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關第二天下午給了吳良一個時間,晚上快到機場的時候,又取消了。
說是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
「操!不是吧?秦哥這是啥意思啊?」楊不斜掛了電話不知道怎麼表達,看了吳良半天,最後只能老實告訴他:「秦哥大概去不了了……」
吳良連一秒的猶豫都沒有,轉身就入關了。
「有什麼事我再聯繫你,這件事謝了楊子!」他快過安檢的時候跟楊不斜這麼說了一句,後者只是不耐煩的擺擺手:「少扯這些有的沒的,你自己注意點。」
「嗯。」
吳良沒什麼行李,進去的很快,才幾分鐘楊不斜已經看不見他背影了。
他沒想到查明的事情對吳良來說這麼要緊,印象裡這小子永遠都是一副無所謂的調調,對所有人所有事都顯得有點漫不經心,查明他們跟他的關係說穿了就是狐朋狗友,甚至連基本的利益牽扯都算不上,這次能讓吳良這麼著急,楊不斜也覺得意外。
他剛認識良子的時候,他就是個蹲在天橋底下數撲克牌的小痞子。
一張紙歪歪斜斜的寫著幾個字撲克牌算命,一件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夾克磨損的連原來的顏色都看不出來了,嘴裡甚至咬著半根菸。
衣服很寒磣,人卻收拾的很乾淨。
就連頭髮都像是剛洗過的樣子,他帶著其他幾個小弟走到吳良面前的時候,他只是抬頭瞄了他們一眼,就低頭回去該幹嘛幹嘛去了。
那一頓,他教訓的一點都沒客氣。
四個對一個,吳良最後被打的連吭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結果第二天,他還在老地方擺攤算命。
頂著被打的一塌糊塗的臉,老神在在的就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後來他去找他,問他要不要跟自己混,吳良只是抬頭問他:「管飯不?」
十幾歲的小P孩,心心唸唸就是有飯吃,他怎麼看都覺得特像電視劇裡的情節。
其實出來做混混的,很少是家裡真的過不下去的,多數都是無心唸書,家裡又懶得管,慢慢也就發展成這樣了。畢竟做流氓撈錢永遠比做上班族來的輕鬆,很多走上這條路就是自己沒辦法踏踏實實的為自己的生活和家人負責。
但是吳良不一樣。
看著跟蘿蔔頭差不多大小的個子,打起架來狠的次次都要跟人家玩命,頂著一身的傷第一件事肯定是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在旅館好好睡一覺。
年輕時候的吳良玩的很狠。
比他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小青年要狠多了。
所以雖然他是跟在他身邊最晚的一個,卻也是一直跟他混到了現在的一個。後來他跟了秦關,吳良自然也就跟著一起投靠了過來,平日里根本就不吭聲,問什麼都不表態,讓打架就跟著出去玩命,不打架就找地方睡覺吃飯,要不是當年他替秦關當了一顆子彈,恐怕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吳良這個人。
但是,正如吳良平時經常說的,他就是個沒啥追求的人,給了機會他就這麼白白的放過,甚至不肯花功夫和時間去敷衍一下。
為了查明去求秦關……
這種事兒也就吳良干的出來吧!
