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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臉師爺》第49章
風波鑒(20)最後一篇

  沈白慢慢站起身來,「那剩下的就是《虎女》瞭。」

  陸元青看完瞭《野墳》中描紅的那一段後,略微思索後便問張彪:「汴城的南邊可有什麼山嗎?」

  張彪道:「南邊隻有一座小鳳山而已。」

  「村南頭有座不知名的墳……南頭……應該就是在那裡吧。」陸元青歎瞭一聲,「大人,祝東樓應該就在小鳳山中瞭。」

  沈白卻道:「笑兒呢?笑兒又在哪裡?」

  陸元青靜默瞭片刻後道:「大人,如果源姬知道沈小姐可以如此影響大人的判斷,那麼沈小姐的處境纔會更加危險。大人此刻應該親自帶領衙役前往小鳳山纔是。」

  沈白靜瞭半晌纔點點頭,「元青說的是,我親自去小鳳山。」

  沈白去瞭小鳳山,邵鷹和宋玉棠執行任務未歸,衙門裡隻剩下瞭陸元青。他呆呆地看著旭日漸漸昇起的方嚮,靜靜地站瞭許久,纔慢慢地走出瞭縣衙。

  他去瞭威凌鏢局。幾日前,韓千芝曾經說過,威凌鏢局的武公子剛剛押鏢迴來……

  無論源姬的出現是因為什麼,但是倭寇的目的從來就隻有一個:不是求財就是為物。他們從不喜歡空手而歸,掠奪是他們的本性,所以在八絃小館什麼都沒有蒐到,隻能說明東西已經被轉移瞭。這麼明顯的財物怎樣纔能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悄然離開汴城呢?鏢局。

  陸元青擡起頭看瞭看匾額上的四個大字:威凌鏢局,然後他邁步走瞭進去。他這時登門是因為他覺得這個時辰武少陵應該不在,可是他偏偏在,而且就在院中。

  院中那人連背影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驕傲,一如初見:喂,你贏瞭我手中的劍,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穿女裝,你敢不敢和我比?贏瞭我,我纔會真正服你……

  往事淡得已似雲煙,誰還會去記起呢?可是武少陵偏偏記得清楚,並且一直履行著諾言,無論當日和她比劍的那人在還是已經不在瞭……

  陸元青的思緒被打斷瞭,在他跨進院子沒多久,武少陵就扭頭看到瞭他。他微微一愣,纔走到近前,「陸公子?」

  「武公子。」陸元青微笑點頭,「冒昧登門,希望沒有打擾到武公子。」

  武少陵客氣道:「怎麼會?不知陸公子登門有何指教?」

  陸元青微微一笑,「那在下就開門見山瞭。武公子幾日前是否護瞭一趟鏢?」

  武少陵不解道:「幾日前?是有一鏢,如今貨物還在鏢局之內,託鏢人說今日酉時前運到北鎮碼頭即可。怎麼,有何不妥嗎?」武少陵和韓千芝、柳琴風等人相熟,自然知曉陸元青如今是汴城衙門的師爺,見他詢問便也不曾隱瞞。

  陸元青聞言點點頭,「武公子還記得託鏢之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嗎?」

  武少陵略想瞭想道:「是位不能開口講話的姑孃。」

  陸元青懇切道:「如今衙門正在追捕要犯,此人極可能就是武公子口中提到的託鏢之人,還請武公子行個方便,在下要驗一驗這批貨。」

  武少陵聞言猶豫道:「這恐怕不妥……」

  陸元青深施一禮道:「沈大人現在不在衙中,衙門的蒐捕令事後一定補給武公子。此事事後如有半絲差錯,都由陸某一力承擔,還望武公子幫忙。」

  那啞女所託的箱子很大,共有二十口。一一打開來一看,鏢局中的人也都有些傻眼。那不甚起眼的啞女所託之物竟然如此值錢:茶葉、絲綢、瓷器、玉器、古玩字畫,還有許多前朝奇物。

  至此武少陵也覺得此事有古怪,「陸公子,這……」

  陸元青卻是搖瞭搖頭,無意間看到後麵還有一口棺木,突然目光一凝,「武公子,這是什麼?」

  武少陵趕忙道:「這也是那女子託的鏢,是運往蘇州的。」

  陸元青看瞭那棺木半晌纔道:「煩勞武公子請人來幫忙,我要開棺。」

  古人多忌諱棺木,尤其是棺木最忌諱關瞭又開,所以那些幫忙起闆釘的鏢師在陸元青沒有開棺之前,一溜煙都躲瞭出去。

  見狀,陸元青便對武少陵道:「請武公子也暫時出去一下。」

  武少陵出去之後,陸元青將門反鎖上,纔走到瞭棺材麵前。黑漆漆的棺材蓋有些厚重,可是陸元青推起來卻似乎並不費力。

  隨著棺木的開啟,一張安詳的麵容出現在瞭陸元青的麵前。那是個男人,很年輕。他雖然已經死瞭,可是卻沒有任何腐朽的氣息。他的雙臂交叉於胸前,壓住瞭胸口處的一摞手稿,往下看他的腿卻呈現一種萎縮無力的狀態。

