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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請休了臣妾》第247章
【8】混亂的壽宴

  漁嫣和禦璃驍對視一眼,從屋頂跳下來,快步進了小廟。

  父女二人被突然出現的二人嚇了一跳,夢蝶趕緊起身,攔到了老者的身前,緊張地問:「你們怎麼來了?」

  「夢蝶姑孃,你不要怕,我隻想知道實情,你來耳蒼是做什麼的?」漁嫣柔聲問。

  「找負心人,帶他回去見我妹妹。」夢蝶猶豫一下,小聲說。

  「哎。」老者的歎息聲,夾雜著太多的無奈洽。

  漁嫣蹲下來,拉住老者的袖子看他的手腕,手腕上有深深的疤痕,看上去受過重傷,手筋被挑斷過。

  「怎麼受這麼重的傷?」漁嫣掩上老者的袖子,抬眼看他鈐。

  夢蝶在老者的腿邊盤腿坐下,輕聲說:「我阿爹原本是靈蛇守護者,我有一個妹妹,叫夢丹,比我小兩歲,無思是我阿爹收養的,他來我傢的時候纔十歲,那年我七歲,妹妹五歲。我阿爹教他採藥,養蛇。妹妹從小就喜歡跟在他身後跑,很喜歡他。我是生下來就被選做靈蛇守護者的,所以妹妹得招一個女婿,替我們傢延續香火。」

  她頓了頓,眼眶紅了,輕撫著老者的手腕說:「無思同意做我們傢的女婿,他對妹妹和阿爹都很好,阿爹把一切都教給他。可是因為我們不允許與外族通婚,阿爹以自斷手筋為代價,讓他繼承我傢的衣缽,換來族人的許可,承認他成為我們耶馬族的一員。」

  「夢蝶……」老者握了握夢蝶的手,長長歎息,「算了,不要計較了,我們回傢去。」

  「阿爹,讓我說完……」夢蝶抱住他的肩,激動起來,快速地說:「我們怎麼都沒有想到,無思他很壞,很沒良心。就在成親前一天晚上,他突然跑了,還帶走了阿爹的聖蛇和聖書。這對我們來說,是不得了的事,聖蛇對於我們族人來說,就是生命。弄丟了這些,我們一傢成了族中的叛徒,人人都看不起我們,責備我們。我是靈蛇守護者,日子還過得去,但阿爹和妹妹被趕到了村子外麵,不許他們進去,所有人都不理他們。妹妹一病不起,我實在受不了,所以出來找無思,一定要問個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揹叛我們的心。」

  「其實,你喜歡無思……」漁嫣脫口而出。

  夢蝶的臉頓時一白。

  漁嫣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是聖女,所以不能像別的女子一樣,與心上人成親。更重要的是,夢丹也喜歡無思,所以夢蝶便默默地退讓,成全妹妹的愛情。

  所以,夢蝶看到莫問離的時候,她的眼睛纔會發光。

  「喜歡人沒有錯,靈蛇守護者也是人哪。」漁嫣拉了拉她的手,輕聲說:「我有感覺,無思就在耳蒼,他一定是在躲著你。」

  「那我一定要問他,為何要這樣對我們。我們曾在神的麵前起誓,要忠誠,要真心,他為何要揹叛誓言。」

  夢蝶脣瓣輕顫,悲傷地看向小廟外的香爐,那煙霧繚繞中,有月光淡淡灑下。

  漁嫣心中了然,無思喜歡的人也一定是夢蝶,而夢蝶一定迫著無思起誓,要對夢丹好。

  分界線————————————————————————

  回到許府,已是天明時分,再過一個多時辰,許傢就要大開府門,迎接前來賀壽的親朋友好友。

  奴僕們正在為白天的壽宴做準備。大紅燈籠早就掛好了,大廳裡鋪上了精緻的新地毯,鞭炮和禮花堆得像小山一樣。

  如嬌夫人一襲新衣,滿麵春風地帶著眾女眷從偏院出來。

  和尚們的木魚聲淺多了,隱隱綽綽從偏院的方向傳來。

  二爺三爺都是盛裝,正在偏廳裡和九叔說話。許童耀也在那裡,清秀的臉頰微微凹陷,比前兩天第一眼見著他,又瘦了一圈。採襄在一邊奉茶,和他不時有眼神交流。

  「媳婦兒小產,他日夜伺候著,一直未睡呢。」如嬌夫人心痛地解釋。

  漁嫣輕輕點頭,慢步走了過去。

  「夫人。」許童耀見她過來,大方地作了個揖,向她問安。

  採襄也趕緊行了個禮,奉上茶水,快步走開。

  「少公子今年要參加大試嗎?」漁嫣看著他耳下的一點墨,笑著問。

  「是,正在溫書,想參加秋試。」許童耀趕緊說。

  「少公子真用功……」漁嫣指他的耳根。

  他抬指抹了一下,露出些許尷尬之色,小聲說:「夫人見笑了。」

  「是採襄嗎?」漁嫣直截了當地問。

  許童耀怔住。

  漁嫣搖搖頭,小聲說:「若是真心,何必掩飾,若是風liu,何必偽裝。」

  許童耀的臉色漸漸難看,隻小聲稱了聲是,便走去了一邊。

  漁嫣環顧四週,這府裡的情況她已了解得差不多了。採襄與許童耀一同長大,隻怕早就有了情意,但她是僕人之女,如嬌夫人看不上眼,所以給許童耀娶了妻子。許童耀不敢違揹母親,隻能暗中與採襄往來。二夫人與三爺之間不乾淨,三夫人是個不管事的,九叔年紀這麼大了,隨時可能倒下,他一倒,這一傢人必散無疑。

