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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有毒之神醫仙妻》第61章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遇故人

 大雲海中島嶼眾多,四周以四城分佈,分別以東雲城、南雲城、西雲城、北雲城。

 四城因大雲海的存在,異常繁華而安平。海商來往眾多,隨處可見各種商船和畫舫。橋榭、柳綠、閣樓如畫。城內最多的便是客棧酒居,還有紅粉胭脂閣。城內風氣喜風流,不時就可看到某間酒居上一群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飲酒作詩,肆意不羈。

 近日,因大雲海的宮家少主生辰即到,東雲城內的碧海蓮也到了開放的花期,此時四城內的人都異常的多,東雲城最甚。

 接近一個月的行程,唐唸唸等人也到達了東雲城的地域,入住早就準備好的莊子裡。

 此時離雲海少主的生辰還有七日的時間,朱妙瀧早就將一切安排妥當,笑呵呵的直言各自去玩樂七日即可。

 聽到這話,最開心的就屬葉氏姐妹兩人。要知道她們可是一回到司陵家族就被迫去做任務,錯過了太多,如今難得能有此一玩,哪裡有不開心的道理。

 兩人二話不說就帶上錢財蹦蹦跳跳的出了門去。並非說東雲城的東西有多好,但圖的就是一個歡樂熱鬧。

 司陵孤鴻也為唐唸唸和自己換好了衣裳,看著她閃亮的眸子,微笑道:「我們也出去看看?」

 「好!」唐唸唸自然欣然同意。

 朱妙瀧一旁看著,笑著就將幾疊銀票放到殊藍的手裡,說道:「好好伺候著。」

 殊藍收好銀票點頭。

 朱妙瀧又連忙攔住準備跟上去的戰蒼戩,乾笑兩聲,道:「晉伐啊,其實我有些事還需要你幫忙。」莊主和主母難得一起出去玩,你要是跟上去,不過隱藏的多深,都不是添堵嗎。

 戰蒼戩哪裡看不出來她的刻意,抬眼看著一起出門的兩人,他垂了垂眼,終沒有踏出步子,對朱妙瀧道:「知道了。」

 朱妙瀧一看,心裡還是有幾分不好過。不過人心都是自私的,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便是夫人和莊主,如此也只能委屈了他人。

 至於其他人,李璟雖被朱妙瀧趕了出去,剩下的就只有林騰這個傀儡,還有趴在籃子裡睡覺的藥獸。

 「嗯?怎麼好像少了什麼?」朱妙瀧微微皺眉。

 戰蒼戩道:「蛇跟著主子去了。」

 「對了,那條蛇。」朱妙瀧這才想起,對於蛇怪偷偷離去也只能無視了,一條蛇想來也不會影響莊主和主母什麼。

 一出莊子,沒走多久就到了街道,喧鬧的聲音有著騰騰的生氣,擁擠來往的人群更凸顯著繁華。

 唐唸唸這時並沒有讓司陵孤鴻抱,而是拉著他的手,眼波流轉,將眼前的繁華都收入眼中。

 她並不喜歡吵鬧,也不喜歡被眾人盯著看,更不喜歡擁擠窄小的環境。只是眼前的一切又讓她心神跟著沸騰起來,前世今生她都沒有真的逛過鬧市,前世因受控不被隨意外出,就算可以外出,她也不願,只因出去迎接她的只會是厭惡的目光和唾罵,而她身上的毒也會害死人,引起轟動。

 至於今生,從借屍還魂到出嫁,從雪鳶山莊到司陵孤鴻家族,其他時候都是在趕路。

 「唸唸。」司陵孤鴻低頭看來,手掌將她的手完全包裹在內。

 唐唸唸抬頭看著他,然後就笑了起來。只要有這個人在身邊,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想著,她便拉著他的手,走進人群。

 然,想的總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不說唐唸唸沒有經歷過鬧市,司陵孤鴻同樣沒有。他的東西向來都是有人準備好,何須來這種地方購買,他對此也並無興趣。所以兩人一入了人群街道上,竟然一時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司陵孤鴻則護著她,讓所有人都無法靠近他們一丈之內。

