丟命。

 “那個。”他指給景橫波看,“有問題。”

 景橫波對宮胤的判斷毫不質疑,她立即開始憂心怎麼解決即將到來的危機。

 來者不善,必是高手,如何逃脫?

 此處地形和當初納木爾圍剿他們時近似,但此處離山還有距離,而四面曠野幾乎無處掩藏,村落也很遠,她的瞬移因為受寒氣接連滲入,現在移動不遠。

 而宮胤的狀態,還不如當初以穆先生身份伴她逃亡時。

 火堆旁那人,忽然轉頭看了馬車一眼,這一眼看得她心中一緊,宮胤已經唰地將簾子放下。

 兩人在黑暗中默然相對。

 直覺告訴他們,雖然來的只是一人,但絕對比納木爾那一幫人都難纏很多。

 “不能硬拼……”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宮胤忽然伸手拍向景橫波肩頭,景橫波卻反應極快,身子一仰避過。

 她倒下時,明媚的眼波如剪般,狠狠刺了宮胤一眼。

 又想拍倒她自己來,也不想想現在自己能行嗎?也不想想自己硬撐著出了什麼問題,她能好好過嗎?

 她腰部柔韌,一倒便是一個鐵板橋,砰一聲撞上車壁,她順勢“哎喲”一聲,大罵道:“菊花兒老爺家族那年那事!你越來越驕縱了!瞧我不收拾你!”劈手抓過車壁上固定著的一壺酒。

 酒是用來給宮胤降溫擦身用的,還有半壺,她抓著酒壺就要翻下車。

 聲音已出,火堆邊的人都已經回頭,這時候她已經不能不下車,宮胤只得無奈罷手,卻在她即將掀開簾子那一刻,手中剪刀一閃,劃破腕脈,一小股鮮血,射入景橫波手中酒壺。

 景橫波一個倒翻下車,順勢晃了晃酒壺,將血液搖散。

 宮胤的血液,她是見識過威力的,當初進入耶律祁傷口,都給他帶來不小麻煩,如果給人喝下去,效果當然更驚人。

 對付這種敵人,普通的毒是瞞不住的。

 火堆邊的人,聽見她在車內大罵,誰知道一眨眼,她自己跌下車來了,都禁不住哄堂大笑,紛紛打趣。

 “咦,您不是要狠狠收拾菊花兒的嗎?”

 “咦,您怎麼自個先掉下來啦?捨不得?”

 “瞧著像是踢下來的呢哈哈……”

 這群人這段日子和她相處得不錯,彼此說話都已經不再拘束,景橫波嘿嘿笑著,眯著眼睛,盡責地扮演一個“寵愛男寵的合格斷袖”,搖著酒壺道:“理那小賤人幹嘛?回頭喝爽了,有得是辦法整治他!現在喝酒!喝酒!”

 目光一轉,忽然發現沒有多餘酒碗,此刻她懷疑這所有酒碗都已經沾了毒不能用,用酒壺和對方碰杯,酒液很難濺出來潑到對方碗裏,怎麼辦?

 此時大家都目光灼灼看著,那人也含笑轉過頭,絲毫也不能猶豫,她正心一狠,決定狠狠用酒壺和對方碰個杯的時候,忽然馬車簾子一掀,一只碗扔了出來,險些砸到她的頭。

 她一伸手接住,馬車裏,宮胤經過控聲的聲音傳出來,“您喝!千萬得多喝!用這只碗,這只碗大,我等著您喝爽了,回頭整治呢!”

 景橫波險些噗地一口噴出來,喉嚨被嗆住了,連連咳嗽。

 宮菊花兒竟然會演戲了!

 宮菊花兒竟然把一個賭氣矯情撒嬌的小受受,演得活靈活現!

 高冷帝什麼時候變性了?

 他真是宮胤嗎?嗯?

 眾人哄堂大笑,都在樂不可支地擠眉弄眼,“哈哈哈好個心疼人的菊花兒。”

 “哈哈哈這碗可夠大,一個抵倆,您可得招架住了。”

 “這回招架不住,等會回去恐怕更招架不住啊。”

 “河東獅吼啊這是哈哈哈……”

 那碗就是先前裝粥的碗,因為是兩人份,跟個盆似的,景橫波一邊怨念今兒只怕姐要喝倒,要麼就榮膺三斤帝,一邊咕嘟嘟往碗裏倒酒,罵道:“賤人就是矯情!”

 眾人瞧著這一對打情罵俏的斷袖,都覺得有意思,笑得自在。那混進來得家伙,瞧著眾人臉上神情輕鬆,毫無作偽,臉上懷疑也漸漸去了,身子的姿態,稍稍放鬆了些。

 景橫波瞧著眾人,雖然言笑如常,但眼神迷離,身軀搖晃,很明顯中了道,但竟然自己不知道。

 好厲害的手段,她心中更警惕。

 景橫波抓著酒碗,開始和眾人碰杯,當然不能第一個和那個可疑的家伙乾,她從身邊的人喝起,酒碗重重碰出去,“乾二道販子的崛起!”

