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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臉師爺》第116章
鞥古村(9)噩夢重現

  「怎麼?狗官也有這麼害怕的時候嗎?」那聲音嘲諷地笑起來,「我妹妹死的時候隻有十四歲,她沒有出過村子,也沒有見識過她心心唸唸想要看到的外麵的世界,甚至她還來不及遇到她的心上人,來不及出嫁,來不及為人妻為人母……她死的時候很害怕,她叫我姐姐,叫我救她……我真的很想救她,真的,我寧可自己死也想救她,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無能為力……她死前那聲嘶力竭的哭聲這三年來日日環繞在我耳畔,我醒也聽到,我夢也聽到。太痛苦了,這實在太痛苦了。我做錯了什麼?我隻是好心救了一個人,我錯了嗎?我做錯了嗎?為什麼?為什麼!我想不通,我不明白!就算我真的錯了,為什麼不懲罰我一個人,為什麼要讓整個村子的人都陪我一起受罰?天理公道在哪裡?報應循環在哪裡?殺人的逍遙法外錦衣加身,被殺的身首異處黃土深埋,這就是我看到的。」

  悲傷顫抖的情緒讓她本就沙啞難辨的嗓音更加含糊,「上天不仁,我便不義。砍掉那個狗官的腿你們覺得我狠毒是嗎?那隻能說明你們很幼稚,很可笑,你們甚至都沒有見識過什麼叫做真正的狠毒。不過沒關繫,既然你們來到了這裡,我會把你們沒有嘗到的一切都給你們補齊,要痛苦就大家一起,憑什麼我一個人承受?既然這世上的天理公道如此難求,我便不求,我的恨我自己滅,我的仇我自己報,至於我的仇人嘛,我要你們幫我殺。」她的話音一轉,變得淒厲,「不錯,你猜對了大部分,不過唯一的遺漏就是,那個本該死在這場浩劫中的我還活著,我一直在找尋和等待那個害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凶手,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準備著如何報仇雪恨,我日日計劃著,我夜夜等候著,這一日終於來了。」

  「你的仇人呢?」沈白麵無表情問道,「既然你剛剛說了要讓我們幫你殺掉仇人,那麼我們必然不是你的仇人了。」

  「我不和狗官說話!」

  陸元青和沈白無奈對視後,賠笑道:「我不是狗官,姑孃能不能聽我說兩句?」如果不是她自陳身份,從她那嘶啞難辨的嗓音中真的很難判斷男女。不能否認,自從知道這個隱在揹後的人其實是個女人,陸元青的心幾乎放下了一半。她是女人,所以她自認為了解女人。女人的恨不像男人的恨那麼形露於外,可是卻綿長難去久久糾結,欲使其忘記很難,所以不該從此入手,需獨闢蹊徑。

  「你要說什麼?」

  陸元青沉吟片刻纔道:「我想知道那位血衣的主人是否還健在。」

  女人冷笑一聲,「我憑什麼要迴答你?現在隻有我命令你,你有什麼資格訊問我?」

  「不談也罷。」陸元青擺了擺手,「我隻是覺得姑孃一人苦熬三年,又是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想必是寂寞孤獨得很,我以為姑孃對我等傾訴往事,也是想找一個人說一說心中的委屈,看來是我會錯意了。」

  那女人靜了靜,忽然狂笑起來,「端著一張慈悲救世的臉孔,擺出一副同情悲憫的心腸,可是卻長著一顆暗暗算計我的心……為我著想,你憑什麼?你又怎麼會?我們素不相識,我如今又囚禁了你們,你怎麼會想聽我說話?我看你是趁機套話纔是!我告訴你,我沒有那麼蠢!曾經的愚蠢我已經付出太大的代價,我一輩子都會牢牢記住,一直到死都不會忘記!與其花費心思想要打動我,不如去想想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我不怕告訴你們,這個地方比地獄鬼門還要可怕,一步踏錯粉身碎骨,所以不要想著逃,逃也逃不掉,除非我為你們引路。好了,無論怎麼樣,這第一局你基本上猜對了,所以去找鑰匙吧,就在這間屋子裡,時間還是一盞茶……」

  「不必了。」沈白冷聲截斷她的話。他慢慢走到懸在石壁上的長弓麵前,輕輕將它取下,微微使力拔下了箭頭,裡麵居然是一枚鑰匙的形狀。沈白摺斷了弓箭,揚起了手中的鑰匙,「鑰匙在此,下一關是什麼?」

  那女子靜了靜纔繼續道:「人夠聰明玩起來纔有趣,要是你們很快就死了,那多沒意思?現在你們可以找找看離開這間石室的門在哪裡,然後拿著你們的鑰匙就可以離開了,對了,先提醒一句,這下一局我可是為你們留了驚喜哦。不打擾了,我們一會兒見。」

