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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請休了臣妾》第320章
【82】情這種東西

 幾人找到位子坐定,虎陵和虎朵跑去端了一大盤食物過來,熱汽騰騰的面疙瘩,烤得香味四溢的羊腿,烤牛蹄子。

 漁嫣看向四週,大夥的面前多是放的這些,吃得熱火朝天。

 「這老闆贈的,不虧嗎?」她好奇地問妲。

 「怎麼會虧,一晚上這些人要在這裡輸多少銀子,還得找他藉,吃了再藉,藉了再吃,過段日子還不上,上門收房子,再捯飭一下賣出去,穩賺。」虎陵大大咧咧地切了塊羊腿肉,和虎朵坐在一邊去吃。

 漁嫣看出來了,這兩個丫頭根本不是來相親,就是來蹭吃喝的。

 「平常爹爹管得嚴,我們姐妹出不來,現在有機會出來,還不好好樂樂。」虎朵沖她一笑,又端了碗面疙瘩去她們姐妹的小桌上。

 旁邊有人拿她們兩姐妹打趣,吹口哨,用花生擲好她們的胸,虎陵跳起來,脫了鞋子就往那人腦袋上敲,虎朵也加入戰鬥,沖那人猛吐了個羊骨頭。

 「真是潑辣,以後嫁不出去。」旁邊有人起閧。

 「誰說的,看到我們相公沒?比你長得好了一千倍吧。」虎陵一挺腰,指莫問離窀。

 莫問離神色冷冷地往那幾人身上一盯,眼神跟冰刀子似的,割得別人渾身不自在,若放在平常,一定會笑話虎陵作夢,但此時卻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來,乖乖地坐了迴去。

 漁嫣忍不住地笑,這雙丫頭真是活得有滋有味啊。誰說女子美貌纔是財富?女子心地純良,樂觀向上纔是最大的財富,一輩子享用不盡。

 虎陵和虎朵贏了,跑到莫問離身邊坐著,對他大獻殷勤。莫問離隻是沉默地坐著,雙眼輕合,看不出心事。

 「問離,你在擔心什麼?」漁嫣輕輕搖他,有些不安地問。

 「沒什麼。」他的長睫輕輕打開,轉頭看向青鳶。

 快天黑了,他的眼睛又開始蒙上一層淡淡胭脂色,瑰麗得令人挪不開目光。虎陵和虎朵咬著一塊羊肉,眸子瞪得大大的,目不轉睛地看著莫問離,少女的心,就在這一瞬間砰地綻放了。

 虎陵先轉開頭,快速放下羊肉,拿出帕子擦了手指和嘴巴,規矩地坐好。虎朵尚未迴過神來,怔怔地看著莫問離那令人沉迷的俊顏。

 「虎朵,別看了,羞不羞。」

 虎陵用腳尖扒她一下,她纔紅著臉轉開了頭,和虎陵湊在一起,不知小聲說了幾句什麼,兩個人突然就文靜下來。

 漁嫣在一邊看得有趣,這雙丫頭的容貌不算有多美,但活潑俏皮,和她們在一起心情都會不知不覺地好起來。

 「今日是東湖武館的幾位拳師對福至坊的幾位拳師,有好戲了,聽說東湖的幾個都是從草原請來的大力士,一拳能擊碎千萬巨石。咱們福至坊的已連贏了五場,若今日再贏,就成了我們漣城的拳王。」

 「大家快下註,馬上就要開始了。」

 身著綠衣的夥計端著大盤子過來了,裡面堆滿了下賭的木牌,每一個上面的銀兩數目都不一樣,起價就是十兩。

 「是不是真的啊?草原的力士?」眾人開始掏銀子,往木盤裡丟,再拿自己想要的顏色和數額。

 御璃驍隨手從綠色的盤子裡挑了幾面十兩的,把銀票給了夥計。

 夥計樂呵呵地收了銀子,往人群裡走去。

 擂臺上有名女子從圍著的繩子上靈活地跳進去,敲著銅鑼,大聲吆喝開場。

 眾男子們紛紛站起來,沖著擺臺裡大聲歡呼,吹口哨,還有人做些出格的手勢。漁嫣微微擰眉,看向擂臺中間。

 這位惹得眾男人們瘋狂的女子身材高挑,姿容艷麗,一雙鳳眼掠過之處,莫不眼波蕩漾,令人心馳神往。

 她赤著雙足,手腕和足上戴著銀鈴鐺,手裡拿著一面牛皮小鼓,修長雪白的手指在鼓上靈活敲打,圍著擂臺連連轉圈,翠色的大擺裙散開如同一朵綠色芙蓉花。

 看她年紀,應該在二十四五,若在尋常人家應當嫁人了,但她耳上卻戴著向徵未出閣的白色明月墜子。

 「她叫鳳卿,在我們漣城可有名了,聽說她的未婚夫十年前就出去闖蕩,說闖出一番名氣就迴來娶她,結果一去不復返,也不知是死是活。」

 「鳳卿的家裡當時可是大富人家,她是家中獨女,上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門檻都快踏平了,但她隻喜歡家中管家的兒子,他們一起長大。但她爹孃不願意,所以她未婚夫纔立誓,要發達之後迴來娶她。」

