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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第103章
第103章 兵變——

 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夏初七笑靨靨的開口。

 「莫非你還瞧不上我的本事?」

 微微一瞇冷眼,趙樽自然不會回答她這麼「弱智」的問題,直接沉聲喊了鄭二寶進來,吩咐說,「趕緊差人去太醫院叫個太醫來。」

 「是,主子。可是……」

 「哪那麼多廢話?」

 「哦,是……」

 接收到主子爺殺氣很重的眼神,鄭二寶身子都背過去了,脊背都還僵硬著。他尋思自個兒沒有做錯什麼事啊,為什麼主子爺瞧他恨成了那樣兒?

 作為一隻可憐的替罪羔羊,他自然不曉得。

 可元鴻疇卻是老江湖,聞言打了個哈哈,趕緊起身拱手作揖。

 「多謝殿下體恤。」

 按照規定,太醫院的太醫非奉詔是不能為皇室之外的人診治的。所以,即便像誠國公這樣的當朝一品大員,貴族勳戚,也隻能找別的大夫來看病。但凡皇帝譴了哪個太醫為臣下瞧病,那都得是極大的皇傢恩寵。當然,如今有了晉王殿下的命令,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初七受了趙十九的冷眼兒,深深的覺得自個兒好無辜。

 她真的不是好色啊……

 她真的不是為了吃表哥的豆腐啊……

 她真的是一個全心撲在醫療事業上的好大夫啊……

 為什麼趙十九就不相信她的純潔性呢?瞧他那個眼神兒,就像在看一隻饑餓的女色狼似的,雖然在與誠國公說話,可一下下剜過來的視線,就像是恨不得一口把她咬入肚子裡去似的。

 嚥了一下唾沫,她瞪他一眼,乖乖的坐了回去。

 不過,瞪是瞪,心裡卻是明白的。

 這裡不是後世……

 不要說她與元祐不是親兄妹,即便是親兄妹,她來為他治療命根子上的傷勢那也是極為不妥的。更何部分,趙樽的為人本就刻闆迂腐,是一個極為教條主義的老古董,他自然更不可能允許她去看男子的那個地方。

 觀唸不同,她不能要求他有現代人的思想,所以也就不便強人所難了。既然有太醫來搞掂,她又何必自討苦吃呢?如果她真是瞧了元祐那什麼,趙十九還不扒了她的皮啊?

 大概見兩個人之間眼神兒互殺有些好玩,那命根子受了損的元小公爺,這會子也忘記了疼痛,賤賤地挑開了眉頭來,似乎頗為遺憾的一歎。

 「天祿,其實我還是比較相信我妹妹的醫術,可不可以……」

 「看來你傷得不夠重?!」

 趙樽淡淡剜向他,那語氣裡帶了一點兒「要是傷得不重,本王可以代勞」的意思,讓耍嘴皮子賤的元小公爺「嘶」了一聲兒,捂著褲襠,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兒,趕緊就換了話題。

 「行行行,不說了不說了。天祿,就我碰見那小孃們兒,長得那真叫一個水靈,嘖嘖,可惜了,是東方青玄的人。早晚落在小爺手裡,非得讓他嘗嘗小爺的手段不可……」

 趙樽冷哼一下拿過茶盞來,喝了一口。

 「你確定是東方青玄的人?」

 元祐抿著嘴角想了想,纔道,「除了東方青玄的人,尋常女子哪會用如此三下濫的招兒?」

 趙樽目光深了深。

 看了元祐一眼,沉默著繼續喝茶,沒有發表意見。

 可夏初七卻來興趣了。

 先前元祐對於「受傷內情」說得不是太清楚,如今又來這麼一個「下三濫」的詞兒,徹底地調起了她的好奇心來。好吧,她承認,她非常惡趣味兒的想知道,那姑孃到底是怎麼把她這個風情成性的表哥給「廢」了的。

 挪了挪位置,她清了清嗓子,餘風瞄了一下誠國公,見他似乎沒有什麼責怪的意思,這纔笑吟吟地湊了過去問元祐。

 「哥,那手段到底是有多下三濫?你仔細說來聽聽,下回妹子也好給你報仇?」

 元祐面色耷拉了下來,瞥她一眼,「這是你一個姑孃傢該聽的嗎?」說罷他又斜歪在那張軟榻上,懶洋洋的蹺著腿,搖來搖去,一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哎,可惜了,可惜了……好端端一個姑孃……」

 夏初七翻了個白眼兒,拿這個色鬼無奈了。

 命根子都被人玩壞了,還惦記著人傢小孃的姿色?

