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2章 負盡天下只為她(上)
「……他,是誰?」
在他們視線裡,只見那站著狂暴能量之中的人影,他的身軀無論是在宮殿還是任何周圍一物相比都渺小的猶如螻蟻,偏偏不容任何人忽略,令人一眼就注意到他的身上,忽略了其他。
他身體周圍朦朧中竟然似有龐大的鎖鏈纏繞,此時正一寸寸的崩裂,每崩裂了一寸他渾身氣勢就增強數倍,一身的長袍黑髮飄飛的弧度慢慢的減弱。
這種感覺讓人窒息,好像那猶如幻覺的鎖鏈封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可以毀天滅地的絕世凶物。
砰砰砰——
這聲音像是響在所有人的腦海裡,震得人吐血。
鎖鏈終究全部破碎,那人渾身靜謐孤寂,猶如一尊天地不可動搖的神祇雕像。
「雪仙!他是雪仙啊——!」一人嘶喊著。
這種風華,這種臨危不亂的從容靜然。
哪怕看不清容顏,卻唯獨那位雪仙能夠擁有。
他莫非真是仙不成!
伴隨著一人的嘶喊,越來越多的人都認定了天空臨風站立的人就是司陵孤鴻,心中一片的震駭,不由的心想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又到底是什麼人,他即將做的事情是否對自己有危害。
只要看到他站立那座古老宮殿上,面對巨大的能量漩渦而臨危不懼,從動亂中形成為極致的靜止,就讓人想要覺得普通都不行。
昏暗如稠的天空,轟鳴聲越來越強,地面出現崩裂的痕跡,這是被天地恐怖的能量肆虐而成,也是因為白□和黑□的生死爭鬥。
司陵孤鴻的一句話讓他們根本就不能留手,一旦留手讓自己處在弱勢的話,到時候司陵孤鴻可不會管你是真的在弱勢還是假的在弱勢,他只在乎自己的事情,時間一到就會出手。
修仙者渡天劫,一般都是雷劫、火劫、風劫、心魔劫,以雷劫為主。
這次司陵孤鴻頭頂的天空有暗光照亮了如稠的天空,將他的面容朦朧上一層薄紗。
司陵孤鴻神情不變,仰頭望天的動作沒有任何敬畏的自卑,反而有種無聲的藐視之感。
相比起他的平靜無波,同樣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們卻差點被這天劫醞釀的氣勢威力嚇破了膽。
「這根本就不是天劫,是天罰吧!」什麼天劫會有這樣的威懾力,哪怕是大乘半仙渡劫成仙的時候也並非沒有,只是近代時期太少罷了。
在仙源魔域的人裡面也是有看過前輩渡劫成仙的天劫,因此當看到天空明顯是醞釀天劫一般的景象,他們就驚了,怔了,嚇壞了。
這天劫早就已經超越了大乘期半仙飛昇成仙前的天劫威力。
「快,快跑!」原本是一名仙源大宗派的宗主,這時候竟然失態的拔腿就跑,大聲的嘶吼提醒周圍同源的仙裔們,「這天罰的範圍太大了,不快點跑的話,會……」灰飛煙滅!
