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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黑萌之妖妃來襲》第84章
第084章 你該不會吃醋吧

 「在世人眼裡的血娃娃是個冷血凶殘的傢夥,可跟我相處的小魑卻是個會聽我話,獨自給我找果子,幫我守夜偵查危險,在危險關頭擋在我身前的人。 」

 秦魑神情微愣。

 明明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沒錯,可猝然聽到自己都有點覺得詭異,她竟然會聽別人的話,給人找吃食幫人守夜……「不對,我沒你說的那麼好,這都是因為你……」

 這都是因為百裡小鳩付出太多!

 靈鳩擺擺手,打斷她的話,「對啊,因為我!就是因為是我。」

 「一個對別人都狠的人,卻真心實意的對我好,這纔更珍貴。」

 靈鳩朝秦魑伸出手,「所以不管你在別人眼裡多壞,哪怕有一天你被天下人視為孽障,在我的眼裡你都是小魑,一個對我很好,本身也很好的人。」

 秦魑久久沒有迴神。

 靈鳩也沒有收迴手,微微歪頭看她,「這樣說,你懂了嗎?」

 比起人性的多變,魑魅源於血脈的本性更讓靈鳩信任,祕境最後一幕秦魑的所為,讓靈鳩真正將她當做了朋友。

 鳩兒。

 宋雪衣靜靜看著懷裡的女孩,心情復雜。

 他的鳩兒總是這麼與眾不同,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灑脫自我的心境,連他都感到驚訝。

 不管天下人怎麼看你,無論你是正是邪是好是壞,一切都無關緊要,隻要你真心對我,許我一分好,我就記你一分好,天下人的評論看法與我何乾!——這就是鳩兒的意思。

 乾乾淨淨,簡簡單單。

 這樣的靈鳩,讓宋雪衣覺得一陣驕傲又一陣的不安。

 女孩兒恬淡微笑,眼眸明媚,不是絕美的胚子,渾身卻像是能發光,吸引著世人的靠近,目光的跟隨。

 宋雪衣一直覺得懷裡的孩子出色無雙,這一刻恍然醒悟,小小年紀的鳩兒就這麼出色,長大後的鳩兒又該吸引多少男女?又會有多少人會像秦魑一樣,想要從他的懷裡將女孩搶走?

 靈鳩忽然感覺到抱在腰上的手臂收緊,不由迴頭疑惑看向宋雪衣。

 宋雪的輕笑隱藏在面具後,眸子情緒流露,忽然道:「倘若有一日,我被天下人視為孽障,人人得而誅之,鳩兒可願認我?」

 「你在說什麼傻話。」靈鳩瞪了瞪眼。

 宋雪衣眼裡盈滿了柔和的情感,「見你和她說那麼多,就想說點傻話來引你註意。」

 靈鳩:「……」雖然撒嬌的男性會讓人覺得很沒氣概,可宋小白這樣真是太可愛了!~\(≧▽≦)/~

 反正宋小白還小,撒撒嬌什麼還是可以容許的不是嗎!

 靈鳩點點頭,眼睛閃亮無比的盯著宋雪衣,故作長輩姿態輕拍拍宋雪衣的手,「什麼時候我都註意著你。」

 宋雪衣生生忍著沒有笑出聲來。

 兩人的歡鬧驚醒了秦魑,將兩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小氣量的男人。」這裡隻有宋雪衣一個男性。

 對秦魑的嘲鳳話語攻擊,宋雪衣抬了抬眼眸,淡柔道:「多謝秦少主在祕境中對鳩兒的照顧,一路走好。」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被秦魑體會到了,知道不能對宋雪衣出手,她輕哼一聲轉眸看向靈鳩。這樣盯著她看了足足三秒,纔像是醞釀好言語,揚聲道:「我答應你的一切都會做到,飛荊州秦傢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歡迎你的到來。」

 說完,秦魑站起身,忽然上前握住靈鳩那隻伸出來的手,將她小手完全包進自己的手裡。一會兒,壓低了聲音道:「記得要來,早點來……」

 靈鳩先詫異的發現秦魑的手還真不小,然後撞入她的眼眸內,見她眸子裡暗光洶湧,覺得現在的話纔是她心底最想說的話——

 「我會想你。」四個字,低低的,沉沉的,有點沙啞似乎不擅長說這種話。

 秦魑說完,包裹著靈鳩小手的手掌一緊,然後放開,人影一閃留下一個背影給靈鳩兩人。

 「鳩兒會想她嗎?」看不見了秦魑的背影,宋雪衣輕聲問。

 靈鳩:「嗯。」唯一的魑魅血脈,這一世的第一個朋友,當然會記得清清楚楚了。何況,她乾坤靈器裡還有秦魑給的令牌!

