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落寶銅錢
關大嫂和娘家搞成這樣,可以說,和她一心為了婆家不無關心,現在又在婆家如此的不受待見,連吳氏想到這裡,心下也不禁愴然。
教訓完幾個兒子,關老太太的神情依然沒有鬆懈下來,忿忿道:「老了老了,本來以為分家了,我也能享兩年清福,過幾年就去地下找你們老子,你們這群不中用的東西,一點都不能讓老娘省心!」
說著,關老太太的枴杖又舉起了起來,也看出來關家三兄弟的孝順了,三個兄弟,竟是無一躲閃,甚至還有意的往那枴杖下送著,只盼著老娘打上幾杖,把心裡的怨氣消了。
關老太太足足又打了十幾杖,才收回手,看了眼不肖兒孫,哼了聲,看著吳氏吩咐道:「老二家的,你去把我的箱子拿出來。」
吳氏一怔,顯然沒有料到婆婆會吩咐自己,下一秒,她向著衣箱行去,關老太太立刻咳了兩聲,吳氏登時呆立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關大嫂小心翼翼的看著婆婆的臉色,小聲提點著吳氏:「在五斗櫥的最下面。」
吳氏見關老太太沒有出言反對,這才向著另外一邊的五斗櫥走去,逕直拉開了最後一個抽屜,卻是一個黃梨木的小箱,上面有一把小巧玲瓏的銅鎖,鎖住了箱子。
吳氏雙手捧起箱子,放到關老太太面前。
關老太太從脖子上摘下了一把小巧的鑰匙,卡噠一聲,打開了銅鎖,因背對著眾多子孫,眾人雖然好奇。一時卻也不知道那箱中裝著何物。
關老太太掃了一眼眾多兒孫,伸出盤根錯節的手。把箱子往身前一倒,眾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只見從箱子裡嘰裡咕嚕的滾出了許多銀錢,鋪滿了關老太太身前的炕沿。
那些銀錢之中,有銅錢,也有碎銀,甚至還有一錠銀元寶,看的出來,關老太太平日裡極為愛惜,無論是銅錢還是銀子。俱都閃閃發亮。應是她時常擦拭所致。
關家三兄弟眼睛都直了,兒媳們更不用說,早知道關老太太手裡藏著棺材本,卻沒想到有這麼多,眾人不約而同的吞了一口口水。
關老太太在眾子孫熱切的目光的注視下。居然還有閒心把那些銀錢一個個的排列起來,她排列的時候並不是按照銀錢多寡而來,似乎只是隨意而為,幾顆碎銀之中夾雜著幾枚銅錢。
屋子裡安靜無比,只有關老太太撥動銀錢的嘩啦聲。
終於,關老太太身前的銀錢排成了一片星河,又彷彿河灘上大小不同的沙礫,她歎了口氣,伸出手。拈起了最前方的一枚銅錢,這枚銅錢油光水滑,最是閃亮,甚至比銀子還要亮上三分。
她愛憐的摸著這枚銅錢,臉上神情柔和下來:「這一枚銅錢,還是我剛嫁給你爹那會。過年了,家裡連一斤白面都沒有,你爹就摸出了這麼一枚銅錢給我,還講了個故事。」
關家兄弟都豎起了耳朵,顯然,他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唯有關柳,雙眼泛著淚花,唇角卻蕩漾開了一個笑容。
關老太太似笑非笑的道:「他說,這是財神爺爺給他的落寶銅錢,只要家裡有了這枚銅錢,很快金銀財寶都會自己長了腳,走到我們關家來。」
聽著老太太講述和老頭子的甜蜜回憶,一干人等卻只覺得心酸,老爹,終究是不在了。
關老太太放下手裡的銅錢,又拿起放在後面的一把銅錢,來來回回的數著:「這十個銅錢,你們爹爹說,就是那落寶銅錢的兄弟,專程來咱們家尋他了。」
關老太太一個個銀錢說過去,眾人漸漸的也明白過來,她擺在身前的,應是按照年份排列,算算那銀錢的堆數,恰好是從關老太太嫁入關家到關老爺子去世。
眾人也都醒悟了,怕是關老爺子心疼娘子,所以每年都給關老太太一部分銀錢,充作她的私房錢。
只是按照道理,家中日子應是越過越富裕,銀錢也應該越來越多,一眼望去,有的年份,卻只有一兩枚銅錢,隨後幾年又多至幾兩。
關老太太摸起另外一枚單獨的銅錢,歎了口氣道:「那年我生下老三,也是發了水,你們兄弟小,可能不記得了,你們大姐一口乾糧都不捨得吃,全都省下來喂到了你們嘴巴裡,她就和我一起扒樹皮吃。」
眾人一起看向了關柳,關柳眼圈泛紅,「娘,還說這些做什麼!」