 如此也讓兩人成了旁人的焦點,只是只需一眼就可看出兩人的不凡,誰也不敢多看,更別說上前攀談。

 殊藍站在他們的身後,跟著走了一會,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心中雖然有著幾分的好笑,但是她可一點都不敢笑出來,輕聲的向唐唸唸提醒道:「小姐,奴婢看到那邊有許多的小食和酒樓,還有那邊有一些胭脂水粉和飾品的店子,不如去看看?小姐許久沒有買過東西了,這些東西雖然比不上山莊裡的,但是勝在好玩新奇。」

 唐唸唸聞言點頭,拉著司陵孤鴻的手就往小食酒樓的地方走去。殊藍看著,心中無奈。看來小姐對吃食看得比胭脂水粉更感興趣。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不遠跟著著一條蛇,或許發現了只是沒有去理會而已。

 一到小食街上,各種香味便鋪面而來,唐唸唸面上頓時露出興致的笑意,直接走到一個賣花餅的老婆婆面前,道:「我要這個。」

 殊藍見了,極快的掏出碎銀遞上去,「多少錢。」

 老人一怔之後就熱情道:「十文一塊,十文一塊,姑娘拿好。」將包好的花餅遞給唐唸唸,目光又不由的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蒼老的眼睛都笑瞇成了一條線,連聲道:「兩位可真是金童玉女啊,生得可真好看,可是老婆婆見過最好看的人了,哈哈。」

 唐唸唸接著餅子咬了一口,嘗了嘗味道,點了下頭,雖然算不上多美味,但是別有味道。

 司陵孤鴻沒有錯過她一點神情變化,當即便對老人道:「方子。」

 「啊?」老婆婆一怔。

 殊藍知趣的再掏出銀子,道:「主子要買你這餅子的做方。」

 老人看著眼前的銀子,連忙擺手,道:「什麼方子不方子的,都是一些小東西。」

 殊藍也不客氣,將銀子放到老人的攤子上,道:「這些銀子想是夠了,你要是現在沒有方子,那便等寫好了晚些送到東邊出了巷子的第一座莊子裡,自然有人會收下。」

 老人聞言又將眼前的三人打量了一眼,看得出來這對璧人定是大富大貴之家出來的人,對這些小吃食也不過是一時感興趣。既然要買方子就買吧,想來這銀子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麼,再推脫只怕會惹了他們的不喜反而不好。當即老人就收了銀子,連聲應道:「那婆婆就多謝兩位貴人了,晚些婆婆定親自將方子送過去。」

 事情辦妥,唐唸唸並沒有多做停留,咬著餅子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各樣小吃吃了不少,但是真正入得了唐唸唸胃口真不多,實在是被司陵孤鴻將嘴完全養叼了。至於那些新奇一些的吃食只要被讓她吃得下口,都被司陵孤鴻出口買下方子。

 兩人一起過了一座石橋,橋下一條條小帆飄蕩,輕紗漂浮,有女坐在穿透輕彈琵琶,巧笑冉冉。

 橋的另一邊,一改小攤位遍佈的景象,全然是一座座精緻高雅的閣樓,這裡行走的人也少了許多,身著裝扮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青石平坦的大道,綠蔭怡然,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飄蕩著清脆的琴音。

 唐唸唸看著周圍不時飄來這邊目光的來往人群,皺了皺鼻翼,拉著司陵孤鴻的手往前行走。

 殊藍跟著便言道:「小姐,這裡是承寶街,最有名的就是承寶軒,這條街也是以此得名。承寶軒內的珍品甚多,不管是丹藥、玉器、衣裳、凶獸、兵器都能找到,小姐要去看看嘛?」

 從來之前她就在朱妙瀧那裡做好了功課,對東雲城的地理環境都有所瞭解。

 唐唸唸想也沒想,就著點點頭。

 不久,承寶軒就在眼前,出入來客不絕,相較其他店舖生意好得豈是成倍。

 唐唸唸目光突然看到剛剛走出的一堆男女,看著女子懷裡抱著一頭白色小獸,目光落在小獸脖子上的玉質飾品。她雙目微微一亮,向後看了一眼,然後招了招手。

 一直偷偷跟隨在後面的蛇怪一看她的動作,頓時明白她是在召喚自己。心中頓時既是驚又喜,「嘶嘶嘶」的就滑行了到了她的面前,想親暱的蹭蹭她的裙擺,只是剛準備動作就看到司陵孤鴻低頭落下的一眼,所有的動作頓時止住。