 飛荊州秦傢少主同等的地位啊~以後很多事情都會很好辦吶~

 小魑果然是個好!朋!友!

 宋雪衣望著女孩兒發光的雙眼,明媚得幾乎能晃花人的雙眸,既捨不得打擊她的興趣又心中泛著酸意。

 一會兒的沉默讓靈鳩疑惑朝他看去,心隨意動隱隱明白宋雪衣異樣的原因,「噗嗤」一聲笑出來,「宋小白,你該不會吃醋吧!我纔知道你氣量真的很小啊!」

 宋雪衣不語。

 靈鳩笑道:「你和小魑不一樣,你可是我最親的人!」一個是朋友,一個是弟弟(飼主),兩者之間誰重誰輕,一目了然。

 被那雙明媚的眸子註視著,宋雪衣心神漸漸平靜下來。隻要有鳩兒這句話就夠了,他又怎麼能自私到讓鳩兒隻看他一人,隻在意他一人。這樣的人生,會使得鳩兒失去許多樂趣和自由。

 飯後,靈鳩就拉著宋雪衣再次迴到暗室裡。

 用一種給你一個驚喜,不要被嚇到了的促狹眼神望著宋雪衣,惹得宋雪衣忍俊不禁。如果不是怕打擾了女孩的興緻,他一定會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一隻白嫩嫩的小手嫩嫩的小手伸到宋雪衣的面前,讓宋雪衣想要去握住的時候,一株藥草憑空出現小手上。

 藥草為青綠色,葉子暗紅色的紋路鬼魅,一股寒心的藥香味撲鼻而來。

 「九品癸未草。」隻需要一眼,宋雪衣就認出了靈鳩手中草藥的身份。

 原以為這就是靈鳩所謂的禮物,宋雪衣眉眼含笑想要說什麼時,卻聽見靈鳩一聲笑,將癸未草放在桌子上,隨手一揮,不大的桌子就被堆滿了草木珍寶,濃鬱的草木香味彌漫在暗室中。

 宋雪衣見此神情也不由的一怔。

 「喜歡嗎?」靈鳩問道。她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表情一點沒有自認為長輩對晚輩的疼愛寵溺,更像個做了了不起的事,想要得到誇獎的小孩可愛模樣。

 「喜歡。」宋雪衣迴神,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靈鳩瞇眼,大為得意道:「還有讓你更喜歡的。」說話的時候,拿出從江無寐那裡搶來的乾坤靈器。

 「這是?」宋雪衣知道能被女孩最後拿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戒指那麼簡單。

 「乾坤靈器。」靈鳩解釋道:「能像我一樣,把東西都裝進去的寶貝。」

 如果沒有看九華樓送來的書籍,宋雪衣也許還不能明白乾坤靈器到底有多難的,尤其是對於他們這群下界人來說,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無價至寶。

 如今,女孩兒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解釋,要將這份無價之寶送到他的手裡。

 「鳩兒。」宋雪衣心髒緊縮,深深看著眼前小小的人兒。

 「嗯?」靈鳩疑,「不喜歡嗎?」不會吧,這可是隨身空間一樣的寶貝啊!

 「喜歡,很喜歡。」這句話,宋雪衣是盯著靈鳩說的,說得輕柔無比又深沉。

 靈鳩有點受不了他的眼神,潛意識的避讓著什麼,將戒指戴入他的手指,「因為你沒有靈力,所以這枚乾坤靈器先被我用靈力認主了,不過可以用鮮血和我的意識為媒介給你使用。你試試想看裡面的情況?看到裡面的一顆顆的小珠子了嗎?那是靈珠,用來維持乾坤靈器裡的空間。」

 「咿呀!」突然之間,一道叫聲傳入靈鳩的腦海裡。

 靈鳩一怔,纔想起來國寶君的存在。

 對了,她從醒來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國寶君啊!