關老太太歎了口氣,手一呼啦,把前面的銅錢全部囊括在內,道:「我把以前攢的銀錢都拿了出來,才換了小半袋的黍米,就是這麼點黍米,卻讓咱們全家熬過了一年災年,當年,你爹爹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銅錢給我。」
兩枚銅錢在關老太太手裡相撞,發出了悅耳的聲音,這兩枚銅錢都極有紀念意義,一枚是關老爺子口中的落寶銅錢,一枚是災年的希望。
關老太太一努嘴,眾人的視線落到了銀錢當中的一小錠銀子上:「那就是你們爹爹後來賠給我的,說是返了雙倍,我偷摸的稱了一回,什麼雙倍,明明還差一點。」
老太太說話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嗔怪,更多的則是淒涼,滿室的兒孫再孝順,也沒有人能讓她撒撒嬌了。
關老太太一個故事一個故事的講述著,伴隨著那些銀錢的歷史,關家的歷史如同一幅長卷在眾人面前徐徐展開,大女兒出嫁了,兒子也娶親了,家裡又買了地了——
最後一塊銀子嘎然而至,關老太太摸著那一小錠銀子久久無語,半晌,她語帶哽咽的道:「這個,其實是你們老爹的棺材本,我本想給他打上一副上好的棺材,他不肯,怕自己離世了。跟著兒孫過的不舒心,讓我手裡多點銀錢。」
關家幾兄弟羞愧的低下頭去。父親竟然連這個也想好了。
關老太太把所有的銀錢重新攏在了身前,只取了那兩枚意義最重的銅錢,放在手裡摩挲,咳了兩聲,清了下喉嚨道:「這裡一共是八十八兩銀,也是咱們老關家,最後的家底了。」
關家兄弟一下明白了什麼,紛紛抬起頭來,「不要啊,娘!」「您留著吧!我們不缺錢!」
關老太太的枴杖再次劈頭蓋臉的砸了起來。呼哧呼哧的罵道:「不缺錢?不缺錢讓大孫女就那麼可憐的嫁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連回門都只呆了半天!」
「不缺錢還能用上門女婿的銀子發嫁外甥女?不缺錢老大斷糧老二要賣地?!」
關老太太聲色俱厲,一句句罵的關家兄弟抬不起頭來。
她手一頓,收回了枴杖,冷哼一聲,「別以為這錢是給你們的。這是給我的孫子孫女成親用的!」
關家兄弟一怔,隨即不再出口反對。
吳氏眉毛揚起,倒是想聽聽關老太太如何分配銀子。
關老太太抬起頭,在兒孫中逐一的望了過去,尤其是兩個媳婦臉上,俱都停了一停,她平靜的道:「你們也莫要怪我偏心,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尚未聽完,吳氏便明白了。這是準備給男孫多分點呢,老大家四個兒子,卻是又要佔便宜了。
只是她心裡關大寶雖然也重於關秀秀,在嫁妝上,卻準備好生給關秀秀籌備一番的,好歹女兒也就這一次了。卻關係到在婆家生活的好壞。
也因此,吳氏打定主意,關老太太偏心,分給大寶多少,關秀秀比關大寶少的那一部分,她就給補齊了。
「——我平日裡對幾個孫女也都疏忽了,所以,這些銀錢,我做主,孫女每人十兩嫁妝,孫子每人五兩聘禮!」關老太太出乎眾人意料的宣佈了分配方案。
吳氏一怔,萬萬沒有想到關老太太會如此分配,她是商家出身,轉眼間已經算出銀錢的總數,馬上明白過來,關老太太,這是把外孫女也給帶上了。
艾,只怕關老太太就是打的這個主意,若是拿出銀錢貼補外孫女,只怕要惹得關家幾個兄弟不快,畢竟,關蓮蓮出嫁,老太太是一毛未拔的。
關柳寡婦人家,得了少許銀錢卻又失去兄弟們的臂助,可謂得不償失。
所以關老太太才如此分配,關家三兄弟俱都有女兒,每一家都得了便宜,自然說不出話來。
吳氏心中暗歎,看了眼身邊的外甥女,卻並不反感老太太如此做,若是她手裡有得閒的銀錢,也會幫持上一把的。
只是有點替關秀秀打抱不平,老太太這明顯是愛屋及烏偏心外孫女了,吳氏心中母愛瞬間再次氾濫,把關秀秀往身前又摟了摟,這一拖,卻是沒有拖動,她低頭看去,才發現關秀秀身後還墜著個小尾巴——郭家小兒縮在關秀秀背後,卻用手捉住小姑娘的衣襟,寸步不離。
吳氏啼笑皆非,他們一回來就被關老太太叫了進來,還來不及回家,郭志彬也跟著一起,想是被關老太太發脾氣嚇壞了。
她卻不知,郭志彬心中完全是另外一番心思——他站的離門口近,若是那老太婆的枴杖再身前幾步,他便拽著關秀秀跑出去,那老太婆看樣子腿腳也不甚靈便,定然追他們不上。
