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親傳弟子五
秦揚靈嚇得魂飛魄散,當即跪下,腦中一片空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師父怎會突然來?他眼角餘光,見姜黎非落下雲頭,心中頓時恍然大悟,是她?!
正虛真人見他腳邊躺著個衣衫凌亂的少女,雙臂反摺,也不知是斷瞭還是脫臼,登時怒氣攻心,他隻當這個弟子風流成性,喜愛與女子勾勾搭搭,誰想他竟在,青城仙人的故居中意圖侵犯女弟子?!
他正要森然開口,頭頂風聲再度呼嘯,卻見清樂真人急急落在院中,一見樂採苓淒慘的模樣,她倒抽一口涼氣,急忙上前抱起,細細診斷一番,發覺隻是嚇暈瞭過去.並未受到什麼真正的侵犯,清樂真人立即放出治療網罩住她被摺斷的雙臂,迴頭怒視秦揚靈,看瞭片刻,又望向正虛真人,一個字也沒說。
正虛真人見她的目光森寒,清樂長老素來為人和藹溫柔,她此時必然是怒到瞭極緻,雖然沒說話,可這片目光叫人心中悚然。他曉得,這件事絕不能再姑息包庇下去,秦楊靈的做法己是大大觸犯弟子戒律。
正虛真人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極度的憤怒,當即淡道:「泰冒瘋弟子奏揚靈,觸犯弟子戒律,當趕下雲海.明日卯時前住戒律室,召喚三十位戒律長老商討俱責罰。」
清樂真人冷笑一聲,依舊一言不發,抱著樂採苓疾飛而去。
被趕下雲海的責罰算是非常嚴重瞭,特別是秦揚靈還是來瞭十幾年的親傳弟子,還要召喚戒律堂三十位長老,意味著這事明天一下子就會傳遍無月廷,他的臉麵將盡數丟盡。
黎非見秦揚靈麵無人色,正須真人也是滿麵壓抑的怒意,估計他必然還有什麼話要訓斥弟子,她立即躬身行禮,騰雲疾飛迴墜玉峰。
日炎大是不甘心.怒道:「叫一個無恥之輩髒瞭我的唸想!無月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教出的什麼狗屁弟子!」
黎非迴想方纔的事.也覺驚心,秦揚靈竟有這般膽大!隻怕他這樣作為,也與正虛真人的放縱脫不開乾繫,他們這些修行弟子,年紀小小就進入書院或仙傢門派苦練仙法,一切都以修為強弱說話,天分高的弟子放被百般籠愛.做什麼錯事師父也捨不得責罰,難免就被寵出秦揚靈這種人。
她見日炎還在氣得嘟嘟囔囔,不由道:「日炎,你真的認識青城真人?他活著還是己經不在人世瞭?」
他對人修行的步驟出乎意料的瞭解,還知道鬍射峰,言談中分明對青城真人有一股懷唸感慨之情,他倆莫非關繫匪淺?
日炎默然半晌,忽然長歎一聲.巨大的身體漸漸化為虛無,沙啞蒼老的聲音聽起來也不可捉摸:「即便活,也己是生不如死瞭吧?莫要擾我,讓我靜片刻。」
生不如死?是因為被夜叉重傷嗎,這麼多年還沒治癒?
日炎再也沒說話,這狐狸跟著去瞭一趟東海就特別容易傷感,黎非怔徵在迴廊上站瞭一會兒,想起海外海隕這些事,忍不住也傷感起來,一時浮想聯翩.一時又自傷身世,久久不能迴神。
戒律堂三十位長老很快便決定瞭對秦揚靈的俱體責罰,逐去雲海下,一年內不得迴歸,意味著即將到來的鬥法大會他即便贏瞭,得到瞭迴來的名額,也必須在下麵呆滿一年纔能重新迴泰冒峰。
這樣的責罰說重不算重,說輕也不算輕,想來正虛真人必然有在其中斡旋過,清樂真人自然十分不滿,樂採苓醒後連著哭瞭三天後,見到人就慌,更不能見到男人,前幾天一個男弟子,冒冒失失去瞭紫兮峰的弟子房附近,樂採苓見著他竟嚇暈瞭過去,秦揚靈的事想必給地的傷害極大,不光是受到瞭驚嚇,更是曾經傾心的溫潤君子,忽然變瞭一套嘴臉,叫她感到恐懼吧?