 纔想到了它,靈鳩感覺到肩頭一陣發燙。沒有顧及宋雪衣在場,靈鳩直接解開衣裳露出肩頭,側頭看去一個銀藍的圖騰印在圓潤小巧的肩頭上,似花似篆似符看得靈鳩一陣納悶——就國寶君那蠢萌樣兒還能化成這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圖騰?

 也許是知道了靈鳩發現了自己纔存在,圖騰不再繼續發燙,「咿呀呀~」

 國寶君的聲音軟軟綿綿有點虛弱,憑藉著魂契的聯繫,靈鳩明白它的意思,「嗯,你好好休息。」

 原來國寶君吃了太多的魂力並沒有全部消化,又是剛剛出生接受太多的傳承,偏偏碰到靈鳩這個不靠譜的夥伴,一出生就被身魂分離,來到的地方又是個靈氣缺乏的下界,各種因素造成它虛弱無力,隻能先依附在靈鳩的身上休養生息,連凝聚實魂體都不行。

 雖然是休養生息,可它還留有一分精神留意著外界的情況,見靈鳩把乾坤靈器給宋雪衣倒不覺得什麼,之後見靈鳩連靈珠都給宋雪衣,它整個獸都不好了!

 兔兔幼崽不是最喜歡亮亮的靈珠子嘛?不是誰都捨不得給嘛?腫麼可以給這個人這麼多!

 顯然,靈鳩的偏心被發現了!

 這就是國寶君忍不住叫出一聲張揚自己存在的原因。

 最終,國寶君被靈鳩哄著又陷入睡眠中,抬頭見宋雪衣盯著自己的肩頭,向他笑著介紹,「這是國寶,一隻剛出生的小獸。」

 宋雪衣點頭,伸手把靈鳩抱進懷裡,坐在桌邊的椅子上,讓靈鳩坐在自己的雙腿上,「鳩兒和我說說這三個月的經歷?」

 「好。」靈鳩明白,一味的保護並不是好事,無知並不是美德,有的時候反而是罪。

 擁有著無數人都無法企及天賦的宋小白,註定了波瀾壯闊的一生,這樣的他不能無知,更不能太良善。

 靈鳩眼神微微復雜,忽然伸手掀開宋雪衣的面具,註視著眼前已經顯出絕世風華的容顏,心中暗道:宋小白,明明一開始我就是被你這份乾淨溫柔吸引,現在卻要親手抹黑它,還自私的希望你獨留一份不變的真心給我,所以不管你以後變成什麼樣子,我定不棄你!

 三個月的經歷說起來不短,從中午到下午。

 靈鳩並沒有刻意的隱瞞什麼,隻是將一些細節忽略了——例如,被桃花仙臨身,對秦魑的調戲。

 雖然女孩兒說得輕鬆,聰明如宋雪衣又怎麼會猜不出來這其中的凶險。

 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藥草,一株株並沒有被用心的保養,大多看起來蔫蔫的,有的還斷枝短葉。然而,在遍地危險的祕境裡,別的人都急著保命,而她卻惦記著尋來這些草木珍寶給他作禮物。

 「在看到這些藥草的時候,我纔明白宋小白你有多珍貴。」靈鳩註意到他的視線,瞇眼笑道:「十三歲就能煉五還丹的煉藥師,有了這些的話,你進步一定會更快!」

 「我這可是前提投資。」靈鳩道:「以後我的需要的丹藥可都靠你了,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哦。」

 宋雪衣哪裡看不出來她是故意在安慰自己,希望自己收下這些禮物不要有心理負擔。三個月不見,他的鳩兒還是不會安慰人,那雙明媚眸子裡閃動著的靈動光彩,已經把她的心思暴露了。

 「嗯。」當著靈鳩的面,將桌上的草木珍寶收入乾坤靈器中。悄然朝懷裡的女孩看去,果然發現她眼眸水亮明媚,令他也自然上揚了嘴角。

 「啊,下午了,我們去吃飯吧。」靈鳩朝宋雪衣眨眨眸子,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拉著宋雪的手就要走。

 「鳩兒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宋雪衣沒有動,靜靜看著她。

 靈鳩歪頭,滿眼茫然。

 暗室明珠光暈下,少年修眉下美眸被蒙上一層柔軟的水色,白皙如玉的臉龐彷彿會發光,淡粉的嘴脣勾著淺淺的笑容,潤澤得誘人去親吻。

 燈下看美人果然越看越美。

 靈鳩出神的望著宋雪衣的面龐,過了幾秒纔挫敗的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幫你解毒陣對吧?」

 宋雪衣眼裡閃過一抹促狹之意,「嗯?我隻想告訴鳩兒,你衣服忘記穿好了。」

 「呃?」靈鳩一怔,纔看到自己之前被拉開的衣裳沒有整理好。這是養成習慣的悲劇啊,因為之前這種事情宋小白都會幫她弄好!

