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莊華偉爆出的內幕威力之大不下於在這百米平方的屋裡扔下一顆原子彈。

把葉明直接炸傻崩飛成一盤殘渣，莊華偉腦子一熱衝動了一把，回過神來趁著葉明還沒回過神立馬灰溜溜的溜了，再待下去三位大少的眼光就要殺人，只要是跟余歌沒關係的事莊華偉一向很聰明。

炸彈扔完肇事者跑了，剩下三個不能跑的面面相覷，其實那個所謂的爺處死了活了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車禍死還是病入膏肓死，都一樣，年少而夭折的倒霉人，這世上最不缺的。

可是莊華偉還說了一個詞，「性侵犯！」

就是這個詞讓風林雷三人組不得不收斂羽翼嚴陣以待起來，雖然現在這話題已經不說了，表面看起來很和諧了，可是他們和葉明的第一次是那樣糟糕的一個開場卻是誰都否認不了的事實，而那麼糟糕的夜還有極大的可能是葉明的初夜這種事就更是梗在風林雷三人心上的一根刺。

然而葉明卻一直沒有反應，呆呆地，好像整個人都空了的樣子，成了殼，彷彿敲一下，就會嘩啦一下碎掉再也拼不回的脆弱。而且自莊華偉離開之後，叫他吃飯就吃飯，伺候洗澡就下水，一整個晚上，葉明安靜的讓三人組膽顫心驚。

果然這樣的安靜是不正常的，葉明在完全洗洗乾淨躺上床五分鐘之後才像被電打了似的跳起來。

「我要回家！」葉明這樣的固執地聲稱。

回孤兒院的家，赤著腳拼盡全力往地下跳，雷震和林展飛一個拽胳膊一個扳腿都沒拉住他，這個時候的葉明像極了被藍波附身，跌跌撞撞還是沒阻了他義無反顧的步伐。

風御翔眼看攔不住人，衝出去搶先一步反鎖了房門，然後用身體往門上一靠，完全擋住了門把的位置。而葉明對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好像完全沒看到，拖著胳膊上兩隻碩大無朋的拖油瓶在地板上繼續艱難前進。

終於面對面對上了，葉明似乎直到此時才看到面前還有一尊門神，而且這尊門神臉色整肅，怎麼看都不好擺平。

「我的回去看看，求你了讓我出去！」葉明眼中毫無徵兆的滴出液體，隱忍壓抑多時的情緒一旦爆發起來，激烈的不像話，葉明眼淚鼻涕口水一起淌的狼狽不堪，他自己也不去擦，直到糊了眼睛才舉著袖子伸手，隨意劃拉出一張貓臉。

「都這麼晚了……」風御翔為難地開口，想用拖刀計，「明天再回去……」

葉明不管不顧，完全沒聽進耳朵裡，帶著哭腔軟軟哀求，「求求你……」

風御翔直接酥了骨頭。

眼看風御翔晚節不保，雷震只好挺身而出。

「這麼晚了……你回去能幹什麼啊？」雷震苦口婆心，葉明繼續「一招鮮，吃遍天」——「求求你讓我回去一趟……」

「回去回去回去，到底你回去了能幹嘛？你是能把那個什麼什麼葉楚的配對骨髓找到還是能把他的HDV變成陰性？」林展飛猝不爆發，聲震四野也不管會不會嚇到此刻已經成了半癲狂的葉明。

不顧兩個哥們的眼色連連，林展飛繼續他的當頭棒喝，「這麼晚了，你看看你的樣子，啊，你自己看，」林展飛把葉明拖到浴室裡，動作粗魯氣勢昭彰，雷震和風御翔心疼不已，可是被氣勢阻了竟然都不敢把葉明從暴君手裡解救出來，只好亦步亦趨的跟著林展飛吧葉明一路拖到浴室裡氣勢磅礴的牆鏡前，因為沒有人用浴室洗澡而沒有洇上水蒸氣的牆鏡明亮的嚇人，「你看看你自己，」林展飛把葉明推到鏡子前，「你現在能見人嗎？」

鏡子裡的人額頭烏青，雙眼血紅，周圍一圈眼瞼，腫大如核桃，跟別說青白森森的一張臉，狼狽還在其次，關鍵是——真挺嚇人的。

葉明好像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樣子，整個人都委頓下去，剛剛停了一會的眼淚鼻水再次決堤，無聲卻洶湧的流不停。

「怎麼能這樣呢？老天怎麼能這麼不開眼，他才三歲啊，三歲啊，那麼小只，話都不會說，逮到誰都叫爸爸，可愛的不得了，御翔你知道嗎，院裡的孩子都是我親手養大的，從來沒有哪個像他那麼可愛，不愛哭不鬧人，他，他連孩子都算不上啊，那就是個嬰兒啊……那王八蛋還是不是人啊，是不是啊，那麼小，他怎麼也能下的了手，怎麼硬的起來？！！**。**」

