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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黑萌之妖妃來襲》第88章
第088章 絳桃死、天驕會開

 日落下山時,聚會結束,大傢互相告別。

 下午昏暗光纖中的桃林有一種鬼魅的妖艷美感。

 宋雪衣的腳步很輕緩,踩在梅林草地上幾乎聽不見聲音。除了懷裡的靈鳩,旁邊再也沒有其他人。

 「鳩兒見過魏莊主?」

 「不算見過。」靈鳩知道,在魏雲剛剛出現那一刻,自己身體一瞬的顫動反應被他察覺了。

 從看到魏雲的第一眼,靈鳩就知道這個男人,分明就是之前睡在深谷桃樹中的那個青色身影。

 迴想離去之前,魏雲忽然對她問道,「小靈鳩覺得十裡莊的桃花好看嗎?」

 「好看啊。」當時她笑著自然迴答他的話。

 「小靈鳩知道十裡莊的桃花為什麼開得這麼好嗎?」魏雲故作神祕。

 「為什麼?」她順著他的話語問道。

 魏雲笑道:「因為十裡莊有桃花仙的祝福庇佑。」

 雖然魏雲笑得非常的和熙,可那雙死灰的眼睛沒有半點的笑意,深深看進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你騙我。」靈鳩一臉鄙夷,「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之前你還跟他們說了你培育桃花的祕方。」

 魏雲道:「真的有,我見過,她有著世上最美的容貌,還有最美的聲音,會在你的耳邊輕輕鳴唱,讓你好眠。」

 聽完這句話,靈鳩並沒有迴答,宋雪衣就對魏雲告辭,抱著她離開。

 被宋雪衣抱在懷裡的靈鳩,腦袋擱在他的肩頭,可以看到魏雲站在原地,微笑著目送她和宋雪衣的離去。

 他知道有人去過禁地,並且懷疑那個進去的人是自己……不對,應該說他已經確定自己去過了。

 「鳩兒?」一會兒沒有聽到聲音,宋雪衣見懷裡的女孩陷入自己的思緒越來越深,忍不住想要吸引迴她的註意力,「在想著什麼?」

 靈鳩應道:「魏雲。」要不要把在山谷看見的人告訴宋小白?算了,還是不要給他多添麻煩了。

 宋雪衣輕笑道:「鳩兒真相信他不會偏袒自己人?」

 「相信。」靈鳩點頭,腦海裡又浮現出魏雲那雙死氣沉沉的眸子,低聲道:「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個溫和的人。」

 無論他笑得有多和熙,也無法掩蓋他那雙眸子的死氣。

 小鼻子被捏住,上頭傳送宋雪衣的笑聲。

 靈鳩抬頭,看見少年嘴角漂亮的弧度,水晶般的瞳孔晃蕩著迷人的笑意,「我的鳩兒真聰明。」

 鼻子被放開,那手指猶如鴻毛輕輕拂過她的眼睫。

 也許是因為眼睛的特殊,所以眼睛的部位特別的敏感,被這樣輕柔的撫摸,讓靈鳩心底一陣發麻的怪異。

 把宋雪衣的手抓下來,面無表情道:「自己又不是沒有眼睫毛,摸自己去。」

 「呵呵。」宋雪衣一笑,忽然道:「秦魑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嗯?」怎麼突然就提起小魑了?

 「鳩兒的眼睛很漂亮。」宋雪衣笑道。

 同一句話,從秦魑的嘴裡說出來,會讓人產生一種被侵略的危險感,好像下一刻就會被她挖去雙眸。然而從宋雪衣嘴裡說出來,如沐春風的溫柔,讓人打從心底升起喜悅和酥麻。

 靈鳩耳朵一紅,表面一本正經,目不斜視。

 前世從來隻會被人懼怕厭惡的眼睛,今生被人一次次的贊美認同。

 女孩漆黑捲翹的眼睫毛輕輕的顫抖著,猶如脆弱神祕的鳳尾蝶的蝶翼,半遮半掩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那眸子中一抹情緒化的柔軟還是被宋雪衣捕捉到。

 宋雪衣低頭,又在靈鳩眼眸輕吻一下,對上女孩的瞪視,又是無辜的一笑。

 果然,面前的女孩又露出了那種無奈又放任的囧樣表情。

 我聰明的鳩兒啊,你總能看清別人,為什麼獨獨看不清我的心思呢?

