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英雄救美(郝鑫版)
“哈哈哈!贏了!”
“真他媽的爽快!”
“兄弟!謝謝你了!這場仗結束了我請你喝酒!”
“都看看,還有人受傷沒有?輕的自己去醫務室!”
“……”
彌漫著硝煙和血汗味的房間裡光線昏暗,一支蠟燭正在桌上燃燒,燭光搖曳,將四周圍的一切鍍上了一層金膜,這種陳舊的感覺像是破壞了時間的正常走向,一切都變得那麼緩慢而靜謐。
郝運坐在座椅上,衣衫半退,露出半邊身子,一隻流淌著血液的手臂垂下,斂下的眼眸停留在男人的臉上,游移不去。
郝鑫正半跪在地上幫他包扎著手臂上的傷口,畫著迷彩的臉上神情模糊,但是嘴唇抿的很直,像是憤怒,可更像是心疼,手上的動作熟練而細致。
窗外飄來的歡呼聲還在繼續,一陣風吹來,燭火搖晃,影子被拉的很長,那濃長的睫毛遮擋了郝鑫微垂的眼眸,讓他隱隱焦慮不安,不知從何說起……一直以來他都希望能夠給予郝鑫最好的保護,最無憂的生活,如今更是希望他能遠離任何可能的危險,所以他瞞著,報喜不報憂,一如之前,可他忘了,郝鑫已經變了,不再是一個安居一偶聽話的人,他有主見,有堅持,甚至是勇敢的,毅然地來到他的身邊,同生共死。
每每想起,激蕩的情緒就在心底沖撞,幾乎快要壓抑不住。
“別的地方還有嗎?”
郝鑫抬起了頭,擔憂地看著他,濃黑的眼裡盈滿了讓郝運窒息的濃情。
郝運搖了一下頭,從這個角度看,郝鑫就像在等著他的親吻一樣,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鼻腔裡都是彼此的氣味,有什麼在蠢蠢欲動,他想收回目光,卻做不到。
郝鑫扶著他的膝蓋站起了身,抱著他的脖子,用著一種痛苦地表情望著他,然後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你該告訴我的,你要是出事了,我會悔恨一輩子。”
落在額頭的吻讓郝運一瞬間的失望,然後他勾著嘴角笑,誠摯地看著郝鑫:“抱歉,以後再不會了。”
郝鑫深深地看著他,分辨他眼底的情緒,久久點頭:“最後一次。”
“嗯。”郝運點著頭抓起了郝鑫的手,手指摩挲著那個粗糙的掌心,這樣的行為對於成年的親戚間已經過分的親密了,可是此時此刻的郝運只希望做點什麼來撫平自己復雜的心情,或許這樣的觸碰就夠了。可是當他的手指被郝鑫緊緊抓住的瞬間,更強烈的情緒湧上心頭,想要把人緊緊地抱住,大力的,用著勒進骨髓的力度,抱著。
然後很快,被抓住的手松開了,郝鑫甚至主動地退後了一步。
郝運抬頭茫然地看著他,然後恍然大悟,低下了頭,隱蔽地摸索著自己的手指,貪婪地汲取上面殘留的溫度。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郝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張嘴打破了迷障,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他清楚看到了郝運眼底流露出的感情,看到了那張面具的碎裂。
不,或許這是只是感動。
又或者,這個男人對他確實有著不一樣的感情,可他早就見識過男人獨裁般的堅持,當選擇做出的時候,這個男人是那種絕不會往岔路上多走一步的人。
況且現在也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眼下這一關太難了,如果那之後大家都還活著,他會再追求一次,燃燒自己全部的能量去追求這個男人。
郝運再抬起頭的時候情緒已經完全收斂,眸色清亮冷銳,用著冰冷的聲音說:“‘美洲獅’、老東西和那個臭小子一個都別想跑,血債血償。”
郝鑫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很快又釋然了,郝運對任務上的對手都手段狠辣,更何況害他到這個地步的那些人,他甚至覺得如果郝運能活抓克羅米芬,那個男人一定會在痛苦中掙扎生不如死。
他不喜歡郝運對待敵人的手段,因為那會讓他想起他還是徐峰時的經歷和痛苦,但此時此刻他也不會反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句話他記得很熟,況且“美洲獅”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那麼現在呢?”郝鑫問。
郝運想了想說:“趁熱打鐵,收復失地。”
當天夜裡,十一點十五分,“銀之戰爭”再次反擊!
