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身懷六甲,循循善誘
待郭志彬回來,敬上三圈酒,陳子賢和鄭能酒至半酣,已經開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至於先前那樁事,自然不再是問題。
這日後,郭二奶奶儼然成了郭二爺的尾巴,三不五時的扮作丫鬟模樣,和郭志彬一起出門玩耍。
陳子賢等人以及鄭能這一夥人,都有意無意的幫著郭二爺打著掩護,見多了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難得出了這麼一個另類,自然要好生照顧著。
轉眼兩個月過去,眼瞅著到了金秋十月,郭志彬帶著關秀秀倒是把應天府裡各大飯館都吃了個遍,這一日,鄭能興沖沖的送了幾尾鮮蝦,說是下面人孝敬的。
郭志彬便叫下面的人整治了,弄了道白灼蝦上來,關秀秀剛一嗅到那股子腥味,便不住的反胃,郭志彬看著她乾嘔幾聲,掐指算了算媳婦的小日子,驚疑不定的道:「娘子,你莫不是有了吧?」
關秀秀一怔,兩個人視線對上,同時大喜過望,郭志彬迫不及待的就要去請大夫,還是關秀秀想的周到,喚住了郭志彬:「你就說我這兩天貪涼,吃壞了肚子,萬一是假的就不好了。」
郭志彬連連點頭應了,關秀秀一等卻是一上午,等大夫來了,才哭笑不得的發現,郭志彬居然跑去找了鄭能,專門去宮裡請了御醫出來。
老大夫三根手指一搭,盞茶功夫笑了出來:「恭喜了,是喜脈。」
郭志彬張大嘴巴,半晌回過味來,雖然二人已有預料,真的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關秀秀已經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玲瓏,取封銀子出來給老先生,再叫人給太太報個信。」
待郭志彬回過神來,李氏也趕到了。身後跟著百感交集的大奶奶,一下把郭志彬擠到了一邊。
李氏在床頭坐下,問東問西,極是歡喜,關秀秀一一笑著應了,抬眼看到郭大奶奶臉色難看。忍不住問道:「大嫂不舒服麼?」
郭大奶奶拿起帕子扇了扇,皺眉道:「沒什麼。」
關秀秀鼻子嗅了嗅,空氣中分明還蕩漾著白灼蝦的香氣,她心中一動,開口道:「大夫還在。不如給大嫂也診一診脈。」
李氏愣了下,郭大奶奶連聲推拒,卻拗不過李氏。只得坐了下去,片刻之後,老大夫面露歡喜之色,連聲恭喜:「府上大奶奶也有身孕了。」
這真是喜上加喜,老大夫笑的合不攏嘴,只怕他的診金要翻上一番了。
李氏自然是又命人捧了一封銀子上來,轉而問道:「先生可曾測出,我這兩個孫子。哪個更大些?」
老大夫沉吟片刻,搖頭道:「老夫診脈的時候就已經留心,兩位奶奶生產的日子應是相差無幾。」
李氏也就隨口一問。並不如何放在心上,反正現在兩個兒媳婦都有了身孕,一抱就是兩。怎麼開心都不過分。
送走了大夫,又叫人給郭志禮和郭浩儒送了信,帶這父子二人也風塵僕僕的趕回來,闔府上下都知道主家有喜了。
李氏大方的給府裡的下人們都多加了一個月的月錢,悱帆掄曇叫兩房裡的丫鬟婆子都仔細的伺候著。
郭浩儒自然不會來探問兒媳婦,卻也賞下了東西,郭志禮陪著郭大奶奶悄聲說話去了,郭志彬立在關秀秀面前,滿臉傻笑。
關秀秀垂下眼簾,摸了摸尚且平平的肚子,心道,現在有了尚方寶劍,再說那些話,就不算過分了吧?