 不對!

 靈鳩猝然轉頭,盯著宋雪衣,「你框我!」

 「嗯?」宋雪衣表情變化不大,連偽裝都不打算偽裝。

 靈鳩氣也不是,就這樣當做什麼沒發生也不是她的性格,陰測測的盯著宋雪衣的臉好一會,她突然伸手。

 「玩我?嗯?玩我?」一隻手扯著宋雪衣柔軟的臉頰,不輕不重的扯著。

 宋雪衣顯然愣住了。

 趁著這點時間,靈鳩把美少年的臉頰死勁的足柔躪,見宋雪衣眼神恢復清明便放開手,滿意的看著少年臉頰浮現的紅潤。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真當我是三歲娃娃啊?」靈鳩邪惡的勾著嘴角,再一次的伸手,襲擊向宋雪衣的肚子。

 「唔……噗嗤,哈哈哈……鳩兒!」宋雪衣眸子睜大很快又瞇著,顯然沒有想到靈鳩會這樣做,笑得身體顫抖,又不忘用手抱緊靈鳩,怕她從自己的腿上摔了下去。

 「聽說怕癢的男人會怕老婆哦~」靈鳩開懷大笑,逗弄著宋雪衣。

 宋雪衣眸子裡流光一晃,失笑中突然用抱著她的手撓向她的胳肢窩。

 靈鳩挑了挑眉,「我纔不怕癢。」

 宋雪衣眉梢同樣一挑,忽然點向她的一處穴位。

 「噗——!」剛剛纔得意洋洋著靈鳩一口氣就這麼噴了,「噗哈哈哈,你,你你你,哈哈哈,賴皮啊!」

 「鳩兒自然不是三歲的娃娃,快八歲了吧?」宋雪衣笑道,專註看著懷裡笑得眼角含水珠的女孩。

 「哼。」不認輸的靈鳩暗中結著手印。

 下一秒,宋雪衣就詫異的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纏縛住。

 「跟我鬥?」面頰笑得紅彤彤的女孩兒,豎眉瞇眼好生可(邪)愛(惡)。

 這一鬧,從椅子鬧到床榻,不知不覺時間過去,等下來的時候兩人都是一臉通紅,衣裳凌亂,頭發鬆散。

 床榻上兩人大眼瞪小眼,然後相繼笑起來。

 少年清朗的笑聲和孩童稚嫩的笑聲,乾淨剔透又暢快,兩小無猜得模樣被人瞧見了,怕都會忍不住會心一笑。

 笑完了,靈鳩把手伸向宋雪衣,想要觸碰他的眉心。中途卻被少年的握住拉到懷裡。

 靈鳩疑惑的看向宋雪衣,後者細心給她打理著凌亂的裝束,輕笑道:「不是想吃飯了?用過飯後再說。」

 「好。」看宋雪衣的樣子並不是害怕,解陣不是小事,不急於一時。

 兩人從廂房走出來,門外候著的霞妍看見了,「爺,鳩主兒,晚膳已經……呃?」話語突然斷住,盯著兩人眼神驚愣。

 「嗯?」宋雪衣的聲音從面具後傳出來。

 霞妍敏銳的聽出來他聲音透出的笑意,可見他現在的心情很不錯。

 這讓霞妍的神情更加的古怪,連忙低下頭去,把之前的話語又重復一遍,「迴爺的話,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宋雪衣頷首,抱著靈鳩走去平日用飯的地方。這次霞妍跟上去的速度比較慢,默默看著宋雪衣的背影,迴想剛剛看到的畫面——

 鳩主兒的臉頰好紅,眼神比往日都水潤,眼眶還紅紅的,衣服雖然整齊可有淺淺的皺痕。

 還有爺,臉被面具遮著了看不見,可頭發有點亂,還沾著幾根白羽,明明就是在床榻滾過的證據。

 這……這真不怪她會想歪了!誰叫爺真的太疼愛鳩主兒了!

