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舊人舊事！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站在玉簫樓的門外，李愔輕輕念出了這個詩句，心中遙遠的記憶襲來，三年匆匆而逝，曲江池畔的那個白色身影又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一時間他的心中是五味雜陳，「羅小伊？」他輕聲念道，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這首詩。

　見李愔愣在那裡，武威道：「殿下，怎麼了？」

　「待回益州之後你通知內衛查查這家酒樓的底細！」李愔說道。

　武威打量了一下玉簫樓，臉色露出疑惑的神色，想不通李愔為什麼突然對玉簫樓感興趣了，但還是說道：「是，殿下！」

　又望了一眼門側的詩句，李愔擰著眉頭進了酒樓中，之所以讓內衛查這件事而不讓蘇沫兒插手，那是因為蘇沫兒一直對羅小伊抱著深深的敵意，尤其是羅小伊陷害李愔之後，如果讓蘇沫兒插手，只怕當他再見到羅小伊的時候，他見到的只不過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而已。

　進了酒樓，李愔在武威的安排下在酒樓的一個角落里坐了下來，其他侍衛也是找了個位置坐下，不一會兒熱騰騰的包子被端了上來，李愔拿起一個咬了一口，油鹽味道俱足，和益州的包子已經有了八成的相似度，看來這裡的廚師的確是在益州接受過培訓。

　李愔吃了幾個包子就飽了，喝了碗湯，見店小二從桌子前經過，他問道：「小二，你們的廚師可是從益州過來的？」

　「客官，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吃飯吧？這話你就問對了，這裡的廚師，食材都是從益州運過來的。現在的商旅誰不知道益州的美食名副天下，為了花錢請來這個廚子，我們掌櫃的可是花了不少錢，這飯菜的味道雖說可能不比益州，但是也差不離了。」店小二倒是沒有隱瞞，面前這個人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他也是有意宣傳玉簫樓。

　李愔點了點頭，故作驚訝道：「哦？你們掌櫃的倒是很精明，不知道你們掌櫃的是哪裡人，也在益州呆過嗎？」

　店小二搖了搖頭。用嘴努了努李愔的左側，李愔轉頭看去，在櫃台後面站著一個肥胖中年男人，店小二這時候說道：「他就是我們的掌櫃，具體的事情我們也不敢問，只是他只是屬於一個商會而已。」

　李愔若有所思，他示意了一下武威，武威立刻掏出十幾個銅錢放在李愔的手上，李愔把錢放在店小二的面前。道：「多謝小二哥了。」

　店小二喜笑顏開，轉頭四顧，見沒人注意，快速把銅錢裝了起來。道；「多謝客官了。」

　見店小二歡喜的樣子，李愔趁機問道：「對了，你們碼頭上那個橫行霸道的武侯是什麼來歷？」

　聞言，店小二立刻色變。他小聲道：「這位客官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可能還不知道，總之一句話，不要去招惹他。除非以後你是不打算在這裡停靠了。」

　李愔不以為然道：「有這麼嚴重嗎？如今天下太平，聖上賢明，這惡霸目無王法，你們只需向官府稟報即可，難道官府還拿他不住。」

　店小二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客官，看在這賞錢的面子上我就和你實話實說吧，這個碼頭上的生意可不是你看的這個簡單，單是他一人自然是好對付，可是這個惡霸靠山可不小，乃是江陵縣城的縣令賀明，這個惡霸叫周讓，這周讓正是縣令賀明的上門女婿，否則怎麼會穿上武侯的衣服橫行江陵碼頭呢！」

　「原來如此，真是官匪一家，難道就沒人管嗎？」李愔說道。

　「嘿，客官，這就是你不懂了，這天子在北方，而這江陵是在南方，那是天高皇帝遠，那些北方的官員誰願意到這裡當官，就算是當年李靖大將軍也是最後才征服了這裡不是？這大軍一走，還是本地的豪族掌握了這裡。」店小二唏噓不已，「所以這裡的商人們都懂得這個道理，沒人願意找不痛快，和江陵的縣令作對，畢竟說的大不敬一點，這裡賀明才是真的土皇帝。」

　李愔越聽越怒，「難道就沒有人上報到朝廷裡面？」

　「有是有，可是沒什麼用的，這賀明在朝中是有人護著的……」店小二的話還沒說完，鄰桌有一個客人喚他夾菜，他一個轉身就離開了。

　武威見李愔神情不快，於是說道：「殿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我們益州恐怕也避免不了這個事情，誰又知道下面的官員在做什麼？」