 果然捱得很活該!

 ……

 ……

 現下府裡出了這等事情,趙樽自然也不好久留,沒多一會兒,他便先請辭離去了。在太醫趕到之前,不便「拋頭露面」的夏初七,也被一個小丫頭領著,去了後院安置。

 地方很不錯,名字更是美——景宜苑。

 看得出來,元鴻疇確實很給趙樽的臉面,這個院子很大,是後院裡僅次於國公夫人居住的大院子。而且離元氏父子兩個養的鶯鶯燕燕們也隔得很遠,不會受到騷擾。院子裡有一個三層的小繡樓,環境看上去很是清幽,外面還種滿了她喜歡的芭蕉和梧桐,細雨綿綿中,隻瞧一眼,便讓她生出一種「雨打梧桐芭蕉雨」的感觸來。

 很美!

 一入屋子,晴嵐和梅子便殷勤地侍候著,幫著她除去了外頭遮雨的鬥篷,又擡了屏風來供她去方便。等她收拾利索了出來,她們已然泡好了茶水,桌上還備下了一些茶點,沒有一樣不是她喜歡吃的。

 看來出來,之前就受過某人的指示了。

 彎了一下脣角,想想這一回分開,不知什麼時候纔能再見到趙樽,她的心情,完全不如先前想象的那麼放鬆,反而多了一些淡淡的惦唸。

 「郡主,你先墊墊肚子,奴婢等會子就給你端午膳來。」

 景宜苑裡的丫頭婆子不少,如今新主子來了,個個都上來問安,個個都殷勤得緊。可夏初七表面兒上敷衍著,卻渾身汗毛張開著,直覺得真他媽不太自在。

 沒辦法,即便她再大的心,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也多少會有一些不適應。更何況,她從來就沒有被人眾星捧月般侍候過的經歷,這乍一下翻身做了主人,實在太不適應了。

 無聊地躺在軟榻上,看窗邊細雨綿綿,她百無聊賴。

 不行,不行!

 她心裡一陣哀嚎。

 要是天天這樣坐吃等死,一定能憋死她。

 要是能偷偷混出府去,就好了。

 一想到混出府,她又想起李邈來。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先前她已經向趙樽打聽過了,自從中和節那日隨了她入宮,李邈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晉王府,也沒有人見到過她的行蹤。

 關於這個,夏初七到沒有覺得意外。

 當時她在吟春園入宴,李邈與那些侍衛一樣,都在外頭候著。後來她突然出了事兒,李邈自然也是知道的。那麼,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不回晉王府應該也是為了自保,畢竟誰也料不準她的身份會不會暴露。

 可這些日子,她都去了哪裡,怎麼也不來找她?

 正尋思間,晴嵐笑瞇瞇的走了進來,往她面前的炕桌放了一盅粥。

 「郡主,喝口粥暖暖胃吧。」

 夏初七擡頭,沖她笑了一下,隨手端起那熱騰騰的粥來。可嗅了嗅,又嘗試著喝了一口,她不由皺起了眉頭——那是一碗燕窩黃芪紅糖粥。如果說先前的烏雞燉補血藥材是巧閤,那這加紅糖就不可能再湊巧了吧?

 放下碗,她直盯過去,「晴嵐,你怎知我身子來信兒了?」

 晴嵐微微一笑,「奴婢也是女子,怎會瞧不出來?先前看郡主坐不自在就懷疑了,剛去收拾又瞧見了郡主換下來的紙,奴婢這纔特地給你備著的這粥。」

 輕「哦」一聲兒,夏初七想想也是,也就釋然了。感慨於這女子的玲瓏心思,她抿嘴笑了一下,收回視線來,猶自把頭上那些釵環取了下來,隨手放桌上一丟,簡單的披著一頭長發,甩了甩,懶洋洋地躺下去不再吭聲兒了。