 酒液潑灑,她也不介意那些人酒碗中因此摻料,反正這些家伙已經中毒了。

 端著酒碗剛想抿一口,忽然身邊一個家伙把她一摟,笑道:“哪有這麼秀氣喝酒的?大口的!快活!”

 景橫波給這突如其來一摟,險些栽入對方懷中,一股男子渾濁氣息撲來,她下意識皺起眉,又感覺到身後馬車中似有目光灼灼,再一轉眼,斜對面那個可疑的家伙,在一邊笑著和人拼酒,但那眼光,似有若無地掃過來。

 她撐起的手臂立即一收,順手一把勾起那家伙脖子,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咕咚”灌了一口,笑道:“你們懂什麼,呃……我剛才在車上就喝了半壺……我那小菊花兒呀,不發燒了……我這一高興呀……來,喝!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身邊人呵呵笑著和她碰杯,斜對面那人,將眼光收了回去。

 既然做出豪飲的樣子,就不能喝起來唧唧歪歪,景橫波只好大口喝酒,一邊喝一邊暗暗叫苦,怎麼每次喝酒都時機不對,最近累得要死,體力下降,很容易醉的。

 一人一大口,四五人喝下來,已經去了半碗,這時酒已經敬到那可疑家伙面前,她醉眼迷離,停也不停,酒碗一送,“來!”

 那家伙比她還豪氣,早早把酒碗遞了過來,重重一撞,“乾!”

 兩個心懷鬼胎的家伙,都在手上用了力,“砰。”一聲,兩個碗險些撞出缺口,兩個碗裏的酒液濺起足有半尺高,嘩啦啦落在對方杯裏。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端碗便飲。

 景橫波之前一直喝得很快,碰杯之後她先喝,這回她也動作也快,一仰頭。

 那人也沒有猶豫,景橫波的酒液雖然濺入他碗中,但一碗酒,有沒有毒,他還是看得出的。

 兩人眸子越過酒碗,互相一盯,景橫波眼看他仰頭喝酒,立即將碗一翻。

 她已經將領口拉及下巴,正準備趁機將酒倒入領口,忽然對面那個家伙,迅速一口喝乾將酒碗一拋,伸手對她肩頭一拍,笑道:“怎麼,喝不下了?”

 這一拍,她手一顫,碗中剩餘一點酒,倒入口中。

 此時無法吐出也無法含著,因為對面那家伙還在目光灼灼盯著她。

 似是心靈感應,她仿佛看見此刻宮胤霍然抬頭,將要出馬車。

 她立即咬牙咽下酒,笑道:“呃……怎麼可能……再來三碗!”

 一邊大聲嚷叫,一邊卻醉醺醺地將碗一拋,碗砸到石頭碎裂,她大呼小叫哈哈大笑,“呃……砸了……砸了!”

 她對著馬車方向連連揮手,示意宮胤事已至此,就不要出來白白犧牲了,手卻有點發僵,掙扎了一下,才揮了出去。

 此時其餘喝酒的人,還在坐著,還說要喝酒,但笑著說著,卻沒什麼動作,想伸手拍拍別人肩頭,手抬起都很僵硬,奇怪的是,他們自己,依舊沒感覺。

 火堆旁的場景,因此便顯得有些詭異——一群人說說笑笑,半舉著酒碗,卻不動。火光躍射,那些真真假假的臉卻一動不動,似一群被定住的鬼魅。

 坐在火堆旁的人,抬起臉四面看一圈,笑笑。

 然後他從容地喝掉碗中剩餘的酒。起身。

 這群人沒什麼異常的,全部都已經毒倒,包括在馬車中的那個,呼吸非常微弱,根本就沒有武功。

 他有點失望,想著宮胤景橫波到底去了哪裏,一邊懶懶地向外走,景橫波擋住了他的路,他隨意抬腳一踢,景橫波像根木頭樁子般倒下,骨碌碌滾了幾滾。

 他走了幾步,停下,猶豫了一下,想著要不要去看看馬車裏那個,總得親眼見見才得放心。

 沒等他決定,馬車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瘦弱的男子走了下來,披著大裘,咳著嗽,看也不看他,直走向景橫波,看一眼被砸碎的酒碗,嘀咕一聲:“又喝醉!”很沒好氣地將景橫波架起往車上拖,神態很不爽,腳下卻還不忘將那些碎瓷片踢開,以免弄傷景橫波。

