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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連城·傲世千秋》第561章
第五百五十七章 【番外】愛其一生,忠其永恆

 隨著千秋的犧牲,不僅人間一片清和,再無往昔的濁氣匯聚,就連封閉的升天道也再次開啟。

 就像是冥冥中有一股宇宙至強的力量在操控,星宿排布,仙宮崛起,凡是修成龍神的眾神紛紛應命歸位。

 一重天為雲海天河,由百萬天兵鎮守,天兵皆是數千年來戰死的忠烈英魂。

 二重天為黎凡之界,由黃龍天君坐鎮,總管各方各處各族各類的精靈小仙,司理蒼生歲月訴求攖。

 三重天為鑑凡之界,由青龍天君坐鎮,俯瞰凡俗,指引蒼生命途。

 四重天為定機之界,由紫龍天君坐鎮,主管人間富貴榮祿之機,以下兩重天界信息為準,積善者,得富貴官祿機緣,作惡者,無機無緣。

 五重天為定緣之界,由墨龍天君坐鎮,主管凡間一切修仙者,擬定仙緣。

 六重天為司神之界,由白龍天君坐鎮,主管一切天神封列及鑑察償。

 七重天為司天之界,由隱龍天君坐鎮,主司觀天之變,協理上下天界。

 八重天為御聖之界,由八大天罡坐鎮,下轄四十八地煞及傲世天門中所有龍神,另設五靈聖殿,為御龍府五殿大宗師神邸重生軍嫂攻略。八重天脫離下七重,由九重天金龍帝神直接統御,負責護衛九重天。

 九重天為帝聖之界,由九霄帝神坐鎮,除了南風離、西陵御、冥安夙的宮闕,在中心至高處還有三座仙宮神闕,乃是專為三位創世聖神而設,雖然至今,全都空置。

 自開天闢地便一直空空蕩蕩的九重天界一夕之間煥然一新,人間也因為有諸神各司其職,得以安定有序。

 然而,三位創世聖神逝去的逝去,失蹤的失蹤,三位帝神又痴留凡間,諸事不理,九重天貴為眾神之巔,最神聖的所在,卻是形同虛設。

 好在,八重天的天罡們從未放棄自己的職責……

 ……

 【金風】——以金鑄心,情堅不易。

 金鼎山莊,金老太爺和金家家主並排坐在院子裡,憂傷地望天興嘆。

 金老太爺:「老頭子我想抱重孫子!」

 金家家主:「我也想抱孫子!可是爹,想也是白想啊!」

 金老太爺:「呸!你以為我不知道啊?楓兒心裡只惦記著夜丫頭一個人,都快魔障了。算一算,夜丫頭去了都已經二十八年了,二十八年啊……夜丫頭……」

 說話間,金老太爺已是滿眼淚光。

 不管過去多少年,只要想起那個人,老爺子就忍不住心尖疼痛。他尚且是如此,何況是楓兒呢!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逼金言楓娶妻的原因。

 時間過得太快……

 二十八年,如果不是早已修成了神,如果他還只是一個凡人,如今的金言楓怕已是年過半百、鬢生華發了。可他就是用自己最耀眼的年華默默地愛著一個女子,哪怕所有人都說,那個女子再也回不來了。

 在家裡的時候,他大多時間都喜歡一個人待在藏劍閣,因為,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子,就是在這裡。

 這一天,他下界回家,在藏劍閣裡睡著了——

 眼前是一片火海,整個金鼎山都被火舌吞噬,金家人的呼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滿含著認命後的絕望。

 「救命啊!」

 救命!

 聲聲呼救讓他心急如焚,可是四面都是火,他什麼也看不見,眼看著就連藏劍閣也要坍塌了,他無能為力。

 「轟」的一聲,腳下的屋頂塌陷,他猛地一個趔趄向下摔去,下面,是肆虐的火焰……

 忽然,一道勝雪的身影從天而降,在金言楓怔愣之際,對方已經攬住他的身體帶向高處。

 世上有一種人,從你看見她第一眼開始,就注定了此生再也移不開視線。

 白衣人輕紗覆面,可明顯是個比自己小的姑娘,但對方的修為卻讓他望塵莫及。

 「小幻,去!」

 少女一聲令下,一道碧色的光芒直衝天際,金言楓隱約聽到空中傳來一聲似乎是龍的咆哮,金鼎山莊頓時大雨瓢潑。

 他詫異地望著少女,那雙眼睛竟比夜空還要深邃璀璨[綜]反派Boss拯救末世。

 「姑娘,你……」

 「傲世天門,夜蒼穹,來貴莊請煉兵器。」

 傲世天門這時已經有了不小的名氣,金言楓當然知道。

 「在下金言楓,金家少主,多謝夜尊主大恩。」

 對方沒有回覆,只是靜靜地佇立在夜色中,眼神清冷地望著遠方,這個少女,給他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錯覺。