 「郡主,你這是……怎麼把頭發弄成這樣子?」

 她以披著長發簡單輕鬆為美,可晴嵐卻是瞧得皺起了眉頭。夏初七瞄了她一眼,也不好說破,隻隨口笑道,「我不喜歡打扮,不喜歡這些叮叮當當的東西,太不自在了。」

 晴嵐一怔,隨即又笑了,「郡主生得這般好看,為何卻不喜打扮?」

 生得好看嗎?夏初七美得不行,心裡話:總算有人肯說實話了,看來這個審美觀的問題,確實是各人各樣。人都喜歡聽好看的,再一瞧晴嵐,她隻覺又順眼了幾分,不由搔了搔頭發,笑得更加嬌俏。

 「一個字——懶。」

 晴嵐抿嘴兒,淺淺一笑,「這個容易,往後奴婢會侍候你梳頭梳妝。」

 夏初七沖她眨眼睛,「謝謝!」

 「奴婢來之前呀,主子爺就吩咐了,往後奴婢隻是郡主的奴婢,郡主是奴婢的主子。不論什麼事,奴婢都隻能聽從郡主的吩咐,不必再管任何人。」

 眼珠子轉了一下,夏初七撩脣,「他對我有這麼好嗎?」

 晴嵐嘴角微掀,「這個是自然的。郡主,奴婢雖是個丫頭,卻也是瞧得出來,主子爺很是看重您。奴婢瞧得出來你為人活脫,不喜受人約束,隻如今在京師多有不便,再熬一段日子,咱們去了北平府,到了王爺的藩地,就最是適閤郡主您這逍遙性子了,主子爺他定然不會管束你的。」

 晴嵐在說,夏初七就在笑。

 其實趙樽待她好,她又怎會不知道呢?

 可她覺得自個兒的小心思裡,很是矯情。自己知道不算,有的時候,有些話,從別人的嘴裡聽來,那滋味兒更是甜美幾分。

 隻不過麼……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趙樽那貨就是一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的人,她怎麼可能相信他不會管束她?懶洋洋地吃著東西,聽著晴嵐不停地灌輸他的好處,夏初七眉梢一挑,突然計上心來。

 「晴嵐,你剛纔說往後你都聽我的是不是?」

 「是,郡主。」晴嵐應聲。

 「不會向任何人打小報告,是不是?」

 遲疑一下,晴嵐眼底掠過一絲不安,「是。」

 「歐啦……!」愉快地打了一個響指,熱情奔放的夏初七又回來了,身子「嗖」一下坐直起來,「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一定會功夫是不是?」

 她是猜的,從趙樽的個性來猜測的,沒有想到晴嵐卻是點了頭。

 「奴婢是會一點。」

 「是會一點點,還是會很多?」

 見她一雙眼睛灼灼生光,語氣裡卻透著幾分肯定,晴嵐不得不歎了一聲,「郡主好精明的心思,奴婢的功夫確實不錯。嗯,談不上有多好,隻是在陳侍衛長的手下,也能走上幾十招。」

 幾十招……?

 幾十招是多少?

 夏初七默默地計算了一下,腦子裡出現了陳景那一張水都洗不掉的黑臉……嘖嘖,能夠在他的手下走上幾十招,應當也是很厲害的了吧?

 嘿嘿一樂,她心下大爽,一把揪住了晴嵐的手腕。

 「一會兒天黑下來了,我們偷偷出府去?」

 晴嵐一驚,表情驚疑不定,「郡主要出府做什麼?」

 夏初七莞爾,嘴角有一抹淺淺的梨渦浮現,嘴裡「當當當當」了幾下,纔又吹了一個輕佻的口俏。

 「帶你去逛青樓。」

 ……

 ……

 說要逛青樓,夏初七選擇的自然是錦繡樓。

 不是為了別的,她隻是為了去打聽一下李邈的消息。

 晚膳之後,主僕兩個果然偷偷翻牆出去了,沒有驚動任何守衛。不過,在去錦繡樓之前,夏初七先去了一趟先前袁形居住過的那個小院子,想向袁形打聽一下消息。隻是沒有想到,她曾經贊美過的那個適閤隱居的小院子,不過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已經換了新的主人。

 新住進去的那傢人,告訴她說這小院子是買來的。

 至於原主人去了哪裡,他也不知道。

 袁形不在了?

 她心裡闇了一下,再轉道去錦繡樓時,覺得更悲催了。

 因為太子大喪,老皇帝不僅禁止民間娶嫁,還禁止了京中的一切娛樂,所以錦繡樓也沒有開門營生,她碰了一鼻子的灰,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不僅李邈不見了蹤跡,連袁大哥的人也不見了!

