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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有毒之神醫仙妻》第87章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乖寶唸唸被劫,孤鴻怒

 時間似在這一刻瞬間截止,連風都沒有絲毫,寂靜無聲。

 「噗。」

 唐唸唸一口鮮血噴出,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她抬頭看去,上空的濃重烏雲在此刻就如同出現時候一樣的迅速散去,一道乳白的光柱從天空傾瀉而下,正射入那半空的濃黑的死靈之氣中。

 唐唸唸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中落下,眸子一睜,顧不上身上的虛弱,衝了上去。

 「砰——」

 司陵孤鴻身軀直直落地,一聲驚響。

 唐唸唸也在此時來到他的身邊,只見這時他一襲月白銀藍茶花紋的衣袍零碎,沾染血跡,墨發傾灑在地面,面如白雪,那雙細緻絕倫的眉眼微微輕皺,水色的唇瓣邊角流淌著猩紅的血液。

 他饒是如此狼狽的模樣,卻是給人驚心動魄的瑰麗,那份從容淡然半分不消。

 「孤鴻,孤鴻!」唐唸唸輕呼,拿出丹藥就喂到他的口裡,一向淡靜的眸子內滿滿的慌亂疼痛,連水色溢滿了都不自知。

 「沒事。」司陵孤鴻淺垂著眸子,聲音卻有些暗啞,輕聲道:「唸唸,不要哭。」

 唐唸唸搖頭,體內的藥力早就耗盡一空,唯一能做就是餵給他丹藥,低頭在他的傷口上舔舐,「孤鴻說不哭,就不哭。」

 她從未哭過,然而當看到他傷及如此的時候,眼裡的淚水就無法阻止。

 「哇啊啊!」就在此時,乖寶叫聲突然響起。

 唐唸唸猛的轉頭看去,便見剛剛度過天罰,受到天道洗禮已經恢復了全身傷痕的乖寶,這時候正被一條白綾纏住,猛的被拉扯出去,落入一名黑袍人影的懷裡。

 下一瞬,十張淡黃硃砂的紙符不知從何處而來,正衝向唐唸唸。

 唐唸唸眸子一漾,一縷乳白似蓮似獸的火焰冒起,只是還未等她出手。一縷黑紅的流光便與之觸碰,紙符瞬間化為飛灰。

 唐唸唸瞬間低頭看向地上無法動彈的司陵孤鴻,只見他雙眸黝黑,宛若無底的海底深淵,嘴角鮮血又流了下來。

 「孤鴻,」她低聲一喚,張口正要說什麼,那道白綾再次迅速無比的出現,將她的腰身纏起。這個時候的她藥力幾乎耗之一空,這道白綾竟似帶有封印,讓此時的她根本無法動彈,人便被帶飛了出去。

 這一切發生的迅速無比,無論是從加重天威天罰,還是這時候的突然出手,都似早有預謀,讓人防不勝防。

 唐唸唸抬頭,只看到木龍靈脈內躺在地上的司陵孤鴻,雙眸對上他的眸子,一縷傳音到了他的腦海中,「我不會有事,乖寶是我們的,誰也別想搶走!」

 司陵孤鴻看到她眼中絲毫無法動搖的認真,她的身子被一人攬入懷裡,片刻間便遠去不見蹤影。薩那時,他的眸子越來越濃黑,那種無光的黑暗,宛若漩渦,讓人只是看之一眼便覺得連魂魄都顫抖起來。

 「噠噠噠——」這時,一陣浩蕩的聲響傳來,地面都似有些輕微的震動。

 「莊主!」隨著一聲驚叫,便見殊藍、葉氏姐妹、戰蒼戩等人的身影從遠處的出現。

 他們的身上都帶著血跡,不過看樣子更多都是屬於他人。當看到地上司陵孤鴻的模樣後,幾人的面上都露出震驚。

 「嘰——!」一聲鳳雀高啼,鳳雀彩兒從天空中飛速的一躍而下,木靈兒額頭都是汗水,雙眼裡濃濃的驚慌,叫道:「阿納菈,阿納菈,我看到阿納菈被,被人抓走了!」

 殊藍等人面色頓時大變。

 就在此刻,一股恐怖宛若深淵的氣息突然而至,幾人剛剛才聽到『唐唸唸被人抓走』的消息,心神還未平靜下來,突然感受到這股氣息,全身都在這一刻僵硬,連靈魂都被冰凍一般,幾乎失去知覺。

