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桑桑一直等到臨睡前這纔無比抱歉的說道，「斯南，下個月初的出行計劃可能要取消了——」

　「怎麼了？展會不是去一個星期嗎？」靳斯南分明不解的問道。

　「我手上在跟進客戶投訴的釦款事情，正好客戶的大boss會在香港辦事處呆上幾天，等展會結束後的那幾天我要和同事一起過去拜訪爭取下，所以——」

　「這樣，那沒事，要不等你迴來後我們再重新定時間吧。」靳斯南也看出桑桑分明過意不去，他這倒是一臉諒解的應道。

　「恩。」桑桑沒料到向來擅自做主慣了的靳斯南會這麼體諒自己，眼下放心下來，心頭無端湧上來一絲暖意。

　老實來說，歲月教給了她許多，也讓靳斯南沉澱了許多。

　和靳斯南說通後，池桑桑第二天就和同事一起去了香港。

　到了那邊，公司給她們訂的酒店離展會區域又隔的老遠，去參展前還要換乘一個小時多的地鐵，偏偏過去的那幫同事個個都是購物狂，安頓下來後的第一個晚上，桑桑和她們去逛了幾個小時，就覺得體力根本吃不消了。

　其中一個同事見著桑桑似乎不太跟得上，正好從一個商場出來後不久，一幫人逛到了美食街那邊，都是那邊的特色小吃，那幫同事個個都是吃貨，眼下纔見著就迫不及待的要嘗嘗鮮。

　「桑桑姐，這邊的魚蛋粉味道真的很不錯哎！你趕緊嘗嘗！」其中一個女同事順手遞了一碗魚蛋粉過來。

　「我沒胃口，你自己吃吧。」池桑桑看了下那塑料碗裡的魚蛋粉，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反胃起來，眼下便推辭應道。

　「那要不你試試這個牛肉丸吧，超級勁道！」女同事順手把桑桑手上的魚蛋粉接迴去了，隨即把她自己手上拿著的一碗牛肉丸遞了過來。

　桑桑看著那牛肉丸的下面還有一碗滿當的河粉在，她莫名就看得反胃起來，眼下繼續開口說道，「我不餓，你們吃吧。」

　「哦。」那女同事見著桑桑似乎真的沒有胃口，便也沒有再勸說起來，那邊的美食倒是都很閤她們的胃口，而且她們大都想著難得過去瀟灑一趟，倒是逛得盡興吃的盡興玩得盡興。

　桑桑以為自己是沒有休息好纔導緻食慾下降，第二天傍晚從展會出來後，她就獨自先迴酒店休息去了。

　可是一連幾天，她的症狀都沒有一點好轉，而且昏沉沉的也沒精神，加之這幾天來都沒吃什麼東西下去，身體自然是虛乏了很多。

　桑桑自己算了下時間，後天言湛就要過來，他們到時候要直接去客戶的辦事處去，依著她現在的狀態，簡直是差的可以，她擔心自己到時候沒有精力和客戶週旋給公司爭取迴最大的效益，這纔抽了半天溜出來到最近的診所去看了下。

　桑桑潛意識裡以為自己是水土不服纔導緻的，畢竟她出發來這裡之前，還是好端端的，到了這邊後，纔莫名其妙的渾身難受起來。

　到了醫院後，那醫生聽了桑桑的症狀後，給桑桑量了下血壓又詢問了桑桑幾個問題後，這纔開口問道，「之前有沒有性生活？」

　那醫生的普通話裡帶有濃重的粵語口音，同樣的問題一直問了好幾遍，桑桑纔聽明白過來，條件反射下她倒是忽然侷促的很，隨即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去檢查下，看下會不會是早孕反應。」醫生說完後就給桑桑開了單子，讓桑桑去做下相應的檢查。

　池桑桑拿著那單子從醫生的辦公室裡出來後，整個人還都是蒙掉了沒有迴過神來。

　這兩年來她自己幾乎是常年吃藥，也正是那藥物的作用，她的生理期向來就是不凖時的，而她居然又大意到了這樣的地步。

　池桑桑出來時手上還捏著醫生開的單子，沒走一會，冷汗一滲出來，手心裡的單子沒多久就被她捏的皺巴巴起來。

　許是心頭害怕的緣故，她是並沒有按照那醫生的建議去做檢查，出來後一個人在繁華的大街上失魂落魄的走了好長一段路，直到見著前方有傢藥店，她這纔怔怔的走進去買了試孕紙出來。

　等迴了酒店後，池桑桑自己試了下，那試孕紙上的結果來看，她的確是懷孕的了。

　她看了那試孕紙沒一會，又覺得胸悶氣喘起來，那種熟悉逼仄的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桑桑立馬起來把窗戶全都打開，可是這也沒有讓她覺著好受一點。

　池桑桑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一會，覺著腦袋又神經性的開始發疼起來，她忍不住便又起來去包裡拿了備用的藥片，可是她剛倒了兩顆在手心裡，一想到自己腹中的小生命，桑桑這纔猛地把整瓶藥丸都扔到了垃圾桶裡去。

　本來就還有大半瓶的藥物，扔進去時甚至都還能聽得到搖晃的顆粒聲。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一瞬間忽然脫力的沿著床沿慢慢的坐了下去，那目光卻還是鈍鈍的望向那垃圾桶的方向。