 儘管火已經被滅得差不多了,可山莊內仍是時不時傳來坍塌的響動。

 金言楓居高臨下望著幾乎付之一炬的家,心底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

 「是不是覺得很無力?眼睜睜看著家被毀,家人受災,自己卻無能為力,發現人其實很渺小,抗不過命。」

 清冷平靜的聲音,準確剖析著他內心的感受。

 金言楓再一次詫異地望向對方,對方也正定定地看著他,須臾後,向他伸出了手:「我要逆天抗命,你可願跟我一起變強,主宰自己的命運,保護自己的親人?」

 這一刻,一股壓不住的豪情在胸臆間激盪,鬼使神差的,他握住了對方的手。

 在此之前,他是尊貴的金家少主,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甘願屈居人下,追隨一個女子,他更沒有想過,會有那麼一隻手,讓他握住了,便再也不想放開。

 「既要並肩作戰,就需坦誠相待。」夜色中,少女揭下了面紗,露出了傾城絕倫的美貌,「我的另外一個身份,連城家嫡女,連城千秋!」

 連城……千秋……

 許多年前發生的事情,再次身臨其境。也許是潛意識裡明白,這只是一場由回憶和思念重演的夢,在看到那張容顏的瞬間,金言楓忍不住落淚了。

 既然這是夢,他是不是能拋開所有的顧慮,成全自己一回?

 他抓住了少女的手,用力拽進了自己懷裡,緊緊地將她抱住,「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如此,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愛你,從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上了你,這些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曾經默默站在她身邊多少年,看著她為別的男人而傷心欲絕,自己滿腔的愛意卻不敢傾訴,如今,終於說出了口,可是……

 ……

 「金風,金風,我回來了……」

 ……

 睜開眼,僅是空夢一場。

 他自失地笑著,心如刀割。

 此心如金,此生不易,縱卿不歸,我心如故。

 ……

 【玉露】——雨雪蒼蒼,白露未晞。

 江南小鎮,流水廊橋,風景如畫。

 玉露已經不知道這是他走過的第多少個地方了。

 「再服三帖藥,依雪姑娘的病便可痊癒了。」

 「啊,太好了!真是太感謝白公子了!如果不是遇到白公子,只怕小女早已經……」

 李員外連連道謝,玉露只是微笑搖頭穿越八十年代逆襲。

 這些年,他化名白未晞,漫無目的地周遊各處,施醫救人,這李家小姐已經不知道是他救的第多少個人了。

 說起來,這次救人耽擱的時間算是最長的一次了,也是時候再次啟程了。

 「白公子,你真的要走了嗎?」

 李依雪特意甩開了隨從,來到了李家為玉露安排的住處。

 玉露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依雪姑娘,你的病已無大礙,我自然是該離開了。」

 李依雪有些急切,「不能……不走嗎?白公子,我……」

 「依雪姑娘,是有什麼事嗎?」

 「我跟你說過的,不要叫我姑娘,叫我依雪就好。」李依雪攪了攪衣袖,雙眸剪水,「你我相識已經有半年有餘了,難道,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而留下來嗎?我、我喜歡你!」

 房中一瞬間靜默了。

 玉露怔愣了一會兒,抱歉地笑著,搖了搖頭。

 李依雪俏臉煞白,急迫地問:「為什麼?這半年來你那麼關心我,難道不是因為你也……」

 「依雪姑娘……」玉露打斷了她的話,認真地凝視著她,但那溫柔的目光又似是穿過她看向不知名的方向。

 良久,他才又開口:「可願隨我去池塘邊走走?」

 李依雪沒有理由拒絕,或者說,這樣一個清逸絕倫的男子實在叫人無法拒絕。

 這李家是當地豪紳,院落景緻自然比普通人家要講究。可這秋冬之際,岸邊的柳枝早已經枯黃。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李依雪的視線始終追隨著前方俊逸頎秀的身影。

