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彼此差距
郝鑫打開了隔壁的房間,這裡才是真正的臥室,柔軟寬大的床,超薄的大型液晶電視,占據一面牆的書櫃,還有懸掛在頭頂上發出暗黃色光線的燈,都讓這個屋子傳遞出一種溫暖和困乏的氣息。
可是在郝鑫看來,這個屋子的使用率太低了,干淨整潔的幾乎沒有人氣,“鬼才”顯然將工作室當成了臥室在用。
郝鑫沒有脫衣服,就那麼躺在了床上若有所思,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自己的身體成了植物人,“利劍”再次瀕臨解散,郝運曖昧不明的態度都在考著他的智商,哪怕他認為現在的自己很聰明,可對未來依舊無解。
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眼前的坎兒哪怕再高,都要想辦法跨過去!!未來就算再難,也不能躊躇不定!!
夜裡,郝鑫好不容易睡著,再一睜眼,就見到房門大開,郝運側躺在另外一邊,呼吸均勻,空氣裡彌漫著酒和煙草的氣味,也不知道進來了多久了,怎麼進來的,明明反鎖了門啊!
可下一秒,郝鑫就想通了,以郝運叔侄的關系,手裡有把臥室鑰匙再正常不過了。
想到這裡,郝鑫心髒莫名一跳,想起了那天“鬼才”中槍倒地後,郝運頻繁探出的頭,那焦急悲痛的神情他在狙擊鏡裡看的清清楚楚,想來這叔侄倆不光是親人,甚至是更為深刻的相依為命的親人……如果郝運知道侄兒的殼兒裡換了人,怕是會瘋掉吧?
想到這裡,郝鑫又突然覺得很痛快,不無惡意地想著自己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對郝運說了,看看這個男人會出現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唔……”郝運砸吧著嘴翻了個身,手臂沉重地搭在了郝鑫的腹部,郝鑫抬手厭惡地撥開。
郝運睜開了眼,迷茫地看他:“醒了?壓著傷口了?沒事吧?”
郝鑫臉色不太好看,琢磨著這叔侄倆到底在搞什麼?一個戀叔情節,一個戀侄情節,哪兒有這麼大歲數了還摟著侄兒睡覺的小叔?不會內啥吧?
想到這裡,郝鑫惡寒了一下,先就自己否了。其實他也能感覺的到這倆人是真的至親,只是傭兵任務的危險系數太高,兩個人都掛念著對方,覺得只要還活著就要好好對這世上的唯一親人,所以才會形成了這種對於普通家庭而言有些過分親暱古怪的關系。
當兵這些年,郝鑫也早就習慣了和戰友兄弟躺在一起,甚至是擁抱取暖,戰時、醉時、快樂時和痛苦時,身邊有個知心的人陪著說說話,又或許什麼都不用說,只要躺在旁邊就行,一起一伏的呼吸聲就能傳遞出一種活著的氣息,那種感覺不一樣,是一種情懷的寄托,一段美好的時間,甚至是美麗的,總會讓他覺得放松而快樂。
“三金?”郝運在耳邊喊他。
郝鑫把他的手推開,翻了個身,沙漠夜晚的冰冷從門窗的縫隙傳來,身後的熱量顯得越發清晰,他不覺間軟下語氣,啞聲答道:“沒事,睡吧。”
郝運沉默了許久,然後郝鑫感覺到床震動了一下,身後的熱量離開了些許,很快,耳畔纏繞的呼吸聲就變得規律了。
後半夜,郝鑫醒過來一次,拍掉了郝運搭在他腹部的手。
再後來,他一覺睡到了鬧鍾鈴響。
早操時間到了。
他睜開眼看著身邊的郝運,男人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搭在了他的腰上,身體微微彎曲著,身體並沒有完全貼合,但是卻形成了一種保護的姿態。
“干嗎?”郝運被鬧鈴吵醒,嘟囔了一聲,聲音沙啞低沉,困倦十足。
郝鑫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起身出門,郝運在床上翻了一圈,柔著一頭亂發也跟著起了床。
他梳洗完下樓,郝運一口喝盡水杯裡的水,也跟著他下樓了。
他出去繞著操場跑步,在冰冷的氣溫中,郝運就跟在他的身後。
四圈跑完,然後是仰臥起坐和掌上壓,以及引體向上,郝運跟著他輕松做了一路,什麼也沒問,直到見他揉著手臂往兵工廠走,郝運才說:“這習慣不錯,就是體力不怎麼樣,很難想像你在喀麥隆怎麼殺的人。”
“……”郝鑫的後背僵直。
郝運停頓了數秒,笑道:“不過喀麥隆那些反叛軍的戰斗力確實很糟糕,一打三也不難。”
郝鑫舔了舔嘴唇,這次回頭正視了郝運,解釋道:“你知道一種中國古代傳下來的戰斗技巧嗎?借力打力,以弱對強,有沒有興趣試試?”