 所以,爺和鳩主兒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啊?

 每個人都有八卦心理和好奇心,很顯然霞妍也不例外。

 夕陽下落,照得半邊天都紅艷艷得嬌媚又華貴,宛若仙子撫朱砂。

 靈鳩和宋雪衣剛剛用完晚膳,就見到下人過來傳話,說是江少爺到訪。

 「這次他的時間倒掐的準。」靈鳩評價。

 宋雪衣用白帕子給她擦拭嘴角時,指腹不經意似的摩擦過她嬌嫩的脣瓣,聽到她的話輕聲一笑,「不想見就不見。」

 靈鳩談起祕境經歷的時候,並沒有說她搶劫了江無寐的一幕,此時說:「要見,他還欠著我賬。」

 著的下人聽到靈鳩的話後,就行禮退了出去請江無寐了。

 宋雪衣見此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滿意下人的反應。

 待鳩兒如待他,這句話是他說的,以前宋傢人還沒有辦法完全做到,現在在他的掌管下,已經有了很好的改變。

 沒一會兒,江無寐便在宋傢奴僕的帶領下走入雪院內。

 靈鳩朝他看去,背對夕陽走來的少年人身穿一襲碧藍錦衣,衣面刺繡朱鳥暗紋,腰系紫帶懸掛玉佩掛飾,玉器隨著他的步伐輕輕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響。

 他的容貌俊俏,一頭漆黑的頭發被一絲不苟的束成馬尾辮,用翡翠羽冠框著,露出飽滿的額頭,淨面的肌膚白皙,眸若點漆形狀狹長,朱紅的嘴脣輕輕自然抿著一條直線,一股英朗倨傲之氣撲面而來。

 這樣一個聚英氣傲氣和貴氣於一身的少年,實在讓人看得賞心悅目,比起祕境狼狽時的樣子實在好上太多了。

 靈鳩迴想起剛來時見到的江無寐,和現在的他似乎也變化了不少。

 這種變化指的並不是容貌,而是心性、氣質和給人的感覺。

 靈鳩看著江無寐的時候,江無寐同樣在看著她,見她又坐在宋雪衣懷裡的畫面,眼神暗了暗。

 「這次來是為了還你兩瓶藥的報酬。」走到兩人的面前停下,江無寐開門見山的說道。

 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地契遞向前。

 宋雪衣代靈鳩伸手去接。

 江無寐的視線瞬間定格在他的手指上,眼神犀利無比。

 視線中的手乾淨無瑕,根根手指修長白皙,線條感優美,可真正吸引江無寐目光的卻是對方中指佩戴的戒指。

 雖然這枚被他得到手後就沒有時間細看,然後被靈鳩打劫去,可明知道這枚戒指非常珍貴的情況下,他隻用一眼就將這枚戒指記得清清楚楚——宋雪衣手指佩戴的戒指,就是他被百裡靈鳩打劫去的那一枚。

 宋雪衣註意到他的視線,面具後的眉梢輕輕一挑,捏住地契的一角,江無寐卻沒有放手。

 「你想賴賬了?」靈鳩眼神懷疑的望著江無寐。

 隻要稍微有點傲氣的人都受不了這樣的眼神,江無寐下意識的鬆開手。

 地契落入宋雪衣的手,看了一眼裡面的內容,宋雪衣便把目光放在了靈鳩的身上。

 這又是怎麼迴事?

 靈鳩一句話概括,「他的救命錢。」

 宋雪衣道:「一傢鋪子?」

 靈鳩瞇眼一笑,純善無邪道:「你也覺得我算便宜了對不對,江大少的命怎麼會隻值一傢鋪子?」

 宋雪衣自然順著她的話點頭。

 兩人默契的一唱一和看得江無寐渾身不爽快,本來這次來不僅僅是為了把債還清,潛意識的也是想來看看靈鳩的情況如何,見她一點事都沒有的模樣,他竟然暗鬆了一口氣。可……一點事都沒有女孩果然還是不討喜,說的話總是讓他不爽。