清樂真人倒是特意帶著瞭樂採苓來瞭一趟墜王峰,若不是黎非儉偷放出木頭鳥通知長老們,樂採苓的遭遇隻會更慘,盡管沖夷真人不再墜玉峰,但樂採苓出來後依然戰戰兢兢地,看起來十分可憐,見到黎非,她隻有垂淚道謝。
黎非心裡對她的厭惡也淡瞭不少,低聲道:「以後要小心點,還好這次沒真出事。」
樂採苓麵色蒼白,含淚道:「不會有以後瞭。我決心繼續修習天琴大法,此生再不與男子有任何瓜葛。」
語畢,她又向黎非盈盈下拜,輕道:「上迴在慄烈谷,我多有得罪。曾經心高氣傲,隻顧著自己,師妹不計前嫌,救瞭採苓一命,此恩今生絕不敢忘,他日若有機緣,願為師妹赴腸蹈火,在所不惜。」
黎非一把將她扶起來,反倒橙不住笑瞭:「什麼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不至乾。」
樂採苓喃喃:「可是戲文上都是這樣說……」
戲文?黎非笑得更厲害瞭,樂採苓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抹著眼淚笑起來:「慄子烈谷那次還有幾位師兄師姐,我該去和他們好好道歉纔行。」
黎非見她提到要去見男弟子,明明怕得渾身發抖,卻義無反顧的模徉,倒有點佩服瞭。
清樂真人含笑看著這兩個姑孃,忽然道:「黎非,上迴我聽廣微長老說,雷修遠打算這次的鬥法大會,是真的嗎?」
黎非點頭:「是的,他與秦師兄有過約戰。」
清樂真人提到秦楊靈猶有怒容:「這個秦揚靈實在無稽!居然向入門纔五年的弟子的約戰!黎非,雖然我不想這樣說,但等雷修遠離開丹穴後,你還是勸勸他.秦揚靈即將突破第四道瓶頸,絕非你們能對付的。入門未滿十年的弟子本就不用參加鬥法大會,莫要因為一場賭氣而沖動.雷修遠的脾氣我看是十分傲氣,半點也不肯落後,倘若敗在秦揚靈手下,隻怕對這孩子是個打擊,倒不如暫避鋒芒。」
勸?雷修遠要是能勸動,那就不是雷修遠瞭,他一貫最會逞強,答應下來的,拼瞭命也會做到。
黎非想如自己己有許多天沒見著他,心中難免澀澀的,當即笑道:「我不勸他,他有自己的主張,既然能應戰,他就一定會贏。」
清樂真人有點意外,這話從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孃嘴裡說出來,便足以叫人對他們的關繫刮目相看,這絕非好色而幕少艾的無知年少的沖動。
她忽又有些感慨,這樣的年少佳偶.青梅竹馬,整個修行界也少見,倒叫人不由自主替他們歡喜起來。
雷修遠這次在丹穴中呆瞭不止兩個月,眼看鬥法大會還有幾天就開始,他纔悠然離穴,還特意選在半夜三更的時候出來,黎非睡得正香,被窗戶上雪團砸動的聲響給驚醒瞭。
她迷迷糊糊地去開窗,冷不防一個人就這麼跳瞭進來,把她嚇一跳,緊跟著一團冰寒徹骨之氣撲麵而來,她被緊緊攬入一個還帶著風雪氣息的懷飽中。
「這麼久不開窗,想凍死我?」
久違的清冷的聲音在頭項響起,黎非一驚,急忙擡頭,便見雷修遠笑瞇瞇地凝視她。黎非一時竟呆住瞭,眼怔徵望嘴他,她、她不是在做夢吧?
「修遠? ! 」她驚叫一聲,下一刻她的嘴就被他捂上瞭。
「想把你師姐師父都吵醒麼?」雷修遠攬著她坐在床沿,他身上的積雪一灘灘落下,把床褥都弄濕瞭。黎非隻覺他身上冰寒之氣甚重,不由握住他的手,他兩隻手都凍得冰冷,她頓時驚道:「怎麼這麼冷?你沒用仙法護身?」
她這時纔發覺他滿麵疲憊之色,稍稍試探一下奇經八脈,靈氣居然快消耗光瞭!他到底怎麼飛來的!難不成從丹穴一出來就往這邊飛?殘餘的靈氣連護身仙法都撐不住瞭?
黎非捏住他的手腕,立即往裡麵灌輸木行靈氣,雷修遠滿麵疲憊地倒在她床土,低聲道:「讓我睡會兒。」
一語未瞭,人己沉沉睡去。
黎非急忙拉過自己的被子替他蓋上,一麵坐在床頭端詳他,幾個月不見,他好像又長高瞭些,輪廓也更加長開,麵上青澀少年之氣大減。他睡著的樣子真有趣,眉間無憂無慮地鬆開,一臉天真無邪。
居然深更半夜跑來,還把靈氣消耗光瞭,果然是雷修遠纔會做的大膽鬍鬧的事。
黎非將木行靈氣盡數灌入他經脈內,起身躡手躡腳地把窗戶關好,迴到床邊,雷修遠還在沉睡,麵色卻己不再像方纔那樣蒼白。她將他落在眉間的碎發撥開,雷修遠眉頭微微一蹙,竟是被驚醒瞭。
黎非低聲道:「你睡吧,沒事。」
他伸臂將她抱上床,把頭理在她懷中,猶帶睡意地呢喃:「就這樣,別走。」
就這樣別走?!黎非渾身僵硬地躺在床上,動也不敢動一下,她是不是就要像個木頭人一樣躺著等他醒過來?雷修遠再次沉沉睡去,黎非一動不動,呆呆地繞過他的腦袋望著緊閉的木窗,耳邊聽見他悠長深邃的呼吸聲,她也漸漸有點犯睏,可還不敢睡,怎麼能跟他在一張床上睡覺?!
黎非僵瞭半天,睏得腦袋一點一點地,努力不讓自己睡過去,正迷糊的時候,忽覺一隻手插入她的頭發裡,按住瞭她的後腦勺,然後暖洋洋的被子蓋在瞭身上,雷修遠朝上挪瞭挪,把頭枕在枕頭上,兩人麵對麵躺著。
他看瞭她半夭,低頭在她額上吻瞭一下,輕道:「睡吧,明天開始該叫我師兄瞭。」
黎非一下沒瞭睡意,直到這時她纔發覺他身上的靈力震蕩與以往不同,她又是高興又是駭然:「你突破第三道瓶頸瞭?」
雷修遠笑瞭起來,按著她的腦袋壓在胸前:「明天開始就是親傳弟子,小師妹,叫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