 都說人景相映,可園中的蕭條絲毫沒有折損玉露的風采,瑟瑟寒風將他的青衫吹起,更顯得人如驚鴻,卓爾不群。

 「李小姐,你的名字裡有個雪字。」

 玉露忽然出聲,讓李依雪頓生疑惑,「這……有什麼關係嗎?」

 玉露沒有回頭看她,只是望著沉悶的天空,「我原本出身官宦之家,生活無憂無慮,後來父親被人誣陷,被判滿門抄斬,全家只有我一人僥倖逃脫。」

 「後來,我被人綁入納污納垢之地,因為誓死不從,幾次三番險被打死。因為放不下自尊,只能忍辱學著融入那個骯髒的環境,學著圓融初世,學著陰險卑劣,用盡一切辦法保住最後一點可笑又可憐的乾淨。」

 「那段時間大概是我人生中最鄙陋黑暗的噩夢,連我自己都厭惡自己。在我以為一生都只能那樣墮落下去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了我面前,她就像一道耀眼明媚的光,把我從黑暗里拉了出來。」

 「她讓我脫胎換骨,從一隻生活在陰暗角度的螻蟻變成嘯傲蒼穹的龍,而我,日日追隨陪伴,悄悄注視著她,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失了心。」

 李依雪聽得愕然,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自信高傲的俊美公子竟然會有這樣不堪的過往。

 她忍不住問:「那個人,是個女子?」

 玉露頷首,「是,她強大,卻又柔弱,堅韌,卻又脆弱,自信,卻又自卑,她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也是最複雜神秘的女子。於我而言,愛上她,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只想陪在她身邊,永遠,哪怕只是像影子一樣陪著她七十年代紀事。」

 李依雪為之動容的同時又免不了欣羨悲傷,「看來你確實深愛著她,我真羨慕她。」

 玉露微微笑了笑,「你的名字裡有個「雪」字,我愛的那個女子,她總喜歡看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站在柳絮中的背影讓我想起了她。」

 「所以,這半年你悉心照料我的病情,也是因為她?」李依雪忽然後悔了,她寧願自己一直都蒙在鼓裡。

 玉露說道:「這些年,我走過很多地方,救過很多人,不是因為我多麼有善心,只是因為她,她做不了的事我會傾盡一生代她去做。」

 「做不了?她怎麼了?她現在在哪兒?」

 「……」玉露沉默了,他望著天邊的雲,望著眼前的水,望著風中擺動的草木,良久,柔聲道:「她在我身邊,一直都在!」

 他的話,李依雪似懂非懂,但至少有一點她是聽明白了,這個人,除了他口中的那個女子,再也不可能愛上別人了,不可能了……

 告別了李家,在李依雪戀戀不捨的注視中,玉露再次踏上了旅途。

 「這天下,是她用性命換來的天下,她要守護的蒼生,我願為她繼續守護,我不會讓她的犧牲付之東流。」

 天空,飄下了雪花!

 雨雪交錯,寒暑幾度,白露未晞,但為卿故。

 ……

 【離魂】——至權在握,佳人難守。

 踏上最頂峰的位置,睥睨江山,為的是什麼?

 東方雲展的答案從來不曾變過。

 可是,他成功登上了頂峰,卻還是沒有保住自己心愛的女人。

 那這身下的龍椅,握在手中的至權,又有什麼用呢?