 宋雪衣失落又覺得慶幸的想著。

 他怕,聰明早熟的女孩看清他內心邪惡的想法後,反應不是歡喜而是排斥。

 沒關係……宋雪衣心說,他的鳩兒還小,他也有了足夠的生命時間,可以慢慢等。

 當兩人迴到廣臨院時,十裡莊另一處小樓裡。

 魏雲一走進小樓,迎面走來個墨衣女子,「墨桃見過莊主。」

 「嗯。」魏雲點頭,「絳桃呢?」

 墨桃面無表情道:「在刑房裡。」

 「把她帶過來。」魏雲走到前方的高椅坐下。

 墨桃領命,揮手讓兩個綠色的女子去拿人。

 沒過一會兒,兩名綠衣少女就將絳桃帶入了大廳裡。

 魏雲低頭看去,前方地上的紅衣女子猶如被風雨打蔫了的紅海棠,白天穿著的紅衣破碎凌亂,露出她被凌虐了的肌膚,一條條鞭痕交錯,沒有血肉模糊,可條條犀利,猶如被刀劍劈過。

 站在高椅下首的墨桃道:「根據莊矩,懲犯事之人絳桃三十鞭為罰,屬下已執施。」

 魏雲點頭,對下面的絳桃問道:「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絳桃抬起頭,一臉倔強和不甘難過,「迴莊主的話,我不明白!」

 「說。」魏雲道。

 絳桃咬牙道:「我沒有撒謊,是他們先欺辱了山莊的人,我隻是想要為山莊的人出口氣……」

 「他們欺辱了山莊的誰?」魏雲輕飄飄的打斷她的話。

 「……」絳桃嘴脣剛剛張開又閉上。莊主的態度很奇怪,倘若說了粉桃的名字,怕是會連累到她也受罰。

 「你不說我也知道。」魏雲的聲音響起,「身為桃女之首,隻聽信一人片面之詞,不做任何調查,你就已經失職。」

 絳桃嬌軀輕輕顫抖。

 「我知道,喜愛一個人,無論她說什麼,哪怕是謊話,我們都會信。」魏雲抿脣,輕道:「所以這點,隻是你失職,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絳桃驚疑的抬頭看向魏雲。明明莊主說的都是好話,為什麼她反而更加的不安?

 「可你為什麼要將人騙去禁地?」魏雲說話間,也朝她睨去。

 猶如死水的眸子,一點波瀾都沒有,卻生生讓人覺得一絲毛骨悚然的癲狂。

 絳桃嚇得臉色慘白,大聲喊道:「莊主,我並沒有要將她騙去禁地,隻是外圍……」

 啪!

 魏雲拂袖,旁邊桌子的瓷器落地,摔成碎片,「還不承認?你以為我老糊塗了不成!」

 絳桃莫名覺得那瓷器就是自己之後的下場,冷汗都滑落臉頰,大力的磕頭,「絳桃不敢,絳桃知錯了!求莊主看在絳桃十年來為十裡莊盡心極力的份上,饒了絳桃這一次。」

 一會兒都沒有魏雲的聲音,大廳裡唯有絳桃一下又一下大力用頭磕地的聲響。

 沒一會兒,絳桃的額頭就破開了口子,鮮血順著她的面龐滑落。

 一雙黑色的靴子出現在絳桃的視線裡。

 「你怎麼這麼傻?」魏雲低聲歎息,語氣透著沉痛。

 絳桃恍惚的抬頭,順著衣袍向上,看到魏雲痛苦的臉色,偏偏那雙眸子卻冰冷死氣。

 臉色和眼神的矛盾,讓魏雲看上去非常的詭異。

 絳桃嘴脣哆嗦著,想求饒卻發現自己舌頭猶如打結,根本發不出聲音。

 「為了別人,將自己陷入險地,到最後還想要保她?」魏雲問道。

 「莊主……」絳桃忽然冷靜了下來,慘淡一笑,道:「禁地一直是山莊的禁忌,一直以來大傢隻知道有禁地,卻不知道禁地到底為什麼是禁地。我真不知道,自以為的小錯對莊主來說卻等同於被觸碰了逆鱗。」

