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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有毒之神醫仙妻》第250章
正文 第252章 唸唸哭孤鴻怒

 唐唸唸沒有回答響在腦海中的無情問話,她的目光淡淡看著猶如真實的畫面,看著李雨慢慢的靠近前世的自己,自己則站在原地沒有動,允許了她的靠近。

 這場遊戲裡,李雨是和她說話最多,給她不一樣感覺的唯一人。她對的李雨也和被人不一樣,別人的死活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她卻想李雨活著,只要李雨想活著她就想滿足她的希望,所以才會對那群男人動手。

 可惜那出其不意的一手並沒有把人殺死,現在她手裡只有一根弩箭,在寬大的衣服裡面還綁著一根,兩根弩箭是否能夠殺死一個男人呢。

 女孩朝九個男人那邊看了眼,個個面容憔悴,可是現在的表情很亢奮,看樣子也很輕鬆。女孩並不是專業的弓箭手或者狙擊手,她做不到瞬間殺敵,她只能慢慢的瞄準,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命中對方。

 現在在只有一根弩箭的情況下,在她餓了兩天的微弱體力下,她感覺得到她能夠一擊殺死一個人的幾率很小,小得只能看運氣,可是運氣是最不能琢磨的東西。

 李雨這時候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輕聲叫她,「點點。」

 女孩抬頭看她,慢慢的放下手裡的弩弓。

 李雨似乎感覺到她的放鬆和允許,滿是淚痕的憔悴面容破涕而笑,快速伸手將她抱緊懷裡,連聲低聲說:「點點真是好孩子,點點真是個好孩子啊……」

 女孩被她抱在懷裡,人體的溫度清晰的傳入她的腦海,李雨欣喜輕柔的聲音同樣如此。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後透過李雨的肩膀朝九個男人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他們臉上各種神態,戲謔、不屑、邪惡等等。

 女孩黑溜溜的眼睛裡面閃過光彩,拿緊了弩弓,手指扣在弩弓的開關地方。李雨感覺到她的動作,身體僵了僵,連抱著她的手指都好像在顫抖著。

 女孩在她耳邊輕聲說:「別動,我偷偷的射,只要射死一個人,我們就能活著了。」

 李雨一怔,然後僵硬的身子輕鬆了許多,無聲的點了點頭。

 兩人擁抱在一起,實際上猶如兩者身形的區別,所以女孩的身體完全被李雨給遮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還不打?不打就殺了你們哦~」一個男人戲謔又冰冷的聲音傳來。

 李雨不斷的顫抖著。

 嗖——

 這時候,誰也沒有反應到,一根弩箭從李雨身後某處極快射出來。

 弩箭正中一個男人的喉嚨,完全貫穿。男人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會遇襲,他本來還在高興,還在為即將活下去,活得無數的金錢而興奮的時候,一根刺穿了他喉嚨的弩箭結束了他的希望。

 男人雙手痙攣著,似乎想要將自己喉嚨的弩箭撥出來,雙眼充滿不可置信的光芒,『咕嚕咕嚕』的聲音從他喉嚨和傷口冒出來,血泡不斷,直到他無聲的倒地。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眾人都怔住,直到歐陽術的聲音傳出來,「小傢伙不但本事不小,膽子也不小啊。不過……」話語一轉,他神色不屑而邪惡,「你以為殺一個人就能讓你們活命,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如果你們現在還沒有一個結果的話,我想大家也不會介意把你們兩個都殺了。」

 他身邊的高大男人也說道:「好好的一場好戲竟然就被你這樣破壞了怎麼行,我數十下,如果你們還不動手的話,就讓老子來。」

 這句話剛剛說完,他就緩慢的數著。

 「十。」

 「九。」

 「八。」

 「七。」

 男人的聲音就好像是催命符,每一秒都讓人心跳加速。

 女孩沉默了一下,說:「跑。」

 雖然這裡的範圍很小,可是一天的時間就快要過去了。只要度過了這最後的時間,那麼她們是這十名之一,能夠在這場遊戲裡面活下來。

 「三……」高大男人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女孩的想法而有任何一點的停頓,這一會兒就已經只剩下最後的三秒時間了。在高大男人的手裡拿著一把弓箭,歐陽術也把手槍舉了起來,幾個男人看著她們眼神就好像看著玩物一樣。