待玲瓏端來晚飯,郭志彬伸手來攙扶關秀秀,卻被她一把拍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只是有了身子,又不是殘疾了,走兩步路不會有事的。」
看著郭志彬一臉緊張,盯著她的腳,彷彿下一秒她就會摔倒,關秀秀伸手揉了揉眉間,到底還是在桌旁坐下了。
晚餐清淡而豐富,關秀秀胃口也好了些,吃罷了飯,被郭志彬攙扶著送回了床邊,看著他一臉慘兮兮的樣子,關秀秀到底沒有拒絕。
關秀秀隨手捉了一本書來讀,偶爾抬頭,卻看到了郭志彬雙手撐腮,眼睛也不眨的看著他,清俊的臉上被傻笑破壞的一塌糊塗。
關秀秀略一猶豫,放下了手裡的書,對著郭志彬招了招手,身子往床榻裡側了側,給郭志彬讓出了些地方。
郭志彬屁顛屁顛的上了床,一把將關秀秀攬在懷裡,頭埋在了她頸間,一疊聲的叫道:「娘子!娘子!--」
似是明白郭志彬此時的心情,他每叫一聲,關秀秀就低低的應上一聲,也不知道叫了幾十聲,郭志彬終於安靜下來,他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覆上了關秀秀的小腹,滿心歡喜的道:「娘子,我們有孩兒了。」
「嗯。」關秀秀輕聲應著,把手伸了出去,覆蓋在了郭志彬的手上,郭志彬的手比她的手大了整整一圈,一眼看去,倒像是大手套著小手。
一片祥和的安靜中,關秀秀輕輕的開了口:「郭志彬,你有沒有想過,孩子長大以後,若是被人問起父親是做什麼營生的,他要如何回答?」
她的聲音極輕極輕,若不是在這屋子裡沒有半點聲音,幾乎就要隨風而逝了。
關秀秀卻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那一雙大手變的僵硬起來,就連身後的身體,也半晌不動。
關秀秀垂下眼簾,這些話,從第一天跟著郭志彬出去見他那些紈褲朋友的時候,就在舌尖縈繞了千百回,現在終於說出了口。
一個男人,或許在妻子面前可以長不大,但當他成為了父親,就一定要承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
關秀秀默然半晌,再次開口道:「我小時候,可以說爹爹是種田的,你可以說父親是教書的,大哥的孩兒將來可以說自己的父親是探花郎,是清貴的翰林,甚至梁直表哥的兒子也可以說自家是經商的。」
關秀秀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最後一句,再次變成了輕輕的語氣。鄭重而莊嚴的問道:「你呢?」
你郭志彬是做什麼的呢?
每日裡吃喝玩樂,鬥雞遛狗,難不成要告訴孩子,你父親,就是一個紈褲子弟?!
這幾個月,和郭志彬在一起。關秀秀看的出來,他是真的適應這種生活,和各種人打交道簡直如魚得水,仔細想想,在前世的時候。他的朋友就很多,只不過家貧,往來的也都是些猥瑣之輩。
這一世有了底氣。有了背景,來往的也都成了四九豪門,關秀秀也知道,郭志彬並不是像她口中所說的那般無用,他那些朋友,就是一個個的交際網絡,無論是地頭上的麻煩,還是官面的是非。甚至不需要父兄出面,郭志彬打個招呼,就可以輕鬆解決。
她卻不願意他就此過一輩子。不希望他在行將入土時,回憶一生,只記得這應天府裡哪一個館子的菜色最美。又或者新出的戲班子如何如何。
不知道過了多久,郭志彬一動不動,關秀秀也跟著一動不動,當她感覺腰酸背痛的時候,身後的男人呼出一口長氣,灼熱的呼吸從她頸間一掃而過,緊接著,男人的身體鬆弛下來,手臂勾了勾,讓她在懷裡也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方笑道:「娘子莫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連我想些什麼都知道!」
關秀秀大驚,下意識的便要轉過身去看郭志彬的臉,卻被他一手擋住,頭一低,又埋首在了她的頸間。
郭志彬悶悶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別動,我怕你一看著我,我就說不出口了。」
關秀秀彷彿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衝入了腦中,彷彿有無數個聲音在同時吶喊,他早已經有所打算!
他要做什麼?從商?置地?還是繼續科考?
關秀秀微微搖頭,率先否認了科考的猜測,郭志彬自身不喜鑽研,考到秀才已是極限。
那麼,就是種地或者經商了。
若是種地,無非是大量置產,沒什麼難辦的,他不至於如此猶豫,唯有經商,怕是要離家甚遠,關秀秀忍不住脫口問道:「你可是要經商?」
郭志彬的臉在關秀秀的頸窩間蹭了蹭,滿是懊惱的道:「又被娘子猜中了。」
話罷,為了報復加發洩心中不滿,郭志彬一口咬在了關秀秀白皙的脖子上,卻又不敢下了重口,只細細的吮著。
關秀秀被他弄的騷癢難耐,回過身來,使力把他推開,目光灼灼的看著郭志彬俊秀的面孔,追問道:「你要經商?做什麼買賣?」
郭志彬啞然失笑,毫不客氣的低頭,在她鼻尖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看著她白皙的臉上渲染出一片朝霞,一時間有些失神,過了半晌,方道:「說是經商也不確切。」
他深呼吸一口氣道:「你可知道三保大人?」
三保大人?滿朝似乎也只有那麼一個三保大人,雖然身有殘缺,卻在朱棣奪取皇位的過程中立下了赫赫功勞,被重新賜名鄭姓。
關秀秀咬了咬下唇,徐徐的開了口:「可是鄭和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