 「有什麼用呢?」

 東方雲展苦笑著,取出了這麼多年一直貼身帶著的東西。是一條紅色的繡帶,繡著藍色的水波和半片荷葉。為了讓繡帶保持最初的鮮豔,他一直施以靈術精心保存。

 今天,又是東寮國一年一度的海神祭。轉眼,已二十八年……

 自他登基為帝,民風在變,變得更加熱情淳樸,國情在變,變得更加強盛安定,東寮國很多東西都在變,唯一沒變的就是曾經與千秋一起走過的地方,風景依舊。

 有人想拆了老舊的樓宇重建,他也下詔不允,為的只是希望如果將來有一天千秋回來了,這裡還是她熟悉的模樣。

 「錦繡鎖一條,姻緣結三生。哎,買錦繡鎖嘍!」

 「公子,買條錦繡鎖吧!」

 人影如潮,成雙成對從東方雲展的身邊湧過,耳邊不斷傳來小販叫賣的聲音,賣的正是繡帶。

 他攥著繡帶的手垂落身側,另一隻手在空中虛握,喃喃自語,好像身邊真的牽著一個人似的。

 「那時,我沒有告訴你繡帶真正的意義,哄騙你跟我到祭神池結緣,是我深藏的私心。但我明白,聰慧如你,有些事即便我不明說,你也會知道的,你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對嗎?」

 沒有人會回答他。

 不知不覺,人已經走到了祭神池星際俠盜有點甜。池畔站著成群笑靨如花的女子,池中男子們埋頭找著戀人丟進去的繡帶。

 東方雲展看得出神,想著曾經和千秋一起來時的情形。忽然,一陣風吹來,不及他有所反應,手中的繡帶已經被吹進了祭神池,他忙不迭跳了下去。

 人影雜亂,他急切地低頭摸索著,此情此景,漸漸的,他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竟有些分不清楚,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幻。

 終於,他找到了繡帶,下意識向池畔望去。當年,千秋就站在那裡。

 而今……

 他驀然瞪大了眼睛。

 那熟悉的身影!

 那熟悉的面容!

 「尊……」

 來不及思考,甚至不敢呼吸,他舉步就要上前,可才剛抬腳,一聲「尊主」還沒有叫全,前方已經空空如也。

 幢幢燈影,宛若萬點星光,人山人海,卻沒有一個是他想見的人。

 一股劇烈的悲慟瞬間襲上心扉,那種前所未有的寂寥幾乎要將他吞沒。他痴痴地望著前方,痴痴地笑著,卻有咸澀的液體滲入了口中,泛著苦。

 幻覺,又是幻覺……

 都說飛昇成神就可脫離凡俗,摒除七情六慾,可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心還是這樣的疼?

 好疼,好疼……

 自卿別後,神離魂銷,相思難盡,長痛無休。

 ……

 【暗逐】——浪跡暗夜,逐卿之影。

 週遭的世界幾乎一片黑暗,只有偶然幾點零星的綠色螢火孤孤單單地飄蕩。

 這裡,是龍寰大陸大地底層的一個夾縫空間,被稱為「森羅鬼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但至今為止,這裡已經是無數孤魂野鬼的聚集地。

 這些鬼魂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脫離自然輪迴,滯留此地,他們當中,有善魂,也有惡鬼。而在這裡,除了鬼魂,還有……

 一個神。

 鬼魂們沒有誰知道這位天神的身份來歷,也無法具體說出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或許十幾年前,或者,二十幾年前。更無法理解他貴為天神為什麼不好好在天界清修,反而甘願浪跡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鬼域。

 但這裡的鬼魂都怕他,因為……他性格陰戾,曾打得無數野鬼魂飛魄散。

 「還想跑?哼!」

 一聲冷哼,天神威壓在黑暗中震盪四方,暗逐居高臨下,桀驁地睥睨對方。

 惡鬼無處可躲,猩紅著眼睛淒厲大叫:「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我沒有錯!」

 「盜取活人陽元壽數,侵佔他人軀殼,煽動百鬼作亂、血洗塢城,你的罪狀細數下來足有上百條,還敢在本神面前狡辯?」暗逐雙手輕抬,兩把短刃指向女鬼,泛著藍色的冷芒,「這個世界是用她的性命換來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再把這裡玷污!」

 鋒芒逼近,女鬼躲避不及,一支短刃直接穿透左肩,將她釘在半空,眼看著另一支已經向著她的眉心射來影帝級腦殘粉。

 「不——」女鬼大喊一聲,身體前衝,竟然讓短刃穿身而過。

 饒是暗逐也不由得動了動眉梢,穿魂之痛,可不是尋常人能承受的。

 女鬼大喊:「我還沒有找到!我不能走!我不甘心!我發過誓的,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

 縱是不甘不願,她的魂魄還是因傷重而開始四散。

 找人嗎?