 幾人僵硬的轉眼,只看到躺在地上的司陵孤鴻身體周圍突然氤氳飄散黑霧,那霧氣似是淺薄,卻讓人感受到無比的深邃,霧氣所到之處,但見所有的草木都在瞬間失去生機,連塵灰都不剩。

 殊藍等人猛的瞪大了雙眼,眼前的一幕足以讓人驚駭。然而,無論他們多麼驚恐,卻發現根本就動彈不得。

 幸而,那霧氣擴散的極快,卻偏偏遠離了他們,眨眼之間,目光所到之處只剩下一片的荒蕪。

 這一點,讓殊藍等人心裡一安,如此情況也讓他們知曉,司陵孤鴻並未失去理智。

 數百丈之外,戰天戟正帶領著木森國人民與湧進來的大周國兵馬打鬥,幸而這裡是他們的熟悉之地,無論男女都英勇善戰,才能將這大周國兵馬阻擋在外。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麼!?」這時候,一聲無比驚恐的呼喊不知道在誰口中傳出。

 下一瞬,所有人都似感覺到一股涼風吹進身子骨,穿過靈魂,全身都不由的一顫,從魂魄深處瀰漫出恐懼。兩方人馬都停止了打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木龍靈脈的方向,便見從似無底的黑霧從深處瀰漫而出,所到之處瞬間荒蕪。

 寂靜,這是幾乎讓人呼吸停止的安靜。

 當黑霧來到了眼前,當第一個大周國兵馬眨眼腐蝕,化為一縷飄煙般消失的時候,驚恐之極的嘶吼隨之四起。

 只是大周國的兵馬眾多,巨木茂盛密集,他們逃離的速度根本無法快過那黑霧,所有被觸碰之人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眨眼身如煙霧,魂飛魄散。

 戰天戟手持著一柄滴血的大刀,站在一塊尚且翠綠的草地,呆看著眼前一幕。一直堅韌沉穩的心神,第一次升起一抹恐懼,震撼。

 大周國近乎五十萬大軍,剛剛還在與他們拚殺,此時眨眼宛若飛煙消失天地。

 或許只是一息之間,又或許是更久,當所有的聲音消失,天地一片寂靜,所有在這場浩劫中存活下來的木森國人民卻還未回神。直到不知是哪個孩子一聲「哇哇哇」受驚的哭泣聲響起,隨之便是粗重的喘息聲,眾人這才慢慢的恢復過來。

 戰天戟放眼看去,目光所及,除了無損的木森國人民,除了他們腳下踏著的一方小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黑森森的一片,沒有半點的生命的氣息。

 「呼……」他長長喘出一口氣,收斂心中的震動,轉身就往木龍靈脈衝去。

 在後方的木森國眾人也一下回神,皆是心神未定的跟隨而去。

 這一路,戰天戟看著所過之處的一片無生荒蕪,若非他對木森國熟悉無比,只怕都是尋不到正確的方向。

 當他身影趕到木龍靈脈的時候,看到便是僵立在原地的殊藍等人。

 「……阿納菈?」他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乾澀。他吞嚥了一口唾沫,再沉聲道:「阿納菈呢?司陵莊主呢?」

 殊藍等人身體都輕晃了晃,幾人似乎在此時才恢復身體的知覺。

 葉氏姐妹互相攙扶著對方,平日嘻嘻哈哈的性子此時只剩下驚怕,那蒼白的臉色和煞白的唇瓣,顫抖的雙肩,都讓人不由的憐惜,得知她們兩人此時有多麼的害怕。

 木靈兒更是直接跌倒在地上,面色更是慘白,幾乎失去血色,昏迷過去。

 比起其他人,她的天賦讓她更加敏銳的感受到一切的善惡。也是如此,她受到的打擊才是最深。若非她年紀雖小,性子卻堅韌的話,只怕此時就不止是昏迷而已了。

 殊藍和戰蒼戩的面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好一會,戰蒼戩才沉啞的開口,「主子被抓,莊主去追了。」