 「既然莊主要絳桃的命,絳桃也逃不過,隻求莊主不要遷怒他人。」絳桃決然道。

 正如魏雲說的那樣,為了一人讓自己面對死亡,最後還想要保那人的安然。

 「你知道自己最錯的地方是什麼嗎?」魏雲忽然問道。

 絳桃一怔,「將人引到禁地,意圖藉莊主之手,報復百裡靈鳩,因此怒觸了莊主。」難道不是這樣嗎?莊主為何多此一問。

 魏雲搖頭,「你最錯也最可憐的地方是真心錯付,沒有實力就擅自行事。」

 「……」絳桃驚疑不定。

 「墨桃,交給你了。」魏雲說道,頭也不迴的走出小樓。

 「莊主!你知道什麼!?告訴我!告訴我!」迴過神來的絳桃,猛地站起來朝魏雲追去。

 中途被墨桃抓住,一章劈在她的頸側。

 ……

 「咦,這人不是絳桃嘛?她犯了什麼事,也落得這樣的下場?」

 「和禁地有關。」

 「呀~怎麼又是禁地。」

 絳桃意識恢復的時候,頓時覺得渾身無力,身體一陣陣的發冷,眼皮像是有千鈞重,根本就不能費力去睜開。耳朵可以聽到「滴答滴答」似乎流水的聲音,以及兩個女子的交談聲。

 現在的自己在被行花葬之刑吧……

 絳桃心想,耳朵裡聽著的水流的聲音,應該是自己的血,一點點的流入土地,灌溉這一地十裡的桃花。

 這是桃花十裡莊內最殘酷也是最神聖的刑法。

 莊子的人一旦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就被行以花葬之刑,將自己的血肉葬入這片桃林內,等時間歲月流逝,生長成這桃林中的又一枚新芽。

 「我記得,這絳桃有個親妹妹,以前還是我們這邊的,叫墨玲吧?」

 一聽有人提起自己妹妹,絳桃精神多了幾分的清醒。

 墨桃是桃花十裡莊裡面最特殊的一名,身為桃女一員卻不歸自己管束,隻聽命莊主。她獨自掌控一個墨桃院,等於是桃花十裡莊的刑堂,裡面所有墨姓女子都歸她管,誰都知道這特殊的分院除了處罰每一位犯錯的人還負責著一件特殊的職務,可除了墨桃院的人之外,誰也不知道這特殊的職務是什麼。

 絳桃的親妹妹墨玲就曾是墨桃院中的一員,兩姐妹很少見面,感情卻極好。隻是,三年前……

 「墨玲?哦……你是說那個生得很可愛,很愛笑的女子吧?」

 「沒錯,就是她。」這聲音輕輕一歎,「墨玲三年前因為誤入禁地而死,沒想到三年後,她時刻掛在嘴邊的姐姐也因為禁地而落地花葬之刑。」

 絳桃聽到這話,眼眶一陣的發澀。她沒有睜開眼,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脣畔淺淺的上揚。

 其實這樣也好,和妹妹一樣的刑法。

 三年前玲兒就是在這裡被放血化為這桃林的一員吧,三年後的今天自己也來了,時隔三年,自己又可以陪在玲兒的身邊,而不是找個替身,渾渾噩噩的度日。

 玲兒,姐姐對不起你!誰也無法代替你,粉桃的樣子與神態和你在像,那也不是你。

 臨死前,絳桃纔覺悟到這個道理。

 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旁人再像也不可能是真正心目中的那個人,尋找代替品不過是為了緩解內心苦楚,卻不知道這樣的緩解隻是暫時的,隨著時間的過去,傷口隻會越來越嚴重,發炎腐爛成為永久的疤。

 「這次的事,又是那個粉桃搞的鬼。」又響起來的聲音打斷了絳桃漸漸昏沉的思緒。

 什麼叫‘又是粉桃搞得鬼’?絳桃呼吸急促起來,她有種不安的預感,接下的話絕對不是她想聽到的。

 「啊?又是那個小賤人?!」另一道聲音激動起來,狠聲道:「當初墨玲的死,也有她的原因吧?明明隻不過是墨玲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就會裝可憐,要不是她把墨玲重要的吊墜弄丟了,墨玲也不會著急的想要找迴,從而無意跑到禁地,受了葬花刑法!」

 鈴兒是被粉桃害死的!?