雖然不知道關家叔叔今日為何傻乎乎的跪著挨打,他郭大爺可從不做這等蠢事。
他爹要打他,他就找他娘,他娘要打他,他就找他爹,兩個都要打,他還有個哥哥呢。
吳氏猜錯了郭志彬的心事,關秀秀卻一清二楚,她藉著屋內的燭光瞄了眼郭志彬的表情,見他俊秀的小臉緊繃如臨大敵,登時好笑,卻也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
在她沒有注意的時候,郭志彬的一舉一動如同春風化雨,正在逐漸淡去前世帶來的惡劣影響。
關老太太把銀子仔仔細細的分作了數堆,又指向了最後一堆:「剩的這八兩銀子,就是我的棺材本了,等我死了,也不用買什麼上好的壽材。但是一定要記得,把我和你們爹爹葬到一處去。」
老太太雷厲風行。不容兒孫抗議,她喚道:「老三,來拿你的銀子。」
關榆看了眼兄姐,猶豫著起身,從母親手裡接過了十五兩的散碎銀子。
接著是吳氏,「老二家的,這是大寶和秀秀那一份。」
吳氏百感交集的接過了銀子,關秀秀立刻拽了拽吳氏的袖子,眼巴巴的看著她的掌心,認真的提醒:「娘。這是我的銀子。「
「娘給你收著當嫁妝!」吳氏脫口而出。話一說完,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伴隨著清脆的童音,登時惱羞成怒,捉住關秀秀在她屁股上狠狠的拍了兩下。
看的郭志彬很是糾結,娘子。岳母,娘子,岳母——
關秀秀和吳氏的一唱一和卻讓屋子裡的氣氛和緩下來,關大嫂也滿是希望的看向了關老太太,按照順序,老三完了老二,接下來,該他們老大家了吧?
關老太太卻看都沒看關大嫂一眼,逕直喚道:「老二家的。這是你哥哥家的那份,你先替他們收著。」
關大嫂又驚又怒,卻不敢出聲,只一雙眼著火了樣看著吳氏,關老太太都看在眼裡,哼了聲:「老大。看好你媳婦。」
關大伯雖然心中不滿,卻也知道自家的婆娘靠不住,他狠狠的瞪了關大嫂一眼,「你都忘了,現在吃的糧食還是老二家的!」
關大嫂不再出聲,眼睛也看向了地面,嘴巴卻向下撇去,心道,那不是打了欠條麼!
她一番動作表情,全部落入了吳氏眼中,吳氏心中暗歎,打定主意不再和關大家扯上關係了,這個嫂嫂,實在是太不值得交往了。
吳氏打定主意,老大家的事情,她絕不沾手:「娘,還是讓大哥保管吧。」
不放心兒媳,還不放心兒子麼?!
關老太太哼了聲,一雙銳目過來,幾乎讓吳氏無所遁形:「你怎麼這麼多廢話,趕緊接過去,休要惹我生氣!」
關老太太當年還沒這麼老的時候,幾個兒媳剛進門,她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休要惹她生氣,總之惹了她生氣就是不孝,所以搞得媳婦們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多出一口。
吳氏猶豫了下,暗自歎了口氣,此時她若是再不接過去,卻當真要和老大家撕破臉了,她蓮步輕移,上前接過了銀子,老大家子女最多,算起來,足足四十兩銀子。
老太太這次倒是真的不偏心,連出嫁了的蓮蓮都有一份。
老太太又看向關柳:「你這份比你兄弟們少,你也別怨娘。」
關柳慌忙擺手:「女兒已經出嫁了,這份就不要了。」
老太太啐了她一口:「你不要臉,瑩娘還要臉呢,你就算不為自己,也得把這錢接過去!」
得,老太太真是好心辦壞事,本是好心好意,全是為了女兒外孫女著想,一句話把關柳罵出淚來了。
吳氏握住了銀子,只想早早離開這屋子,婆婆神馬的太凶殘了,能不在一起還是不在一起的好。
如此一想,她對關大嫂的惡感又輕了少許,畢竟這麼多年下來,關大嫂是伺候關老太太最多的,也是和喜怒無常的婆婆相處時間最長的一個。
關老太太分配完銀錢,往後面一靠,疲憊的揮了揮手:「好了,你們都出去吧,關柳,你帶著瑩娘住下吧。」
關家兄弟領著媳婦兒子又磕了個頭,才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了關老太太和關柳母女,關老太太拉著她們一左一右靠著自己坐了,又掏出帕子,在關柳臉上仔細擦了擦,看到女兒原本俏麗動人的臉孔如今蒼老的幾乎不下自己,登時一陣心酸:「乖兒,莫要哭了,當初就告訴你不要嫁了!」