 戰天戟聞言,雙眼猛的一瞪。隨即,他問道:「那……黑霧,是司陵莊主所為?」

 倘若不是他,又如何會在毀盡了一切後,獨獨留下他們。

 他這一問,幾人面龐都再次微微變色。

 戰天戟只是在外看見黑霧肆掠而已,但是他們幾人卻是近處面對著。那份從司陵孤鴻身上散發出來的深淵氣息,宛若沉淪無邊地獄冰海,凍僵撕裂身魂。

 當司陵孤鴻從地上緩緩的站起時,那白衣染血,雙眸濃黑,面容無波的模樣,只是一眼便讓他們幾乎失去呼吸。

 那是他們從未看見的司陵孤鴻,在他的身上似乎更多了什麼,如此恐怖,偏生又如此極惑,能夠吸食人的魂魄。

 他們都知曉,此次,司陵孤鴻只怕真的怒了,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將他身軀內潛伏的所有凶性激引而出,將要迎接的便是他的無盡怒火。

 戰天戟只是看他們的面色,便知曉了答案。

 他腦中不由想到司陵孤鴻的模樣,初見時只覺是一個溫柔安靜的男子,萬事淡雅從容,容貌絕倫絕世,宛若畫卷內的神詆。

 他雖然感覺得到這個男子的高深莫測,卻一直沒有躲過在意。然而,今日所發生的一切才讓知曉自己錯的有多離譜。那個男子,貌若神詆,風華若仙,骨子內卻是如魔的無情也最專情,可怕之極。

 戰天戟沉聲道:「我們留在這裡不是辦法,你們可知曉這突然闖入劫持了阿納菈的人是誰?除了大周國知曉了這裡,派兵來攻,應該不會有其他人無故而來。」

 殊藍這會也恢復了心神,低沉道:「看到小姐被抓的是靈兒,只是現在她……」

 戰天戟走過去,就昏迷地上的木靈兒抱起,道:「先離開這裡,待靈兒醒了,在做詢問。」

 「嘶嘶嘶嘶!」這時,陰冷的蛇吐杏子的聲音響起。

 眾人轉頭看去,正看到蛇怪的身影。

 「嘶嘶!」蛇怪用尾巴清輕掃,便在荒蕪的地上劃出幾字:『我知道』。

 它本為唐唸唸的契獸,只要唐唸唸離它不算太遠,它都有著絲絲的感應。

 幾人一看,戰天戟當即道:「好!準備好行裝,我們這追上去!」

 ▲

 狂風咧咧,日光明朗。

 唐唸唸眉宇輕皺,冷淡看著正抱著她飛速奔跑的黑袍人。

 當她一被此人抓住逃離,手腕上就被扣上一個圓鐲,即刻她便感覺靈識被封禁,周圍的靈力也無法吸收。若是其他修真者的話,只怕現在體內的靈力都無法運轉,從而變成一個普通人。然而,對唐唸唸來說,這不過是讓是讓她的藥力恢復了慢一些而已。她的內界並不是普通的乾坤袋,卻是與她融為一體,在其中拿出東西也絲毫不用消耗靈識。