 這一趟錦繡樓之行後,夏初七整整一周沒有出過誠國公府。

 在這些個日子裡,她一直都沒有見到趙樽。

 當然,也沒有再見過東方青玄。

 她心裡其實非常清楚,一個誠國公府的後院自然攔不住晉王殿下和東方大都督。可他們都沒有動靜,卻讓她有些不安了起來。

 一方面擔心趙樽怎麼樣處理東方阿木爾的事情。

 另一方面又覺得懷裡那枚錦衣衛的祕諜令牌有點兒燙手……

 所有的事情,好像全都陷入了一團泥濘裡,她有些理不清楚。平反報仇的事情暫時束縛了手腳,一個人的力量也著實太單薄。最為關鍵的是,她現在的身份,也沒有辦法接近那個真相。

 隱隱約約的,她覺得前魏國公的案子,也許與大晏最高權力機關的那個人有關。要不然,趙十九為什麼明知此事,卻從來不問她不幫她?這是不是說明了這一點?畢竟當年的魏國公也是一個權勢滔天的人,除了老皇帝能動他,誰又能動得了他?

 一周之後,她再去錦繡樓的時候,終是又開始營業了。

 而她也終於好運了一回,碰見了了一個熟悉的面孔——虎子。

 從虎子嘴裡一打聽,她這纔知道原本錦宮接了一單大買賣,袁形帶了兄弟們離開了應天府,估計要十天半個月纔會回來。虎子是因了胳膊受了一點傷,纔留了下來。

 還有,虎子說,他們先前居住的那個小院子,已經委託牙行給賣掉了。究其原因,也正是因為楚七涉嫌謀殺太子,袁形怕錦宮的兄弟們受到牽連,被官府給一鍋端了,這纔換了新的住處。

 那個消息,也正是李邈告訴袁形的。

 虎子見到李邈,正是在天牢大火的那一天。她與袁形在屋子裡談了很久,然後第二天他們就搬離了住處。至於李邈在離開小院之後,人又去了哪裡,虎子也是不知情。

 得到了一點李邈的消息,夏初七心裡的擔憂就少了一些。

 畢竟李邈不是普通的姑孃,她早前就混跡江湖,自然有她自己的生存之道,再說她武藝高強,尋常的人也欺負不了她。等風聲一過,她肯定會自己回來找她的,畢竟背負著的血海深仇,她還得要報。

 從錦繡樓回來,她與晴嵐兩個正準備偷偷摸入景宜苑的時候,碰見了國公夫人李氏。

 李氏這個人長年吃齋唸佛,為人很是和善溫厚,待夏初七也是不錯。

 但是,自從入了誠國公府,夏初七總共也沒有與她說上幾句話。歸根到底的理由,也是因為這個李氏與大多數誠國公府的人一樣,都以為她是誠國公的私生女兒,比元祐和誠國公的關系還要親近,所以大概自覺身份尷尬,要是沒事兒,也不會招她去見面。

 見她走了過來,那李氏隨口笑了。

 「你回來了,又上哪兒瘋去了?」

 夏初七不怎麼怕這位國公夫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沖她擠了下眼睛。

 「外頭玩了一會,母親大人,找我有事?」

 李氏搖了搖頭,打了丫頭離開,纔走過去,撣撣她肩上的灰,猶自把身上的一個食盒遞給她,笑道,「晉王殿下過來了,在祐兒的屋子裡說話,你拿了這個過去,瞧瞧你哥哥。」

 這古人說話就是婉轉。

 瞧什麼哥哥呀?直接讓她去瞧趙樽不就行了嗎?

 心裡那麼想,可她現在到底「大傢閨女」,裝也是要裝一下的。

 忸怩了一下,她垂著眸子,「母親不去嗎?我一個人去不好吧?」

 李氏笑了笑,善解人心的道,「我這老婆子去討什麼嫌?往常啊,這晉王殿下一年半載也來不了府上一趟,這如今纔短短幾天就又來了?他可不是想來見我這個老婆子的。去吧,這是我親自做的糕點,給祐兒帶過去。」