關老太太這麼一說,關柳的眼淚登時又流了出來:「娘,都這麼多年了——」
關老太太是真的沒忍住,這就是她一輩子最大的憾事,關柳就像是一個開關,看到關柳就觸動一下,沒辦法不說。
瑩娘看著委委屈屈的母親,和得理不饒人的外祖母,趕緊柔聲插話道:「瑩娘多謝外祖母賜銀了!」
說著,瑩娘走到地上,跪下來連磕了三個頭。
關老太太喜出望外。趕緊一手拉起了外孫女,心肝肉的叫著。又對關柳道:「瑩娘這人品,我那幾個孫女沒一個比的上的,怎麼就不姓關呢。」
若是吳氏聽到這話,怕是要佩服一下自己的神機妙算,老太太的心裡,果然是偏心大女兒的。
老太太看了又看,只覺得瑩娘和年輕時的關柳無一處不像,心中那處柔軟再次被觸動了,她伸手把那黃梨木的小箱子撥弄開,下面居然還有一個夾層。一打開。卻是銀光閃閃。
她把箱子往前面一推,老太太撇著嘴巴道:「那些銀錢人人有份,這些釵環可是老太太自己的,算不得偏心。」
關柳又驚又喜,關老太太看到女兒面露喜色。自己的表情也柔和下來,伸手把裡面的飾物一樣樣的拿了出來,往瑩娘的身上比著,一共兩支釵環,一對銀鐲,加上兩對耳釘,還有一個長命鎖。
東西不多,在鄉戶人家卻是極拿的出手的嫁妝了。
關老太太歎了口氣:「當年我手裡那些都給你陪送了,這些還是後來你爹爹給我置辦的。不然哪裡這麼寒酸。」
關柳想到自己當年,母親的確是陪送了半匣子的首飾,卻全在這十多年間,為了生計逐漸的變賣掉了,只剩下耳朵上的這一對包銀耳釘,因為賣不上什麼價錢。才留了下來。
她想到往日的艱辛,別過臉去,悄悄的又擦了擦淚水。
關柳去打了水來,服侍關老太太洗了腳,母女二人也匆匆洗漱過了,祖孫三人鋪床入睡不提。
關秀秀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心事,旁人見到關老太太今日拿出如此多的銀錢,都吃驚不已。
她在吃驚了片刻功夫後,隨即想起了些往事,卻是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當年她一直很納悶,家裡後來日子過的很是艱苦,大伯和三叔家亦是勉強餬口,偏偏祖母的葬禮極是隆重,十里八鄉都誇關家三兄弟是孝子。
隨後大伯家彷彿一夜間富了起來,一家幾口全部穿了新衣,又高價買地,卻被人騙了銀錢,最後竹籃打水,沒幾日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窮困。
現在想想,那分明是祖母的棺材本,最後卻便宜了大伯家,也算大伯還有點良心,知道先給祖母大辦喪事。
關秀秀怔怔的望著房頂,現在每個孫子孫女都有了嫁娶銀子,至少關妞妞和關小小,都不會嫁的太難看了,瑩表姐也可以挺胸抬頭的招贅了。
關秀秀呼出一口氣,門邊卻傳來了一聲咯吱聲,她立刻警覺的坐了起來,喝問道:「誰?!」
一團小小的黑影欺了過來,一隻涼涼的小手徑直摀住了她的嘴巴,接著是郭志彬那小子一口熱氣噴在了她臉上:「噓,是我。」
關秀秀一怔,隨即用手捉住了他的手,拿了下來,壓低了聲音惱道:「你來做什麼?」
這廝也忒是過分,難道不知道女兒閨房不能隨便進的麼?!
郭志彬反手握住了關秀秀的手,關秀秀還在感受著小兒涼滑的小手,一把更涼的東西悄無聲息的落到了她的掌心。
關秀秀輕輕一摸,便知道是滿手的銅錢。
她眉毛揚起:「你這是做什麼?」
郭志彬一雙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異常閃亮,十分精神的道:「給你的,你留著。」
關秀秀狐疑的看著他,「給我銅錢做什麼?」
郭志彬理直氣壯的道:「你祖父當年給你祖母一個落寶銅錢,我這裡是十二個落寶銅錢,你就等著做富家少奶奶吧!」
關秀秀登時啼笑皆非,卻也起了幾分童心,把那一把銅錢收起,轟趕著郭志彬道:「好了,我收好了,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讓關姑奶奶收了郭家的落寶銅錢,郭小兒以後銀錢緊張,就不會去尋花問柳了。
關秀秀看著郭志彬悄無聲息的退去,安心的縮回到了被窩,她真是日行一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