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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寵醫妃》第230章
第230章 人人都在算!

 烏蘭明珠失子流產的黯然離場,太皇太後被馬踩肩的重傷,讓原本一場歡天喜地的「烏查之宴」,再也吃不下去了。

 夜深了,宴散了,整個東苑似乎都籠罩在一片愁風苦雨之中。

 發生這樣的事情,於國於人,都是大事。

 除了禮部官員前去安置好北狄使者之外,大晏的一眾王公大臣們都沒有就寢,紛紛集在鬆濤院的外室,恭恭敬敬等待裡頭的消息。

 夏初七進入內室已有盞茶的工夫。

 與她一同去為太皇太後診治的張大醫出來了,只說太皇太後傷及內腑,七小姐為她施針之後,人已經緩過來了,內髒出血也已止住,他與七小姐在裡頭商議了一個治療的方子,他出來開方子並負責煎藥的,太皇太後把七小姐單獨留下敘話了,並且帶話說,讓陛下和臣工們都各自散去休憩,不必候在外頭。

 外室的眾人,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有人感激上蒼垂憐,幸得太皇太後無事,有人感歎那夏七小姐原來是華倫在世,先前在校場上看她沒弄幾下,太後便不吐血了,如今銀針一施,竟是讓太後緩了過來。可是,雖然張太醫說老祖宗讓人回去休息,可她老人家藥還沒喝,人也未見,安也未請,忠還未表,誰敢這樣下去睡大覺?

 「眾位愛卿!」一直負著雙手走來走去的趙綿澤,看一眼長籲短歎的眾人,大抵覺得人太多把空氣吸得稀薄了不舒服,歎了一口氣,「太皇太後素來寬厚,最是不忍臣工跟著憂心。她老人家既有懿旨下來,便是體恤你等。如此,都不必在此逗留,自去吧。」

 「陛下,太皇太後大慈,最是體恤下情。可她老人家金尊玉貴有損,我等自然應當留下盡孝!」眾人紛紛表達應把「盡孝進行到底」。吏部尚書呂華銘的奏稟,尤其有孝子賢孫的風貌。可他脣角上,若仔細一辯,卻隱隱可見一絲喜氣。

 沒錯,是喜氣。

 要知道,烏蘭明珠先前寵冠後宮人人皆知,而呂家的女兒呂繡從東宮時起便跟著趙綿澤,不僅肚子許久不見消息,趙綿澤也甚少踏入她宮中,可他那女兒卻不是一個愛爭寵的,愣是讓他操碎了心。當夏初七說恭喜時,聞聽烏蘭明珠懷孕,他和那些有閨女有孫女入宮的臣子,心裡都是涼的,可再一聲「節哀」,卻是他們石頭落地。

 「愛卿們今日都受了累,不必再拘禮。再且,人都堵在這裡,也擾了太皇太後靜養。」

 趙綿澤脣角溫和的笑意與平常並無不同,可聲音裡卻有了一分涼意。在場的王公大臣們很少見到他這般不耐煩的表情,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又客套幾句,終是告辭離去。

 東方青玄走在趙樽的後面,二人一前一後出得鬆濤院的大門。可在眾臣的議論聲裡,卻又都心照不宣的放慢了腳步。一紅一黑兩個超然絕俗的身影,在微風搖曳的光線剪影下,更是顯得仙株玉樹,氣宇軒昂。只不過,一個涼氣森森,一個笑意吟吟,面上情緒截然相反。

 「殿下好算計!」

 東方青玄戲謔似的質問,趙樽只當不解,脣角微微一抿。

 「東方大人的話,本王聽不懂。」

 「你懂。」

 「我不懂。」

 趙樽這般逗樂式的回答,令東方青玄微微一愣,眉頭蹙了起來。可審視了足夠長的時間,他卻未在趙樽的眼波中找到一絲一毫的殺氣,就像那些事情真的與他無關一般。

 「天祿!」東方青玄眉心一沉,終是一歎。神色略有一絲疲憊,就好像行了萬裡的旅人回到家,看見了自己的親人似的,一席話,說得情義深濃,「阿木爾好歹對你一往情深,你竟是這般不留情面?我知你一直對當年之事懷怨在心。可她當初嫁入東宮,本非自願,亦無叛你之心,那般情況下,你讓他一個弱質女流如何做?如今,她確實誤入歧途,但她也是被人蒙蔽……」