 那人冷眼瞧著,忽然笑道:“拖得動麼?我來幫幫你。”伸手過來要扶住景橫波。

 宮胤看也不看他,手一格,沒好氣地道:“都是你們灌的酒,現在倒來做好人,不用了!”拖著景橫波往車子去。

 他一轉身,整個後背空門都賣給了對方。

 那人目光一閃,一霎殺機一現。

 行事習慣讓他下意識地想殺人,此刻將人解決,再方便不過。大羅金仙也逃不掉這背後一掌。

 但生性的謹慎多慮,讓他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他想到易國這批人忽然出現,定有什麼重要任務,而且和易國國主有關。

 而這兩個人,顯然就是易國國主要尋找的人。

 只要這兩個人和宮胤景橫波無關,他就不想出手。因為一旦出手就得殺死所有人,而此地已經靠近易國邊境,這些人應該已經將快要回國的消息傳遞給了國內,如果他們在這裏全軍覆沒,易國國主一定會追查。

 他自己的事情還沒辦完,不願意再樹強敵,橫生枝節。

 而此刻,那個空門大開的背影,也讓他更加堅定地認為,這個人,不會是他要找的人,甚至不會是武林中人。

 因為任何武林中人,都不敢將空門這樣袒露人前。

 麻煩,總是越少越好的。

 這麼一想,他也便放棄了。

 馬車車門砰一聲打開,那個菊花兒,將那個小子拖到車上去了,雖然神情恨恨的,動作卻溫柔。他笑了笑,心想還真是一對情深意重的斷袖呢。眼裏都沒有旁人的。

 他起身向黑暗行去,那些人中的他的僵毒,並不重,半天之後自解,還不會留下記憶。這是他專用來試探他人的藥物。

 他一邊走一邊脫掉身上借來的衣裳,黑夜裏他的背影修長。

 ……

 馬車裏景橫波躺在地上,宮胤拖她進車後,自己也直接往她身邊一倒,兩人四仰八叉躺車上,臉對著臉。

 景橫波心中鬆了口氣——可算過關了。雖然她被小毒了毒,但對方卻是被大毒了毒,宮胤的血,天下誰可以應付?

 半晌,景橫波眨眨眼睛,想說話,卻只發出“啊啊”的聲音。

 她大驚,心想完蛋了姐被毒啞了,拼命地眨眼睛。宮胤卻好像沒發現她的異常,問她:“你怎樣了?為什麼要喝下那一口酒?”

 景橫波心想姐不喝你就會跳下來姐能不喝嗎?她張開嘴,還是“啊啊”兩聲,宮胤凝視著她,“嗯?口渴了?”

 景橫波發急——平時聰明得嚇死人,現在怎麼忽然變笨了?但現在只有嘴能勉強張開,她只得拼命張嘴,宮胤忽然恍然道:“哦,你是在索吻?”

 景橫波好像被一個雷劈下來,頓時張著嘴呆住了,正想尼瑪這貨不是宮胤這貨不是宮胤……他卻已經一本正經地道:“那就如你所願。”

 他俯下身來,清逸氣息逼近,景橫波腦子卻還不會轉,傻傻地金魚一樣張著嘴都不曉得閉,眼看著他的唇在自己面前放大再放大,然後被輕輕一壓,唇上齒間,頓時滿滿微涼清爽的淡香。

 她的舌不由自主微微一顫,正逢著他的舌輕輕一挑,瞬間一個勾纏,她正覺得呼吸發緊,忽聽他深深一個吸氣,一股沁涼至鋒利的氣息劍一般刺下去,她胸腹一痛,感覺喉間一股辛辣之氣沖上,她生怕又把什麼嘔出來,他唇在她唇上一壓,已經讓了開來。順手在她背上一撫。

 她一陣猛咳,只覺口腔裏忽然便有些酒意,於此同時腹中翻涌,他一偏頭,吐出一口雪白的氣流,道:“吐!儘量多吐些出來!”

 她扒在車窗邊嘔吐,先前喝下的酒嘩啦啦吐出來,吐了個天昏地暗,他在她身後,輕輕拍著她的背。

 一番吐完,渾身僵麻的感覺好了很多,她翻身,死狗一般躺著,大著舌頭問:“偶滴毒都素粗來了?”

 難得他竟然能聽懂,淡淡道:“如果不是你的舌頭糾纏不放,也許還可以逼出更多毒素來。”

 “八要臉!”她憤怒控訴,“明明素你無恥八放……”

 他一邊給她輕輕按摩還有些發僵的肌肉,一邊點頭道:“原來這就叫無恥。”

 她看他的眼神,自動腦補上後半句“或者還可以更無恥一點。”

 一口氣噎在喉嚨裏,她差點翻白眼——高冷帝呢?眼前這只高冷著無恥的家伙是誰?