在他的心裡已經不相信這是天劫,只認為是天罰。
雪仙做了什麼惹了天怒的事情才引來的天罰。
他能夠感覺到天空醞釀能量的範圍極大,如果不快點遠離的話,被這片天罰籠罩在攻擊範圍之內。以他們的修為本事,哪怕是大乘期的半仙也只怕逃不過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人的嘶吼聲驚醒了跪地的眾人。
當人遭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總是能夠爆發出來極大的潛力。
哪怕天地籠罩的威壓還是那麼的強烈,可是當知道自己繼續這樣一動不動的跪著會死的不能再死後,每個人都強硬的憋起一股求生意志,拼了命的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快速的逃跑遠離。
天空中。
司陵孤鴻側眸。
幽邃清澈的魔眼俯視著大地四處逃跑的人們。
在他的視線裡可以看得很遠,由於高度讓他看到這些地面上奔跑的人們,就好像是無數黑點一樣的渺小。
正是渺小。
對於司陵孤鴻來說,他們渺小的和滿地塵埃沒有區別。
他本質無情,在意的少之又少,難得有在意了,便偏執如狂。至於其他人、物對於他來說都毫無區別,就好像絕世寶玉和一塊石頭同時放在他的眼前,他都不會覺得哪個更珍貴一些,在他看來都是無用之物,入不得他的眼裡。
如若唐唸唸在這兩樣東西裡面選擇了那塊石頭,他就會覺得那塊石頭比絕世寶玉的價值高太多了——能讓唐唸唸在意又歡愉,就是那塊石頭無價的寶貴之處。
逃吧。
司陵孤鴻靜靜的看著那群逃生的人們,眼眸裡面卻沒有印出任何的景象和人物。
逃得越快越好。
求生的意志越強越好。
這樣死後的魂魄能量也會更強一些。
一道電弘突如其來,司陵孤鴻側身一閃,輕易的避開了電弘。
只見那道電弘這般直直的披在地上,在地面劈出一道裂縫,電流閃動。
這道電弘連算開胃小菜都不算,又有連續不斷的電弘閃爍下來,每一次司陵孤鴻能夠輕易閃避,然後不管不顧那些電弧將地面劈得狼藉破爛。
時間慢慢的過去,無數的仙裔們不斷逃離,終於遠離了司陵孤鴻和宮殿所在的大範圍,不過他們並沒有因此鬆懈下來。天地的威壓太強,白□和黑□的打鬥也根本就不在意他們這些仙裔或者魔人,它們巨大身軀太恐怖,只是一個動作都能趕得上仙裔魔人們半個時辰的趕路,無論他們怎麼趕也快不過它們,只能不斷的祈禱自己能夠好運一些,不要被這些突然出現的恐怖妖獸給波及到了。
妖谷和妖殿中的妖獸們則都蝸居在自己的勢力範圍裡,根本就沒有出來的意思。
十大秘境都只能算是半獨立的小空間,他們頭頂的天空同樣變化了,只是沒有仙源和魔域那麼的誇張。讓十大秘境中人心中驚惶的則是不斷動搖的空間結界,如若這些空間結界破了的話,那麼秘境就不再是秘境,反而會和仙源融合魔域一樣,與之融合為一體,成為同一片大陸的存在。
這還是好的結果,壞一點的話,則會產生空間風暴,到時候秘境裡面的人被捲入空間混亂的風暴裡面,後果只有一死。
十大秘境不愧是十大秘境,各自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相比起仙源魔域大多仙裔魔人驚慌失措,十大秘境裡面的人井然有序的守護著自己的這片小天地。
北冥秘境中。
宮瑾墨站在海面上,看也不看衍家的族人們合力施展睡水衍法術,齊力修補動盪的空間動盪。他的目光看著天空,輕狂冷傲的眸子好像能夠穿透無邊的天空屏障,看到某處某物某人。
司陵孤鴻,你想要做什麼。
宮瑾墨看到了,他看到司陵孤鴻的所作所為,更注意到了地面那一開始只是暗淡紅光,隨著人死的越來越多,血流得越來越多,那陣線也從暗淡變得逐漸的明亮深邃,充滿著妖異。尤其是他還『看到了』那些死去人的魂魄也被吸入陣線裡面,陣線連接的地方,有一個祭壇。