 女孩感覺到李雨抱著她的手掌突然收緊,緊得她難受。在女孩心中剛剛升起一絲疑惑,李雨有些古怪的笑聲傳入她的耳朵裡,只聽到李雨笑得歡快又莫名的詭異,她的聲音也隨著她的笑聲斷斷續續的響起,「呵呵呵,真是個小孩子啊,隨便說幾句話你就信了。現在你手裡面一根箭都沒了吧,呵呵。」

 女孩拿著沒有弩箭的弩弓一緊,看著李雨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一些。

 李雨突然猛的將女孩手裡的弩弓扯過來,女孩緊緊攥著不放,兩人拉拉扯扯之間誰都沒有佔到便宜,最後一甩手就將弩弓丟出了幾米外。

 「你!」李雨滿臉怒火,一巴掌甩在女孩的臉上。

 在她的眼裡,沒有了弩弓弩箭的女孩根本就不會是她的對手,尤其是對方就在她的面前。這麼近的距離,她想要將女孩弄死,實在是輕而易舉。

 女孩被打得腦袋嗡嗡作響,身體也晃動著沒有站穩,跌坐在地上。

 本來以李雨的力氣,一巴掌不會將她打得這麼狼狽。只是她已經兩天沒有吃飯,本身的精力都不怎麼樣,剛剛為了殺了那個男人,體力和精神都消耗的很大,這才讓她像個普通六歲孩子一樣的脆弱。

 李雨看到她跌在地上,不但沒有因此放過她,反而趁機一腳踩在她的肚子上,這一腳腳的根本就沒有留力,將女孩踩得雙眼朦淚,滿臉的痛苦,忍不住呻吟著,可憐得好像幼獸的悲鳴。

 「你以為我真的想死嗎?」李雨認定了女孩不會再有反擊的機會,渾身的巨大壓力還有這一月被凌辱的怨恨全部都發洩在女孩的身上,大聲的叫吼,「我不想死,我一點都不想死,所以像是你們這些一點用都沒有的小孩子才該死,你們死的越多,我活下去的幾率就越大。憑什麼你就沒有追蹤器,憑什麼你一個小孩子能安全活到現在,憑什麼你這麼點小就有本事,讓大家都把你當寶貝啊!」

 女孩咬破了嘴唇,精神越來越恍惚,全身的疼痛刺激她的感官,李雨的話更讓她有種陌生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的揪住,然後不斷的揉捏,痛得人恨不得昏過去算了。

 「你這個小殺人犯!」李雨一腳揣在女孩側腦,這一腳將女孩本來就恍惚的腦袋踢得更加的混沌,眼前一陣的發白,雙眼的瞳仁開始潰散,耳朵裡對於李雨的話語卻還聽得一清二楚,「這麼點小就殺人不眨眼,你真噁心!像你這種噁心的東西,活在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作用,長大了也只會是殺人犯,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噗。」連續的重傷讓女孩根本就無法承受,一口鮮血從嘴巴裡噴出來,似乎還帶著幾絲碎肉。她就好像破敗的娃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青白的皮膚本來就像死人,此時更加的難看冰冷,剛剛噴出的鮮血都粘滯在她的臉上,她的雙眼也一動不動的睜著。

 這幅模樣的她讓李雨停下手,一陣毛骨悚然的冰寒湧上她的心田,連續趔趄後退著,喃喃自語:「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不!不對,我沒有殺人,她本來就是殺人犯,我殺了她只是在做好事,她殺了的話,對社會來說只有好處,我做的都是對的。殺人犯本來就該死,尤其是像這種小小年紀就殺人不眨眼的妖怪!」