 怒氣和殘餘的酒氣都沖上來,她“呃”地一聲,翻身重重壓住他,眼睛一翻道:“好僵硬……起不來了。”

 他就給她壓著,不說話。

 景橫波壓著他,覺得人肉墊子好舒湖,酒意微醺好舒湖,敵人走了好舒湖,有驚無險好舒湖……忍不住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忽聽他在底下道:“橫波。”

 被壓著,聲音嗡嗡的,她一邊想他的鼻音真好聽,一邊懶洋洋“嗯?”

 “別起來。”他道,“好軟。”

 片刻的寂靜。

 “宮胤!”景橫波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車廂,“你骨子裏這麼無恥,大荒人知道嗎!”

 ……

 那人又披上了斗篷,行走在荒野上。

 最後一路也確認不是,這令他心頭不解又不快,眉頭微微皺起。

 忽然他停住腳步。

 一瞬間他聽見體內血液似有咔咔之聲,仿佛忽然凍住,凝結,炸開!

 他臉上的神情,也似驚異炸開!

 但這驚異裏,並無多少中了道的恐懼。反而似有一分不敢置信的狂喜!

 他深深吸一口氣,體內氣流滾滾調動,那也是一股冰雪似的氣流,在遇上那股陰寒凶猛冰寒真氣時,似同源歸宗,只稍稍一頓,隨即融為一股。

 這一股氣流稍稍有些排斥,但並不足以對他造成傷害,隨即那些凝結和澎湃都漸漸停止,他的真氣又恢復如常。

 他的臉色也由慘白,轉為正常的血色,眼底驚喜與陰鷙交替閃現。

 原來他們在……

 他霍然轉身狂奔!

 ……

 在曠野的另一邊,扛著東西的人也在狂奔。

 他身後還是一大堆追逐的人,連吊著的距離都不遠不近,和原來一模一樣。

 對於這個家伙來講,把一切事物都控製在他喜歡的尺寸之內,是必須的事。

 他身上的人還在掙扎,掙扎得他有點煩,啪地抬手一拍,那家伙不動了。

 月光斜斜映著他斜飛的眉,錦衣人的臉依舊那麼皎皎清美,一點都不像他本人這麼可惡。

 當然他背上扛的那個,和他身後追的那一大群,可不這麼認為。

 他們覺得世上哪有這麼變態的人?變態哪配有那麼好的一張臉?

 三天前他們好好地在翡翠王宮裏,伺候著小主子下廚,小主子最愛釀酒下廚之類的事情,那天他突發奇想,要做一種特別甜美的點心,據說方子是從東堂傳過來的,小主子費儘好大心力和金錢,才得了那個方子,第一次試做,一堆人都在打下手,據說打蛋就用了三個人,不斷攪拌,攪了兩個時辰,差點把手腕都攪斷了。

 忙碌了整整一天,到了晚間,終於差不多了,小主子把那一盆寶貝小心翼翼放進一種也是特製的烘爐,說好了之後大家都可以嘗嘗這種蛋糕。

 這種蛋糕真是香啊,那香氣非常的具有穿透力,直接射進人的鼻腔,刺激完味蕾,再逸散而出,越過王宮巍巍高墻,隨風飄向……變態的鼻子中。

 誰也不知道變態從哪來的,怎麼能在王宮外就聞見王宮內做蛋糕的氣味,只知道這家伙忽然就躥了出來,還是掐點,在蛋糕剛剛好的時候出現的,一出現就掀翻了鍋蓋搶走了蛋糕,嘗了一口就把眾人努力很久的心血給扔了,一臉不滿地說:“糖精太多!發泡不夠!”

 小主子當時就氣暈了——這蛋糕很多材料和做法,聞所未聞,甚至現有的廚具根本無法做到。小主子鑽研那方子一個月,請教大廚,連猜帶蒙,又親自設計了很多獨一無二的用具,又到處尋各種材料,好容易覺得基本湊齊,特意選了個良辰吉日開火,準備如果試驗成功,回頭女王生日,再做一個好敬獻給母親。

 結果這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沖出來的變態,打翻廚具,搶走蛋糕,搶也便搶了,還吃一口就在腳底踩爛了,別說小主子暈,他們也得吐血——一群人一個月的心血啊!

 但世事就是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這家伙踐踏完蛋糕後,想了想又道:“不過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來,跟我走,我指點指點你,咱們做個真正的蛋糕吃吃。”一伸手就把小主子抓過來了。

 剩下的人只能從塵埃裏爬起來,哭爹喊娘地追上去,驚動了王宮,驚動了御林軍,驚動了王城守軍,女王聞訊急令一路官軍出兵追蹤,但這家伙鬼一樣飄忽,硬是拖著眾人,快要追出了翡翠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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