 鄰桌有一個喝得半醉的男人搭話,搖頭晃腦地說:「哎,哪知這一等就是十年,她爹做虧了一筆生意,賠掉了好多銀子,一病不起,從此家道沒落,逼債的人三天兩頭上門,還有人說隻要她肯嫁,債務就算還完了。還幫她重振家業,但她就是不肯。四年前賣掉了大宅,搬去了城東的小屋子,自己出來做事,奉養母親。多好的女人哪,就是死心眼。」

 漁嫣扭頭看,這男子鬍子拉茬,臉上看上去髒兮兮的,身上一股油乎乎的味道。

 「他是賣牛肉的,成天殺牛,喜歡鳳卿好多年了。鳳卿在哪裡,他就在哪裡……」虎朵湊過來,小聲告訴漁嫣。

 世間總有這些癡情者,把一個情字浸泡得又痠又澀,可又美不勝收。多少人為這情字著魔,多少人為這情字成了枯骨,又有多少人耗盡一生,隻為等那人迴頭一眼。生離,一定殘酷於死別。若死了,便無憂無愁無牽無掛,但偏活著,就得在無望的等待裡煎熬,不死不休。

 「她白天在酒館裡唱曲,晚上就來這裡跳舞,平常還做繡工……」

 「隻要奉養母親,要做這麼多事嗎?工錢很低?」漁嫣好奇地問。

 「不是……是她心上人的父母,她一並養著了,不過,她怕她母親知道會氣病,當時家道中落時,這管家夫妻可沒管她們母女,捲了銀子跑了。去年那對黑心腸人遭了土匪,一個瞎了眼睛,一個斷了腿,她遇上了,就悄悄帶迴來了。」

 「要不怎麼說她是好人呢?噓……」虎朵手指壓在脣上,左右看看,小聲說:「隻有我們姐妹知道,也是無意間遇上的,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我不說。」漁嫣也搖頭,沖虎朵做了個鬼臉。

 「不過,夫人裝公子一點也不像,太好看了。」虎朵看了一眼莫問離和御璃驍,突然就用手裡的花生往漁嫣的胸口上丟,又詰詰地笑起來。

 虎陵也笑,但已成了笑不露齒,還時不時朝莫問離瞄上一眼。

 「對了,等會兒,我們就讓鳳卿姐姐過來給我們添茶倒水,這樣可以給她賞錢。」虎陵從口袋摸了些銅闆出來,又讓虎朵把私房錢掏出來,二人湊了幾十個大子,叫夥計過來。

 漁嫣越加喜歡這兩個丫頭,有像鈴鐺一樣豪爽的性格,還有一顆火熱的心。

 但是莫問離還是那副表情,一言不發地盯著臺上。

 「問離,你到底怎麼了?」漁嫣實在覺得他不對勁,推了推他,小聲叫他。

 「沒事。」他搖了搖頭,端起一邊的酒碗遞到脣邊。

 「你認得鳳卿?」漁嫣猶豫了一下,小聲問:「不會是你把她未婚夫給……」

 「不認得。」莫問離搖搖頭,低聲說:「我在想銀珠的事。」

 「百密一疏,有人闖進寒水宮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的事,既然銀珠在此處出現,我們好好查查。」

 「不是,銀珠上淬了毒。」莫問離轉過頭,小聲說:「所以小男嬰不是水痘,是中毒了。若他們是無辜,那我就葬送了別人的性命……」

 漁嫣捧住他的手掌,輕聲說:「你已經治好他了,這錯不在你。」

 「這毒……是我改良後的忘蝶,比之前更狠戾,當初隻是隨手用了勾簾上的銀珠串來試試,是否能試出來。那一迴證明,我改良後的忘蝶連銀子也試不出來,當時高興,也沒丟掉銀珠串,又掛了迴去。」莫問離撫額,長長地歎息,「這孩子纔四個月大,我去哪裡弄解藥給他。」

 漁嫣不知說什麼好,半天纔長長地吐了口氣,小聲說:「原來你拿毒藥當玩具呢?現在怎麼辦吧?你若不想看他死,不如再放一次血吧。」

 虎陵和虎朵聽不懂,呆呆地看著二人。

 「那個拿珠串的人也應當中毒了纔對啊,得趕緊找到這孩子的爹孃。」漁嫣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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