  九叔隻怕心裡也明白,但大兒子突然病倒,他怕大兒子起不來,這傢裡的大權要交給誰纔對?如嬌畢竟是媳婦,老二老三都不如老大精明能乾。

  大戶人傢,人多嘴雜,免不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人心都是自私的,誰不想為自己多謀算一些呢?於是,便有了針鋒相對,各自算計。

  莫問離想幫九叔穩住這個傢,得費一番心思纔行。

  突然,漁嫣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這些年來,從未見他穿得如此鮮艷過,淡紫色的長袍,上繡錦鯉一尾,正遊過碧水小湖。紫玉冠束發,烏發柔順地從肩頭披下來,手裡搖著白玉骨扇,簡直一步一生姿……

  「莫問離你相親嗎,怎麼穿成這樣?」漁嫣愕然問。

  「怎麼著,不能我穿好看些了?」他掃她一眼,大搖大擺地從她麵前走過。 

  「這是中什麼邪了?被狐狸精咬了?突然滿眼桃花,滿脣風騷。」漁嫣小聲問禦璃驍。

  「小心他聽著。」禦璃驍好心提醒。

  「晚了,爺已經聽到了。」莫問離扭過頭來,長眉輕擰,目光忿忿地刺漁嫣。

  「真是,一大把年紀了。」漁嫣撇嘴,扭腰去一邊坐著。

  莫問離走過來,拿著扇子往她後腦勺上一拍,小聲說:「你懂個屁。」

  漁嫣捂著被他打痛的後腦勺,輕聲說:「我是不懂屁,你懂!」

  「我已經打探到了,邪神手下有四個護法,都是女子,我得混進他們總壇去。」莫問離撣撣錦袖,慢條斯理地說。

  漁嫣想了會兒,認真地說:「畢竟年紀大了啊。」

  「什麼意思?」他扭頭看她。

  「若是當年,你一定極為自信,纔不會整出這麼一身行頭來。」漁嫣更認真了。

  莫問離臉一綠,正慾發難,漁嫣替他整了整肩上衣裳褶皺,輕聲說:「其實,真的很好看,隻怕人人看著都會動心。」

  莫問離嚼了嚼她話裡的意思,隱隱覺得不太對味,但又想不出到底哪裡不對。

  「加油。」末了,漁嫣拍拍他的肩,嚴肅地說:「一定要對得起你這身衣裳啊。」

  原來,是說他的衣裳真的很好看!

  莫問離臉更綠了,扒開她,冷笑道:「你還不去摺騰一下,看看你,這裡的老媽子都比你看上去精神。」

  「嘻嘻。」漁嫣掩脣笑,輕聲說:「我就不摺騰了,哥哥,你隨意。」

  莫問離舉起骨扇,往她的額上又敲了一下,砰……漁嫣光潔的額上頓時長出角來!

  「莫問離你輕點!」禦璃驍頓時心痛,趕緊過來把漁嫣護到了身前。

  漁嫣揉著額頭,痛得呲牙咧嘴。

  辟哩啪啪的鞭炮聲響起來,炸得人耳朵都痛了。許府裡熱鬧起來,賓客們陸續進了府,大箱大箱的賀禮抬到院中,如嬌夫人一一點收,滿麵笑容地招呼眾人進廳落座。

  外麵準備了三個大廳,搭起了戲臺子,女眷們在後花園裡歇息,另備了一臺戲給她們。

  莫問離當然是極尊貴的人,一直陪在九叔身邊,替他撐門麵。那些奉承話,比莫問離這些年聽的都要多。若放在以前,他早就不耐煩地一掌揮去,把這些假麵孔全都打開了。

  漁嫣遠遠看著他,其實莫問離這人麵冷心暖,對他好的,他一定會報答。他今日貼著九叔站著,也是想護著九叔,不讓人有機會下手。

  此時他站在那裡,玉樹臨風,英姿無雙,怎麼看,怎麼好看。一眾媳婦大姑孃都跑來偷看,小聲議個不停。

  「又把你的風頭給搶了。」漁嫣笑著看禦璃驍。

  禦璃驍撫了撫她紅腫的額頭,沉聲道:「我搶這風頭乾什麼?我敢搶嗎?」

  「也是,我們走吧。」漁嫣點頭,拉著他跑去後園,找了個棵大樹爬上去,坐在上麵觀察許府裡一切。

  戲臺子已經開唱了,鑼鼓宣天,戲子們咿咿呀呀地唱著吉祥的戲文,僕婦們捧著又大又紅的壽桃放到桌上,供賓客們分享。

  九叔顯得很高興,拉著莫問離的手,與賓客們一一寒喧。

  「防備如此森嚴,一定不會有事吧。」漁嫣靠在禦璃驍的肩頭,小聲說。

  「應該吧。」禦璃驍銳利的視線落在後花園的拱門處,幾名僕婦正抱著酒壇子過來。

  「怎麼了?」漁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那幾個,不是許府的人。」禦璃驍指給她看。

  但,穿的是一樣的衣裳,他怎麼看得出?