 暗逐俊眉一斂,隻手負於身後,「你要找誰?」

 女鬼跪行到暗逐腳下,哭著乞求,「神君,我求求您,我答應過他,一定會去找到他,我還沒有找到他,我求您放過我吧!」

 「是你生前愛的人?」

 「是!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死的,我們一起發過誓的,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可是,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他,是我辜負了他!」

 暗逐攥了攥拳頭,「你找了多久了?」

 女鬼黯然道:「三百多年……」

 暗逐沉默了片刻,才道:「三百多年,他如果不是武道中人,怕是已經輪迴了幾世了,而你,脫離自然輪迴,魂元遲早衰竭散盡,難怪你要盜取活人陽元。」

 說著說著,他有些走神,低喃道:「我也在找人,和你一樣,找不到……」

 女鬼疑惑抬頭,暗逐卻已經回神,負在身後的手伸向女鬼,霎時,魂元全數回歸女鬼體內。原來他一直負手是在暗中收集女鬼飛散的魂魄。

 「我已經在你的魂元裡注入靈力,可保你魂魄不散,指引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但你如果再作惡,這些靈力將會讓你當場魂飛魄散。」

 「多謝神君大恩!多謝神君!」

 暗逐若有所思地望著她,「我今日饒你,但你所犯下的罪狀將來會變成你與他命運中的劫數,如此,你也要堅持?」

 「我犯下的罪孽理當由我承擔,只要能生生世世陪伴他,無論如何我都甘之如飴!」

 生生世世陪伴……

 這看似很簡單的心願,卻是個相當奢侈的願想。

 女鬼離開的時候很開心,暗逐很羨慕她,自己能指引她找到心愛的人,誰,又能指引自己呢?

 這個黑暗的夾層裡遊蕩著無數的魂靈,可他找了二十多年,依然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一個。

 暗逐,暗逐,他當初為自己取下這個名字,只因為心中那份追逐夜色蒼穹的希冀,而如今,茫茫鬼域,他能追逐的就只剩下絕望和傷痛。

 ……

 「你天賦驚人,確實有引以為傲的資本,但,你的天賦就只能拿來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嗎?虧你生就堂堂男兒,我都為你感到羞恥!」

 「你這種小丫頭片子懂什麼?看你穿得光鮮,一定是大戶千金,你這種小丫頭怎麼會明白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乞丐是怎麼活下來的?世道本就是這樣,你想像中的正人君子早就死光了,小爺我可不想死!再說我又不認識你,我也沒偷搶你的東西,你管我幹嘛?」

 「我管你,是因為我要你做我的人!你說得沒錯,這個世道已經污濁不堪,只要你敢抓住我的手,我夜蒼穹許諾給你一個依靠,但你要跟我一起,改變這個世道我把你們當敵人你們卻想攻略我!」

 「你給我做依靠?哈哈,我還要你一個小丫頭給我做依靠?你給我做娘子還差不多!」

 「呵,只要你有那個能耐!」

 「哎喲,你一個小丫頭下手怎麼這麼毒!哎哎哎,別打啦別打啦,哥哥從了你還不成嗎?哎喲……」

 ……

 曾經初見,恍如昨日,那一眼的驚豔入心,刻成了而今銘心的痛。

 曾經嬉笑的少年,只剩下隱藏在黑暗裡的淚水。

 早知道結局會是這樣,當初,是否寧願選擇互不相識?

 「小丫頭片子,你拐了小爺,就要對小爺負責到底,我就算掘盡黃泉路,也一定要把你挖出來!」

 千金一諾,誓死追隨,伊人不歸,永逐黃泉。

 ……

 【遙星】——星河萬里,唯不見你。

 大概是在千秋走後的第五年,為了讓自己忙碌,谷瑾鴻決定休整風溪蘭澤。於是,挖出了那個被掩埋的地下密室,同時,也得知了父親谷清與叔父谷源的糾葛,以及,千秋為了他免受傷害而發誓隱藏真相。

 他不怪千秋,可他無法原諒谷清和谷源。

 他以為,不管過得再久,自己這個想法都不會改變。

 直到……

 這一日,他偶然在天河之源看到了那兩個人。

 谷清,谷源,兩個在凡間已死的人。

 當他見到兩人的時候,他們已經不是凡人的模樣,白色的雲衣,藍色的長發,清澈的氣息與天河融為一體,曾經的罪孽似乎與他們再無相干。

 「遙星叔叔,你還恨他們嗎?」

 稚嫩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谷瑾鴻看向不知何時來的連城霽。因為是上古神祇之子,壽數與凡人不同,連城霽二十多年只長到凡人孩童四五歲的樣子。粉雕玉琢,十分漂亮,尤其……是那雙酷似其母的眼睛。