　言湛第三天果然如期和桑桑在客戶辦事處所在的大廈下邊碰面。

　「在這裡纔幾天怎麼感覺瘦了挺多的，飲食不習慣嗎？」他倒是精神奕奕的問道。

　「還好吧。」桑桑說完後避去了他探究的目光，之後便走到電梯邊上等了起來。

　大約言湛也察覺出桑桑的距離感，他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等到了客戶那邊，因為還有其他的供應商和客戶那邊的大boss在開會，桑桑和言湛就在客戶辦公室前面的座椅上乾等了起來。

　一直乾等了一個小時多纔輪到桑桑他們。

　雖然客戶起先是寸步不讓的，不過有言湛這樣的談判高手還有桑桑也是特意帶了大貨過程中的各種批辦樣，證明客戶現在投訴的問題是先前過程本就存在並且客戶一直也沒有對此提出異議過。

　談判一度進入僵侷，甚至還中場休息了十幾分鍾。

　趁著客戶那邊也在稍作討論，桑桑和言湛也是言簡意賅的交換了意見，兩人的觀點出奇的一緻。

　等到下半場重新談判時，言湛的態度突然強硬起來，那客戶本就出於觀望的態度，雙方再三僵磨下來，最終還是達成了將釦款金額減少一半的閤約。

　雖然先前談判時氣氛一度艱難的很，不過等結果都商討好後，那老外又恢復一貫的好風度，言湛和桑桑出來時，還特意將他們送到電梯口那邊纔轉身迴去。

　畢竟這場會議還算是略有成效，兩人從一樓的電梯裡出來時，言湛顯然心情大好的說道，「你在這邊累了這麼多天，算是公司的福利，晚上我已經訂好了餐廳，現在過去時間也剛好。」

　「言總，真是很抱歉，我已經訂好迴去的機票了，是晚上7點的飛機，我現在要先去機場了。」彷彿就知道言湛會說出這樣的提議，桑桑倒是毫無商量餘地的說道。

　「前臺小王訂的不是晚好多天的機票？」言湛說這時，臉上的笑意不知不覺中已經逐漸淡去了。

　畢竟桑桑這一招，他的確是始料未及的。

　而且他都已經訂好了餐廳酒店什麼的，虧得他還為了這麼個計劃騰出了一個星期的年假出來，現下看來，倒像是個莫大的笑話的了。

　他自然知道池桑桑有過一段婚姻的。隻是感情這種事本就很難說，依著他的條件，按道理和一個都已經生過孩子的女人實在是沒有必要過多糾葛。可是有時候也不知道是他自己鬼迷心竅的緣故還是怎麼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拽在手心裡玩弄一番。

　僅僅是玩弄而已，和承諾無關。

　這種事情，等他自己三分鍾熱度過後對她毫無感覺了是一迴事，可是他這麼破天荒的甘願放下臉來先與她示好，卻被她這般毫無迴旋的拒絕打臉，卻又是另一迴事的了。

　「是我自費訂的。言總，抱歉，我要先打車去機場了。」桑桑說時甚至都沒有去觀察言湛的神情，她自己說完後就先從大廈裡先走出去，到外面的街道上打車去了。

　言湛對她特別的意思就差捅破那層紙的了，她心頭自然是知曉的，而且她自己想明白了這期間的緣由後，先前公事上對言湛的那點好感早已蕩然全無了。

　若是言湛迴去後在公司裡還是不收斂迴去，大不了辭職就是了。桑桑都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眼下對著他自然是毫無壓力可言。

　身後被撇下的言湛倒是沒有去追桑桑，倒是饒有興緻的掏出手機來打起了電話。

　等桑桑迴去後，都已經是深夜了。

　她沒有迴她自己的住處，反倒是聯繫了黃鶯住到她傢裡去了。

　「你該不會是又和靳斯南吵架了吧？」黃鶯此時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她年近三十纔懷第一胎，加之已經過了頭三個月，卻還是大大咧咧的脾性。

　「沒有，就是要在你這裡住上一晚而已。」桑桑也沒有細說她自己的事情，黃鶯見著她出差迴來，大概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整個人都憔悴的可以，便也沒有多問，張羅桑桑早點睡下了，她就也迴去休息了。

　第二天黃鶯自己上班去了，因為宋平這幾天也還在部隊裡，黃鶯傢就隻剩下桑桑一個人的了。

　桑桑起來後就直接去了醫院。

　其實這邊最好的醫院就是人民醫院，桑桑去的是這邊的私人醫院。

　檢查結果半天就出來了。

　桑桑自己詳細詢問了醫生相應的情況，一直到下午的時候，她又重新去找醫生，讓醫生給她開人流的藥。

　「沒有傢屬一起陪過來嗎？你老公呢？」那醫生見著桑桑神情恍惚的，便隨口問道。

　「他說不過來了。」桑桑都不知道那聲音是怎麼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飄乎乎的都不像是自己的聲音，可是她的心頭卻又是清清楚楚的明白著，那的確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

　「服藥後會出現陣痛是正常情況，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有些人耐痛力好一點有些人差一點。」來這樣的私立醫院做人流的大都是因為私人原因的緣故，那醫生也沒有追根究底下去，給桑桑開好藥方後又簡易吩咐了下注意事項。

　桑桑拿了醫生打印出來的單據後這纔麻木的朝外邊走去，乃至於連和她擦身而過進去的徐程婕都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