 「東方大人誤會了。」

 趙樽似是不耐聽下去,打斷了東方青玄的話。可一句誤會,他卻說得模稜兩可。東方青玄鳳眸微瞇,以為他要說自己確實沒有設計這一出連環計,卻沒想到,他只是不冷不熱的解釋,「本王不論做什麼事,都與旁人無關。」

 輕呵一聲,東方青玄眸色微涼,「那與什麼有關?」

 趙樽負手,頎長的身姿在燈影下更顯雍容,斜視著東方青玄時,眼風如同刮人的刀片飛過。

 「本王從來不會無端招惹旁人。若要出手,只是為了保護想保護的人。」

 「除此,無它。」說到最後,他又重申了四個字。

 除此,無它,字面上聽很簡單,可內涵卻不少。

 也就是說,東方青玄先前解釋那麼多的話,與他趙十九半點幹系都無。或者說,他說的那些人那些事,根本就不曾入得他的耳,他的心。

 東方青玄久久不語,一雙總是帶笑的星眸浮上了一層薄薄的陰霾。

 趙樽冷冷剜他一眼,又一次淡聲道:「這世上,對本王一往情深的女子多了,若依東方大人的意思,本王個個都要負責,那不得累死?」

 東方青玄妖冶的鳳眸淺瞇,定定盯在趙樽臉上,帶出一抹涼意,「天祿,你真是一個心狠之人。」

 趙樽瞇了瞇眼,脣角若有似無的一勾,「本王對你,可不算狠心?」

 東方青玄亦是一笑,盈盈露出一種風流之態,「但願你能永保此心。」

 趙樽不動聲色,調戲得一本正經,「你若不改,我便不變。」

 東方青玄一愣,看他果真是被楚七傳染了「病」,不由哭笑不得。可轉念一想,趙樽計殺四方,如今自是該得意。而阿木爾給他留下的這個爛攤子,他還不知怎樣收場呢,不免又有一些歎息,「你這不是故意糟蹋人嗎?」略頓,他脣角緩開一個弧度,似笑非笑,「不過,晉王殿下,你既不肯搭把手,我若忍不住做出什麼過激之事,屆時你可別後悔?」

 「人不糟己,己糟心。東方青玄,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若不肯動手,我便自己動手。」趙樽冷聲一落,又把他的話甩了回去,「屆時你可別後悔?」

 東方青玄眉宇一收,妖妖嬈嬈的一笑,「那便試試可好?」

 趙樽哼笑一聲,拍拍他的肩膀,「你最好祈禱我阿七好好的。若不然,你可沒福分入贅我家。」

 說罷趙樽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已在紫籐花的淡淡幽香裡,拂一拂袖,淡然而去。從頭到尾,兩個人都面上帶笑,客氣有禮,聽上去並無半分火藥兒。可只有東方青玄自己知道,五髒六腑都快要被這人的「歹毒」燒焦了。

 他佇立半晌兒,終是離去。

 牆角一株紫籐花架的背後,一個窈窕纖細的人影輕輕一晃,像是有些站立不住,也不知她在那處站了多久,死死揪著手上的絹巾,長指甲幾乎入肉。

 「太後……」小宮女小心翼翼地扶了扶她。

 阿木爾甩開她的手,清冷的眸子,比夜還涼。

 「分明是他,逼得我無路可走——」

 ~

 鬆濤院外,種植了一片小鬆樹林。微風輕拂下,雖說沒有「鬆濤」,卻也「沙沙」有聲。

 亥時已過,太皇太後吃下藥,有氣無力地倚在床頭上,偶爾咳嗽兩聲,時重時緩,一直未停。可是等她攤開捂在嘴上的手絹時,卻發現上面有兩團暗梅般的嫣紅。

 「丫頭,怎的還有血絲?」她面色有變。

 夏初七正在低頭為她搗鼓敷料,輕輕拂一下額頭上凌亂的頭發,她沒有擡頭,假裝自己很盡心,嘴裡支支吾吾地道,「驚馬發瘋,震傷內腑,這一時半刻,哪裡就能好起來,總歸得花些時間的。」