 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打擊得絳桃頭腦發白,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耳朵裡聽著兩女的交談聲——

 「不止是這樣。墨玲一向心腸好,在墨桃院內和每個人的關係都不錯,就算有人知道她無意中闖入了禁地範圍內,也沒有人告發她。」一直很冷淡的那道聲音,冰冷的說道:「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就什麼都沒了,可粉桃偷偷把這事捅到了院主那裡。」

 「原來是她!真是個小賤人!」

 「粉桃以此建功,從一個小丫頭升為莊子的桃女。」

 「呀!我想到了!我說粉桃一個纔調任的桃女,怎麼短短半年的時間就成了這絳桃身邊的紅人。想當初,我曾見到她在百桃小樓裡的作態,和墨玲足有七分的相像,那會兒我看著她就覺得惡心,沒有多想。現在想來,這小賤人一定是故意裝成墨玲的樣子,博取絳桃的喜愛吧?」

 「粉桃之前就是墨玲身邊的丫頭,常常跟在墨玲的身邊,自然能將墨玲的言行學個七。」

 「可假的就是假的!墨玲笑起來的時候,可讓人覺得舒服了!那小賤人隻讓人覺得惡心!」

 「這事再氣,我們也不能往外說。這次絳桃受刑,粉桃也沒有庇護,往後她若安分守己還好,若不安分,自然會落入我們的手裡。」

 「哼哼!她要是迴到這墨桃院,我一定要她好看!」

 兩女不再發出聲音,顯然已經失去談話的興趣,可將她們對話都聽得清清楚楚的絳桃,卻再也沒辦法平靜下來。

 不知道是迴光返照,還是強烈的怨恨激發了身體的潛能。

 絳桃猝然睜開雙眸,一眼看到的是一片暗紅的桃花,以及一輪清寒的半月。

 她緩緩的轉動腦袋,看到了兩個身穿墨色衣裳,半遮著面容的女子。這樣的裝扮,讓她腦海裡浮現一道熟悉的身影。隻是那道身影哪怕穿著墨色衣裳也不會讓人覺得冷漠,哪怕半張容顏被遮著,一雙眸子也總閃動著溫暖的笑意,彎成月牙兒的弧度,會閃爍的盯著自己,喊著自己:「姐姐」。

 眼裡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猙獰凶獸,想要撕裂眼前所有的生物。

 「你們說的是真的?」絳桃一字一頓的問道,嗓音沙啞粗糲得猶如磨砂。

 兩名墨衣女子被嚇了一跳,左邊身材嬌小些的女子驚訝道:「你竟然醒著?」

 右邊高挑的女子挑了挑眉,低聲道:「如果你問的是我們之前說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們說的話句句屬實。」

 「阿雁!」嬌小女子喊道。

 阿雁道:「與其什麼都不知道的去死,倒不如死得明白點。」

 嬌小女子皺眉,為難道:「可是……知道了這些,反而更會死不瞑……哎!算了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玲兒……玲兒!玲兒!」絳桃覺得眼睛一陣刺痛,可一切都比不上她心中的疼痛。這次比得知墨玲死去的那一刻,還要來得撕心裂肺。有什麼液體從眼角滑落,絳桃已經分不開心去想,她心中的悔恨幾乎要將她的魂魄灼燒,「姐姐對不起你,姐姐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傷你,害你的凶手就在姐姐的身邊,整整三年,姐姐不但沒有親手為你報仇,還被蒙騙了三年,把凶手當做你的替身,寵了她三年!

 「啊啊啊啊啊——!」

 她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好恨!好恨!好恨——!