祭壇上被放著一個女子。
這女子衣裳整潔,只是從她肌膚上面佈滿了玄妙的符文,連面龐都沒有放過。
從那些密集玄奧的血色符文中,宮瑾墨還是認出來她的模樣,知道了她的身份。
慕容凝真。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慕容家族大小姐。
後來成為合歡谷名為進寶的靈品爐鼎。
宮瑾墨清楚,如果司陵孤鴻只是想要破開這片天地禁忌的話,根本就不需要做這麼多的佈置,只需要他利用天魔宮引來天魔力,彙集荒古天尊之能,對於他來說不難,甚至可以說輕而易舉。
可是他費心費力的佈置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唯有是為了唐唸唸。
宮瑾墨眉心的豎線幽光閃過,像是天眼。
「瑾墨。」衍家家主來到宮瑾墨的身邊,隨他站在一起,搖頭也看著天空,有些無奈沉重的輕歎:「這到底是在做什麼,雪仙莫非真的是仙人下凡嗎,以往卻從來沒有聽說有哪位飛仙的前輩能夠回來這裡,也就被人認定是仙界有什麼特殊的規矩禁律。」
「這片天地有禁忌。」宮瑾墨也不怕說出來,反正不久之後,這禁忌就要破了。
「什麼?」衍家家主一怔。
宮瑾墨淡道:「天地禁忌,禁忌沒破,所有在這裡飛昇成仙的人都會失去在此處的記憶。」
衍家家主沒有想到這天地竟然還有這樣的秘聞,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宮瑾墨的性子他能夠通曉一二,知道對方不會無故放矢。
這些年來宮瑾墨的修為增長的速度叫人吃驚,現在他也不知道宮瑾墨到了什麼高度,不過隱隱有種感覺,宮瑾墨的修為只怕比他這個家主還要恐怖了,只是並沒有表露出來。
宮瑾墨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秘聞的呢。
衍家家主想到司陵孤鴻,這位被無數人猜測是真仙轉世的男子,又覺得宮瑾墨雖然比不過對方,可是本身的修為速度和本事也很妖孽,並且隨著他融合了滄海心之後,越加的神秘。
說不定,瑾墨也是真仙傳世?
這樣一想,衍家家主不由的莫名。
這天地有禁忌就算了,怎麼這麼多真仙跑來這裡來轉世,難道這片天地真的有什麼神秘嗎。
衍家家主自然是個聰明人,單單從宮瑾墨簡單的對話就能夠想出來這麼都的東西,並且還隱隱的和真相擦邊,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這時候,衍家族人那邊有些動靜,驚叫聲連續響起。
衍家家主表情微微一變,朝動靜的方向的看去,視線裡就看到兩名族人被絞碎的畫面。一塊破裂的空間,漆黑得深不見底,傳來劇烈的吸力,並且不斷傳出的空間亂流,如果被波及到的話,下場就是剛剛那兩個衍家族人一樣。
這事還不用衍家家主親自動手,已經有衍家的長老飛身過來。
只是還沒有等一臉凝重的衍家長老動作,一道青影就出現在那道空間崩裂之前,一手結印,藍光清華,將空間崩裂的黑洞給覆蓋,效用極為明顯,就好像強力的膠水,將本來裂開的紙張粘回一起,並且難以看到縫隙痕跡。
這出手的人正是宮瑾墨。
他一手瞬間就震撼到了周圍衍家的族人弟子們,個個都用敬仰的眼神看著他。離他最近的幾位衍家的弟子已經恭敬的朝他行禮,顯然宮瑾墨在衍家的地位和威望都很高。
宮瑾墨沒有和這些弟子們都多言,他身影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下一處的空間動盪之處,手中再次打出法印。水藍的法印一打進空氣中的時候,那片動盪的空間就好像本來暴躁的孩子突然溫順下來。
這一幕頓時讓周圍的衍家族人們看著他的眼神更加的閃亮。衍家的族人弟子是這樣,哪怕是衍家的長老們也同樣滿臉的尊敬。單憑對方這一手就完全不是他們這些長老們可以比擬的。