 唐唸唸面上帶著興致,笑道:「走。」

 殊藍看了臉上帶著笑容的唐唸唸,又看了眼此時正雀躍跟著的蛇怪,莫名有種它要倒霉的預感。

 三人一蛇入了承寶軒內,不由便吸引其中的人矚目。一名侍者打扮的男子走來,畢恭畢敬的笑道:「不知兩位想要買些什麼?若是不嫌棄,我可為兩位做些介紹。」

 他目不斜視,面上也不見一點溫和笑容以外的別樣情緒,舉止有度,言語得體,著實讓人難以生厭。

 唐唸唸指著蛇怪道:「它戴的飾品。」

 侍者男子看了眼隨著唐唸唸的話而僵硬的蛇怪,心中暗想這般模樣純然的女子竟然喜歡養蛇這樣的寵物,當真是世上無奇不有。面上卻不見任何驚訝,笑道:「兩位隨我來。」

 隨著男子一路走到一排排櫃子旁,男子道:「兩位可隨意挑選,玉質的在這邊,那邊是木質、鐵質、石質。」

 唐唸唸一眼看著這成排的櫃子,想也沒想就用靈識掃過,隨即眼眸一亮,揮袖一招,一道錦盒落入她的手中。這一手落入旁邊跟著的侍者男子和周圍其他人眼中,都是不由心中一驚。這一手,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得這般隨意的。

 唐唸唸打開錦盒,裡面是一條用紅絲帶子綁著的玉質鈴鐺,她滿意的點點頭,轉頭看向蛇怪。

 從唐唸唸打開錦盒後,蛇怪的身體就更加僵硬了,不著痕跡的向後挪了挪,當對上唐唸唸看來的眼眸後,頓時雙眼紅光大勝,滿是求饒可憐。

 「過來。」唐唸唸招手。

 蛇怪死命的搖頭:「嘶嘶嘶嘶!」本蛇王才不要戴那種丟臉的東西,不要!絕對不要!要不然回去會被白黎那小子笑死的,一定會的!

 唐唸唸眼睛微瞇,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

 蛇怪一看,全身都定住了,不是被唐唸唸嚇得,而是司陵孤鴻同看來的一眼實在太可怕了。

 「嘶……」蛇怪聲音幾乎如同啼哭,默默的上前去。

 主人,你真的不是還沒有氣消,故意在報復麼?

 唐唸唸這才笑著彎腰將鈴鐺綁在蛇怪的脖子上,看了眼它苦巴巴的表情,彎著眉眼就伸手拍了拍它的蛇頭,讚賞道:「很好看。」

 「……」蛇怪看著她的笑臉,聽著她認真的讚賞,心中一片的複雜。明明覺得丟臉,可是因為她一句話,卻偏偏心裡又雀躍起來了。

 蛇怪擺了擺身子,脖子上的玉質鈴鐺隨著它的動作頓時作響,聽到那聲音蛇怪身子有僵硬了一瞬,隨即就抬起下顎,瞇了瞇眼。

 哼!怎麼說都是主人送給本蛇王的第一件禮物,本蛇王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那只該死的狐狸要是敢笑,本蛇王就咬死它!

 對了!

 怎麼就忘記了那只死狐狸了!?

 蛇怪這才猛然大悟,轉頭滿臉獻媚撒嬌的看著唐唸唸,「嘶嘶嘶嘶」叫起來,傳念給唐唸唸——【主人啊,這麼好看的東西就本蛇王有怎麼行啊,也給白黎帶一個吧?主人要是不想選,就讓本蛇王來代勞~】

 唐唸唸看著它,不做想就點了下頭,隨即道:「紅黎。」

 「嘶」蛇怪眨眼。

 唐唸唸指著它,道:「以後叫紅黎。」

 「嘶嘶嘶!?」蛇怪一怔之後頓時大叫。紅黎?紅黎?本蛇王怎麼可以要這麼不霸氣的名字,何況還是和那死狐狸差不多的名字!主人該不會就是為了方便,想到那只死狐狸所以就取了這個名字吧!?