 視線再度掃到宋雪衣戴著戒指的手指,江無寐冷聲道:「月底桃花節將至,那一日三鎮六族共聚天驕盛會。」

 宋雪衣感受到他冷銳的視線,緩緩抬起頭,面具後的雙目絲毫沒有避讓的和他對視。

 江無寐道:「天驕盛會不止是為了選舉天驕,還決定了和四大城的交商權,去往四大學院的名額。」

 靈鳩挑眉,之前她還真不知道天驕會竟然包括這麼多的好處。

 腦海裡浮現那一日,一牆之隔聽到少年的自述,以及自己許下的承諾,靈鳩眸子裡靈光閃爍。

 這天驕會,她是要去參加的。

 「江少爺有話直說。」宋雪衣摸著懷裡女孩的頭發。

 江無寐嘴角輕輕一勾,「不知道宋傢這次打算讓誰參加天驕會?」

 宋傢這一脈嫡系男性,除了宋秋軒名氣在外,剩下一個十一二歲的宋琉玨還算不錯。然而,前者已經身死,死因和宋雪衣他們脫不了關係,宋琉玨又怎麼可能對他們毫無介懷。就算宋琉玨肯以大侷為重,放下自我的恩怨參加天驕會,就憑他的本事也成不了什麼事。

 在江無寐看來,宋雪衣的掌握的力量的確不小,可桃花節天驕會不允許外人代替傢族參加,所以宋傢的情況會很尷尬。

 「我。」宋雪衣的迴答不急不緩的說出。

 這個答案並沒有出乎江無寐的意料,可親耳聽到宋雪衣的說出來,他還是忍不住有一絲驚訝。

 宋雪衣哪來的信心參加天驕會?

 「我期待宋傢主的表現。」江無寐說道,語氣平和,不過聽內容還是讓人感覺到一絲挑釁的意味。

 靈鳩瞇了瞇眼,趁著江無寐轉身要走的時候,笑道:「天驕會我也會參加,我也期待江大少的表現哦。」

 江無寐風度翩翩的腳步一個輕微的趔趄,原地沉默了一秒纔迴頭看向靈鳩,表情相當的冷漠又無奈。

 經歷了被女孩打劫兩次的他,還看不出來女孩一部分本性纔怪了。

 雖然女孩笑容恬靜明媚,怎麼看怎麼的美好無邪,可江無寐卻知道對方在威脅自己——就因為自己忍不住挑釁了一下宋雪衣。

 江無寐忍不住又朝宋雪衣看去。被一個七歲的女孩護著,你不覺得丟臉嗎!?

 結果是宋雪衣好像根本就沒有註意他的眼神,滿心滿眼都放在了懷裡的女孩身上。如果他能夠得知江無寐的內心想法,一定照樣半點尷尬丟臉感沒有,並自然的迴答對方:鳩兒護著自己代表鳩兒心中有他,別的人,鳩兒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面對這樣一雙人,江無寐給敗了,明明想要挫一挫宋雪衣威風他,反倒自己被打擊得心情鬱悶,臉色比來時更冷酷的走出去,看得給他帶路的宋傢奴僕一聲都不敢多啃,埋頭快步領路。

 江無寐前腳剛走,孫谷蘭後腳就到了。

 「鳩兒身子好點了嗎?」

 三人坐在房屋的廳裡,揮退了下人,孫谷蘭先對靈鳩問候道。

 靈鳩搖頭揮手,做出一個健美先生的動作,「妥妥滴,沒問題。」

 孫谷蘭一怔,然後:「噗嗤。」笑聲持續了兩秒纔漸消,「小鳩真是個開心果,如今想想能把小鳩接到傢裡,真是孫姨的福氣。」

 「我的福氣。」宋雪衣輕聲道。

 某福氣大娃娃耳尖抖了抖,默默收迴自己根本沒有肌肉,隻剩一團白嫩嫩肥肉的手臂,「孫姨過來是要談正事吧?」

 「呦?小鳩這是害羞了?」孫谷蘭笑著伸手想去捏靈鳩的臉蛋。

 不等靈鳩自己躲避,宋雪衣已經抱著她偏移了一步。這讓孫谷蘭的手停頓在半途,無語又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搖了搖頭,「雪衣,你真是……你以為放下所有事情守著小鳩,是誰幫你處理了大部分的事務?」

 宋雪衣道:「孃放著,我之後也可以處理。」

 孫谷蘭:「……」好吧,怪隻怪她這做孃的捨不得兒子操勞就是了。

 「罷了,不說這事。」孫谷蘭道:「現在小鳩已經醒來,事情弄清楚了的話,就該放祕境出來的那群人走了。」

 「嗯?」靈鳩聞言,疑惑的看向宋雪衣。祕境出來的人?放走?