 女子淒厲的叫聲迴蕩,一旁嬌小女子眼底流露一抹驚詫和不忍,對身邊的女子道:「阿雁,她……她居然流了血淚!」

 阿雁輕輕點頭,然後向前走了一步,對躺在地上無力動彈的絳桃道:「三年前,墨玲便是在這裡被行花葬,看到那一株桃花樹了嗎?」阿雁手指一個方向,「墨玲就被葬在下面。」

 絳桃昂頭看去。那裡的桃花樹不止一株,偏偏她一眼就看到一株矮小,桃花盛開不如其他桃樹花簇多的桃樹不放,似乎認定了這一株桃花樹就是她所想的那一株。

 阿雁道:「墨桃院的規矩,每一位花葬之人獨佔一樹。雖然不能把你和墨玲葬在一起,可她身邊的位置還是空著的。」

 絳桃挪了挪嘴脣,一絲聲音都沒有。

 她已經累得發不出聲,身體越來越冰,相反的是她覺得自己的精神越來越好,靈魂幾乎要脫離。

 「不用謝。」阿雁輕聲道。

 從絳桃口型知道她說的話是什麼。

 今夜,桃花十裡莊又將多了一株艷麗桃花樹。

 ——————

 彭!

 一聲鼓響,靜止了三秒之後,隨之而來就是極具節奏感的鼓曲。

 十二名戴著面具的男子雙手拿著大棍,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面前的大鼓之上。圓鼓的中央畫著一簇桃花,每迴被大力敲打一下,鼓面震動令那桃花都似活了一般。

 中央地域,三十六根高大的圓柱聳立,每一根高矮不定,最高的足有百米,最矮的則有十米,大小也各不相同,最大的圓徑有兩米,最小的則連半米都沒有,看上去隻夠人單足而立。這圓柱似金似石似木,看起來非常的堅固。

 中央區域週圍則是滿片桃花,桃花之中有幾座精緻的亭榭,一座座以長廊連接。長廊的空間很大,哪怕四人並行而走也不會顯得擁擠。長廊前面還有擺設在桃林中的一張張桌椅,椅子以桃木所製,雕刻著桃花樣兒,散發著桃木香。

 這裡是天驕會的會場,今日便是桃花節的第一天,也是天驕會的第一天。

 鼓聲越來越響,節奏越來越歡慶,令人熱些沸騰。

 靈鳩被宋雪衣抱在懷裡,和宋傢其他人同行,來到節日會場之中。

 一個個的桃女領著眾人入座,隨著越來越多人到場,這裡的氣氛也越來越熱鬧。

 這種熱鬧並不是吵鬧,身為高門望族的他們,時刻都必須收斂著情緒,不能讓自己失態。

 宋傢的人被安排在一座亭榭裡,這裡的賞光視角很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週圍的一切。

 靈鳩四處打量著,發現安排座位中的奧妙,最好的位置自然是亭榭,二則是畫廊前面的桌椅,再之後就是外圍。

 她已經看到許多普通百姓站在那裡了,應該是被特別規劃了區域,使得他們隻能站在那片區域中。相比起內圍內傢族子弟們矜持的笑語,外圍則顯得火熱很多,總能夠聽到他們的笑聲和驚呼聲。

 地位越高的人,總是越晚到場。

 會場座位已經坐滿時,魏雲纔姍姍來遲。

 今日的他身著一襲盛裝,靛青色的寬袖錦衣,寬厚的肩披,懸掛著玉墜掛飾,一頭青黑的頭發被羽冠盡數束起,露出秀氣的容顏。哪怕他的面色依舊蒼白,在這一身正式的盛裝襯託下,也顯得精神大氣了許多,有了一莊之主的氣勢。

 「諸位院使先請。」

 在魏雲的身旁還有七名男女。

 七人面對魏雲的客氣一點迴禮的意思都沒有,由魏雲親自領著去了第一座桃林亭榭。

 「那四人代表著朔雲州四大城以及四大學院。」宋雪衣見靈鳩朝自己看來,便輕聲為她解釋著,「另外三人,黑衣的是太明城宋傢的人,白衣人是古明城江傢人,剩下一人是常明城林傢人。」

 靈鳩詫異道:「你知道的好清楚。」看來這段日子,不僅僅她在成長著,宋小白也在無聲無息的成長,連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底牌,「隻是他們來乾嘛?」

 御海鎮的祕境已經結束,這三個大城傢族支脈為什麼又來到御海鎮這個小城?就因為天驕會?還是為了……某人?