 不得不說,蛇怪真相了。

 唐唸唸還真的是因為它突然提到白黎,然後自稱本蛇王后就隨口想到的名字。

 不管蛇怪的反抗,唐唸唸取好了名字就往別處走。送了蛇怪禮物後,經蛇怪一提醒,她突然來了興致,想到身邊的眾人,就拉著司陵孤鴻自顧自的去挑選東西去了。

 蛇怪眼睜睜看著改名無望,一時垂頭喪氣,下一刻又高抬起下額,一頭扎進剛剛唐唸唸為它挑選鈴鐺的地方。該死的!本蛇王不好過,死狐狸也別想好過,若不是死狐狸叫什麼白黎,本蛇王哪裡會得到這樣一個女氣的名字!

 侍者男子收回看蛇怪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笑道:「姑娘的寵獸靈性極高,卻不知道是什麼凶獸?」

 唐唸唸想也不想的答道:「蛇。」

 男子嘴角笑容微微一滯,只當她不想回答,自然沒有再問。

 半個時辰後,侍者男子手中已經多了八九個錦盒,待結賬時,蛇怪也的叼著一個錦盒及時趕來,瞇起來的蛇瞳看起來很是狡詐陰狠。只是這一切在回到唐唸唸身旁後頓時消失不見,化作水濛濛的賣萌,將口裡叼著的錦華無聲的慢慢的甩出去,卻極快就落在侍者男子手裡唐唸唸所買那一堆錦盒之中。

 男子怔怔看著,強忍住抽搐的嘴角,與殊藍報了賬目交易後,微笑道:「近日店內新入了幾隻地品凶獸的幼崽,就在二樓,姑娘可要有興趣看看?」

 這一路他也看出了,這三人裡那位龍章鳳姿的男子完全就以這位女子的行為為主,那種姿態並非是唯命是從的伏低做小,而是濃濃放任的寵溺。

 他倒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如此寵溺的,一路除了與女子說話,其他事情都一言不發,一點不在乎身為男子的主權。然,哪怕是如此,卻一點不會讓人覺得他懦弱,甚至他的那一身氣息風華,一般人根本連看都不敢多看。

 「嘶~」蛇怪滿臉不屑。地品凶獸,那算什麼?有了本蛇王,主人哪裡還需要哪些廢物!

 侍者男子也看出唐唸唸並無興趣,當即也不糾纏笑道:「既然兩位沒有興趣,我也不多加挽留了。這些東西隨後便會命人送去兩位的居所。」頓了下,男子對一人招招手,然後將手中的錦盒放到那人的手裡,從懷裡拿出兩張暗金色的帖子,遞到唐唸唸兩人的面前,笑道:「明日承寶軒會有一場連續三日的拍賣會,若兩位有興趣前來,實是承寶軒的榮幸。」

 拍賣會?

 唐唸唸倒知曉許多好東西都能在拍賣會上出現。

 殊藍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學得老練,尤其是對唐唸唸,只是一瞬發現她眼裡的一點興趣,便伸手接過男子的請帖。

 男子臉上的笑容也更深了一些,點頭施禮,就恭送他們的離去。

 就在此時,樓上傳來一道女子嬌俏歡笑的聲音:

 「墨哥,它要多久成年啊?如今這般小小的實在可愛,可真想不到它大了竟然會是那般兇猛的獅虎獸。」

 唐唸唸一聞這個聲音,準備離開的步子就停住,轉頭看向樓梯的方向,手指輕輕撫摸過自己的面頰。

 「唸唸。」司陵孤鴻發現她的異常,一手便環住她的腰身,讓她靠入自己的懷裡,詢問道:「怎麼了?」

 他同看向樓梯的方向,相較他擁著唐唸唸全然保護溫柔的姿態,他看著樓梯微抿水唇的神色卻讓人心中莫名緊縮。

 伴隨著女子的聲音後,是一道男子猶如玉石敲擊之聲:

 「你若一直將它當做寵獸養著,它成年後兇猛的本性也會殆盡。」

 「這可是墨哥送給我的,就算當寵獸養著又如何?我就是要將它好好養著,寵著,不讓它受一點傷痛。」

 女子暗示情意的話語響著,一陣笑聲後,樓梯口處也出現了兩道身影。

 左邊的女子身著一襲桃紅的錦繡長裙,袖口上繡著淡金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料子如水輕軟,密麻麻繡著一排淡金色的花瓣底紋,身子輕輕走動時長裙散開,顯得尤其的婀娜多姿。再看她的容顏,嬌笑生魅的丹鳳眼,顧盼有情,肌膚白皙,唇紅高挑,天香國色,與她衣料繡著綻放的牡丹尤其的相稱。

 右邊前她一步的男子,一襲青色的長袍,對襟肩口對分,明明是素淡的顏色,卻被他穿出一股懾目的明艷。墨色髮絲扣在腦後的青藍玉扣內,齊眉勒著一塊蒼藍色圓玉抹額,玉一看便不是凡品,裡面隱隱似有水波流蕩,讓人看久了不禁的目眩神迷。抹額下一雙狹長的眼孤傲如鋒,瓊鼻朱唇,嘴角自然微微下挑,是融入血脈骨髓的孤高輕狂,俊美的容顏讓人暗暗驚歎。

 這兩人的出現讓一樓的人群不由投去目光,隨即這目光又落在唐唸唸和司陵孤鴻的身上,那目光裡的光彩的卻是在暗暗的比較。

 不知道是誰輕呼出聲:「是滄海雲龍!大雲海的宮少主!」

 同一時,殊藍也低聲驚呼出聲:「三小姐!」這呼聲一出她就極快的摀住口,隨即看著唐巧芝的目光閃動著複雜。若不是她,小姐也不會投河,最後下嫁給雪鳶莊主。可同樣若不是她,小姐也不會遇見莊主,不會如今時今日這般的身體健康,歡樂。

 唐巧芝也在下樓時一眼看到站在一起兩人,一時面上有一瞬的呆滯,回神之後目光更是不著痕跡的在司陵孤鴻的身上流轉,眼底閃著驚歎。

 這人是誰?這般風華,既是宮瑾墨也不相上下,兩人就像是完全相反的極端。一個是孤高狂傲,外露的不羈;一個是淡泊靜謐,內斂的神秘。

 若說容貌,宮瑾墨已是少有的俊美男子,只是此時一有相比,竟也不及其幾分。

 直到耳朵裡聽到一聲「三小姐」,唐巧芝猛地轉頭看去,在看到一襲藍裙的殊藍,卻是足足看了三息後才認出來,實在是如今殊藍與在唐家時氣度已完全變化,何況她在唐家時也不會去關注一個婢女。

 「你…是你!」唐巧芝驚詫出聲,隨即渾身一緊,嬌美的面容也緊繃起來,嘴角揚著一抹假笑,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殊藍冷眼看著她臉上虛假的神情,只要想到當初她對唐唸唸做的惡性,一時心中憤恨難當,冷冷道:「奴婢自然是隨小姐來到這裡。」

 唐巧芝吃驚她話語裡不加掩飾的嘲諷,一個小小的婢女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這樣對她說話。只是下一刻,她猛然驚覺。她口中小姐豈不是唐唸唸?

 「不可能,唐……她怎麼會在這裡。」她轉目看著四周,卻如何都沒有找到那個扶風弱柳的,臉色總是蒼白,好似下一刻就要被風吹跑的身影。

 嗤!她怎麼可能在這裡,娘親明明給她吃下續魂丹將她丟到雪鳶山莊去了,她又怎麼可能還活著。

 唐巧芝神色也慢慢淡然起來,垂眸冷笑看殊藍,道:「你膽敢騙我?」

 殊藍卻對她的威脅無動於衷,臉上的嘲諷更甚,偏頭看向司陵孤鴻懷裡的唐唸唸,低聲恭敬道:「小姐,這是唐門的三小姐唐巧芝,小姐可記得?」

 她可知道,唐唸唸頭投河之後失憶了,上次連唐秋生也不記得。至於唐巧芝,出嫁時她與她說過的,也不知道她記不記得。

 「記得。」唐唸唸眸子定定看著唐巧芝,默默道:「她打了我兩耳光。」

 殊藍一怔,隨即同情的看了眼此時正震驚的瞪眼的唐巧芝。如今的小姐,很記仇,也很會報仇。

 「你……你……」唐巧芝微微後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著唐唸唸。剛剛她雖然看了唐唸唸一眼,卻只覺得她生的極美,讓她心生不滿,目光就全部落在了司陵孤鴻的身上。此時仔細一看,的確是唐唸唸的模子,只是又不像唐唸唸。