 李雨的自我安慰被歐陽術等人聽到,幾個男人的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

 歐陽術說:「小傢伙對誰都挺防備無情的,可是偏偏對你不一樣,最後死在你的手裡,真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喜哈。」他一點都不掩飾自己話語裡面的嘲弄。

 李雨表情僵硬了下,咬著下唇,臉上有些扭曲,對歐陽術等人低低的說道:「我贏了,我不用死了吧。」

 「當然,我們說話算話。」在歐陽術身邊的高大男人哈哈大笑的說道。

 李雨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劫後餘生的狂喜和對未來美滿的嚮往。只要有了那麼一大筆錢之後,她想要做什麼都可以,無論的懲罰以前她厭惡的人,還是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高大男人的話語再次的傳來,「兄弟們,遊戲馬上就要結束了,看了一場好戲後,想不想爽一爽?」

 李雨一聽到這個話,滿臉的笑容頓時變成了惶恐,尖叫著,「你們想要做什麼,你們明明說好了,只要她死了我就可以活下去,你們不可以這樣做!」

 一身還算白淨的歐陽術,算得上這裡面難得不錯的男人了。他轉動著手裡的手槍,笑呵呵的說:「我們也沒說讓你死,放心,要爽大家一起爽,肯定不會讓你死了。」

 他話語落下的時候,已經有幾個男人笑著朝李雨走來。

 李雨滿臉的驚恐,口不擇言,「這裡不止我一個女人,地上不是還有嗎?那個小殺人犯也是女的啊,你們去找他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她在這場遊戲並不是第一次被人碰了。可是剛剛才殺了一個小孩她,精神本來就緊繃著,再加上她和女孩一樣,兩天的時間沒有吃過東西,早就已經累得幾乎脫力。

 她覺得如果自己真的被這些男人碰了的話,她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嘔!這女人可真變態,不但要我們jian屍,連小孩都不放過。」一個男人滿臉厭惡,擺擺手說:「你們玩吧,我不玩了,本來就累的慌,再來一炮的話,說不定還沒有爽夠就痿了。」

 這個男人退出了,歐陽術也沒有加入,可是還有六個男人靠近李雨。

 眼看到這樣的情況,李雨忍不住轉身就跑。

 「又不是第一次了,裝什麼貞潔烈女。」

 李雨根本就不聽他們說什麼,她只知道這場遊戲之後,她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本來她以為自己根本就沒有希望,可是活到這最後的一刻,她就忍不住貪婪起來——她要活著,得到一切她想要的。

 正當李雨逃跑的時候,路過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女孩,她的腿像是被什麼絆住了,整個人就朝地上跌下去,痛得她渾身打顫,一時半會根本就起步來。

 李雨朝腳下看去,只見絆住她的竟然是女孩的手。

 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李雨忍不住這樣想著,然後她看到女孩的腦袋動了動,黑溜溜的眼睛麻木的看著她。那雙眼睛這樣的平靜又麻木,雖然讓人看得毛骨悚然,卻又不得不承認這雙眼睛的色澤的真實——女孩還活著。

 「你,你怎麼會……」李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無論的是她還是那些男人都女孩死了,沒有一個人來查探她的氣息和心跳,那是因為在他們的眼裡,像這樣只有六七歲的瘦弱女孩被人那樣的毆打,應該是必死無疑的。何況女孩的皮膚也實在詭異,青白青白的和死人沒有多啊的區別,配上她滿臉的鮮血,雙眼無神的樣子,想讓人覺得她還活著都難。

 女孩沒有回應李雨任何的話語,她努力動著身子,然後在李雨驚恐的目光下,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

 鮮血順著女口齒和李雨的小腿流淌下來,可見女孩咬得有多大力。

 李雨摔得疼痛難耐一時沒有辦法動彈,這時候被女孩咬得更加痛得眼睛發紅,那只被女孩咬著的腿一時受了刺激,竟然難得使出巨大的力氣將女孩給踢了出去。

 女孩嬌小瘦弱的身體在地上滾了一個圈,然後有躺著地上沒有再動。

 這次,女孩怕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歐陽術等人心中都冒出這樣的念頭。他們也沒有想到女孩之前竟然沒有死,他們也根本就沒有去看手機。