 宋雪衣搖頭道:「還不知。」

 兩人交談的時候,魏雲已經說完了客氣話,天空一聲禮炮的炸響,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風,吹得桃花林的枝葉沙沙作響,妖艷浪漫的桃花花瓣四處的飛舞。

 空氣中的桃花香味更濃了,嗅入鼻腔之內,令人心曠神怡。

 「呀!好漂亮!」宋璃煙年紀還不大,見到這樣的美景,禁不住少年的心性叫了一聲,對身邊的宋知嫿道:「姐姐,你聞聞,這味道好香啊!真好聞!比我們傢中的桃花香多了。」

 「煙兒。」宋知嫿先看了一眼宋雪衣,見他沒有任何的異動,再低聲對宋璃煙道:「多說易錯。」

 雖然宋雪衣沒有為難她們的意思,可宋知嫿對他的敬畏依舊不減。

 宋璃煙驚覺,小臉的笑容一僵。小心的去看宋雪衣,見到他的心思目光依舊都落在他懷裡的女孩身上,也鬆了一口氣。之後臉色越發的暗淡,悄然看向靈鳩的目光透著一絲羨慕。

 如果大哥哥能像疼愛百裡靈鳩一樣疼愛自己該多好?不,哪怕隻有對百裡靈鳩的一半,一小半的疼愛,也都夠了!

 宋璃煙眼神黯然,捏緊著小手。

 「煙兒!不要想不該想的事。」宋知嫿拉住她的手,低聲告誡著她。

 宋璃煙輕輕點頭,「姐姐,我沒有想別的,隻是在想我們該感恩的!以前我們那樣對大哥,依舊能像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如果……如果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不要在意傳信,對大哥稍微好一點的話,大哥也不會獨獨對百裡……」

 「好了!」宋知嫿打斷她的話,歎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會再重來。」

 宋璃煙垂頭喪氣。

 風還在吹著,桃花飛舞,十二道飄渺若仙的倩影飛上中央的三十六根圓柱。

 十二名女子都穿著淺粉色的廣袖長衫,容貌皆是上等,各不相同氣質卻都清清若素,一齊在三十六根圓柱之上翩然起舞。

 她們身體宛若無骨,輕若羽毛,在高低不同的圓柱之上飛躍,衣擺翩然,長袖飄飛,宛若步行雲端,即將飛天。

 景美,人美,舞也美。

 眼前一幕,將美之一字釋義得動人之極,讓原本熱鬧的會場安靜無比。

 唯有激蕩的鼓聲以及清幽的琴瑟蕭聲矛盾又完美的融合。

 亭榭裡。

 宋雪衣眉宇輕皺,似乎走神了。

 懷裡的女孩的鼻翼輕顫,嗅著空氣中的花香。

 這個小動作驚醒了宋雪衣,他眼中閃過一抹明悟,忽然伸手擋在靈鳩的口鼻前。

 「嗯?」靈鳩疑惑看他。

 「這花香有點問題。」宋雪衣垂首,靠近她的耳邊低聲道:「鳩兒不要嗅。」

 在外人看來,就是少年低頭和懷裡的女孩靠得極近,像是在親吻著女孩的臉頰,又或者是在說著什麼悄悄話,怎麼看怎麼的親暱。

 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江伯元註意到江無寐的視線不在這桃花舞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同樣看到了少年和女孩親密的一幕,「無寐,你是不是太在意他們兩個了?」

 江無寐聽到他的話,沒有立即迴頭。

 江伯元低聲道:「從祕境出來後,你明明可以和江一泓去祖傢,到時候你和宋雪衣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你為什麼要拒絕?」

 江無寐深深看了一眼亭榭裡的兩人,收迴視線看向前方的桃花舞,平靜道:「無論我的天賦多出色,在沒有成長起來之前,祖傢隻會看好我,不會重視我,也就不會給父親帶來任何的幫助。」

 江伯元沒有想到他這時候會迴答自己的疑問,更驚訝他迴答的內容。

 江無寐道:「我想在離開之前為傢裡帶來更多利益,祖傢我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可天驕會三十年纔有一次,錯過了就沒了。四城的交商通行,還有四大學院的名額,本次第一天驕的名望,我都會奪得!」

 「真不愧是爹的好兒子!」江伯元高興的拍拍他的肩膀。

 江無寐垂眸。其實還有個原因他還是沒有說出來,出於私心,他果然還是想要和宋雪衣一比高下!