 看她說話的情緒不對勁兒,太皇太後不由疑惑的斂眉,「你可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啊。」夏初七搖了搖頭,不能沒有擡起,那顆腦袋耷拉得更厲害了,「先前張太醫不都說了麼,這次傷得不重,慢慢調養也就就好……」

 「是嗎?」太皇太後突然沉重了聲音,「兩年多前,太醫院的那幫飯桶,人人都說哀家是‘復傷風邪,鬱久成癰’,就你一個人為哀家診出是中毒之症。若非得了你的方子,哀家又怎能多活這兩年?他們說的話,哀家不信,只信你。」

 原來她也知道是自己救了她啊?

 夏初七默默的嗤之以鼻,眉梢耷拉一下,眼睫毛使勁兒一抖,用一種看上去「很復雜,很高深莫測」的表情偷偷瞄她一眼,又趕緊收回來,慾言又止的咬住下脣,就是不說話。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她這般,自是勾起了太皇太後的興趣。

 「到底哀家的傷如何了?」

 「無。」她搖了搖頭,繼續搗鼓敷料,「傷確實如張太醫所言……」

 「傷如他所言?」輕呵一聲,太皇太後笑著,一雙打上了深深皺褶的眼睛,瞇得更狠,卻是不再問,反而轉了話題,「不瞞你說,即便這次不被馬踢傷,哀家估計也命不久已。近些日子來,哀家咳嗽加劇,疼痛越發難忍。不知我這病,可否還有金匱良方?」

 金匱良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夏初七心裡冷哼一聲,臉上卻未表現出鄙視之態,神色鄭重,仔細端詳她片刻纔道,「兩年多前,我已明確告之太皇太後,此‘毒’已擴散入肺,在肺上形成了腫瘤,無特效藥可治,得靠你自己的機緣和與毒抗爭。想來是您這兩年潛心向佛,修身養性,行善積德,得了菩薩的庇佑,這纔嚇退病魔,實在與我的方子無關。」

 正常人都恨不得為自己表功,可她卻是謙虛上了。於是乎,她越是謙虛,越是不肯承認,太皇太後越是覺得她留了一手,只是不肯再為自己治療。而且,她句句「潛心向佛,行善積德」裡的反諷,也足夠她琢磨為何病發了。

 「丫頭,你可是怨我?」

 人不生病時,不會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

 不得不說,這太皇太後受了重傷,又成了當初那個臥病在床惹人垂憐的老奶奶,讓向來以醫德自居的夏初七,差一點又犯了憐憫之心。

 不過,還是差一點。她斂眉,「太皇太後何出此言?」

 「若不然,你為何不肯再為哀家診治?」

 夏初七心裡曬笑。她怎麼會不治呢?治自然是要治的。不過治歸治,不僅要治身,還要治心。

 似是考慮了一陣,她狠狠咬了咬下脣,突地放下下敷衍,慢慢跪了下來,默默為膝蓋默哀了片刻,纔驚慌道:「太皇太後恕罪——」

 太皇太後面色一沉,「你何罪之有?」

 夏初七雙手撐地,身子往前傾前,護著自己的肚子,低低頷首道,「太皇太後的腫瘤,當初我說過是因為隕石輻射之毒,無藥可治,只能調理,其實……我是有一個法子的。」

 太皇太後這種人極是自負。若是夏初七直接告訴她「藏了私」,她定然不肯相信,還以為她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如今是她自己看出來的,反倒心裡一鬆,信以為真了。