 「咦,竟然還沒有死。」這次有人打了一個心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人數的數字還是十個,說明女孩還沒有完全喪命。

 歐陽術坐在地上,不在意的說:「看她樣子也活不了多久。」

 看手機的那人也覺得是這樣,把手機丟在一遍就不再去關注女孩等事情。

 李雨此時已經被六個男人給圍住,很快就聽到男人們的粗喘和笑聲,其中李雨的尖叫也非常的明瞭。

 女孩就躺在不願的地方,她渾身都痛得沒有辦法動彈,最後的力氣也花費在了咬李雨上面。靜靜的躺在地上,女孩看著昏暗的天空,耳朵裡都是男人們和李雨聲音,很快她又聽到了一些古怪又熟悉的聲音。

 女孩努力的轉頭朝一遍看去,她敏銳的目光裡看到地面上很多細小的蟲子在向他們靠近。

 這些小蟲子喜歡咬人,咬人吸夠了血之後才會走。雖然每一隻蟲子吸的血並不多,可是架不住蟲子多,何況這些蟲子還有劇毒,和它們小巧的身子不成正比的劇毒。

 女孩眼珠子動了動,她記得她只要流血太久的話,血腥味就會引來毒物。

 再加上這裡死的人這麼多,根本就沒有人處理,濃重的血腥味自然就引來了這些東西。

 女孩抿著嘴唇,她雖然沒有力氣,可是大聲的叫幾句話語的能力還是有的,可是她不打算叫。

 女孩的心神很平靜,平靜的幾乎麻木。

 她想這些欺負她的人死。

 她沒有任何的罪惡感,道德倫理上的空白讓她根本就不懂殺害同類是多大的罪惡。她只能憑藉著自己的想法做事,只知道自己現在很難過,只知道自己不想救那些人。就是這麼的簡單的想法,所以她一聲不吭,看著那群毒蟲子慢慢的靠近。

 毒蟲撕咬在身上的感覺,女孩已經不是第一次嘗試了。

 她本身身體就很痛,毒蟲咬在身上的那點感覺反而變得不明顯了。

 沒有多久,女孩就聽到男人們驚恐的尖叫,他們的尖叫聲並不比李雨的差,甚至更加的尖銳。顯然是驚恐到了極點的絕望尖叫。

 希望後的絕望。

 此時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夕陽下山,月掛梢頭。

 最後一天的時間總算過去了,毒蟲也在不知不覺中離去,幸好這塊地域似乎並沒有什麼野獸,這才沒有將這裡躺著的『屍體』都給吃了。

 清晨的露水從樹葉掉落下來,落在地上躺著一動不動的女孩身上。

 女孩眉梢微微的抖動,然後睜開眼睛。

 當她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蔚藍的天空,隨後就聽到那熟悉的沙啞聲音。

 「不錯,不錯,這些絕望的怨念啊,還有被毒蟲噬咬的身體,最適合練成傀儡了,不枉我花費一番功夫啊。」

 一個看起來六十歲左右的老人腳步輕快的來到這裡,穿著一身黑色的唐裝,如果不看他那雙渾濁森然的眼睛,只見他此時滿臉的笑容,倒會讓人錯以為他是一個慈祥的老人家,就像是那些總會在大廣場裡,穿著簡易寬鬆的唐裝,打著緩慢的太極養生拳的老人家一樣。

 誰會想到這場殘忍的遊戲完全出至這個老人之手呢。

 女孩不知道老人的名字,一直以來都稱呼他為主人,心中則叫著老怪物。

 看到老怪物出現的時候,唐唸唸一雙眼睛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腦海中那個無情的聲音偏偏在這個時候不響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作何打算。