  靜謐重新籠罩這間石室。沈白和陸元青無聲對視,隨後陸元青低頭看了看沈白之前扔在地上的所謂妹妹的頭骨。

  「觀瀾,雖然這位姑孃……罵你是狗官你不愛聽是必然的,但是也不能將她妹妹的頭骨丟在地上啊,你這樣一丟,她不是更恨我們了嗎?」陸元青故意歎道。

  「我隻是忽然覺得很惡心。」沈白聳聳肩,「元青你不覺得這位姑孃很不正常嗎?我將她妹妹的頭骨扔在了地上,她都沒有現身和我拼命,我剛剛聽她言辭之間和她妹妹感情很好啊,她怎麼這麼沉得住氣?換了是我都未必有這樣的好涵養。」

  「如果她剛剛所言都是真的,那麼她心底的恨都能將我們凌遲一百遍了。她為什麼要把妹妹的頭骨隨意擺放在這裡?任何人如果親人慘死,那麼遺留下來的屍骨是一定會好好存放的,她為什麼一反常態?」

  「她在說謊!這根本不是她妹妹的頭骨!」沈白凝眉,「又或者她其實已經瘋了?」

  「目前什麼原因還很難猜測,我們隻能先按照她說的去做。」陸元青走到了木闆床旁邊的石壁前停下來輕輕敲了敲,纔嚮沈白伸出手,「觀瀾,鑰匙給我。」

  沈白湊上前來,「元青,你怎麼知道門在這裡?」

  「地下空氣流動本就緩慢,這裡又是一間石室,雖然她故意讓我們找不到她的藏身位置,可是她的聲音卻可以很清晰地傳入我們耳中,這說明她距離我們其實很近,而這整間石室裡唯有此處剛剛讓我一直有種壓抑的感覺,直到那位姑孃離開後纔驟然覺得輕鬆,這說明剛剛她一直在這裡,她分享了本該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空氣。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說這石室建得確實精妙無比,這間石室隻能容納兩個人,再多出一個就會覺得呼吸睏難,這樣的精準無雙,尺度把握之細著實令人驚歎,能建出這種石室機關的人可真稱得上是奇纔。」

  「普天之下我所知道能擁有這種纔華的人隻有一個,可惜他死了。」沈白說著,低下頭觀察手中的那枚鑰匙。

  「所以你剛剛纔那麼容易就找到了這枚鑰匙?看來週延安很喜歡將鑰匙藏在弓箭內。」

  沈白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手中的鑰匙微微出神。

  第一次見識週延安這樣巧奪天工的本事還是在那年冬末圍獵。這是大明朝官宦子弟們極為喜歡的一種炫耀方式與競技。

  那時候他沈白還什麼都不是,可是那時候他和週延安就已是好友。

  週延安和聿波藍不同,他生性詼諧愛鬧,和他在一起總有層出不窮的點子和樂子。聿波藍雖然也是他誌趣相投的朋友,可是沈白不能否認和週延安在一起,他會更加高興自在。

  世家子弟間的攀比是在暗暗進行的。本來他這個人是不太在意輸贏和排名的,但是週延安卻看不慣同行的一位朝官之子的言語挑釁,於是……他們兩人開始狼狽為奸,咳咳,該說是一拍即合更文雅。

  「一會兒呢,我會假裝逐鹿經過這片密林,射鹿時我便假裝射偏大發脾氣,觀瀾你就主動入林幫我去取那支射偏的羽箭,我會告訴他們這支羽箭乃是我週家先祖徵戰不敗的大吉之物,不容有失。放心,到那時他們幾個必然會在心底暗暗對我冷嘲熱諷不停的,哪會再去關註你?那箭頭中藏了我祕製而成的鑰匙,觀瀾你走後林入我們的集營地,那小子此次的戰利品都關在那炫耀了無數次的精鐵打造的籠子裡,你隻要把鑰匙插進去,讓那些動物各迴各家,我們這次就贏定了……」

  時隔多年再想起這件往事,他已經不太記得那位朝官之子當時羞憤鐵青的臉色,他隻記得他初見那枚藏在羽箭頭中的鑰匙的驚喜以及他和週延安喝慶功酒時的痛快和豪放。

  朋友?知己?或許都很難概括他和週延安那種情誼。士為知己者死,他沈白還沒有這樣的機會,可是他的知己就已經死了。他不能查、不能問,甚至連一點點關心之態都不能流露出來,因為這是皇上的旨意,這是天子的裁定,這是無法改變的結局。

  「纔義相知唯君耳……元青,我現在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太晚了?」

  「以財交者,財盡則交絕;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唯有以心相交,纔可萬年久長,生死不計。觀瀾,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在乎共歷事多少,隻在心意,我想延安公子泉下有知,定會明白的。」

  「算當時多少,英雄氣概,到今惟有,廢壠荒丘。夢裡光陰,眼前風景,一片今愁共古愁……」沈白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唸了幾句,隨即無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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