 知道她是好意,夏初七這纔接過食盒,靦腆的說:「那行,多謝母親。」

 拎著食盒,離開了李氏的視線,她纔與晴嵐對視一眼,咧著嘴哈哈一笑,不再拘束的走路,興奮得幾乎都快要跳起來了。

 趙十九啊趙十九。

 你可終於捨得來了……

 元祐這些日子養傷在傢,夏初七並不時常去看她。時下特別講究男女有別,即便是兄妹,也會顯得不閤時宜。可是,三天兩頭見上一面也是有的。元祐那廝這幾日閒下來了,總惦唸著那個害他「不能人道」的女人,每每說起來,都是牙齒癢癢,可每一次他的表情可以取悅夏初七,讓她樂呵上一陣。

 「哥……給你送吃的來了。」

 她心裡揣了一隻「怦怦」直跳的小鹿子,一路上都跑得很快,卻故意在門口停下了腳步來,先喊了一聲兒。入屋裡,假裝不知道趙樽來了似的,微微瞇起了眼睛來,「喲」了一聲兒。

 「晉王殿下稀客啊……」

 趙樽看著她狡詐詭譎的一雙眼睛,牽了牽脣角。

 「吃的沒爺的份嗎?」

 瞇了瞇眼兒,夏初七哼了一聲,「自然是沒有的,這可是給我哥準備的。」

 元小公爺這些日子就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話,看著趙樽黑沉沉的臉,他得意的揚了揚眉頭,故意惡心的說,「好妹妹,快點拿過來,哥哥都等了你好久了。」

 「OK……」

 沖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夏初七走近了床邊兒。

 可人剛剛到,手裡的食盒就被奪去了。

 「喂,你怎麼這麼霸道?」

 她帶著笑嗤他,趙樽卻隻是淡然地把食盒遞過來丟給了元祐,然後不帶情緒地屏退了屋子裡的丫頭。等人都走完了,這纔再無顧及的拉了她坐在自己身邊兒,低低問了一聲。

 「這些日子,阿七過得可好?」

 不得不說,趙十九的嗓音很好聽,磁性低啞,尤其這會兒,隔了好些日子沒有聽見,心裡想唸得緊,就更是顯得有一種勾死人不償命的性感,讓她原本不爽的心思都落了下去。

 「好得很啊,你沒發現我都吃胖了。」

 輕唔了一聲,趙樽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纔低下頭,專註的看著她,脣角挑出一抹散漫的笑意。

 「不見長。」

 「你以為是喂豬啊?說長就長?」

 「你有豬那麼聽話,爺也就不操心了。」他淺淺瞇起的眼裡,帶了一抹凌厲的神色,風捲殘雲一般,直入她心底深處。讓她心裡「當當當」地響了幾下,大概就知道了,自個兒偷偷去辦的那些事兒,根本就瞞不了他。

 這個趙十九啊……

 「我那不是沒有辦法嗎?」她嘟了嘟脣角,唸頭一閃,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就轉移了話題,「梓月她怎麼樣了?有沒有醒過來?」

 趙樽面色微微一沉,「梓月被接回宮中調理了。」

 「啊」一聲,夏初七驚愕了。

 「多久的事?老孫頭有沒有把我給開的方子拿給那些太醫?」

 趙樽點了點頭,想到他那妹子,面色也是有些沉鬱。

 「你不必擔心那麼多,會好起來的。」

 「哦……你這些天,都乾嘛了?」

 不等趙樽說話,元小公爺咳了一聲,適時插話,「我說你們兩個,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這個可憐的孤傢寡人面前玩伉儷情深,嚴重影響我的休息和治療……」

 瞅了瞅他臉上賤賤的笑容,夏初七擡了擡下巴,不搭理他,反倒與趙樽捱得更緊了,在他「嗚呼哀哉」的埋怨聲裡,隻抓緊了時間與趙樽說話。

 一旦他離去,兩個人見面又不知什麼時候了。

 可是吧,人就是那麼奇怪。盡管她心裡很多話想問,可扯來扯去,無關緊要的事兒說了一堆,還是沒有一句問到重點。也不好直接問她,東方阿木爾要入晉王府做側妃,他到底是怎麼解決的,到底解決了沒有。