 這時,黑袍人突然向下極快的落下,隨後就在此處打出幾道手訣,地面一道傳送陣隨即出現。

 唐唸唸眸子淺淺一瞇。

 從天威天罰開始,使計故意增強天威,早早埋伏等候她與孤鴻重傷出手,將她劫走後帶上的禁靈鐲,再到此處逃離的傳送陣,一切都如此的井然有序,早有預謀。

 傳送陣並非一時半會就能夠完成的東西,那麼就說明設計之人早就知曉他們的行為動向,然後佈置下這一切。

 這些思緒在唐唸唸腦中轉過,她就想到一人來——

 慕容凝真。

 那個能夠預見過去未來的女子。

 這時,抱著乖寶的黑袍男子先跳入傳送陣內,光芒一閃,人影便消失不見,那傳送陣的螢光幾乎消失了一半,抱著她同穿黑袍的男子隨之跳入。

 當兩人的身影同樣消失在傳送陣內的時候,那傳送陣也在此時寸寸龜裂,「啪」的輕微一聲,碎成無數的光影,消散在天地之間。

 傳送陣所到之處似是一個閣樓的後院,碧綠的荷塘,典雅的畫廊雕樑,一株株盛開的白色牡丹,雍容華貴,卻也嬌艷。

 兩人一出現此處,便往不遠處的閣樓走去。

 此時閣樓之內,一間廂房內,正坐著兩人,一男一女。

 女子身著一襲皓白長裙,裙擺略長,金帶束腰,襯得身子無比婀娜。她蓮冠束髮,長紗披下,秀髮如瀑。一張容顏絕色精緻,膚白如雪,可惜的是那雙一顰一笑皆該秋波盎然的眸子卻毫無神采,宛若兩顆枯老的檀木,死氣沉沉。

 這會,女子嘴角淺柔的笑容一止,面容上浮現一抹深藏的怨毒,笑道:「他們到了。」

 在她對面而坐一名俊雅的男子,肌膚白皙,玉冠冠發,插著一枚藍玉盤龍簪,一雙杏子形狀的眼眸,彎下來時是溫雅的笑。他身著錦繡藍袍,只是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秀雅,一舉一動都帶著貴氣。

 他聽到她的話語,眼波一閃,雅聲笑道:「慕容姑娘果然了得。」

 這兩人,正是慕容凝真與關子初。

 隨著他這聲話語落下,門外就響起敲門聲。

 「大小姐,事已辦妥。」

 關子初微笑看著慕容凝真,慕容凝真雙眼瞇起,笑容透出幾分她自己都不自知的狠絕,她道:「進來。」

 「咯吱」一聲,雕花朱門被推開,兩名黑袍男子就各自抱著唐唸唸和乖寶走了進來。

 慕容凝真掃過兩人一眼,兩人隨即便放開手,將唐唸唸與乖寶向地上丟去。

 唐唸唸一落地,轉身伸手就要將乖寶抱入懷裡,只是一道掌風突然而來,讓她動作一頓,嘴角溺出一縷鮮血。乖寶也隨之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啊嗚。」一聲輕軟的叫聲從乖寶的口裡傳出,便見他身體在地上翻了個身,眼睫輕顫,似在努力的睜開著,向著唐唸唸的方向爬動。

 慕容凝真緩緩笑道:「這就是你和司陵孤鴻的孩子?」

 雖然是問,便是她的臉上卻不見任何疑惑,無神的眼睛正對著唐唸唸,臉上的笑容透露著絲絲深入骨髓般的怨恨。

 唐唸唸冷淡看她。

 慕容凝真臉上的笑容更深,透出一絲的猙獰,看了黑袍男子一眼。男子隨即抱起向唐唸唸爬動的乖寶,送到她的面前。

 慕容凝真一伸手就掐著乖寶的脖子將之提起來,看向地上的唐唸唸,冷森笑道:「當初你那般對待我的時候,可曾想到今日?就憑你也想和和我爭?就憑你也想和我鬥?今時今日,你可想到了你的下場?」

 唐唸唸坐在地上,淡道:「把乖寶給我。」

 「哈哈哈!」一聲冷森的嬌笑響起,慕容凝真的聲音透著無垠的怨恨與快意,笑著反問道:「給你?!」

 她冷冷笑著,掐著乖寶脖子的手掌一用力,就在他細嫩的肌膚上劃出一道血痕。

 當這血液從乖寶的肌膚上滑落的時候,她眉頭便是微微一皺,心中隱隱有股心驚肉跳之感。這份感覺,不是來至唐唸唸,不是來至其他任何人,竟然是來至懷中這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慕容凝真低頭看去,只見懷中的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眸,那是一雙濃黑如墨,瞳孔外圍卻有一圈瑩綠的眸子,密長的眼睫輕遮,宛若濃黑的夜裡的碧綠清泉,盎然的生靈之氣。孩子的眸子純淨無瑕,這時正定定的看著她,似有些委屈疼痛,盈盈瑩綠下,水波瀲灩。