郝運眼睛一亮,將迷彩軍服的袖子一挽,笑道:“沒想到你懂這個?來!”
郝鑫抬手解開了自己襯衣的釦子,從上到下,一顆一顆,不疾不徐地解開,然後連著黑色的伊斯蘭小坎肩一起脫下,丟在了腳邊。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脖子,確認之前的熱身正好,可以讓他很好地打上一場。
郝運見他這麼認真,干脆又把衣袖挽高了一些,拍著手掌笑道:“來吧,我就用五分力,你可得把手上的活兒走全了。”
郝鑫不再說話,抬腿一踢,插入砂礫中的腳揮出一片沙塵,“沙——”“唔!”一出手,就狡詐地蒙了郝運的眼,然後抓住這個機會沖了上去——
“我靠!你玩陰的?”郝運揉著眼睛大叫,身體卻已經動了起來,“蹭蹭蹭”地往後退,想要避開郝鑫的第一次攻擊。
蓄謀已久的進攻怎麼可能被他這麼輕易破掉?郝鑫緊緊貼上,揮拳擊出,哪兒也不打,就打郝運護在臉、脖、胸關鍵處的手臂肘關節骨節處!
“彭!”拳頭上的骨頭和肘關節的骨頭碰在了一起,兩個人都是撞擊處一麻,沒了感覺。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郝鑫用一個拳頭換對方一個手臂,這最初的一下,贏的就是他。
一擊得手,郝鑫乘勝追擊,身體跳起,腰部在半空中一擰,左腿就像鞭子一樣掃上了郝運無法防守的脖子。
凌厲的風聲驟起,這一下要是打實了,郝運不死也殘!
郝運當然不會讓他碰到自己。雖然眼前模糊,但是接連兩次被郝鑫暗算成功,他不可能再坐以待斃,所以憑借豐富的戰斗經驗,聽聲辯位抬手格擋,再反手一扣,手掌就像鉗子一樣牢牢扣住了郝鑫的腳腕。
只可惜,郝鑫身體力量雖然不怎麼樣,可是戰斗經驗同樣豐富,一招接一招,就算這一招被郝運破了又怎麼樣?郝運的一隻手已經暫時無法用力了,根本就困不住他!於是,郝鑫順勢往前一摔,虧著這身體的韌性好,勉強將雙腿拉了個“一字馬”,而他能用的那個手臂則陰險地落在了郝運腰側的第二根肋骨上,大力一打!
“唔。”郝運一聲痛呼。
腰側的第二根肋骨處,不致命,但巨大的疼痛卻能讓人瞬間失去反抗能力,而且因為比起身上任何地方,腰側的肌肉最是難練,所以是一打一個准。
不過,郝鑫也低估了郝運的戰斗能力,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郝運受到重創,腰側劇痛無比,可也一瞬間激發了他的野性,抓著郝鑫腳腕的手一用力,身體再一轉,幾乎將郝鑫輪了一圈,然後手上一鬆,郝鑫就飛了出去。
“我操!”郝鑫罵了一句中文,四肢大張地趴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子,這還是第一次那麼清楚的感覺到和對手的巨大差距,以前的他從來沒有過被人一隻手給輪飛出去過。
郝運也沒乘勝追擊,反倒蹲在原地揉著腰上的那一塊肉,呲牙咧嘴道:“嘶~小三金,還有點兒~嘶~意思,疼得老子真想咬你一口~哎媽~~。”
“哈哈哈!”
