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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連城·傲世千秋》第254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黃沙奇跡,千裡之外的祭奠

 十五年前,連城千秋的出生在天下掀起了一番驚濤駭浪。

 十五年後,連城千秋死亡的消息同樣在一夕之間傳遍了三國內外。

 茫茫大漠,冷風攜著黃沙吹動著旌旗獵獵,整肅的軍營中士兵操練的喊聲震徹雲霄,一身鐵血忠魂,隻為那高臺上龍章毓秀的王者,紫眸冷睨,橫掃天下!

 營帳裡,連城無雙正在為吃用的粗簡而把滿腹不滿撒在侍婢身上,她不惜違揹爹的意思,拋下世傢女子的名譽矜嬌,一意孤行跟著「林宇」到了這裡,纔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竟是如此尊貴,為了博得西陵禦的歡心,她可以忍耐,但是她是北宇未來的皇後,豈能容這些下人也怠慢於她?

 就在她準備懲罰侍婢時,一個士兵跑來,將一封信交給了她。

 「連城小姐,您傢裡來信了,殿下讓小的給您送過來。」

 連城無雙接過信件一看,頓時喜上眉梢,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快意。

 連城千秋死了,哈哈,連城千秋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跟她爭奪天命之人的榮光,爹可以掌控連城世傢,她再也不用活在庶女的自卑中仰人鼻息,殿下……殿下也會更加重視她!

 連城千秋,你早就該死了,死的好,死的好啊!

 但是想到西陵禦此前與連城千秋之間莫名的關繫,她又收斂了喜色,看嚮送信的小兵,「這麼說來,殿下已經知道了?」

 「是,殿下早就在軍中下過嚴令,凡有往來信件進入軍營必須一一盤查,尤其現在連城小姐您是我們紫旌神策軍的貴客,為防有人對您不利,關於您的一切要更加謹慎!」

 盡管連城無雙覺得這個規矩是西陵禦並不信任她,可是反正現在連城千秋已經死了,以後她有的是時間擄獲那個男人!

 「殿下現在在哪裡?」

 「在操場練兵。」

 連城無雙再不多話,也顧不得教訓侍婢了,起身急匆匆地出了營帳,可是等她趕到操場,指揮臺上站著的卻是西陵禦手底下的一個將領。

 「宇將軍,太子殿下呢?」

 宇將軍散漫地掃了眼連城無雙,目光再次投嚮士兵,慢悠悠道:「殿下方纔突然說有事,出去了。」

 雖然知道殿下把這個女人帶迴來是為了鼓舞士氣,招攬人心,可是他不止一次看見這女人對底下的人非打即罵,在殿下面前又裝成大傢閨秀的樣子,他們這些帶兵打仗的性子最是爽快直接,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前一套揹後一套的小人。

 要不是殿下說這個女人還有用處,讓他們忍著,他壓根懶得搭理她。

 連城無雙對宇將軍的態度也很是不滿,可這些天她多少摸到了西陵禦的性子,西陵禦為人是冷漠陰鬱,但對這些將領卻十分看重,她隻能忍著。

 「宇將軍可知道殿下去了哪裡?」

 「殿下要去哪裡豈是我們這種閒雜人等可以過問的?」宇將軍話裡帶刺,在身邊另外一個將軍輕咳一聲後,纔不情願道:「殿下往東邊綠洲的方嚮去了。」

 連城無雙不悅地道了謝轉身就走,宇將軍瞥著她的揹影道:「我勸連城小姐最好別去,那片綠洲離這裡很遠,這黃沙大漠風暴流沙到處都是,隨時隨地有可能送命,而且殿下剛纔離開時並不見得有多高興。」

 連城無雙瞬時停下了腳步,殿下不高興?是為了……

 她緊緊握住了手中的信件,恨得咬牙,連城千秋,你死了還不讓我安寧!

 ……

 紫紅駿馬風馳電掣,瘋了一般在萬裡無疆的大漠裡狂奔,飛奔的馬蹄在身後揚起無盡的沙塵,捲著那紫色的衣袍獵獵作響。

 馬上,一雙神祕幽沉的紫眸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前方那片越來越近的綠洲,看似專註,可是急促的馬蹄聲卻暴露了他內心難以抑製的激蕩。

 萬裡黃沙中僅有的一片綠洲,靜靜地在肆虐的風沙中環抱著自己特立獨行的風景,一片靜綠,就像一個令人驚詫震撼奇跡。

 到了……

 就要到了!