 哪怕是慕容凝真看得也不由一怔,心頭生出柔軟之意。

 只是當心中的那份不安,卻隨著她看到這雙眸子的時候,更加劇烈,連她的身體都有些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你……你……」慕容凝真張了張口,有些顫抖的言語透露了她的驚慌。只是才幾個音符出口,她便緊皺了眉頭,恢復了年輕絕色的容顏泛起的憤恨有些猙獰。

 「看什麼看!?」她地怒喝一聲,一巴掌便甩在乖寶的細嫩的面頰上,薩那時那張嬌嫩的小臉就腫了起來。

 乖寶眼睛一眨,眼裡的委屈更甚。只是誰也注意不到,在這份純淨委屈的瑩綠背後,其中的黑瞳一閃而過的波光,是猶如冰花的瀲灩寒冷。

 「哼!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慕容凝真冷森看他,心底的那份驚怕讓她惱恨無比。

 這份驚怕讓她想起在香雪郡群花宴時,司陵孤鴻對她的所作所為,讓她從骨子裡對其生出怨恨,對他的恐懼卻也深入魂魄。然而,對司陵孤鴻的害怕,她雖然不甘卻尚且可以接受。可是眼前這個小不點,不過是那個賤人剛剛生出的孩子。哪怕從預測中的畫面裡,隱隱約約看到他出時帶來天劫的可怕,注定了他往後定是不凡,但是此時也不過是一個可以任人拿捏的孩子而已。

 「啊嗚。」乖寶張開朱紅水潤的小口,發出低軟軟糯糯聲,宛若木槿棉花,清晨第一縷陽光普照下的花瓣沾粘的晨露。

 慕容凝真心頭又是一跳,冷厲看著他的目光漸漸有些軟柔下來。

 這孩子剛剛抓起時還沒有細看,此時再看去,無論那眉那眼都細緻精妙到了極致,朱潤的嬌唇吐著小小的泡泡,尤其是那雙濃密眼睫下的眸子,猶如生與死的混合,靜與動的融洽,黑得無底,綠得靈動,讓人初看驚艷難言,越看越離不開眼。

 慕容凝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笑容溫柔有情,無神的雙眸微微瞇起。

 這個孩子是司陵孤鴻的血脈,必定不凡,若是簡單殺了未免可惜,也太過簡單了。倒不如養在身邊,讓他將來為己用,若是用得好,便是自己最好的一道利器。

 她正打著如意算盤,卻沒有看到乖寶看著她純淨雙目的笑,那笑純淨如同峭壁白雪中的一株盛開的梅花,尚且小小的臉蛋便已是瑰麗秀逸無比。

 「乖寶嗎?呵!真是個乖寶寶呢。」慕容凝真輕聲笑著,手指輕輕的撫摸過乖寶臉上被她打腫的面頰,看著他的笑容,明明如此招人喜歡,她心裡卻總是難以平靜。

 「啊啊~」乖寶輕叫。

 慕容凝真不自覺的就伸手輕撫了撫他柔軟的黑髮,靈識再看向地上的唐唸唸,眼裡一點柔色也瞬間化為狠厲,一手輕撫著乖寶的發,邊是笑道:「看來乖寶很喜歡我呢。」

 唐唸唸看著乖寶脖子上的血痕和面頰的紅腫,面對慕容凝真的話語沒有回話。

 慕容凝真滿臉的快意,「正好,我對他也看著喜歡,倒是可以將他收入了我門下。這麼可愛的孩子,我定會好好的疼愛他的。」

 她本是想在唐唸唸的臉上看到瓦斯底裡的痛苦,只是可惜,此時的她看到不過一片的麻木冷淡,連那雙眸子是冰冷宛若無情。

 「呵。」慕容凝真冷笑一聲,「看來你倒也是不在乎啊!」

 她撫摸著乖寶柔軟黑髮手掌隨之一緊,乖寶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眨了眨眼,眼波如水。