 孫谷蘭一看靈鳩的表情,就知道她還不知道這事,無奈瞪了宋雪衣一眼,親自給靈鳩解釋道:「一天前從琉璃江出來的人,除了江無寐和秦傢人,都被雪衣邀請做客,呆在楓攬莊內。」

 靈鳩聽出孫谷蘭話語裡「邀請做客」的意思,看向宋雪衣道:「要弄清楚什麼事情?」

 「你還沒有問小鳩?」孫谷蘭也看向他,眼神更加的無奈。

 宋雪衣理所當然道:「鳩兒剛醒來,不該勞神。」

 孫谷蘭忍著扶額的沖動,「迴答幾個問題能有多勞神?」

 靈鳩也無語的捏了捏宋雪衣的手背肉,可不管多無語,被人關愛著的感覺總是美好的。「現在問也可以。」

 宋雪衣還沒有說話,孫谷蘭便開口,「小鳩,這次祕境出來的人很少,孫傢……」說起這個姓氏,孫谷蘭的語氣沒忍住一頓,一秒後纔繼續說道:「一個不剩,宋傢隻有一人活著,林傢和秦傢人隻剩下幾人。」

 「我們想問你,你是不是在祕境中對孫傢的人動手了?孫姨沒有怪你的意思。」孫谷蘭道:「而是想知道你動手得夠不夠隱祕,有沒有被別傢族的人看見。」

 問這句話的時候,孫谷蘭的臉色嚴肅,眼神深沉包含關切。

 雖然清楚孫谷蘭對自己的關愛,更多來至於對宋雪衣的愛屋及烏,靈鳩依舊被微微感觸到,搖著頭道:「沒有。」

 孫谷蘭點頭,沒有懷疑她的話,看向宋雪衣。

 宋雪衣頷首。

 一直當著人形背景牆的霞妍明白他的意思,行了個禮後走了出去。這是要去楓攬莊吩咐放人了。

 「雪衣,雖然你這樣的行為很冒險。」解決了正事後,孫谷蘭臉色放鬆下來,對宋雪衣輕輕一笑,「不過孃並不覺得你做錯了。」

 宋雪衣和靈鳩都抬起眸子看向她。

 孫谷蘭伸手,拂過宋雪衣的面具,慈愛的眼神有點迷離,似乎透著他看向另外一個人,「若是連自己喜愛的人都不敢保護,那還能保住什麼呢?你有這樣的魄力和果決的手段,讓孃很開心。」

 雖然面具遮擋住了宋雪衣的表情,可從他輕微的肢體動作,讓靈鳩知道他在笑,心情愉悅的輕笑。

 宋雪衣的手覆上面具上的手,「孃又想他了。」

 孫谷蘭一怔,收迴手掌,眼神難以掩飾復雜,笑道:「因為雪衣越來越出色了,也越來越有和真的氣魄。」

 宋雪衣沒有迴應這句話,輕聲道:「我會讓孃找到他。」

 「……」孫谷蘭又愣住了神。

 宋和真。靈鳩靜靜聽著兩人的談話,看著兩人的反應,心裡不禁的猜想宋和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宋小白的父親,能被孫谷蘭癡愛不悔,每每一提到他的名字就失魂落魄……

 最後,孫谷蘭沒有再談論這個話題,又叮囑宋雪衣和靈鳩多註意身體,便轉身離去。

 「宋小白,我們去地下室。」靈鳩視線一直等孫谷蘭離去,慢慢轉迴宋雪衣的身上,平靜的盯著他。

 宋雪衣,既然你要面世,我就為你打開這扇門吧。

 在祕境和南宮冽的交談中,靈鳩得知一件讓她高興的信息——上界人無法輕易踏足下界,兩界之間有一片無望大海,常年風雷交加,實力越高強的上界人想要強行突破下界,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每百年一期,無望大海的風雷暫消,纔是兩界人想通的時候。