果然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
無論是仙源還是魔域的這一代裡出現的妖孽最多,其中妖孽中的妖孽當屬唐唸唸那三口之家。只因為他們一家子的存在才掩蓋了旁人的光芒,否則的話以宮瑾墨這樣的修煉速度,著實也夠人膽寒震駭了。
衍嫦楣看著宮瑾墨的一番行為,環視周圍眾人崇拜敬仰的目光,臉上滿是驕傲的笑容。那人可是她的兒子,是她生下來的血脈,每每想到這一點就覺得無比的驕傲自得。
一開始讓衍家人都謹慎以待的空間動盪,一段時間下來竟然被宮瑾墨一人解決了。這讓衍家的族人弟子們震駭,讓衍家長老們震驚,連衍家家主也不由吃驚了。
從此可以看出來,宮瑾墨的修為和法術手段絕對不弱於衍家家主,甚至已經超越了他。只是他倒是不聲不響,如果不是這次出手,他們都根本不知道。
宮瑾墨做完了這些後,轉身就朝秘境出口走去,說道:「呆在這裡就可以安然度過這次劫難。」
以他施展的法印守護,只要不是司陵孤鴻有意的針對北冥秘境,那麼足夠支撐到這場破禁帶來的肆虐結束為止。
他之所以親自出手這樣做,也是為了還衍家這些年來的厚待,了結了他們之間的因果。
衍家家主感覺到什麼,人一閃就到了他的面前,關切道:「瑾墨,你這是去作何?」往日為了尊重宮瑾墨,不讓他覺得被衍家束縛了,所以他去哪裡衍家都不會怎麼去過問,給予他絕對的自由權利。
不過這次衍家家主顯然從宮瑾墨的一番行為中感受到什麼。
衍嫦楣也驚了驚,來到了宮瑾墨的身邊,皺眉著急的說道:「墨兒,你這是去作何。此時仙源正是大亂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去湊熱鬧。」
一直以來她始終以宮瑾墨的親生娘親的身份自得,對宮瑾墨說話的時候也總喜歡用告誡教導的語氣,一副完全都是為你好,你要懂事這般神態感覺。
衍家家主冷視衍嫦楣一眼。如若不是看在她是宮瑾墨的親娘,這次不知分寸的行為就足以治她的罪責了。
宮瑾墨抬起眸子,眼睛裡面閃過逼人的精光,煞了人的眼目心神,讓人升起一股膽怯自卑,不敢和他對視。衍家家主微微後退了半步才驚覺回神,看著宮瑾墨的眼神充滿欣慰和驚詫。
宮瑾墨冷淡說道:「禁忌一破,我會渡劫飛昇。」
「什麼——!?」這聲尖叫聲傳至衍嫦楣的嘴巴。
衍家家主臉色也滿是驚色,不過意外很快就平靜了。在他的潛意識裡實際上早就有猜測了,只是一直以來都無法證實罷了。現在聽到宮瑾墨這樣說,除了一瞬間的驚訝之後,更多的還是意料之中的感觸。
衍家家主朝剛剛空間動盪的幾處看去,再看向宮瑾墨,張了張口,啞然了一會後,輕歎道:「你剛剛所為只是為了回報衍家,解了和衍家的所有因果吧。」
最終,對方還是沒有完全歸心衍家。
他是真心喜歡宮瑾墨這個後輩,不過這喜歡最多的原因還是來至對方的天資悟性,還有對方能夠給衍家帶來的好處。如果宮瑾墨沒有這樣的天資悟性,他也根本不會給予對方這麼多的尊榮和關愛,因此他也不會遷怒責怪宮瑾墨。
修仙之人大多無情,心無旁騖最好。
宮瑾墨能夠在飛昇之前幫助衍家這一回也算不錯了,經他所言之前所有在這片天地飛昇的人都會失去這裡的記憶,也就說歷史上衍家飛昇的人全部都忘記了衍家的存在,達到真正的斷絕關係,心無旁騖的地步,比起他來說反而才是真的對衍家還無回報貢獻了。
最主要是宮瑾墨完全可以不說不做,他卻沒有任何的隱瞞。
衍家家主看得開,不代表衍嫦楣這個做娘的看得開,她從一開始的驕傲驚喜到聽了衍家家主的話後惱怒不滿,「墨兒,你是怎麼回事,不聲不響的突然說要渡劫飛昇也就罷了,什麼叫回報了衍家,解了和衍家的所有因果。」說著說著,就想到宮瑾墨對她這個做娘的冷淡程度,不由就激動起來,皺眉以母親的姿態教訓道:「我是你的親娘,我們血脈相連,這是無論如何都斬不斷的因果!在凡世你爹是怎麼教導你的,那麼多的聖賢書都忘記了嗎,百行孝為先,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