郝運和郝鑫兩方人馬聯手,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在北面來回殺出了一條缺口,殺死敵人二十二人,俘虜十七人,輕松回到基地,無一人傷亡。
十一點二十六分,東、西兩處相繼點燃戰火,“美洲獅”甚至出動了三架武直,企圖空對地轟炸一雪前恥贏取勝利,可是直升機還沒飛入防御圈,都被高炮率領的空中小分隊攔截,雙方各有損傷只能無奈停戰。
當天凌晨兩點,郝運決定一鼓作氣,再次安排小隊進行騷擾行動,彈匣和郝鑫分別率領自己的小隊從基地出發往相反的方向突襲,進行以減少對方戰斗力為目的行動。這一次,“美洲獅”有所准備,抵抗強烈,郝鑫捨不得隊員只能無奈撤退,彈匣那邊也只傷了幾個人,灰溜溜地跑了回來。
沒有達到預想的戰果讓郝鑫有些失落,可郝運卻拍著他的肩膀說:“夠的,我的目的達到了。”
“?”
沒想到五分鍾後,半支耳喜滋滋地跑來匯報,說“美洲獅”全員撤退十公裡,那些要命的包圍圈不見了!
“這就退了?”郝鑫疑惑嘀咕。
郝運鬆了一口氣,露出了這幾天難得的笑容:“當然不會,他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松地放棄自己的優勢戰場?我們被遠程監控中,想要離開基地不容易,他們一定會再召集盟友,對我們繼續人數壓制戰。”
郝鑫蹙眉掃了他一眼,想說你也知道自己平日裡得罪人了?可到底只是擔心開口:“明天我的人怕是不容易進來。”
“不用進來。”郝運抬手打斷,“他們現在的防線拉長,肯定有很多的防御漏洞,進來不難,但是你的人留在外面有大用處。
“怎麼?”
“我需要大量的物資。”
“物資?”郝鑫挑眉,“已經這麼嚴重了?”
“是的。”旁邊的幽靈面色凝重地說,“缺水,斷糧,彈藥緊缺,而且你也該發現了吧,我們連電都沒有。‘美洲獅’一來就破壞了我們的電力系統,現在已經用第三套電力系統了,只能夠維持信號站,雷達偵查,防空系統等軍事器械的基本運轉。”
郝鑫點頭,直視郝運:“可以打電話的吧?這一點做得到吧?我現在就給主板電話,讓他籌措物資。”
“不用。”幽靈又說,“我們已經找到人賣給我們武器和食物。”
郝鑫再次點頭,閉嘴了,這些事情肯定早有准備,如果真等他來做,怕是一切都晚了,更何況郝運本就沒打算告訴他。
會議室裡沉默了一會。
郝運滅了煙,環視一圈說:“大家都去輪流休息下吧,這裡交給我。”
幽靈、彈匣、神棍、半支耳等幾個骨干相互對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神棍搖了下頭,第一個起身走了,只是臨走前給郝鑫遞了個眼色。
“你也去。”見郝鑫沒動,郝運開口攆人。
郝鑫聽話起身,臨出門前回頭看了眼郝運,精力交瘁的臉上那青黑的眼圈讓他心痛不已。
“頭兒這四天就睡了三個小時。”在門口的轉角,神棍拉著他在耳邊低語,“這件事就拜托你了,安排工作交給我就好。”
郝鑫心領神會,點了下頭。
“還有,謝謝你過來幫忙,我當初一直不明白,但是現在明白了,頭兒果然是頭兒。”神棍臨走前拍著他的肩膀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郝鑫當時沒明白,直到回到會議室的門口才反應過來,神棍不會以為他去投資“利劍”是郝運留的後路吧?
呵!
算了,反正也懶得解釋。
這麼想著,郝鑫推開了門。
郝運見到郝鑫去而復返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神棍嗎?”
“嗯。”郝鑫走上前,繞過桌子,站在了郝運的背後,捏著他的脖子說道:“我和神棍還有幽靈看著,你睡。”
郝運扭頭看他。
郝鑫淺笑:“相信我,交給我。”
郝運復雜地笑著,點頭:“那就在這裡趴著吧,我只要一個小時就夠了。”
郝鑫看著這個長條形的大桌子,抓著郝運的胳膊將人拽起,往桌子上推:“懶得回去我也不強迫你,但是既然這一個小時是擠出來的時間,那麼就盡量保證能給你最好的恢復,你還是躺著吧。”
郝運的屁股抵著桌子,直勾勾地看著他,然後又回頭看了眼桌子,也不再矯情,翻身躺了上去,側著身,枕著自己的手臂,閉上了眼,不過三秒就睡了過去。
郝鑫繞到正面,深深地看著郝運下眼圈的青黑,暗自歎了口氣,找個外套給他蓋上後,放輕腳步走了出去。
凌晨三點,天依舊很黑。
郝鑫在指揮室的洞口已經抽了第七支煙了。
天上繁星密布,可遠處卻黑的壓抑,沙漠的夜晚連點燈火都沒有,讓人怵得慌。
郝鑫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可是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他看了下時間,距離叫醒郝運只剩下五分鍾了,不過現在也沒什麼事,不如讓人再多睡一會。
正這麼想著,郝運就從拐角走了過來。
“這就醒了?”郝鑫驚訝地迎了上去。
郝運扭了扭脖子,發出滲人的卡卡聲響,從郝鑫手裡拿過煙抽了兩口才說:“心裡有事,睡不踏實。”
“現在也沒什麼事,你要不再休息下?”