 這到底是他的自尊心作祟,還是因為別的……他自己也無法得知。

 ……

 「這花香有什麼問題?」靈鳩反條件的側頭,朝宋雪衣問道。

 嬌嫩的嘴脣擦過少年的臉頰。

 靈鳩一點異樣都沒有,更沒有察覺到宋雪衣一剎那的停頓。

 「還不知道。」宋雪衣道,自然的低頭往女孩的臉頰親了一口,接著說道:「迴去時撿幾片花瓣。」

 這不是第一次被親,靈鳩奇怪的情緒一閃便逝,思緒就被他的言語帶走,「不愧是宋小白,就是厲害。」

 她因為擁有天眼,纔能一眼看清這裡的古怪,可宋雪衣全憑的都是自己的本事。

 宋雪衣隱藏在黑發後的耳尖微紅,見女孩根本沒有註意到,對她露出笑容,許諾道:「以後會更厲害。」

 隻有越來越強大,纔能夠陪伴在你的身邊。

 因為我的鳩兒,真的很出色。

 靈鳩不知道他心中的思緒,聽到他的迴答後,故意擺出戲虐的神情,「誇你一句你就燦爛。」不等宋雪衣迴應,她又恢復笑容,滿眼都是對他的信任和認同,「不過你說的話一點沒錯,以後的你隻會更加的出色。」

 「旁人千萬句,也比不上鳩兒這一句。」宋雪衣笑著說道。

 誰都可以對他沒有信心,可隻要懷裡的女孩對他有信心,他就能無所畏懼。

 靈鳩眼眸一瞪,忽然伸手捏住宋雪衣的面頰,涼軟細膩的肌膚被她扯著,「說,你是不是又偷偷看什麼奇怪的書了?」

 宋雪衣強忍著即將脫口的笑聲,一本正經道:「沒……呃。」

 因為臉頰被扯著,所著他的話語都漏了風,聽起來格外的有趣。

 沒抵抗住的靈鳩笑出聲,一開始營造的嚴肅表情就這樣破功,「還說沒有,沒看的話,說話怎麼越來越有花花公子的風範了?」

 宋雪衣坦然道:「我隻是在和鳩兒說實話。」

 這樣的坦然反而叫靈鳩有點不好意思,鬆開他的臉頰時發現那玉白的肌膚浮現的紅暈有點嚴重,又忍不住伸手為他輕輕的撫著,靈力氤氳在手心。

 宋雪衣就感覺到一股暖意,臉頰處的暖意一直彌漫到心底,令他享受得輕瞇著眼眸。

 他享受的不是這溫暖的舒服感,而是女孩對他獨一無二的關心。

 兩人之間的和諧氣氛,被週圍的人都看在眼裡。

 除了孫谷蘭和霞妍等人之外,一個個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樣。

 過了好一會兒,宋璃煙纔找迴自己的聲音,對宋知嫿結結巴巴道:「姐姐,她怎麼可以,他怎麼敢……」

 宋知嫿臉色也有點驚愣,聽到宋璃煙的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迴答。她問自己,自己又怎麼會知道。

 她們都知道宋雪衣疼愛百裡靈鳩,不但給了她和自己相等的地位,還能夠容忍她對他出言不遜,叫著那等奇怪小氣的名字。

 原本以為這些已經足夠大膽了。

 可現在她們看到了什麼?

 那個坐在他們宋傢傢主身上的小女孩,竟然動手足柔躪傢主的臉蛋!除了捏著,還一副教訓的態度?

 這何止是恃寵而驕,根本就是以下犯上!

 偏偏,宋雪衣還縱容著她,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笑得溫柔清朗,似乎還喜歡著她這麼做。

 宋雪衣對這個女孩的寵愛,已經完全出乎了她們的想象!宋知嫿心中想著,拉住還沒有平靜下來的宋璃煙,「忘記剛剛姐姐跟你說什麼了?」

 宋璃煙張了張嘴,然後黯然的不再言語,不過目光不時的飄向靈鳩和宋雪衣那邊。

 這會兒,忽然看見宋雪衣低頭似在靈鳩的耳邊又說了什麼悄悄話,靈鳩一副醒悟之色,挪了挪身體似乎想要從他的懷裡跳下來。不過最終還是被宋雪衣按住,然後宋雪衣抱著她起身,把她遞到孫谷蘭的面前。