 谷瑾鴻下意識地避開了那雙眼睛,摸了摸連城霽的小腦袋,「如果不是他們,母親也不會受累慘死,說不恨,不可能。」

 連城霽眨著眼睛看著遠方的兩人,「那你覺得他們錯了嗎?」

 谷瑾鴻嫌惡地蹙了蹙眉,「他們是兄弟,生出那樣的情感本就不為天理所容。」

 「看來你覺得他們錯了,就像你的父親曾經也覺得自己鑄成大錯,深深厭惡痛恨著自己。可是你知道嗎?他雖然覺得自己錯了,卻到死都沒有後悔。而你的叔父谷源,更是從始至終都覺得自己沒有錯。我也這麼覺得,因為我想,感情應該是沒有對錯之分的。如果非要說錯,只能說錯在你父親谷清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以至於到後來把一個無辜的女子拉進了他和谷源的糾葛裡,又或者說,錯在命,錯在他們投錯了胎。但是,愛上一個人,這絕對不是錯。」

 「叔叔是不是很奇怪,他們身負罪孽怎麼能飛昇成神?其實,是他們的感情感動了水靈,才使得流緋叔叔以一曲引魂曲為他們超度,流緋叔叔是上古狐王,他的引魂曲自然非凡。後來兩人就在天河做了水神。這天地間的江河湖海無論流到哪裡,最終都會重聚,就像他們的感情。」

 遠處,谷清和谷源相互依偎著,望著彼此,寧靜而幸福男主攻略手冊(快穿)。

 連城霽握住了谷瑾鴻的手,「谷清和谷源已經隨著凡人的軀殼死了,現在的他們已經擺脫了兄弟的桎梏,忘記了前塵的一切,遙星叔叔,你也該放下了。」

 忘記了前塵,多好。

 「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過了這麼久了,尊主還是沒有回來?」

 如果無論到了何方,終究會有重聚的時候,那為什麼那個人還沒有回來?是時間不夠久嗎?

 連城霽咬了咬嘴唇,眨巴著淚眼道:「霽兒也和遙星叔叔一樣,很思念娘親。」

 思念……

 一句話,就像一把鑰匙,把深藏在心底的那把鎖瞬間開啟。

 谷瑾鴻幾乎是落荒而逃。

 思念,他是在思念那個人嗎?

 腦海中一片混亂,他一路從天界逃到了人間,天空黑壓壓的,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自那人走後,他百般忙碌,不讓自己有一刻閒暇,只要稍稍停下腳步,就會變得煩躁不安,為什麼?

 這麼多年,他從不敢去想那個名字,甚至從不敢看霽兒的那雙眼睛,為什麼?

 「呵……呵呵……」

 驟然澆灌的雨水淹沒了他的苦笑。

 「谷瑾鴻,你真是窩囊!」

 為什麼?因為他一直想用忙碌麻痺自己!因為他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因為他害怕一旦想起那個人就會痛得難以壓抑!

 可是如今,那點薄弱的堅持被戳破了,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再也無法隱藏壓抑在內心的痛。

 喜歡上一個人沒有錯!

 可是、可是……

 他明白了,卻也晚了!

 承認了自己的感情,就意味著要承受失去的痛!

 「轟隆隆……」

 「啊……啊……」

 雷聲乍起,雨似瓢潑,一聲接著一聲的吶喊在雨夜裡傳響,相隨的,是如徹心扉的痛。

 ……

 「你若無法綻放出星辰般的光芒,便不配做我傲世天門的天罡,你既然成了本尊的人,本尊將來必送你一個嶄新的谷家!」

 「你不是孤單一個人!」

 ……

 曾經,有一個人,在他窮途末路的時候給了他力量。有一隻手,在他最孤單的時候緊緊抓住了他。

 有一個身影,讓他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動。

 可是現在,他能抓住的只剩下冰冷的雨絲。

 風雨催心,思念蝕骨,星河萬里,唯不見你。

 ……

 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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