 「你啊!瞞得哀家好苦,還不趕緊說來?」

 果然說真話沒有人信,假話更容易哄到人。

 夏初七默了默,擡起頭來看著她,一本正經地道,「腫瘤之症,極是凶險,原是絕症。但我家族所傳的醫書中,留有一個老祖宗的藥方。只是藥引極是難得,且煉成不易……」

 輕「哦?」一聲,太皇太後面色陰鬱,咳嗽著,沒有說話。那虞姑姑瞄她一眼,緊張的面色卻鬆了下來,似嗔似笑地道,「七小姐你也真是,當今天下,還有什麼名貴的藥引,是太皇太後吃不起的?你看看你,兩年前說沒方子,如今又說有方子。這是我們太皇太後心慈仁厚,若換了旁人,你這般欺騙隱瞞,定要被問罪了。」

 虞姑姑的話,令夏初七心裡一喜。沒有想到,晴嵐的金子沒有白花,那天晚上送了一堆沒用的東西給她,也有一點效果。到底拿人手短,雖說虞姑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在關鍵時候,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也很為她「提色」。

 太皇太後看了虞姑姑一眼。

 她把話都這樣說了,她若是不「心慈仁厚」,硬要把此事拿來責備,豈不是落人口實?

 僵硬著一張臉,太皇太後原就不穩的氣血再次湧上,重重咳嗽幾聲,無奈的一歎。

 「說吧,要何藥引。」

 夏初七皺著眉頭,輕聲道,「回稟太皇太後,並非我不肯說,實在是藥引取之太難,會有刁難之嫌。」

 「說!哀家不會責備你。」

 「謝太皇太後。」夏初七眼珠子骨碌轉動著,想到薛寶釵的冷香丸,清了清嗓子道,「此方要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兩,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將四樣花蕊,於次年春分曬幹,和在藥末子一處,一齊研好。雨水的雨水十二錢,白露的露水十二錢,霜降的霜十二錢,小雪的雪十二錢。把四樣水調勻,和了藥,再加十二錢蜂蜜,十二錢白糖,丸了龍眼大的丸子,盛在……」

 此上引用結束,她加上了自己的目的,「盛在金壇之內,再經過七七四十九日的金火錘煉,方可得治療金丹。」

 太皇太後被那些春夏秋冬的藥引子給繞得愣了愣,卻又被她最後的話吸去了注意力。

 「金火錘煉,金丹?」

 「對,那就叫金丹。」夏初七心裡阿彌陀佛了一句,先告慰了一番她家的祖師爺爺奶奶們,纔端正著臉,樣子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太皇太後,此丹不可用普通爐鼎燒煉。不僅丹爐需用赤金打造,還得赤金融藥,赤金引火,赤金燒鍛,赤金燒足四十九日。且需心誠之人,方可煉出。」

 「全用赤金?」

 「若不然,怎能叫做金丹?」

 聽她說得煞有介事,太皇太後審視著她,沉吟片刻,突然一歎,「丫頭,你為何如此處心積慮地哄騙哀家?」

 夏初七驚了一下,緊張得差一點魂飛魄散。不過,轉瞬她便回過了神來,這老太婆不好糊弄,但她也並未完全不信,這是要從她的反應中來推斷真假。這種人,永遠不相信別人的嘴,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生生跪在地上,她忍著膝蓋的受罪,言詞懇切。

 「太皇太後如今的病,已是膏肓之態,若是常規治法,恐是時日無多。有一句俗話有些難聽,但是極為在理——死馬當成活馬醫。試一下,總比不試的好。」

 太皇太後審視著她,突地笑了一聲。

 別看她受了傷身子虛弱,但說出的話卻字字如針般銳利。

 「人人皆知你最好錢財,誆起人來毫不手軟。」

 有嗎?