吳良看見查明的時候,他情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糟糕。
一個人發了瘋一樣的在大使館裡大發脾氣,所有能被他砸的,毀的,差不多毀完了。
怎麼也算是政府要員的大使館官員就一個勁的跟他說對不起,會再想辦法,但是這毫無意義的廢話顯然沒辦法安撫查明那儼然算作是抓狂的狀態。
吳良後來上去勸也無濟於事,最後逼不得已只能將對方壓在沙發上死死的勒著:「你他媽的冷靜一點,連你都出事了易天怎麼辦!」
幾乎快要劈音的怒吼終於讓失去理智的查明停止了繼續大肆破壞的發洩,他洩氣的癱在沙發上,無力的用手擋著眼睛:「吳良,我快瘋了……」
易天再不出來,他大概真的要成神經病了。
眼見他這個樣子,吳良心裡也不好受,他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站起來跟著一起想辦法。通過了各種各樣的渠道和關係,到最後跟易天一起被抓起來的一個什麼經理終於被放了出來。
吳良陪著查明去接人的時候,心裡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
結果等那個叫杜恆的人真站在他們面前,查明罵了一聲就要往警局沖。
杜恆被打的很慘……
整張臉幾乎面目全非,簽字的時候拿著筆就抖個不停。
他們甚至無法想像易天遭到的會是什麼樣的對待。
吳良當然不可能讓查明真的跑到警局裡去瘋,死拖活拽的把人扯回車裡,開回大使館之後,查明就再也不肯說一句話了。
不吃飯,不喝水,也不睡覺。
成天就窩在會客大廳的沙發上發呆,跟他說什麼都一副死人的樣子。
終於後來受不了,吳良沒忍住跟他打了一架,準確說,是他把查明給揍了一頓,直到後來查煦冉和任華到了,當機立頓把查明給按到床上用了麻醉劑。
「渣少果然還是得查家人自己對付……」吳良看著輸著營養液的查明,靠在牆邊懶洋洋的抽著一根菸。
他心裡其實很煩,但是他連發火的資格都沒有。
倆朋友一個被關在局子裡一個要死不活的躺在醫院裡,現在給他一把槍他就能直接去把警局直接轟了。
他骨子裡就是個流氓……
流氓就不該這麼他媽的窩囊!
查煦冉在旁邊看了一眼窗外陰鬱的天空,什麼話都沒說,眼前的局面讓人很壓抑,最糟糕的是他們根本無能為力。
然後,轉機出現於當天半夜吳良接的一通電話。
「良子,我跟秦哥在機場,你過來吧。」
楊不斜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的時候吳良正在洗頭,他滿頭的泡沫隨手把手機按的是免提,在愣了一下確定自己剛才不是幻聽之後,抓起電話另外一隻手抽過毛巾隨便的把頭髮擦了擦:「我馬上過去!」
秦關是在機場的貴賓等候室,吳良一路衝進去的時候,他在跟旁邊的人說話。
那是個埃及人。
吳良覺得有點眼熟但是畢竟這裡包頭包腦袋的男人實在太多,黑不溜秋的膚色他也實在分不出來誰是誰,走到秦關身邊的時候,他因為太著急了呼吸有點急,勉強穩了一下很恭敬的叫了一聲:「秦哥。」
他沒想到秦關還會過來。
楊不斜在旁邊一直朝他擠眉弄眼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吳良眉頭皺了一下,但是沒搭理。
坐在沙發上的秦關抬頭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抽著煙,他旁邊的埃及人跟他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走了,秦關示意了一下讓跟著他的幾個人先出去,他瞄著吳良:「當天為什麼不等我?」
他問的是機場那天。
吳良先是一愣,然後有點尷尬的笑笑:「我以為秦哥您改變主意了。」
畢竟這種事換是誰都懶得插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只有小說裡才會有聖母喜歡攬到身上做。
秦關當初答應他才讓他感到意外,改變主意只能說是理所應當的。
沙發上的男人因為他的話頓了一下,看不透想法的眼睛掃到他身上,冷冷的停頓了幾秒鐘:「你覺得我是出爾反爾的人?」
這話說的帶了點不爽的味道。
旁邊楊不斜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對著吳良比了一個找死的動作。
真沒見過這麼傻的,他不是電話裡交代過了讓他自己想個藉口,這一路上秦關不爽的表情瞎子都看出來了,吳良平時滑的要死,這時候怎麼呆的跟木頭一樣。
這時候,吳良也終於明白楊不斜的意思了,他怔了半天,然後微微皺起眉:「秦哥,是我不識好歹。」
秦關就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他,直到一根菸抽完了,才很輕的嗯了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