 「小凝真!」

 一道聲音突然傳入慕容凝真的腦海,讓她面色微微一變,只聽那蒼老沉穩的聲音嚴肅,「仙源不可擾亂凡世的局勢,你因一己之私在後推波助瀾以是不小罪責,幸而沒有將之打亂,損失幾名死士任你出氣一番便算了,這孩子不可帶回,否則又是一樁業債,你的所作所為也會瞞不下去。」

 慕容凝真聽話的點頭,雖然有些不甘心,卻還是心神回道:「我明白的,爺爺。」

 這次她費盡心機才預測到司陵孤鴻和唐唸唸的這一劫,偏偏仙源不可擾亂凡世局勢,更不可隨意出入凡世,她已經犯過規,不可一而再的犯。為了將責任業障都無法加注在自己的身上,她只能在背後設計,尋到關子初這個她預測之人,你情我願的交換整個事情的主使位置,再付出兩人死士與大周國的圍堵,造成如此這個場面。

 大周國會久久盤旋木森國不離去,也正是因為她讓人傳出消息,木森國聖地有重寶。

 這件事情後,無論是傳話的人還是這兩個死士都會因參與此時死去,而她只不過是在背後算計而已,只要將唐唸唸和乖寶交給關子初,那麼這件事情就完全可論是關子初主使所為。倘若要定她之罪,卻也無法說清她的罪責。只因為這一切,之後會由那傳話的人和動手的死士背上所有,道出與她毫無干係,又以她慕容家在仙源的地位,定罪者也就毫無辦法。

 「關公子。」慕容凝真轉頭看向從剛剛就一直坐在一旁,淡雅微笑不言的關子初。

 關子初不動聲色的將目光從唐唸唸的身上移開,落在她的身上,雅聲笑道:「慕容姑娘這是玩夠了?」

 他的神容上看不出半分別的意思,反而有些寵溺的語氣,似乎剛剛慕容凝真的所言所行在他眼中不過是小女孩的玩樂撒氣。只是也只有他自己知曉,當看著黑袍男子的那一掌隨著慕容凝真目光示意,落在唐唸唸身上,使得她流血的時候,他的心神就不由的一觸,升騰起往日從未有過的怒氣。

 慕容凝真瞇眼淺笑,似為他這般的語氣愉悅了,聲音也更輕柔了幾分,笑道:「關公子莫要開凝真的玩笑了。」

 她揮手就將手中的乖寶丟到了他的面前,接著笑道:「一開始你我便說好了,孩子與唐唸唸都歸你所有,我自然不會言而無信,剛剛也不過是玩笑話而已。」

 關子初看了桌上的乖寶一眼,雅笑,「若是慕容姑娘當真喜歡這孩子,帶走無妨。」

 「如此,你豈不是少了一個可以威脅控制司陵孤鴻和唐唸唸利器?」慕容凝真心中那點念想雖然還在,但是想來以眼前這個男子的手段也定不會讓兩人好過,到時候唐唸唸也不過是遭人踐踏的殘花敗柳,骯髒那般之後,司陵孤鴻又豈會如以往那樣寵愛著她?

 至於關子初又是否會利用乖寶對付司陵孤鴻,這一點慕容凝真一點也不擔心,只因為她知曉,那個男子絕不是眼前這個關子初能夠對付得了的,至多給他添些麻煩傷痛。

 想到司陵孤鴻的痛苦,慕容凝真面上便閃過快意與絲絲的猙獰。

 我說過一定會讓你後悔,一定會!到時候就看著你如何跪在我的面前求著我!