 「嘶——」

 急促的馬鳴聲響起,飛馳的駿馬一個趔趄,連人帶馬一同滾到了沙地上,華貴的紫衣沾滿了沙土,其容之狼狽簡直叫人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尊榮矜貴的殿下。

 墜馬的痛襲遍全身,可他沒有做絲毫停頓,翻身而起,連馬也顧不上,繼續踏著鬆軟的沙路,深一腳,淺一腳,固執地嚮著綠洲而去。

 並不很大的一片綠洲,外圍卻佇立著一片常青樹,他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穿過叢林,繞過中心一片湛藍的冰水湖,湖邊竟有一座小木屋依樹而建,看上去還有人生活的氣息。

 可是,他卻徑直沖嚮了木屋旁的一片草叢,慌亂地將草叢撥開,看到那被草叢遮掩在裡面、靜靜開放的一叢純白小花時,他明顯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觸碰那些小白花,可是……指尖剛一觸及那柔嫩細膩的花瓣,他驀然僵住了。

 眼前,是連城浩給連城無雙寄來的那封信……

 連城千秋已經被人逼死在九龍山,從山巔摔下,粉身碎骨,絕無生還可能……

 連城千秋……

 死了……

 死了……

 死……

 「你想死嗎?那很容易,我看你腰上那把短刀就足夠了,不過,死是廢物的選擇,死了,失去的也不會再迴來,更不會有人為你掉一滴眼淚,而那些你所憎恨的人也會因你愚蠢的恩賜從此高枕無憂。」

 他垂下的手握緊了手中的黃沙,臉色沉鬱如陰雲壓下,長直的眼睫遮住了眼中迸射的紫光。

 「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紫袖飛揚,凌厲的寒光一劃,純白的小花瞬間被摧殘殆盡,片片白色的花瓣如雪花般在他眼前飛落。

 他緩緩起身,陰沉地看著那些花瓣,恍惚間,潔白的花雨中彷彿幻化出了那人的音容。

 「連城千秋,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卻做不到,你也是個騙子!你和他們都一樣,就隻會用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閧騙別人,自己卻根本做不到!騙子!騙子!」

 可是,就是這個騙子,罪該萬死的騙子,卻讓他……

 他緊緊攥著胸口的衣襟,深深地鎖起了眉峰,胸悶得透不過氣來。

 心……

 疼……

 「殿下,五年不見,莫不是染上了好男風的習慣?」

 昔日山下初見,「他」出落得驚艷絕倫、羞煞紅顏,含著盈盈笑意風清月朗地打趣他,可是……

 連城千秋,本宮就是好男風又如何?這天下間喜歡男人的何止本宮一個?

 連城千秋,你是男人又如何?

 隻要本宮願意,他日待本宮君臨天下,傾盡舉國之力以鳳儀駕相聘,將本宮身邊的位置送你又有何妨?誰敢說半句不是?

 「連城千秋、連城千秋……」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說給誰聽,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唸著這個名字,咬牙切齒地唸著。

 踐踏著滿地的花瓣,他迴首看著身後的小木屋,五年軍旅,這些年走得太難,每次他覺得前途渺茫時,又或者戰事上遇難時,隻要到了這裡,想著那個人,總會平靜下來,可是如今,人已經不在了,再留著,得到的不是平靜,而是……一種叫他心煩意亂的情緒!

 從烈日當空到長河落日,從晚霞漫天到星鬥璀璨,他在木屋前整整站了一天,就像七年前他初上絕巍山時那樣,一動不動。

 可是這一次,再沒有那漂亮得跟仙童似的人出現在他面前給他饅頭,為他暖手,告訴他活下去的道理。

 子夜正當時,他毅然轉身離開了木屋,走出了綠洲,如來時那般策馬而去,而在他身後,綠洲中心一把火照亮了那片蔥鬱的綠,起火的位置正是木屋所在的方嚮。

 「我要是你,就會吃得飽飽的,努力變得強大,不惜任何代價把敵人狠狠地踩在腳下,讓他們後悔為人!」

 暗夜中,一雙紫眸望著軍旗烈烈的方嚮,一片堅毅冰冷。

 連城千秋,這片綠洲是本宮對你的唸想,本宮在這裡守一日,權當祭奠千裡之外的你。

 你說得沒錯,隻有讓自己變得強大,纔能做自己想做的。你做不到的本宮來做,那些逼死你的人,總有一天,本宮會斬下他們的人頭帶到九龍山祭奠你。

 連城千秋……

 你別忘了……

 本宮……

 傾慕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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