“打的好!”
“鬼才厲害了啊!”
“……”
不知道什麼時候四周圍階梯上遠遠近近地聚了不少人,彈匣和鐵塔並排站著,鼓著掌,興奮地嗷嗷叫,顯然很高興能夠看見隊長吃癟。
天使坐在雙槓上,吹了個響亮的口號,遠遠對著郝鑫豎起了拇指。
郝鑫面色難看地站了起來,還在“回味”那空中360°的回旋飛……
郝運沒和他玩真的,郝鑫知道。
他們傭兵可不是那些為國家服役的警察,怕不好向人民交代,還沒出手就要先留手。而傭兵則正好相反,上的可是敵不死我就死的戰場,那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想像的殘酷,不多說,就原先郝運自己的身手,一個打五個壯年男性都不在話下,鐵塔和彈匣練的那種橫練功夫更是可以以一敵十,就中國那種木質的拖布桿砸在身上斷了,就像撓癢癢一樣,在中國軍隊,這叫硬氣功。
硬氣功能扛能打,刀割不進肉,繡花針穿玻璃,雖然郝運就算沒練到那個程度,可全力施展了力氣給他來一下,就他現在這身子骨兒,利馬就得躺下有進氣沒出氣。
所以什麼飛啊,輪啊的,說明白點兒,就是和他玩。
可問題,就算玩,郝鑫也沒玩贏郝運,一肚子的悶氣沒地兒發,真想把兵工廠裡的導彈給點燃了炸到這些人的臉上,讓他們笑得再那麼幸災樂禍!!!
到現在……他多少有點領會到“鬼才”的心情了。
在一群鐵疙瘩裡的小綿羊是多無奈啊?
郝鑫擦著手臂上的沙子,酸唧唧地瞪著那幫突然來了興趣打一架的糙漢子們,莫名地想起一句話——愚蠢的人類!智商低才是硬傷啊!
真可悲,他現在要這樣安慰自己了……
那天玩鬧後,郝鑫閉門不出,竭盡心力的為自己和“利劍”的未來謀劃。
孔雀的回信第二天就到了,詳細說了“利劍”現在的情況。原來郝鑫離開的第二天,金庫就不見了,連帶著那筆錢也不見了。老漢可當時連續抽了三根煙,一言不發地走了,如今“利劍”就只剩下孔雀和主板。
看過信後,郝鑫思考許久,認為一個傭兵團發展的根本就是人和錢,人有孔雀和主板,而且他相信老漢可一定還會回來,所以現在首先操心的就只是錢了。
郝鑫曾經擔任過傭兵團的副隊長,知道傭兵團的花銷極大,軍備這一塊更是可怕,隊裡留下來的那些錢其實作用有限,所以如今他守著“鬼才”這塊寶山,不到萬不得已,他真不想放棄。雖然他焦慮的很想馬上回法國,可是和郝運去索馬裡的時間沒剩幾天了,他又不能明確的反抗拒絕,畢竟這個身份的自由穩定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和作用。
所以主意已定後,郝鑫通過視頻會議和孔雀深談了一次,又給他轉了50萬的款項,主要是怕沒個管賬的,這兩個只會打仗的男人連錢都不知道怎麼花。
而郝鑫則謀劃著怎麼將這裡的武器運出去,在這偏僻的軍事重地兼沙漠王族的地盤,他想透運軍火是真的不容易。
當然……和別人不同,他是“鬼才”,傭兵團的武器大師,隊長的親人,這種的核心人員的身份又給了他幾分希望。
這天,郝鑫現在網上掛出了售賣改裝後的沙漠之鷹和XM109狙擊槍的信息,然後找到了小布吉,問道:“你知道我上次怎麼偷偷走的吧?”
小布吉疑惑地看他,卻老老實實地說:“您找的高炮先生。”
“高炮?”郝鑫突然想起回到基地那天高炮臉上的傷,想來一定是私自帶著自己離開基地並受到重傷的原因,高炮被郝運狠狠地“問候”了一頓。
這種事,那個侄控做的到,肯定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