 關子初聽到她如此直言提醒的話語,只是微笑,道:「那關某便謝過慕容姑娘了。這次事情關某實在是坐享其成,慚愧。」

 「呵呵。」慕容凝真眸子一瞇,雍容清雅,可惜雙眼無神失了半成美色,暗有所指道:「若是關公子非要感謝我的話,那麼便好好疼愛唐小姐。」

 關子初眼波一漾而過,轉頭看向地上的唐唸唸,一會後,微笑道:「自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再到關子初看下來的目光,唐唸唸都沒有半分的反應,坐在地上,冷淡麻木的眸子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似是在發呆,又似在做什麼。

 慕容凝真這時翻手一顆丹藥射入唐唸唸的口裡。等看著她嚥下後,她就緩緩站起身,走至唐唸唸身邊,笑道:「知道我剛剛給你吃了什麼?」

 唐唸唸淡淡看她。

 又是這樣的眼神!

 慕容凝真被她看得面色微微猙獰,笑容更透出一抹惡毒,道:「爐鼎丹,吃下這丹藥後的女子都會變成淫娃蕩婦,每日都渴望男子,而隨著與男子交合,自身的陰氣也會幫助男子提升實力,自己卻會極快的衰敗。」

 她說完,唐唸唸面色毫無變化,還微舔了下唇邊,那邊坐在桌子上的關子初眸光卻微微一沉。

 慕容凝真轉頭向他看去,道:「如此也可助關公子的功力更勝一層,關公子不會介意凝真的好意吧?」

 關子初微微垂眸,笑道:「慕容姑娘如此好意,關某若是介意未免太過不知好歹。」

 「呵呵。」慕容凝真快意笑出來。

 關子初這會道:「慕容姑娘這是打算留下看戲嗎?還是怕關某會言而無信?」

 慕容凝真自然聽出他這話裡的逐客意思,這就看向地上的唐唸唸一眼,「哪裡,既然選擇與關公子合作,自然是信得過公子。」她說完,這就緩緩轉身,在唐唸唸身邊錯身而過。

 卻在這時候,一聲淡靜的聲音突然響起:「你果然還是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慕容凝真腳步一頓,關子初也是一怔,都將目光投向地上的唐唸唸,剛剛那句話正是從她的口中傳出。

 「砰!」「砰!」連續兩聲響起,只見那守在門口的兩名身穿黑袍的死士突然倒地,身體劇烈的痙攣。

 唐唸唸的身影也在此時從地上一竄而起,眨眼就到了慕容凝真的面前,地蓮白火從她的手中冒騰而起,灼上她的全身。

 「你!?啊啊!」慕容凝真雙目頓時瞪大,尖銳的話語剛剛脫口就化為痛苦的呼喊。地蓮白火灼燒的不止是她的衣裳,還有她的魂魄。

 一陣青光在慕容凝真的身上突然冒起,那灼燒的火焰也在瞬間減弱,慕容凝真這還緩過氣息,面容猙獰的質問:「怎麼會!你明明被重傷,明明帶上了禁靈鐲,怎麼還會有靈力!你……」

 當她看到唐唸唸又拿出丹藥往口裡送的時候,她所有的質問截然而止,面上全是震驚不解,還有仇怨猙獰。

 唐唸唸淡定的走到桌旁,伸手將乖寶抱入懷裡,手指劃過他的脖子和面頰,便見他身上的傷口都恢復如初。乖寶往她的懷裡蹭了蹭,雙眼睜得圓圓的盯著她,瑩綠墨黑,如此詭異又純然,宛若她與司陵孤鴻的完美結合。

 唐唸唸看著,冰冷淡漠的眸子也不由閃過一縷柔色,手卻在這時候輕拍了一下他赤(禁)裸的小屁屁,道:「沒用!」

 「……哇哇!」乖寶張開小口反駁的叫喚,雙眼閃動著盈盈的委屈。

 要不是怕娘親受傷,他才不會乖乖的讓那個壞女人碰呢。

 乖寶雙眼瑩綠內的黑瞳一閃,看向那方的慕容凝真,張口,「啊哇哇嗚~」的叫了幾聲,那模樣似乎是在指責她的罪責。

 慕容凝真只覺得從傷了他開始後,那一支纏繞心頭的不安猛的激烈。她面色微微一白,向著此時正坐在椅子上似是不能動彈的關子初看去,薩那時她的腦海內便出現一幅畫面,天石落下,直砸向自己的身軀。