一開始宮瑾墨初來北冥秘境的時候,對她這個做娘的還算尊敬,可是隨時時間的過去,他對她就越加的愛理不理,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
他在北冥秘境的地位比她高,她也沒有辦法對他怎麼樣。何況因為他的存在,她在衍家的地位也高漲不已,除了家主和某些長老外,誰都對她畢恭畢敬。
此時宮瑾墨能飛昇是好事,她有個飛昇成仙的兒子只會讓她的地位更高。只是如果對方撇開了和衍家的關係,瞭解了和衍家的因果,那就等同於她也失去了他這個兒子,這對她之後的人生道理可不如意。
宮瑾墨還沒有回應衍嫦楣,衍家家主就已經冷眼呵斥她,「衍嫦楣,這些年來的地位讓你變得如此驕縱放肆,不知道規矩了嗎!」
衍嫦楣臉色一白,咬牙不甘,急急地說道:「家主,你也知道,墨兒這是和衍家斷絕關係啊。您怎麼可以容他這樣的胡來,他可是衍家的血脈……」
「不是。」冷漠的聲音打斷了衍嫦楣的話。
無論是衍家家主還是衍嫦楣、在場所有衍家的人都看著他。
宮瑾墨冷淡道:「我與衍家的血緣已盡。」
不但的衍家還有衍嫦楣。
面對著眾人的注視,天地禁忌也還沒有破,宮瑾墨平靜的解釋道:「這具身體早已被我本源改造,恢復了我的本源血脈,衍家的血脈緣分早已盡了。」
衍家家主雙眼閃過精光,施法感受宮瑾墨身上的氣息,然後發現果然和他說的一樣。他身上根本就沒有屬於衍家的血脈氣息了!
若不是他親口說出來的話,衍家的人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是如此。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衍嫦楣還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宮瑾墨看了她一眼,不含情緒,眼神卻天生冷傲輕狂,無比外露的氣勢讓一般人都不敢與之對視,「我本天界蒼龍天尊,只是投生你身。」
衍嫦楣根本就不懂天尊是什麼,不過天界她聽懂了。
面色一變又變,她看著宮瑾墨,心中明明明白一個天界的仙人投生在她的懷裡是她的榮幸,他身體還是衍家血脈的時候,給她帶來的好處也不少了,足夠還了她生了他的情義因果,可是就這樣放掉他這個關於自己前程的兒子……實在有些不甘心。
衍嫦楣目光四處轉動,無意中掃到宮瑾墨眉心的滄海心靈痕。
她正要開口的時候,宮瑾墨眸光一凜,聲音冷漠如霜,「滄海心本就是我之物。」
衍嫦楣被他一眼看得氣血翻滾,「噗」的吐血。
衍家家主看到這些沒有出聲。他沒有想到自己本來所以的一想,竟然真的猜中了真相。一位天界的仙人竟然轉生成為他們衍家的血脈,這實乃衍家的尊榮。
蒼龍天尊。
必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宮瑾墨想要殺衍嫦楣輕而易舉,只是他不屑出手,這具身體也著實為她所生。
這時,他眼波一跳,不再多言,人飛掠了出去。
一出所北冥秘境,宮瑾墨親身感受著漫天的罡風,壓抑的氣浪,還有好像隨時都會壓下來的天空。
「禁忌已經開始鬆動了。」宮瑾墨飛身而起,看著遙遠處獨立天空的司陵孤鴻。天魔至尊啊,天地萬物承認的天地至尊,在所有生靈眼中不可戰勝的天道無情化身,如今有了情的你等同於有了弱點。
一旦破禁,唐唸唸也將面對無數艱難險阻。
你到底是作何打算。
宮瑾墨眼底閃過疑惑。
天魔至尊和他一樣,短暫的時間根本就無法恢復到當初,他難道就這麼有信心,在破禁之後能夠和唐唸唸一起躲過天界強者的追殺,直至成長起來嗎?