 老怪物一揮手,那躺在地上的屍體全部都消失不見,然後他走到女孩的身邊,那雙渾濁的眼睛和女孩清澈麻木的眼睛對視在一起,老怪物笑呵呵的說:「小東西表現的不錯啊,本來以你先天月骨的資質,用來練成傀儡絕對是我的大助力,不過現在我有更好的主意了。不僅能讓你的作用更大,還能讓你保全自己的意識。」

 他骨瘦如柴的手輕易將女孩給粗魯的抓起來,笑瞇瞇的說:「你馬上就會知道主人對你有多好,不但讓你活命,還會讓你長生不死啊。」

 女孩靜靜看著老人,如果不是她的心臟還在均勻跳動著的話,只怕會讓人以為她已經死了,在老人手裡提著的只是一具小孩的屍體。

 這一場熱帶雨林的殘忍遊戲就此結束,然而這場遊戲的記憶卻被女孩深深的記住。

 唐唸唸眼看著眼前的畫面不斷的變化,每一場都是如此的真實。

 在她的視線裡,看到女孩被老怪物抓回去之後,依舊做著端茶送水的工作,依舊被實驗失敗後的老怪物作為出氣筒一樣的辱罵毆打,還有被老怪物強迫吃著各種丹藥,被丟進各種毒物的黑暗房間裡和它們作伴。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女孩的身體一直成長到了十四歲的時候就再也沒有長大過分毫。

 唐唸唸親眼看著女孩的變化,看著她難以忍受臉上的瘙癢開始抓自己臉,看著她的身體慢慢的發出噁心的臭味,看著她的皮膚一點點從青白變成青黑,然後慢慢的腐爛到結疤再破爛再結疤,這樣一步步的往越來越破爛的方向前進。

 老怪物和女孩住著的地方是熱帶雨林中的一個山洞,山洞很隱蔽,裡面佈置的也很好。房間客廳書房實驗室等等都被完美規劃出來,格局一點都不混亂。

 女孩一直被丟在實驗室裡,從十歲的時候她就已經不用吃飯了,她的味覺已經消失,食物吃進她的肚子裡面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只會被體內的毒素瞬間的侵蝕。

 十四歲這年是她第一次被老怪物帶出山洞,也是她第一次照鏡子的時候。

 八年時間不見天日,再次站在陽光下的時候,女孩有種渾身被灼燒的感覺。

 老怪物並沒有讓她走遠,只是丟給她一個熟悉的手機,然後讓她將熱帶雨林的人全部殺了。

 女孩沒有反抗,或者不如說是她反抗不了,老怪物在她的身上下了某種咒法,讓她沒有辦法反抗他的命令,除非她想死。

 一路上她走過的地方,草木都會枯萎,她身上的惡臭味早就被她自己聞習慣了,所以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噁心感。

 當她遇到第一批人到最後一批人,她都能夠看到所有人眼裡面的強烈厭惡和恐懼,連表情也是一樣,各種惡毒又驚恐的話語從這些人的嘴裡朝她吐出來。

 「怪物啊!怪物啊!救命!」

 「妖怪,不要過來……」

 「好噁心,好噁心……」

 「什麼鬼東西啊,快跑啊!」

 女孩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反正很難受,他們眼神和以前李雨看著她的眼神很像,不過比李雨的眼神更加的劇烈。雖然沒有上過學讀過書,女孩卻也知道怪物、妖怪不是什麼好話,就好像她在心裡把老人叫做老怪物一樣。

 人都在女孩的手裡喪命,然後她在一個女人屍體身上看到一面鏡子。

 女孩蹲下身子,把鏡子拿起來對著自己的面前。

 在她的視線裡,看到鏡子裡面出現一張臉。

 如果那能被稱做是『臉』的話。

 膿包、腐肉、疤痕、皺皮……

 這張『臉』連五官都看不見,只有兩顆黑黝黝的眼睛能夠看到當初的一點點影子。

 「……」女孩張了張嘴巴,什麼聲音都沒有,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會後,女孩又忍不住往鏡子看了一眼,出現在她視線裡的還是那張『臉』,讓人看了作嘔厭惡至極的『臉』。