郝運搖頭:“事情多著呢,今天奪回的物資也沒……”
“我數完,等下把單子給你。”
郝運挑眉:“今天武器的消耗量……”
“記好了,等下一起給你。”
郝運眉梢揚的更高:“傷員的安撫……”
“幽靈和神棍去了,而且本來也沒什麼重傷,別太小題大做了。”
“……”郝運沉默了好一會兒,“俘虜的審訊……”
“幽靈正在問話,天亮應該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情報。”
“……”郝運有些無力地開口,“追蹤給我送物資的人的……”
“是四少吧?向碩和我說了,滿滿一集裝箱的東西呢,三天前已經從菲律賓出來了,現在已經快到南海,讓我們再堅持兩天,到時候會有第一批食物他會想辦法空投下來,武器方面他會直接找主板。”
“……”郝運不說話了,擰著眉惡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呵!不至於吧?”郝鑫笑了。
郝運抬頭斜睨著人,郝鑫那爽朗的笑容瞬間就粘住了他的眼球,拭去油彩的臉上恢復了白淨的膚色,像是在閃爍著熒光一般的奪目,讓他心髒跳快了兩下。
郝鑫用肩膀撞了一下人,又說:“真的,你要不再回去睡一覺?”
“不了。”郝運有些狼狽地收了目光,搖頭。
似乎聽見兩個人說話,神棍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郝鑫沒見過的美艷女人,那之後他才知道這就是那個代號“管家”的神秘人物,她是神棍的奴隸,也是神棍的妻子之一,更是神棍最信賴的人。
“不睡了?”神棍問。
“嗯。”郝運點頭,就算那些事郝鑫都做完了,他也睡不著,死去的那些兄弟傷了他的心神,一閉上眼就像是重新回到了那個慘烈的夜晚一樣,胸口悶堵,眼眶發澀。
“那我睡一會兒。”神棍說完一攬管家的腰,離開了隱蔽的地洞。
這一下,指揮室就剩下幾個值班的技術兵和他們兩個人了。
郝鑫也是現在才知道,郝運竟然花大價錢在基地下面挖了個深坑,所有重要的儀器都擺放在裡面,如果不是這藏起來的一手,想必在“美洲獅”第一波的進攻中就頂不住,哪兒能堅持一個月,還有來有往?
注視著神棍和管家漸漸遠去的背影,郝鑫扭頭看向郝運:“要下去嗎?”
“嗯,你在這裡等我,我一會上來。”
“一起吧。”
“也好。”
兩人一起巡視了一遍機房,確認各崗位的人都還頂得住後,兩人再次來到了洞口。
地洞裡不能抽煙,兩個人要提神只能出來,不過外面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即便不抽煙也足夠提神了,郝鑫怕冷怕的厲害,冷風一刮就縮了脖子搖搖欲墜,郝運扭頭看他,一抬手摟上了他的後背,將人緊緊地抱住。
郝鑫與他對視,看著那雙平靜的眼自嘲般的笑了下,干脆交了些力氣給郝運,歪著身子將頭靠在了郝運的肩膀上,蹭了蹭:“你耳朵很涼。”
“嗯,凍得。”
“該趁這機會好好休息,臉色也不好,慘白。”
“防冷塗的蠟。”
郝鑫支起腦袋瞪他,這時候開玩笑,也不看看環境,而且……是太久沒和這人開過玩笑了嗎?怎麼那麼違和呢?
郝運的眼眸彎著,那雙眼眸比天上的月亮還亮,順理成章地將另外一隻手也摟上了他,手掌來回搓著後背,笑道:“可憐的小三金,打小兒就沒受過冷,叔知道你難受著呢,別撐……”
郝鑫定定地看著郝運勾起的嘴角,然後再次將身體放軟,腦袋靠在郝運的肩膀上。如果這樣的相處才能讓郝運自在,他也認了。再說,這樣的局勢,這樣的天氣能和心裡的人抱著取暖,已經是奢侈的幸福了。
可郝鑫沒看到,當他將頭埋下的時候,郝運臉上的笑已經收了,眺望著天空,滿眼絕望般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