不對。
宮瑾墨發現到了一點異狀。
唐唸唸人呢?
在司陵孤鴻破禁的時候,竟然看不到她的身影出現,這實在不該。
當他思緒萬千的時候,司陵孤鴻的天劫也終於落下。
天劫並沒有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失望,威力大得叫人膽寒,偏偏一身單薄長衫的司陵孤鴻看起來還是如此的寂靜從容,看不見他的神色,只從遠方看到他的身形,感受他的氣質風華就可以知道他並不害怕,不但不害怕,甚至還完全不將天劫放在眼中之勢。
「啊——!雪仙這是做什麼,不好好的渡劫……他動了!不好,天劫,那天劫……」眾人看著司陵孤鴻突然的動作,其中就有人禁不住的驚叫。
司陵孤鴻動了,的確動了。
他的身影快速無比,根本就不是肉眼能夠捕捉的速度。
只見他身影瞬間消失,然後天劫就也跟著移動,眾人的視線也只有跟著天劫走的時候,才能夠正確的找到司陵孤鴻重新出現的身影。不過那也只是看到一瞬間,每次每次都是眨眼就消失,讓人根本眼花繚亂,視線都跟不上司陵孤鴻每次身影消失出現的速度。
「這是做什麼?難道連雪仙也怕了那天劫,竟然到底躲藏嗎?」
「白癡,天劫根本就躲不了,越躲天劫只會醞釀的越強,並且隨著天劫內籠罩的人越多,天劫也會自然的將那些人認為是助劫的人,然後……啊!不好!」說話的人終於察覺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慘白,哆嗦的嘴巴尖叫:「雪,雪仙這樣引著天劫四處亂跑,被天劫覆蓋認為是助劫的人越多,天劫越強,那些被認定為助劫的人也會招到天劫的打擊——」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天空突然一片的錚亮,這亮度突如其來,就好像絕世寶劍破開了如稠濃黑的天空,閃耀出萬般鋒芒。
只是事實的真相卻不如那麼的美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
一抹極致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就站著這片地域的上空,衣裳髮絲紋絲不動,腳踏虛空如履平地,頭頂上的錚亮可不就是天劫罡雷閃過的白光嘛,難怪如此的犀利兇猛——
只是男子腦中閃過的念頭,然後瞳孔裡極度收縮,凝聚那中央一點的白光。
他就被劈成了灰燼,魂魄被吸入了地面不見。
許多人都愣愣的不知道行動,甚至可以說他們都忘記了行動,或者是恐懼得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這到底是怎麼了,一個個都瘋了嗎。
兩頭從未聽聞過的巨大妖獸瘋狂的爭鬥在一起,完全不顧仙裔和魔人們的死活,仙裔和魔人也只能盡力僥倖躲避著,哪怕如此這般在兩者旁若無人般的打鬥中還是弄死了無數無辜。
這時候在他們的眼裡,司陵孤鴻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渡劫不好好渡劫,竟然帶著這恐怖的天劫到處跑,不但當天劫的威力越來越強,同時也害得仙裔魔人死傷無數。
這樣下去,等到結束的時候,仙裔和魔人們還能剩下多少?