風御翔莫名覺得脖子後頭汗毛髮炸，葉明在反問怎麼硬的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瞬間迸發出森冷的寒意，讓風御翔整個人都呆了一呆。然而再認真看那一瞬間的質變卻完全消失了，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明明，咱們啥都不缺，錢，咱們有的是，消息，雷子他們家的報紙開眼發啟示，你放心，咱們什麼找不到？最好的醫院，最貴的藥，咱們缺啥？都不缺，是吧，所以，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他治好，死不了的，不會讓他死！……對了，還有莊華偉那臭小子，居然還敢打余歌的主意，我的小舅子為什麼要給他養，我的明明的弟弟，我自己養不起嗎？對不對？」

層層保證仍然安不了葉明的心，但是人終於不再那麼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這一晚最後誰都沒睡好，葉明抽抽噎噎到天濛濛亮才因為體力精力全部耗盡而微微合上眼，略顯浮腫的臉在柔和的床頭燈下蒙上一層淺淺的紅，看起來分外讓人憐惜——誰都知道明天，等他醒過來，葉明還會繼續悲傷不已！

夢裡的葉明仍然嘟嘟嚷嚷的淚流不止，想也知道是在詛咒那個讓葉楚得上艾滋的「爛JJ」的傢伙！

這份鍥而不捨的精神讓三人組集體盜汗，不約而同的摸摸自己的傢伙還是不是好好的掛在身上，是不是沒有發酵……

一早上誰都沒有整治早餐的心情，雷震的公司前陣子剛剛經歷一場危機，需要他時時刻刻待在制高處做那隻燈塔，林展飛自告奮勇留下來看護葉明，雖然不怎麼放心，不過因為手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風御翔也只好同意這樣的安排，只是說好中午他會回來。

公司一個電話交代過去，風御翔直接駕車奔向市醫院，結果被告知莊醫生已經請了假，摸出電話打過去，移動通信那永遠不慍不火的女聲不火不慍的說，「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媽的！」風御翔狠狠一拳砸到車棚上，發動車子掉頭。

不年不節的，孤兒院了余歌自然不在，不過阿慶磨蹭了一會還是把學校班級之類的基礎資料報給他，風御翔轉身急惶惶的要走，不提防一開門把一球小小的人身撞得滾地葫蘆。

呃？風御翔不由自主的停留了一下，風大少爺當然不會因為撞人這種事道歉，只是那一小球身體實在不容他不聯想。

奇怪的是那個被撞倒的小孩居然也像沒有痛覺反應似的，小小的身子四平八穩的在走廊躺了能有十秒鐘，然後費力的爬了起來，白生生的巴掌小臉上有一雙大的驚人的眸子，風御翔記得有種說法是瘦小的人眼睛大，因為眼眶的皮膚都被撐著，就像氣球上的一個小麻點子，吹起來會漲到老大。

雖然小孩子沒哭，可是能看到仍然是撞疼了，小臉上的扭曲還能看得到，阿慶從他身後看見，快步擠開他衝過來，伸手抱起那小白臉娃兒。

瞪風御翔一眼似乎在怪罪他這個大人對小孩自己居然鐵石心腸，看到摔了也不幫忙，嘴裡忙不迭的，「小葉楚乖乖，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疼不疼？摔哪了？！」

名字出口風御翔就僵了，這個——就是葉楚？

從院裡出來風御翔整個人都是濛濛的，沒有見過素不相識還好，親眼見到就是這麼一個白的像塊溫玉的小東西居然會有那麼可怕的疾病，夭折的命運無法改變，風御翔怎麼也沒法變回一早出門時的心情。

那時候只是想著把這件事漂漂亮亮的辦了，管他什麼病，找個好醫院好錢好床的供著治著，讓葉明知道他還在某個地方安安靜靜的養病，用大量的金錢堆砌，儘可能的延長他的生命，讓葉明安心，也就成了，錢嘛，風大少有的是！可是直到對面看到這個孩子，看到那麼小的孩子連疼痛都要忍著，心裡就覺得控制不住的發軟。

要受過什麼樣的教訓，才能讓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乖巧到這總讓人心疼的程度？

知道，和看到，永遠沒辦法一視同仁，人的感官，永遠理智不起來。

只是該做的事，還要做，小孩子雖然可憐，可是讓他因為不相干的人的可憐而讓葉明夜夜以淚洗面……風御翔自忖他還是大方不起來。

明星中學並不難找，僅次於春大附中的名氣，也算春城的一個人文景點，當然是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爹媽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