 「啪啦!」鏡子在她手裡捏成粉碎,碎片全部深深的扎入她的手心裡。

 女孩像是一點痛覺都沒有,坐在地上弓著雙腿,雙手就環抱住了自己,嘴巴一張一合的聲音聲音都沒有,無神麻木的眼睛偶爾閃過一縷波光,眼睫毛劇烈的顫抖著,眼皮輕輕的眨動。

 她的樣子很古怪,明明像是在哭,可是一絲聲音也沒有,一點眼淚也沒有。

 一股無盡的悲涼感由捲縮成一團的女孩身上散發出來。

 唐唸唸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前世當時的感覺,哪怕記得也應該早就撫平了不在乎了,可是這個時候她好像和前世的自己融合在一起,她能夠聞到自己身上那熟悉的惡臭味,她環抱著自己,可以碰觸到自己那凹凸不平皮膚,她眨動著眼睛,都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眼皮那種聳拉無力,好像隨時都會變成腐肉掉下來的感覺。

 「嗚……」唐唸唸張了張嘴,悲涼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傳出來,顫抖的眼睫毛被眼眶的淚水沾濕。她不自覺也蹲下身子,雙手抱著自己的雙腿,身體顫抖著,好像隨時都會碎掉一樣。

 她以為自己忘記了,可是原來她記得很清楚。

 她什麼都不懂,老怪物什麼都沒有教導她,只會在她的身上試藥煉藥,可是她本能的知道別人在說些什麼,清楚自己的容貌代表著什麼。

 巨大的恐懼感瀰漫她的心神,恐怖的茫然讓她不知所措。

 她只能憑著本能的蹲著,然後張嘴想要將那口郁氣吐出來,發洩出來。

 可是她的喉嚨也被老怪物的毒給毀了,她發不出聲音,只能不斷的吐著氣;她眼睫毛忍不住的顫抖著、眼皮忍不住眨動著,一切都歸於她的本能。可是她的身體根本就已經不算一個人,連眼淚都出不來。

 「嗚嗚……咳唔……啊啊……」唐唸唸像個孩子一樣哭著,哭得毫無忌憚,哭得無所依靠,哭得狼狽無助。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唐唸唸,不知道前世沒有辦法發出聲音,沒有辦流眼淚的自己,一旦可以之後,原來竟是哭成這樣狼狽。

 「怪……怪物……」哭泣中的喃喃好像杜鵑啼血。

 她除了哭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直到把心裡面那股龐大的迷茫無助全部都發洩出來。

 唸唸……唸唸!

 司陵孤鴻看著身前蹲著哭泣的唐唸唸,神情聚變,伸手想要將她抱進懷裡,可是結果只是從她的身體穿行過去。過大的力道然他從唐唸唸的身體穿行出去,雙手的虛無,空氣中傳來唐唸唸的無助悲涼的哭聲,他的神智某根弧無法控制崩斷,等他想要控制住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從唐唸唸的夢境中扭曲破散。

 廂房的床榻裡。

 「唔。」一聲低低的悶哼在安靜的廂房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司陵孤鴻嘴角流出一縷鮮血,倏然睜開眼睛,看到被自己緊緊抱懷裡的人兒。

 她臉色蒼白如雪,閉著的雙眼不斷的流出淚水,嘴唇一張一合的發出幼獸一樣無力的悲鳴,哭得像是孩子一樣的無助。

 「唸唸,唸唸,別哭了。」司陵孤鴻慌了,真的慌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的傾世修為,他的聰明才智在這一刻似乎全部都消失,像是凡人一樣慌張無措。

 「別哭了,別哭了……」一聲又一聲的呢喃,司陵孤鴻用舌頭輕柔的幫她舔舐淚水,雙眼裡儘是心疼,他連話都不會說,呼吸都好像被人完全被封住,心神破開一道巨大黑洞,露著風。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得像是對待這時間最珍貴的瑰寶,身體的顫抖著顯露出他的心疼和慌張,「唸唸,我在這裡,唸唸,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做……」