這一刻仙裔和魔人們都忘記了幾乎生來敵對,同做著同一件事情,那就是盡力的逃命。
無論是那兩頭恐怖的妖獸還是司陵孤鴻,都不是他們能夠對付得了的存在,他們現在能夠做的就是憑著求生的本能,不斷的逃跑,逃跑的越遠越好。
一些聰明的人都往十大秘境還有惘凡境的方向跑。
只是等到他們跑到的時候,就發現十大秘境早就被裡面的人給有意封住,不讓外人進入。至於去往惘凡境那邊的人更加的倒霉,一道屏障完全擋住他們的去路,同時幾乎當他們闖入這邊的時候,不是被切成了無數塊就是化為塵灰,根本就無法從中逃跑去年念鴻大陸。
「東髓山袁家!那裡是雪仙夫人的娘家,屬於雪仙夫婦的實力,雪仙一定不會讓他夫人出事,去那裡準沒錯。」說話的人很聰明,一語點醒夢中人。
當許多人往東髓山的方向趕路的時候,早在東髓山附近的人已經往袁家又是求助又是感謝。
「大家同為仙裔,怎可見死不救,求原家主讓我等進去吧!」
「袁家身為仙源藥修第一家族,本著悲憫仁慈之道,豈可棄同源不顧。」
「求求你了,只要讓我踏進袁家土地上就行了。」
這些叫喊聲音不斷的響起,只是怎麼都傳不進唐唸唸睡覺的那處。
東髓山這邊已經站了許多人,他們早就看到東髓山袁家這般的安靜安然,一想到司陵孤鴻的手段,立即就趕到山上來了。
在東髓山上他們並沒有遇到任何的危險,只是今時今日發生的事情太恐怖,讓他們呆在山上都覺得不安全,非要進入袁家裡面不可——雪仙夫人唐唸唸就在袁家裡面,所以袁家裡面自然比在袁家的山脈範圍裡更安全。
袁勤然看著山中密密麻麻的人,這還只是附近的罷了,如果再等些時候一定更多。
他已經接到了不少靈訊石的求救,不止是他,只要是袁家的人都接收到,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雜役。
這時候在袁家幹活的雜役覺得自己實在是幸運。
袁勤然眼看著人越來越多,裡面不乏魔人,氣氛有些緊繃,唯有出面出聲說道:「諸位,你們要呆在東髓山上不是不可,只是要入袁家家院卻實在不行,還請見諒了。」
東髓山不算小,袁家也不算小,只是要裝下這些人還真做不到,除非他們跌房子一樣,一層層從地面到天空獨自站著。
何況,這些人有仙裔有魔人,各路人馬都有,一旦讓他們進來只會給袁家添亂。唐唸唸和司陵無邪還在袁家裡,萬一發生一點事情幹擾了他們,那就真的不好了。
袁勤然可不會為了旁人的生死而棄袁家安危於不顧,說到底這袁家的最高掌權人還是唐唸唸。如今唐唸唸沒有說話,他也不必管這些人的懇求生死。
袁勤然的話語客氣又強硬,不容置疑。
山中的人不乏凶狠好鬥的人,見袁勤然這般絲毫不退,立即扇動了氣氛,「好一個滿口恩德的藥修,仗著和雪仙夫婦的關係,獨自偷生而棄同源不顧。你且去看看,今日這事一看就必定和雪仙有干係,整個仙源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唯獨你東髓山袁家這麼安然,一看就知道有鬼。說不定今天這事就是雪仙計劃而來,你袁家在一旁協助,棄整個仙源於不顧,比之當年的慕容家族還要不堪,唔噗——」
眾人之間這說著偏激言語的男人被突然擊飛出去,神色萎縮,雙眼潰散,看樣子是活不長了。
「今日這事就是我爹計劃的又怎麼樣。」稚兒的嗓音軟軟的響起,卻叫所有聽到的人心中一寒,忍不住後退。
司陵無邪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袁勤然沒有想到將這位小祖宗給招惹來了,怪只怪自己做事不夠利落。他朝周圍看了看,不見唐唸唸身影,微鬆了一口氣,看來並沒有打攪到唐唸唸。
「無邪,你怎麼來了?」
他叫唐唸唸時就是叫唸唸,叫司陵無邪也是叫名字,只是從口氣還是能聽出他的尊敬,並非對待一個孩子,而是將他當同輩一樣的對待,甚至更高輩一些。
司陵無邪歪頭看他一眼,沒有什麼特別情緒的神色看起來很無害,「外面太吵了,聽到有人說老爹的壞話,做兒子的當然要來教訓人了,這是孝道。」