 「不!」慕容凝真猛的一聲驚叫,靈識擴散下,當感覺到上空的波動時,她便知曉那畫面的真實。

 從她被司陵孤鴻毀掉了修為,費盡辦法才恢復靈識與容貌,身體內的靈力卻少之又少,若是單憑自己之能逃離的話,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她面色已是難看之極,顧不得滿心的怒火,唯有那一個辦法離開。

 當青白光芒再次從她的身體周圍出現,唐唸唸並非有半分的阻止,微微張口,淡淡對她說了一聲話語:

 「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如此平淡,又如此認真,亦如當初在群花宴上。

 青白光芒大懾中,慕容凝真能夠看到她那雙冷漠麻木的眸子,比群花宴上更多了一些實質的冰寒。

 她是認真的!

 不知為何,慕容凝真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恐懼,這抹恐懼讓她心驚,更多的卻是憤怒恨意。

 她的身影隱沒消失,整個廂房內頓時一陣的安靜。

 「你什麼時候下藥的?」

 關子初的話語這時緩緩響起,並未有太多的驚慌,反而透著似是熟絡的笑意,溫雅矜貴。

 唐唸唸側頭看他一眼,一手抱著乖寶,一手拿著丹藥往口中送。

 禁靈鐲無法反禁住她的藥力,她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動手,不止是因為體內藥力缺乏,還有便是猜測慕容凝真的身邊是否還有其他人守護著。尤其是,百花宴上時聽到的那聲蒼老聲音的主人。

 她是藥修,身上最多的就是丹藥,早在她入了這廂房內,在已將藥粉灑下身邊的兩名黑袍死士,一是試探,若是那蒼老聲音的主人在的話,以他的實力該是能夠看出一絲不妥來;二則是兩個死士的實力不低,以她緩慢恢復的藥力,若是偷襲慕容凝真,只怕會被兩人阻礙。

 她足足等到慕容凝真準備離去都沒有發現異常,這也才讓她決定動手。

 哪怕最後慕容凝真逃脫,卻也是她想得到的結果。

 唐唸唸默默吃著丹藥,撫摸著乖寶的柔軟墨發。

 這些賬,以後慢慢算。

 「啊啊~」乖寶這時張口輕叫了兩聲。

 唐唸唸低頭看他,看到他眼中的渴望後,這就餵了一顆丹藥到他的口裡,淡道:「以後爭氣點。」

 聖魔邪體,度過天威天劫之後,天道亦是順之。

 只要對聖魔邪體有惡意之人,都會變得倒霉無比;倘若傷害了聖魔邪體之人,得聖魔邪體的厭惡,只要聖魔邪體有心報復她(他),天道都會現實他的所想所言。只是現在乖寶才剛剛出生,這份天道之力尚且還弱。

 「啊嗚,啊!」乖寶搖著丹藥認真點頭。

 那方,關子初就默然看著眼前一幕。

 剛剛因為要應付慕容凝真,所以並非仔細的看看唐唸唸。此時如此之近的距離,也讓他可以將她整個看入眼中。

 眼前的這個女子,從寒梅酒居初見的怦然心動,到後來一直惦記在懷,再到如今再見已是兩年之久。她的臉容並沒有多少變化,五官還是如原來那般的精緻美好,只是眉宇之間較之以往更多了一分飛揚的靈動。這時候靜靜投下目光看著懷裡的小孩兒時,淡淡的神容,眼裡的淡柔,讓她煥發著一股溫柔溫婉,融洽了她獨特的風華,更讓人心神吸引,難以離開眼目。

 他本以為,再次見到她,該是能平淡待之。只是當真的看到了,便發現心跳早了亂了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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