  雖然沒有見過麵,但是看此情形,陸元青也能猜到,這就是《風波鑒》真正的筆者——落魄書生陳言瞭,他果然已經死瞭。

  不知源姬在他的身上做瞭什麼手腳,總之他的屍身還沒有開始腐化的跡象。

  陸元青在棺材的各個位置摸瞭摸,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那篇《虎女》是陸元青唯一從頭至尾讀過的一篇,其中關於死亡的描寫隻有最後的那一部分:棺木中躺著的是他的妻子,她即使已經死瞭,麵龐也是栩栩如生的,她的麵容平靜而安詳,她的懷中抱著她生前最喜歡的……

  陸元青失望的同時,也暗自鬆瞭一口氣,最後的一篇《虎女》應在瞭陳言的身上,所以沈笑應該沒有在源姬要殺之人的行列裡,那麼她去瞭哪裡?

  他皺眉思索著,在踱步到瞭棺木的另一頭時,他突然愣瞭愣,剛剛那個角度他怎麼沒有發現這口棺木如此厚重呢?他又往後退瞭幾步再看,不錯,這口棺木比起其他的尋常棺木要厚出許多……

  陸元青再次迴到棺木前仔細觀察,棺木的邊緣很細膩,很像是由楠木製成。他的手指拂過每一個邊邊角角來迴感受著指尖傳來的觸感,在轉瞭兩圈之後,他發現瞭右側比左側要高出少許——有夾層。

  這個發現讓陸元青重新皺瞭皺眉,如果這個棺材底下有夾層的話,那躺在裡麵的會是誰?他突然希望那不是沈笑。如果夾層中的人是沈笑的話,她不是也同時應瞭《虎女》這最後一篇瞭嗎?

  陸元青雙手同時按下瞭他覺得高出的那部分,果然棺木被彈開瞭。陸元青輕輕推開瞭上層的陳言,然後他看到瞭下層躺著的人,是沈笑。

  她很安靜,至少陸元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安靜的沈笑。她總是或笑或鬧,卻永遠鮮活靈動,不像此刻,安詳寧靜得已經有些不像她瞭。

  陸元青怔怔地看瞭她半晌,纔慢慢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當那略帶濕漉漉的溫熱氣息拂在陸元青的手背上時,他覺得自己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瞭下來。

  「沈小姐。沈笑。」陸元青輕聲呼喚她,見她毫無反應,突然並指在她身上點瞭數下。

  咳咳……沈笑終於有瞭動靜,她微微地睜開眼卻看到瞭陸元青的臉,便驚喜道,「小陸,是你嗎?我沒有在做夢吧?我是不是已經死瞭?」

  陸元青一臉正色道:「還沒有,禍害遺千年嘛。」

  聞言沈笑的嘴角撅瞭撅,陸元青趕忙搖頭道:「在下說錯瞭,沈小姐是吉人自有天相。」

  沈笑突然摟住陸元青的脖子大哭起來,「我好害怕,小陸……我討厭棺材,我討厭死人……嗚嗚……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我就知道……」

  陸元青感到她的眼淚流到瞭自己的脖頸,很溫暖。他無奈地笑笑,微微環住瞭沈笑的肩頭,輕輕拍瞭拍,「沒事瞭……別哭瞭……我的衣服都被你哭濕瞭。」

  沈笑能夠安全迴來,沈白纔終於舒瞭一口氣。如果沈笑出瞭事,他不知該如何嚮父親交代。

  「元青……幸好有你。」沈白看著陸元青認真道。

  陸元青謙和地搖搖頭,「在去威凌鏢局之前,我其實沒有半點兒把握,沈小姐可以最終沒事,隻是因為源姬並沒有想殺她而已。」

  「那今夜源姬還會出現在北鎮碼頭嗎?」

  「會,倭寇們不會看著到手的財物就這樣溜走的,所以他們依然會按照原計劃攜帶那批‘鏢物’離開。」

  沈白不解道:「元青帶迴瞭沈笑,源姬豈會沒發現?」

  陸元青一笑,「她當然會發現,所以我們今夜會有些麻煩。」

  沈白道:「難道我們今夜阻截倭寇攜帶財物登船離開的部署不會成功嗎?」

  陸元青溫和一笑,「大人所言一點兒不錯。隻要有源姬在,我們沒有一個人可以出得瞭汴城衙門,又何談什麼阻攔?」

  沈白低語:「幻術陣法?」

  陸元青點頭,「對,幻術陣法。大人,在下救瞭大人的妹妹。」

  沈白一怔後卻又點點頭,「不錯,我欠元青一個天大的人情。」

  陸元青卻微笑搖頭,「在下不需要大人還什麼人情,在下隻想要大人答應在下一件事即可。今夜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請大人最終不要插手,有些和傢師有關的恩怨,在下今夜想獨自解決。」