 兩者除了摸樣,其他的一點都不像,一個是如煙如霧,似隨風即散的病美人,甚至給人不真實的感覺;眼前這個卻是靈動逼人,剔透晶瑩得猶如琉璃碎玉,真實而光芒四射,吸引眾人的目光。哪怕是熟悉的人只怕也一眼無法將前後兩人聯繫在一起,更何況是認出來。

 「唸唸想怎麼處罰她?」低啞磁性的聲音溫柔得讓人心醉,卻是司陵孤鴻正一手輕撫唐唸唸白皙無瑕的面頰,低低的詢問。

 唐唸唸隨著他的輕撫而瞇起眼,突然有股麻麻的暖流侵入心間,有種說不出的酥麻和柔軟。不由轉頭看著司陵孤鴻疼惜溫柔的雙瞳,細細說道:「她打得很用力,那時候雙臉都腫了。」

 司陵孤鴻手上的輕撫越發的輕緩珍惜,一雙青影后的雙眸凝上霜華,看著前方的唐巧芝。

 「兩邊臉都是她的手印。」

 「嗯。」

 「嘴角都破了,流血了。」

 「嗯。」

 唐唸唸看著他因為自己的傾述而冷視他人的模樣,臉上也浮現笑容,心中憶起唐巧芝所為的冷意也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在護著自己,疼惜自己。

 這種感覺溫暖美好的得讓她貪戀,只願就這樣被他護著,疼著,寵著。

 唐唸唸一手環著他的腰,一手覆蓋上他撫摸自己面頰的修長手指,仰頭笑顏如花,軟軟道:「但是被孤鴻摸摸,一點都不難受了。」

 司陵孤鴻雙瞳一凝,失神的定了一瞬,低低「恩」了一聲。他呼吸不易察覺的沉了一分,雙眸從她的面上移到他方。

 唐唸唸卻還不自知的緊靠著他,加重他身上突起的火熱,靠在他的懷裡道:「孤鴻,回去。」

 「她?」司陵孤鴻掃過唐巧芝。

 唐唸唸道:「以後罰。」頓了下,目光落在蛇怪的身上,一手指著唐巧芝懷裡的幼獸,道:「咬。」

 雖然現在不報復,卻可以先受點利息。既然她說喜歡那隻獅虎獸,那麼喜歡的東西死了,定會難受。

 蛇怪面龐一抽,動作卻不慢,蛇尾瞬間甩向唐巧芝。它這一尾巴不止是專門針對唐巧芝懷裡的獅虎獸,還是將唐巧芝包括在內。單從唐唸唸剛剛的話語裡,它哪裡聽不出來這個女人是主人的仇人,既然是主人的仇人,當然就要教訓,這樣主人說不定還會垮它做得好!

 這一甩尾,帶起陣陣的殘影。唐巧芝眼睛一瞪,大吃一驚,想要躲開已難,一咬牙就後退一步。旁邊的宮瑾墨突然出手,揮袖間她懷中的獅虎獸脫手,往蛇怪的尾巴撞去。

 瞬息,獅虎獸幼仔連吼叫都沒有一聲就大張著獸口,再無生命氣息的倒在地上。

 「墨哥!」唐巧芝滿面心疼的看向身邊的宮瑾墨,眼中卻閃動著得意的波光。雖然獅虎獸死了,但是宮瑾墨那一手卻是捨了獅虎獸卻保全了她。

 宮瑾墨卻沒有看她,凝聚狂傲冷銳的眸子微瞇,竟然一減迫人的氣勢,深邃的看著唐唸唸,道:「唸唸,氣可消點了?」

 他的口吻溫熙熟絡,像是面對熟悉之極的人。

 「嗯?」唐唸唸不由轉頭看他。這個人從剛剛出現時她的心跳就有些怪異,這不是她的感覺,是殘留在這個身體裡的本能,能夠在她的附體後一年後的如今還能殘留,可見眼前這個人對原身的重要,幾乎融入血肉。