 因此,她和宋小白還有反抗,甚至是主動出擊的機會。

 祕境一事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十多天,這段日子御海鎮內好像沒有任何的變化,不過細心點的人就會發現這段日子裡,御海鎮大傢族的人都很少出現,就連向來貪色的林傢二少爺也沒有出現花紅柳綠之地。

 「桃花節的天驕會啊!」很快,御海鎮的人發現了這個月的特殊,「三月桃花節,三十年一度的天驕盛會,聽說這次是在御海鎮舉行。就是在御海鎮的桃花十裡莊內!」

 「這可是大盛會,我們一起去看看?」

 「你以為想去就能去了?平日裡桃花十裡莊都不能隨便進,更何況是天驕盛會的時候!」

 「這次可要熱鬧了!不知道這次天驕會的第一天驕得主是誰!」

 「一定是江大少爺!」

 「沒錯!上一屆天驕會的得主被臨安鎮的李傢奪去,這次江大少一定會為御海鎮爭口氣!」

 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一道不大的聲音忽然想起,讓所有人都不由的閉住了聲音,「為什麼沒有人覺得是宋大少爺……不對,是現在的宋傢傢主得到天驕霸主?」

 說這個話的人,是一名年紀大的老人傢。

 老人傢發現週圍眾人都消聲後,還疑惑的四處張望,不明白他們這是怎麼了。

 「宋傢大少爺?」一名青年面色古怪,「誰不知道宋傢那一位,身體不怎麼好?」

 一幫子的附和聲音想起。

 老人傢聽了,半白的眉毛皺起來,冷聲喝道:「身體不好?上次見到宋爺的時候,分明精神飽滿的很!你們這群人年紀也不小了,目光怎麼這麼短淺?也不想想纔多短的時間,現在御海鎮誰不知道宋傢!」

 眾年輕人被老人傢呵斥得不滿,卻無法反駁。

 因為老人傢說的是事實。

 宋傢在宋雪衣掌權之後,一舉毀了卿傢抬起了溫傢,便有獨大御海鎮趨勢。然後在其他人都去了祕境的那三個月裡,手段更加雷厲風行,連江傢都不是他的對手,真正的站在御海鎮第一傢族的位置上。

 誰也沒有想到宋雪衣的手段這麼迅捷又凶猛,他就隱藏在後面,彷彿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御海鎮攪得風起雲湧,然後獨善其身,掌握全侷。

 「你們啊……」老人傢歎了一口氣,將面前茶碗裡的茶水喝盡,然後放下茶碗,復雜的說道:「也不想想他是誰的孩子,想當年那宋和真……如果不是他生錯了時間,上一屆的天驕會的勝主得知哪裡會被臨安鎮的李傢小娃奪去!」

 「宋和真?他很厲害?」一個年輕人疑惑道。

 老人傢看了那人一眼,沒有再說,起身離去。

 年輕一輩的人很多都不知道宋和真是誰,老一輩知道的人都默契的不去提起。

 可,隻要是知道宋和真的人,都無法忘記這個人,他的出色毋庸置疑,用驚纔絕艷來形容毫不過分。

 「身為宋和真的兒子,宋雪衣啊!」越來越遠去的老人傢低頭呢喃,「又怎麼可能真的是個廢物,這是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嗎?呵呵,和宋和真一個樣子。」

 正如御海鎮人民想的那樣,這段日子各個傢族的人都在準備著天驕會上的事。

 宋傢大院,春暖花開時節,雪院內並沒有種植著色彩繽紛的花圃,唯有一地盛開得浪漫的白色小花,每一朵都很小,卻勝在每一根枝椏都能盛開出一個花團,足足數十上百的小花堆積,比雪白又比雪暖。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站在庭院內。

 兩人都拿著一柄竹劍,小巧的身影先施展出一套劍招,大些挺秀的身影再有樣學樣。

 孫谷蘭走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空氣漂浮著淡淡的香,一大一小兩人衣擺翩翩,小人兒揮動著竹劍動作靈巧可愛,秀挺的少年則淡雅飄逸,偶爾響起交融在一起的笑聲。

 隻要看到這一幕的人,腦海裡都會忍不住浮現「兩小無猜」這樣美好的詞匯,然後會心一笑。

 哪怕女孩兒摔劍,糾結的叫聲也顯得那麼可愛,童趣得讓人好笑,「啊啊啊!宋小白,你就是開了外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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