 看來她貪財的事跡,果然傳得很遠。

 夏初七扶住膝蓋,無奈一歎,「我若是有心欺騙你,兩年前便騙了。那時,宮中太醫都斷言您的病無藥可治,若非是我……」

 「哀家信你,」太皇太後打斷她,聲音突地凝重了不少,「你是一個仁心素手的醫者。哀家的命,得益於你。」

 夏初七心裡一喜,叩首道:「謝太皇太後。」

 「起來說話吧。」太皇太後就像先前沒有看見她跪在地上一般,這纔想起擡了擡手,讓虞姑姑為她看了座,輕撫著膝上薄軟的絲被,微微一笑,「若是這一次,你能為哀家煉得金丹,助哀家擺脫苦痛,除了煉金爐和金壇歸你之外,哀家還另有重賞。」

 「還有重賞?」夏初七微微一瞇眼,故意露出一個貪財的嘴臉來,「多謝太後,我必盡全力。只是不知……不知太後要賞賜我什麼?」

 太皇太後微微一笑,「一道聖旨。」

 「聖旨?」夏初七驚住了,「什麼聖旨?」

 「洪泰爺在御景苑出事之前下的旨。」太皇太後解釋著,脣邊的笑意不變,「那時同有兩道聖旨,一道是給綿澤的,立他為儲君。而另外有一道是留給老十九的。這兩道聖旨,洪泰帝都放在崔英達那裡。」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夏初七心裡倏地一涼。

 這個時候,老太婆說要把聖旨賞賜給她,自然不會只為與她玩笑,或者真的要賞賜給她。很顯然是,這道聖旨裡,有足可威脅趙十九的東西,老太婆想用它來要挾她盡心治療。若不然,那旨意便會對趙十九不利。

 她聽懂了,卻假裝沒有聽懂。

 「太皇太後說笑了,既然是給晉王殿下的聖旨,又豈能轉贈於人?」

 太皇太後看她一眼,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

 「你懂。有它,就無趙十九。」

 一句不輕不重的話,聽得夏初七心裡「咯登」一聲,手足冰冷。

 她心知自己料想的不假,不由擡眼看了太皇太後一眼,微微沉默片刻,把桌上的藥膏遞給虞姑姑,示意她為太皇太後敷在肩膀下青紫的傷處。

 「太皇太後好精明的眼。」

 她的馬屁拍得不濃不淡,恰中太皇太後命門,只聽得「呵」一聲,她笑了,「你這小丫頭的眼睛,哪裡是能藏得住心事兒的?你啊,還是念著老十九的……只可惜,老十九他,唉!男人大多薄性,你也不必往心裡去。」

 「他既是薄性之人,你留他何為?」夏初七強壓下心裡的臊勁,輕輕的笑。

 「說是為你,也是為了哀家。」太皇太後永遠是一張清和帶笑的臉,「老十九再不好,到底是哀家養大的。哀家怎能眼睜睜看著,而袖手旁觀?放心,崔英達那裡,哀家還是有些臉面的。」

 與這個老太婆說話,夏初七很是糾結。

 她嘴裡說的「有些臉面」,聽上去毫無問題。可仔細一辯,卻很容易聽得出來,她的意思是,她若出了什麼事,崔英達是不會饒了她和趙十九的。

 厲害!

 夏初七這般想著,只當完全不察她的意思,隨口打一個哈哈,幹笑兩聲,「按理來說,我救治太皇太後是應當的,不該要賞。可您猜得沒錯,我心裡屬實還裝著他,那我便賣一個順水人情給他,等著領太皇太後的賞賜吧?」

 太皇太後盯她打量,點頭不止。

 「那便好,你啊,是一個有孝心的孩子。」

 夏初七輕輕一笑,畢恭畢敬道:「太皇太後鳳體未癒,朝中人人惦念,非我一人。事不宜遲,煉金丹之事,太皇太後還得抓緊。」

 「這次回京,哀家便籌備。」太皇太後頓了頓,突地一轉眸,笑道,「元祐這小子近來閒得很,哀家回頭便交由他督辦此事。要是辦好了,哀家便指給他一房如花美眷。若是辦不好,看哀家不拿他是問。」

 夏初七嘴裡應是,頭頂仿若有一股子陰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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