袁勤然除了點頭還是說什麼。這娃娃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的娃娃,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教育他。
司陵無邪妖異的眸子看向山中的人,明明只是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孩子,尤其生得過分的粉雕玉琢,可愛得令人不由自主的就忽略了他的本事和實力,偏偏此時在山中給的人們竟然不敢和他對視,當他的目光掃到哪裡的時候,大多人都會偏移的視線。
袁勤然看到這一幕哭笑不得。
難道說他身為袁家的家主,威懾力還不及一個孩子大嗎。
司陵無邪收回掃視的目光,朝司陵孤鴻的方向看去一眼,一臉無所謂的說:「你們想要闖袁家的話儘管闖,不過後果自負。」在眾人閃爍的目光下,眨了眨扇子般的是眼睫毛,妖異的雙模至真至善,讓人看不到一點的雜質,「對了,提醒你們一聲哦。不止你們想到了袁家,還有很多人想到了,東髓山就這麼大,腳踏實地才能安全,小心點不要被趕走了。」
眾人聞言,心神一震,然後放出靈識,立即發現真的有人再往這邊趕,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
司陵無邪朝袁勤然瞥去,「這個時候你還有閒心管他們。」
這種被小娃教訓了感覺真叫人無奈。
袁勤然微笑道:「習慣了。」身為一家之主,總會習慣了一些客套還有應付世事。
司陵無邪輕輕淡淡的說:「這次大清洗之後,就算知道是老爹一手計劃,也沒有人敢招惹我們,還會給我們找好借口,歌頌我們。」
大清洗!?
袁勤然被司陵無邪話語裡的內容嚇到了。然後聽完他整句話,心神震了震。
不愧是司陵孤鴻和唐唸唸的孩子啊。
袁勤然看著司陵無邪粉嫩的包子臉,純淨無邪的妖眸。
這份無情的霸道,視眾生芸芸於無物的淡漠和司陵孤鴻如出一轍,偏偏那模樣氣質又與唐唸唸相當,一眼看去還以為是天真無害的白紙,實際上呢?黑死了你都不償命!
「無邪……說的不錯。」袁勤然歎息。
沒錯,哪怕這件事情真的是司陵孤鴻計劃,殺害了這麼多仙裔和魔人,也不會有人怪罪他們。
原因是沒人怪罪得起他們。
強者為尊,強者藐視規則。
弱者從來沒有去怪罪強者的資格,反而還會自動的為他們粉飾了歷史。
兩人的背影被東髓山的人仙裔魔人們看著,一名魔人女子似乎不信邪,身上幽光包括,然後朝袁家大門走去。
她走的小心翼翼,眾人也看得緊張兮兮。
魔人女子這樣小心的走著,終於踏到了袁家大門之處,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她氣息一鬆,暢笑了出聲,「果然是個小娃娃,盡會嚇人……」她的臉上的笑容依舊,聲音中途截止,人就化為了一灘死水,融入地面。
整個場面都變得寂靜無比。
然後,只聽到那稚子的聲音又平常無害的傳來,「哦,差點忘記說了。不准再說我老爹的壞話,誰再說的話,會生不如死,真的!」
只聽到的聲音的話,人們的腦海裡不由就自然浮現出一個可愛的娃娃一臉認真,握緊的小拳頭,邊說還邊揮舞著自己的小拳頭,為了讓自己的話語更有威信。實在是卻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在大人的眼裡只是可愛得令人逗笑。
可惜真相總不如想的那麼美好。
之前那個說了司陵孤鴻壞話被打出去的人已經半口氣吊在那裡,從他抽搐的身體來看,似乎正為什麼痛苦著。
這個先例就擺在他們的眼前,誰敢認為司陵無邪說的話是毫無威力的開玩笑?
這場的浩劫到底為何而生,何時能止。
眾人恍惚著,不安著,覺得自己的性命完全不能被自己掌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