 無論司陵孤鴻怎麼舔,唐唸唸的眼淚好像流不盡一樣,似乎要將她上輩子和這輩子的眼淚全部流乾。

 司陵孤鴻輕顫中,眼眸瞳仁擴散,裡面波濤湧動,猶如魔神。

 一場唐唸唸無助的哭泣,將司陵孤鴻的恐怖魔念全部引導出來。

 千萬里之外的無邊山域。

 本來盤繞在一座巨山之上的黑龍猛的睜開眼睛,幽藍的龍眼波瀾洶湧,不可置信的看著某處方向,「主怎麼了?」它的聲音猶如狂風驚雷,將周圍的雲霧吹得四處飄散。

 一向神出鬼沒的雪津此時也出現了,他在樹梢上一動不動,古怪詭異的蒼茫聲音在此刻竟然有一絲情緒的認真,「主人很生氣。」

 「這還用你說?」黑龍被這突如其來的感受刺激到了,連平日說話的習慣都忘記,對雪津稱呼為『你』而非『汝』。

 這時候,司陵孤鴻的聲音傳入他們的腦海,冷漠無情的聲音,令神魂顫慄。

 「一個月後歸元。」

 雪津和黑龍同時恭敬的應道:「是。」

 黑龍幽藍龍眼裡面閃動著憂慮,看向還在盤山頂上猶如磐石的林君肆。

 一個月後歸元。

 主只給荒蠻最後一個月的時間時間覺醒了。

 如果一個月裡荒蠻還不覺醒的話,那麼以主的脾性,一定會無情的將他的魔源抽離。

 「主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黑龍嗡嗡的呢喃著。

 它清楚,能夠讓司陵孤鴻發生這麼大情緒波動的只有唐唸唸。

 「大事情。」雪津回了它一句。

 只是他回應過來的這一句,說了就和沒說一樣。當然是發生了大事情,否則主怎麼會發這麼大的怒火。那巨大的情緒的變化竟然失控得連他們都能夠感受到,這可別是主母有性命危險啊。

 仙源妖谷司法殿中。

 一道修長如畫的身影站在其中。

 這時候這身影身軀一震,似乎是感受到什麼。

 「爹娘?」

 司陵無邪神色變了變,看著這司法殿內蘊含無數神秘,毅然的轉身往外走去。

 他的參與會讓天道有變,他不參與就是,只要爹娘他們沒有危險,他靜看大局發展也沒有什麼。可是這次怎麼回事?這種劇烈的血脈感應!

 司陵無邪瞇了瞇眼,妖異雙瞳內閃過幽冷光芒。誰敢傷害親親娘親的話,本公子要他(她)生不如死!

 「無邪……」正當司陵無邪踏出的司法殿的時候,一道滄桑充滿威嚴的聲音傳入他的腦海。

 司陵無邪停下腳步,「白□。」

 他竟然毫無忌憚的叫仙源妖祖的名字,這要是被妖谷中的妖獸們聽到了,只怕就算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對他也會產生不滿的情緒。當然,這也要妖谷的妖獸們知道他們妖祖的名字叫白□才行。

 「無邪,你該清楚……」白□滄桑的聲音有著身處高位的威嚴,其中還透出了一股慈愛之意。

 「清楚什麼?」司陵無邪打算了白□準備說的話,他目光看著前方,似乎透過那虛無空氣看到某人某物,笑容純然又有股離經叛道的肆意,「我什麼都不清楚,那些都只是你說的罷了。」

 白□的聲音一下消失。

 司陵無邪繼續往前走。

 「無邪,以你的天賦,你清楚老頭子說的都是實情。」白□聲音再次出現。

 如果他的話語被妖谷的妖獸聽到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從白□的說話口氣可以聽出來,它竟然是將司陵無邪當做同輩般交談。