  是夜,又是濃霧彌漫。汴城衙門前的長街之上,靜靜地站著一個人。她一身黑衣黑裙,手中撐著一把黑傘,寂靜而又怪異。

  她的傘撐得很低,遮住瞭她的臉,讓人看不見她的神情。鏢局提來的貨物已經順利被裝上瞭船,隻等她一聲令下就可以駛離北鎮碼頭。

  可是她卻命令暫緩離開,她要去親手解決一個人,一個可以從汴城衙門裡走出來的人。

  酉時將盡,週圍依舊靜悄悄的,毫無異動。

  源姬不禁有些失望,難道這個揭穿瞭她身份的對手其實並沒有她期待的那麼強?不過是個幻影陣法,竟然也難以走出來。船隊會在戌時起航,她或許該迴去瞭。

  等到她轉過身來纔發現在她身後不遠處不知何時竟然站立著一名少年,少年一身不起眼的青袍,顯得很是瘦削,可是他的臉上卻掛著一抹親切的笑,「阿源姑孃?」

  源姬收起瞭她的傘,「是你帶走瞭棺材中的那名女子,並在棺材裡留一張字條告訴我你把她帶走瞭?」

  陸元青欣然點頭道:「將一個大活人放進棺材裡實在是大煞風景,雖然在下不是什麼英雄,可還是忍不住救美瞭。還有,幻術師都是高傲的,他們不接受失敗,所以你必定會來找我。」

  源姬上下打量瞭陸元青一番,「關於我傢族的隱祕外人幾乎無從知曉,你卻能猜到我的身份,讓我不由得想來會會你。」她頓瞭頓纔道,「你是徐靜舟的什麼人?」

  陸元青聞言搖瞭搖頭,「傢師雖然已經仙逝多年,可是就算是江湖上的長輩們都不敢直呼其名,就算是你的父輩對我師父也要避讓三分。你很狂妄。」

  源姬驕傲地擡高瞭自己的下巴,「我是如今族內最好的幻術師。還有,不要以為我不是明朝人,就滿口謊言騙我。徐靜舟從來不收男弟子。」

  陸元青微微一笑,「那我就是個例外瞭。傢師年輕時喜歡遊歷四方,曾經有緣見識過清和源氏的高超幻術,所以我知道你的來歷並不奇怪。」

  源姬轉動瞭一下傘柄,「父親大人提起徐靜舟的時候,總是稱他為靜舟先生。我那時候小,不明白不過是個明朝人罷瞭,有什麼地方值得父親大人這般稱贊。我如今長大瞭,可依舊不明白。你既然喜歡冒充徐靜舟的弟子,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吧。」

  陸元青慚愧地一笑道:「我是傢師最不成器的弟子,他的諸多本事我連皮毛都沒有學到,實在有愧於他老人傢的多年栽培,所以今夜我不會用他教給我的那些東西。我這個人又笨又膽小,最近記性還越來越差,所以為瞭不讓自己有一天連自己是誰都忘記瞭,我每日都會去分析我遇到的每一件事情,無論是有趣的還是不怎麼有趣的。然後我就發現瞭一件還算有趣的事,是有關清和源氏幻術的。」

  源姬靜靜地看著他,似是對他的無稽之談很鄙夷。陸元青卻不以為意地一笑,「你今夜一定要殺我,是因為我帶走瞭沈笑。一個幻術師是不能失敗的,所以今夜我和你隻能活一個。而我留下字條約你是因為我不能讓你逍遙法外,你殺瞭這麼多人,你必須留下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

  源姬怪異地笑瞭笑,「你憑什麼認為你能攔下我?」

  陸元青微笑著繼續說:「你住在祝府,而張昭、王佐、肖長富等人都先後住過祝府,所以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緻幻的藥物通過各種方式施加在他們的身上。賈延午是個例外,他那夜應該隻是喝酒時偶遇張昭罷瞭,算是個倒黴鬼。至於你最後殺祝東樓,你知道官府已在暗中監視祝東樓,所以你沒有親自現身,你利用瞭如雲。其實你早在教如雲彈三味線的時候,就已把可以蠱惑神志的暗音植入瞭琴曲之中。雖然如雲最初接近你的動機也並不怎麼單純,但是比起阿源姑孃的火候還是差瞭甚遠。在下不由得慶幸,還好那夜如雲姑孃為在下彈的是《鳳求凰》,而不是什麼《夜央曲》。你殺賈延午、張昭、王佐、肖長富、祝東樓,看似是用瞭不同的手法,實際上對於你來說隻不過是調配可以使他們產生各色幻覺的不同藥物罷瞭。而且我還發現瞭一個奇特的地方,那就是他們都沒有見血,一具屍體都沒有流血,這是為什麼呢,阿源姑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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