　李愔點了點頭，「是啊，大唐這麼大的一個疆土，人口又這麼稀少，交通又是這麼不便利，確實是難以治理，不過這裡的情況也給本王一些啓發，現在益州發展很快，但是吏治的問題不能忽略，回去以後，一定要在這個地方下一些功夫，這些官員都是地方的父母官，他們爛一個，地方就爛一片，他們要是全爛了，本王的封地也就爛了，到了那個時候就是益州發展的再好又有什麼用處。」

　「殿下說的是！」武威道。

　眾人吃了飯，武威前去付了錢，剛出門就見有不少人向碼頭湧去，武威拉住一個商旅問道：「出了什麼事？」

　「哎，聽說是誰惹惱了周讓，現在周讓帶著幾百個江陵士兵把碼頭都圍了起來，哎，害得我們也不能行船離開了。」商人嘆息著說道。

　商人的話讓李愔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原來那個周讓不是害怕了，而是去搬了救兵過來。

　武威聞言目露凶光，道：「殿下，你在這裡稍等，待我去把他們都殺了再走也不遲。」

　為了保護李愔，這趟跟著李愔來的侍衛一共三百餘人，分乘坐六艘遊艇，每個士兵都配備了火槍，而一個縣城的兵力頂多也就幾百人，武威自然是不害怕。

　「一起過去看看吧，這江陵是大唐商人到南河港口的中轉站，這裡如此混亂對益州也是非常的不利，這件事本王既然插手了，就要一管到底，管他什麼地頭蛇。」李愔言罷當先向碼頭走去。

　武威緊接著跟上，他明白只要是李愔下了決定就沒法再勸回來，只能讓侍衛們把李愔保護好了。

　江陵碼頭，此時四百多個身穿破舊盔甲的士兵正和遊艇上的侍衛對峙著，周讓眼中帶著一絲陰狠，好漢不吃悶頭虧，所以他選擇召集人馬回來報復，而且還向他的岳父縣令說了碼頭上的遊艇，這種新鮮的玩意立刻勾起了賀明的興趣，在江陵做了十年的縣令，各種商人贈送的奇珍異寶他已經見怪了，還沒見過這種東西，他隨著周讓到了碼頭，一眼就看上了那六艘遊艇，雖說他不明白這是什麼，但是很清楚這就是好東西。

　不過，這六艘遊艇顯然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遊艇上有大量的侍衛守護，此時還拿著棍子一樣的東西指著他們，不讓他們靠近一步。

　「大膽狂徒，居然敢在江陵碼頭惹是生非，還不快快投降，否則本官讓弓箭手立刻放箭，殺的你們一個不留。」賀明對著蜀王府的侍衛喊道，他的眼睛則是一直貪婪地盯著江面上的遊艇。

　「岳父大人，還跟他們囉嗦什麼，直接殺了他們算了，這些個東西據說在江面上跑的非常快，絕對是好東西，不能錯過了！」周讓繼續慫恿賀明，他對自己的這個岳父大人非常瞭解，絕對是雁過拔毛的主，如今這樣的神奇東西擺在眼前，他能不眼饞嗎？

　賀明心中蠢蠢欲動，只是僅剩下的一絲清明又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能夠擁有這些東西的人來歷定然不尋常，是商旅的話倒也不所謂了，但是要是朝廷的官員可就難辦了，「你確定他只是來往的商旅？」賀明再一次問道。

　「小婿發誓，絕對是商旅！」對於周讓這種惡霸哪來的什麼誠信可講，只要是能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無所謂，欺騙岳父當然可以做得出。

　點了點頭，賀明正要開口，一個聲音傳來，「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包圍蜀王的座駕！」，卻是武威衝開了人群走了進來。

　「蜀王！」

　「居然是蜀王……」

　「怪不得，除了蜀王還有誰能夠擁有這些神奇的東西？」

　「賀明終於要倒霉了……」

　「……」

　武威的話讓商人們都是相互竊竊私語，所有人都是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可見他們對這個賀明和周讓的痛恨。

　賀明的臉瞬間色變，接著他看見一個華服公子在一個嬌俏侍女的陪同下走了過來，他狐疑道：「蜀王遠在益州怎麼會來江陵，你們是何人，假冒蜀王可是死罪。」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武威取出了魚符放在了賀明的眼前。

　「蜀王！」賀明的臉瞬間綠了，這屬於皇子的魚符他是見過的，頓時雙腿嚇得癱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讓也是驚呆了，但是他很快回過神來，悄悄向後退去，準備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