 「沒錯,我的確知道你沒有說謊。」司陵無邪微笑著,他已經走出了司法殿所在的高峰山崖,腳踩著虛無的空氣,如履平地一樣的走著天空中,「可是我就是不想規矩的旁觀又如何?」

 白□似乎被他這平淡輕狂的口氣被鎮住,回應的話語也停頓了一秒,然後說:「你這樣做會亂了大局,甚至傷了……」

 司陵無邪再次打斷它的話,「大局?」他輕笑一聲,妖異的雙瞳閃過一縷波光,只是一縷眼神罷了,卻透出一股玄奧,「你說我的參與會亂了大局,引來天道的干擾。可是你好像忘記了……」

 白□的本體並沒有出現,可是它在妖谷中卻無處不在,此時自然將司陵無邪的神態一一看在眼裡,那雙如同凝聚了生死妖異雙瞳,閃過的一縷光芒,竟然連它都被影響。

 「我的天賦是什麼?」司陵無邪問。

 白□沉默著沒有回答。

 司陵無邪也不指望它的回答,妖異的雙瞳清澈無邊,淡淡的笑說:「我本身就是逆天之子,我的天賦本就足以撼動天道,掌控天道。」

 如此清淡得似乎微不足道的語氣,充滿著鎮服世人的自信,話語的內容更加令人瘋狂。

 「白□。」司陵無邪微笑說:「不要試圖的掌控我或者利用我,你要清楚自己的地位,有些人你動不得。更不要倚老賣老,你知道的,我沒有多好尊老愛幼的良好品德。」

 妖谷吹拂著的威風似乎起了某些變化。

 司陵無邪嘴角的笑弧一勾,「這難道是在吹鬍子瞪眼?」

 妖谷的風瞬間停了,透出某種特殊的沉寂,讓人心驚。

 司陵無邪神態卻沒有一點的不妥,身影離司法殿越來越遠,說:「白□,天道知曉萬物,哪怕只被的我掌握一絲,也足夠讓能夠清楚明白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你知道些什麼?」白□的聲音出現。

 司陵無邪說:「我知道……爹他可不傻,你的所作所為他一定清楚明白,只是為了讓娘開心才順著你的打算去做,你可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要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白□的聲音再次消失。

 這時候,站在天空中的司陵無邪袖子一展,身影在原地消失,出現在百米之外。

 「白□,不要試圖阻止我,如若不是當初你將我帶到妖谷黑海域修煉,你這樣有意掌控我的行為,你以為我真的那麼善良嗎?」司陵孤鴻妖異的眼眸閃過一縷冷光。

 「不可意氣用事,天道之威你該明白!」

 司陵無邪笑說:「幸好你沒有狡辯,否則我還真的要看不起你了。要知道在我的眼裡,所有謊言都是無處遁形的。」

 白□挫敗。

 如今仙源和魔域相融合,想要從仙源到魔域的話,只要一路行走通過了止步河即可。

 司陵無邪卻伸手向前,在面前的虛空開了一道口子,人就朝裡面踏了進去,隨著他的身影進入,虛空口子就自然的消失,空氣中只留下了他最後的一道話語:

 「白□,得意忘形不是好事,真的惹怒了司陵孤鴻,下場比惹怒了我還恐怖,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在司陵無邪消失的地方,一陣清風隱約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影子,似乎在思考著。

 此時,魔域某處,一道裂口出現。

 司陵無邪的身影從中走出。

 望著天空的明月,司陵無邪朝著一處方向迅速行走,他的身影不斷的閃現消失。

 「我的參與會招來天罰?那就看看,這天能罰得了我這一家子如何。」

 司陵無邪感受到那股血脈的震動慢慢弱下來,知道唐唸唸和司陵孤鴻應該沒事了。嘴角揚起一抹璀璨的笑容,一改面對白□時那股風淡雲輕的自信、離經叛道的不羈,妖異的雙眼裡閃過一縷頑劣的粗促狹。

 「親親娘親,你的寶貝兒子來了,老爹又該吃醋了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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