 只是現在這個身體是她的,只屬於她,她不允許任何不屬於她的感覺存在。

 司陵孤鴻一手將她完全擁入懷裡,一雙無波凝霜月華的眸子向宮瑾墨看去。

 宮瑾墨眼眸一深,一手帶起在一旁的唐巧芝眨眼越到了一旁,在旁觀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他們二人剛剛站著的樓梯毫無聲響的碎成一堆木塊。

 這一幕出現,眾人大驚,這份無聲傷人的本事太過可怕。

 宮瑾墨在原地並未停留,眨眼之間已經移步五次,每一次他身處的地方皆無聲息的似乎被利器所劈,哪怕是地面的端口也平滑的讓人生寒。

 「啊!」這時,唐巧芝卻一聲驚叫傳出,只見她手臂鮮血淋淋,是受傷了。

 宮瑾墨薄唇一抿,傾狂的眸子冷冷逼向司陵孤鴻,「敢傷我的人。」

 傷了他護著的人,便是損了他的驕傲。

 他青袍無風自動,雙眸冰銳如鋒,狂傲之氣由內而發。額上的藍如天空的圓玉抹額色澤也漸漸濃郁,裡面滄瀾湧起,如同動怒的滄海,驚濤駭浪,化為深邃的深藍。

 司陵孤鴻氣息不變,廣袖單薄的白衫,青影下氤氳著神秘不清的眸子,那是一種極致的靜,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從容淡然。形同濃黑無垠的子夜,凝結霜花的月華昭昭,清妙靜謐,清寒而內斂的深邃。

 若說宮瑾墨是狂傲孤高的滄海雲龍,翻騰蹈海,氣勢外露迫人;司陵孤鴻更似水墨山青畫捲走出的神詆,一身無塵,洗盡鉛華的淡雅,舉手投足盡成一派風華。

 如此看來,似宮瑾墨氣勢更加浩然,然實際上,司陵孤鴻這種返璞歸真的從容淡靜更讓人不敢窺視。

 此時,面對宮瑾墨的氣勢相逼,司陵孤鴻卻恍然無感般,淡然處之。

 兩人對面相視,雖無動作,實際一觸即發。

 可是,唐唸唸卻在這時候做出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將此時的氣氛全然打破。

 只見她踮起腳掌,一手輕拽著司陵孤鴻的一縷墨發,讓他自然隨著她的力道低下頭來。隨即唇上就觸上唐唸唸的柔軟,她小舌在他唇上胡作非為,從一開始的淺嘗到深入,唇舌相交,曖昧的水滯聲在寂靜的承寶軒一樓清晰可聞。

 所有人面色都有瞬間呆滯,誰也不曾想這個引發這一切的女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然,大雲海境內風氣開放,倒也沒有多少人為此而鄙夷或為其羞恥。

 唐巧芝同樣長著小口,隨即轉頭看向宮瑾墨。卻見他眉宇輕鎖,目光全然落在唐唸唸的身上,一時心中全是酸意,看向唐唸唸的目光一閃冷絕。

 這一吻長久深入,唐唸唸面色泛上嫣紅,扯著司陵孤鴻的墨發微微用力了一分,他才放開了她,看著她的目光一反剛剛的靜寂,卻是含著溫暖的笑意。

 唐唸唸一手捂著自己的心口,再看他,道:「這才是對的。」

 這種心跳如雷,溫暖柔軟的感覺只能是面對這個人才是對的。至於其他人,不是,也不會是。

 她順著司陵孤鴻手腕的力道埋進他的懷裡,回頭看了宮瑾墨一眼,認真道:「我不認識你。」

 認識他是這個身體的原魂,對他的感覺也是原魂。她不認識他,對他的這種莫名的感覺也會完全消去,她不允許自己的身體裡有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司陵孤鴻看著她重新靠入他懷裡的臉容,知曉她是想離開了。當即也不說什麼,擁著她便往外離去。

 殊藍若有所思的看了宮瑾墨一眼,掏出一張銀票放到侍者男子的手裡,道了一聲:「損物的賠償。」便快步跟出了門外。蛇怪卻是在同樣跟隨離去之前,極快的將男子身邊人捧著的錦盒上最上的一刻叼入口裡,這才瞇著蛇眼離開。