 「阿七……」趙樽彷彿察覺了她的情緒,親暱地捋了捋她的頭發,低聲說,「欽天監已經擇好日子,過兩日,就要到府上來納採了。」

 又是一聲「啊」,夏初七微張著嘴,不會說話了。

 納採問名是傳統的「六禮」第一個步驟,皇子大婚自然會比尋常百姓更加盛大隆重。也就是說,從納採問名開始,她的大婚之禮已經正式進入了倒計時。

 「怎不說話,喜歡壞了吧?」

 男人低低的戲謔聲,讓夏初七臊紅了臉。

 「呸,不要臉。我都沒想好要不要嫁給你……」

 趙樽似笑非笑的拍拍她的臉,「頑皮!」

 「……」無語的沖他翻了一個大白眼兒,夏初七有點兒無奈,有些羞臊。實際上,認真說起來,她上輩子的年紀,比趙十九現在還要大。可如今大概因了這身子的年紀小,他又總是在她的面前裝大叔,她也自然而然就忘記了心理年齡。可是,每每被他這麼像逗小孩兒一般的逗弄,她的心理還是有一種「名不副實」的尷尬。

 裝嫩騙小鮮肉……

 夏初七啊夏初七,你也太可恥了!

 「阿七在想什麼?」

 她心裡正在翻江倒海,卻見趙樽俊氣的眉峰卻微微蹙了起來,半瞇了一雙黑眸。但她怎麼敢把「小鮮肉」這樣的詞兒告訴他?

 大黑眼珠子一轉,揉了揉鼻子,裝著「靦腆」的問。

 「爺,婚期定在哪一日?」

 大概是見她不是真的「不想嫁」,趙樽脣角鬆緩開來。

 「四月初七……」

 四月初七離現在隻剩下一個多月而已了。加上大婚之前的各種準備,那不是馬不停蹄地就奔過去了呀?一時間,腦子裡彷彿出現了那大紅的鳳冠霞帔,一片紅色的海洋湧上來,讓她突然覺得頭皮尖尖有點兒麻。

 「我說,會不會太快了?」

 冷冷一哼,趙樽瞥了她一眼。

 「那爺讓欽天監再改改日子?」

 「好呀好呀……」夏初七覺得自己肯定有婚前恐慌症,尤其是還不確定婚禮是不是「團購」的情況下,這恐懼症尤其嚴重。

 「換到三月初七,如何?」

 夏初七撇了撇嘴巴,乾笑兩聲兒,「呵呵呵,這個……這個……還是不要換了吧,四月初七挺好的。欽天監算的,一定是極好的日子了。」

 看到他的小表妹輕而易舉就被趙樽「吃入腹中」,元祐傻眼兒之餘,不由搖著頭,感歎,「女人啊,一旦失了心,腦子都沒了……」

 趙樽瞥了過去,目光冷冷落在他胯下,輕飄飄冒出一句。

 「是嗎?」

 雙手一捂,元小公爺特別不雅觀地捂住要害,成了「捂襠派」。

 「當然,當然不是……開個玩笑嘛。」

 趙樽剜他一眼,還沒有說話,外頭鄭二寶就匆匆進來,鞠著身子頭也沒敢擡,額頭上還有細細的一層汗。

 「爺,大事不好了,金衛軍,發生兵變……」

 不等趙樽做出反應,元祐卻是面色一變,顧不得身上傷痛,「噌」地一下坐了起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鄭二寶諾諾的擦了一把汗,看著趙樽面無表情的臉,又重復了一遍,然而,纔小聲兒地將剛剛得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今日是夏廷德接管金衛軍的第三天。

 不曾想,這位魏國公在觀摩兵士操練時大發神威。接著就說了一句不利於神武大將軍趙樽的話,說趙樽為人「剛愎自用,帶兵生硬固執」。這一下,引起了金衛將士的反抗情緒。當時場面很是混亂,將士們群情激憤,有人趁機沖上了點將臺,把夏廷德給跪綁在了營中的旗桿上,要求朝廷給一個說法。

 皇上得到這個消息,大驚之餘,暴怒不止。

 第一時間,他就派了兵部尚書謝長晉請往營中調停。

 可是,任憑謝長晉口舌廢盡,那些自覺最高統帥被侮辱了的金衛軍將士們,一概不予理睬。他們還直接扣押了兵部尚書,要肋老皇帝下旨懲處「出言不遜」的魏國公夏廷德。並且給趙樽恢復統兵之權。甚至還有將士揚言說「隻知神武大將軍王,不知皇帝是誰」,「如果不恢復晉王兵權,就反了他孃的」等等叛逆言論……

 如此一來,事情就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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