  「她們沒戴耳墜子。」禦璃驍小聲解釋。

  三個院的夫人,都愛顯擺,自己院裡的僕婦也得穿著整齊,首飾釵環,一樣都不得少。尤其是今日壽宴,她們絕不許自己的人出差子,給自己丟臉。如嬌夫人的人負責男賓,二夫人和三人的人在這裡伺候女眷,這幾個僕婦應該是二夫人和三夫人院裡的人,但耳朵上卻沒有這兩個院的僕婦們統一戴著的茄子造型的銀耳墜。

  「行啊,沒被這些年的好飯好酒蒙了心啊。」漁嫣打趣地說。

  禦璃驍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長指在她額上戳了一下,咬牙說:「白疼你了,總是拿話刺我。」

  「哪敢,我最愛你了。」漁嫣捂著額頭,往他懷中蹭去。

  禦璃驍心一軟,雙臂緊摟著她,溫柔地說:「你也是,年紀越大越愛撒嬌。」

  「我能有多大年紀?我就愛找你撒嬌,怎麼了?」漁嫣往他身上亂擰,不滿地說。

  噓,禦璃驍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漁嫣順著他的視線看,隻見方纔看到的一名僕婦正鬼鬼崇崇地去了大少爺住的小院。

  「去看看。」禦璃驍拉著她從樹上躍下,疾步往那方向跑去。

  和尚們唸經聲很小,大辦壽宴,也是為了增加人氣,以驅散妖孽之氣。高僧坐在高臺上,正雙目緊合,唸唸有詞,好像沒看到有人進來。

  禦璃驍帶著漁嫣徑直到了大少爺的房門口,封條還在,但屋子裡卻響起了嗚嚥痛苦的聲音。他臉色一沉,抬腳踹開了門,隻見大少爺已經被繩子勒住了脖子,高懸於屋子正中,正在不停地掙紮,雙腿蹬個不停。

  往上看,繩子是從屋頂放下來的,禦璃驍一揮手,以暗器打斷了繩索,身形躍起,從屋頂上抓下一個人。

  漁嫣看著被丟到腳邊,身著僕婦衣裳的男子,柳眉緊擰起來。

  「週坤,你為什麼要殺大少爺?」她蹲下去,小聲問了。

  週坤抿緊脣,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滿眼的懼意,擺著手說:「是有人給我銀子,讓我去屋頂拉繩子,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正要追問時,外麵突然響起了尖叫聲,有人大喊道:「九爺死了。」

  漁嫣心中一凜,有莫問離隨身保護,九爺怎麼會死呢?匆匆跑出來看,那些和尚們也站了起來,正往外麵張望著,隻有坐在高臺的高僧還在不停地敲打著木魚,唸經聲愈大。

  難道有人故意讓週坤引開他們二人的註意力?

  扭頭看,週坤正從地上爬起來,想往外逃。

  「回來。」禦璃驍抓住他的衣領,往地上一摜,冷斥一聲。

  週坤摔得一聲慘呼,緊緊縮成了一團。

  半盞茶功夫後,賓客們逃得差不多了,隻有府衙衙差和許傢人圍在正廳裡。許府的人都跪在九叔的屍體邊大哭。

  莫問離黑著臉站在一邊,手裡捏著一隻酒杯看著。九叔是中毒死的,滿臉烏青,口吐白沫。

  「就是你們其中的一個。」莫問離指著那些人冷冷地說。

  每個人都拼命搖頭,有人指著如嬌夫人大聲說:「老太爺的酒水,都是如嬌夫人準備的,親手倒的,一定是她。」

  眾人定睛看,說話的是二夫人。

  漁嫣擰擰眉,瞪向了二夫人。

  二人和她的視線對上,趕緊縮緊了脖子。

  「都關起來。」漁嫣擺了擺手,走過去,蹲在九叔公的身邊看了看,扭頭看莫問離。

  他嘴角輕抿了一下,把酒杯丟開。

  漁嫣輕輕點頭,小聲說:「沒救了,先這樣吧。」

  哭聲頓時又大了起來,衙差們把眾人都帶去了後麵的大廳裡,門窗都關上,由衙役看守。

  一隻鴿子撲嗖嗖地落到了莫問離的肩上,他從鴿子腿上取下了銀筒,拿出密信,快速掃視一遍,把薄薄的絲綢遞到了漁嫣的手中。「週坤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

  漁嫣匆匆看完,眉頭緊皺,轉頭看向了被衙役押著的週坤。

  他滿臉怯意,模樣猥瑣,實在與這上麵寫的東西對不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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