 靈鳩頓時一頭的黑線,還是湊到孫谷蘭的耳邊低聲說起桃花香味兒的事。

 孫谷蘭聽後,眼神一變,表情卻笑得更開心,像是聽到什麼極為有趣的事情,趁機伸手捏了一下靈鳩的臉蛋。

 靈鳩一開始還在感歎不愧是宋小白的孃啊,反映這麼快,半點不變色,讓人察覺不到異樣。可隨即,就被臉蛋的拉扯感覺驚醒,更加無語的看著孫谷蘭。

 其實無語的不止是她,宋雪衣立即把手裡的寶貝抱迴來,默默望著孫谷蘭。

 孫谷蘭哼笑一聲,「誰讓你天天跟個護寶獸似的寶貝著,連給孃碰碰都不行?」

 「……」宋雪衣默然無言,將靈鳩抱迴自己的懷裡後不再看孫谷蘭。

 這副樣子看得孫谷蘭既好笑又好氣。從小到大,兒子就很少在自己面前表現孩子氣的一面,現在難得表現出來了,卻不是為了自己這個孃,而是為了別人。

 真是兒大不中留啊!

 這一幕落入宋璃煙的眼裡,又是一陣的艷羨,盯著靈鳩的眼神一陣隱晦不明。

 為什麼不僅傢主哥哥對她疼愛無比,連大孃也這麼喜愛她!?

 因為她身份不凡,有特殊的本事麼!

 宋璃煙心裡有點嫉妒,之前被宋知嫿安撫下去的情緒又冒了起來。

 這會兒,中央圓柱上的桃花舞結束,十二名女子飄然落下,猶如出現時一樣無聲無息的離開,看得一些男子眼睛發直,一陣的不捨得。

 琴瑟之音忽然消失,鼓聲也暫停。

 整個會場呈現出詭異的安靜。

 當眾人漸漸疑惑,還有更多人已經明悟時,一聲突如其來的巨大鼓聲,震動得每一個人心髒都跟著一震。

 這個月真正的重頭戲,天驕會開始了!

 三十年一度的天驕會,不僅僅是三鎮六族的天驕會,更是每一個年輕人出人頭地的地方。

 隻是比起一開始就有了名額的大傢族弟子,普通人們則需要一路打擂,最後從成千上萬人中獨獨得出五十人。

 由此可見想出人頭地的困難。

 知道天驕會開始,會場上頓時浮現一股凝滯的氣氛,尤其是內圍的一個個傢族弟子。雖然他們的表情沒有變化,笑容依舊風度翩翩有禮,可眼神分明充滿了火熱和攻擊性。

 天驕會出場的循序沒有特別的安排,完全出於四大學院來使的抽簽。

 靈鳩沒有想到天驕會的第一場就讓她看到了一個熟人。

 十五六歲的男子,處在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年紀,他容貌依舊冷峻猶如磐石雕刻,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武服,沒有任何多餘的花紋,看起來非常的簡單,緊緊的勾勒出他健碩的身材。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有意。少年男子在上圓柱之前,炯炯有神的眸子四處張望了一圈,看見亭榭中被抱著的靈鳩時,眼神瞬間停頓,然後不動聲色的收迴來,好像剛剛的那一眼隻是無意。

 隻是他自認為做得很自然的事情,實際上被不少人發現了奧妙。

 靈鳩無語的翻了翻眼皮。你說你一進來就四處張望,最後看到我後,雖然視線收迴去的很快,可偏偏又不繼續看別的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你就是在找我嗎!

 宋雪衣捏著她的小手,微笑道:「這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鳩兒有意要嗎?」

 「嗯?」靈鳩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宋雪衣道:「天驕會的第一從來都是各大傢族的弟子,普通人來參加天驕會,不是為了奪第一,隻為了博一個前程。」

 「你的意思是說,像封奕豈這樣的,來天驕會是為了展現自己,等著被某些人看上,重點培養?」

 「嗯。」

 靈鳩點頭,抬頭看向已經躍上了圓柱之上的封奕豈,「先看看吧。」

 「好。」她這份淡然取悅了宋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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