 「唸唸。」宮瑾墨看著無人的門口,心中一片思緒。

 在他的眼中,唐唸唸先親吻司陵孤鴻,後那般認真的否認他們的相識,更像是在賭氣,譴責他的離去。

 不止是他,在在場大多人的眼中都是如此。只能說,一般女子如此這般作為大多都是因此,可是顯然唐唸唸的思想行徑與常人向來不同。

 「墨哥。」唐巧芝強忍著心裡的難受,面上卻是一副受傷的神情,輕聲道:「我確是打過她,卻也只有那一次而已,而且都是有原因的,你可不要只聽信片面之言。」

 宮瑾墨看她一眼,冷傲的目光隨即落在她流血的手臂上,道:「身為煉藥師,連療傷都不會?」

 唐巧芝面上一喜,墨哥這是在關心她!拿出隨身帶著的療傷藥,又看了眼宮瑾墨,見他沒有親手為自己塗藥的意思,這才慢慢給自己止血敷藥,待弄好眼中已經迷濛上淺淺的水光,道:「墨哥,好疼。」

 宮瑾墨眼神一凜,「如此小傷,疼?」

 說完,也不顧瞬間僵硬了面色唐巧芝,已然啟步走去。

 唐巧芝抿唇,硬著頭皮頂著周圍或多或少幸災樂禍的目光,快步跟上了他。

 墨哥還是關心她的,如若不然也不會護著她。

 然,她又哪裡知曉,宮瑾墨護著她只不過是源自於他的融入血肉的驕傲。她如今算是宮家的人,身處他旁,便不允他人來罰,要殺要剮都該由他來,無關情愛,無關風月。

 幾人一回到莊子,朱妙瀧就迎面而來,手中捏著幾張宣紙,交到司陵孤鴻的手裡,笑道:「莊主,這些都是外人送來的方子。」

 司陵孤鴻接過來,讓唐唸唸坐在軟椅上,「我去做膳。」

 「好。」唐唸唸點頭。

 朱妙瀧環顧了周圍一眼,然後對殊藍做了一個眼色,讓她隨著自己走到不遠外的院落內。

 此時的院落裡卻正對峙著一狐一蛇,狐狸一爪子捂著肚子一爪子指著蛇怪脖子上繃著的鈴鐺,滿口都是大笑。

 蛇怪卻在這時將錦盒丟到白黎小蛇的面前,嘴角冷笑,瞇眼看它。

 【這是本蛇王代替主人為你選的,主人說了,你也必須戴著。】

 白黎狐狸臉一變,也不打開錦盒,瞪著眼後退了一步。

 蛇怪嘴角扯得更開。

 【你不想戴?沒關係,本蛇王去和主人說,你嫌棄主人送的禮物。】它甩著身子,脖子上的鈴鐺叮鈴作響,高抬著下顎,作勢就要走。

 「吱——!」白黎狐狸兇惡的嘶吼一聲。

 蛇怪卻一點不怕,滿臉幸災樂禍笑的看它。它不好過,死狐狸還想好過嗎?

 【打開啊~你會喜歡的!你帶上,主人也會高興的~】那摸樣怎麼看都不懷好意。

 白黎顫著爪子死死一揮,那錦盒碎開,裡面興然就是一朵用艷麗大紅色紗綢編製的牡丹花。這牡丹花做工不可謂不好,不但艷麗逼人,紗綢也是極好的雲紗,無風輕輕自飄,生動如同鮮活的真草木牡丹。

 白黎如同雷劈,死死瞪著那牡丹,下一刻就高抬起爪子。

 蛇怪不緊不慢的「嘶嘶」幾聲。【這是主人專門送給你的~】

 白黎身體顫了顫,搖搖欲墜,那爪子如何也揮不下去。蛇怪又甩了甩自己脖子上的玉質鈴鐺,表情怎麼看怎麼兇惡。

 【你看本蛇王戴著也不挺好的?你還笑得那麼開心,這會你也有了,再笑笑啊?】

 「吱吱吱!」白黎小狐滿臉大怒,一舉就向蛇怪衝去。

 「嘶嘶嘶!」蛇怪也不客氣,心中的憋屈這會也該發洩發洩了。

 頓時,兩者就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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