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楊不斜把倆人送到了吳良家樓下,秦關就示意他走了,臨行前看了吳良一眼,後者一臉的扭曲。
「那秦哥,一會兒還用來接你嗎?」
「不用。」
秦關話出口,楊不斜一臉怪笑吳良白眼一翻差點想找牆撞,這詭異的局面讓他有種汗毛直立的緊張感,即便知道秦關根本不可能幹嘛,還是覺得骨子裡透著不舒服。
領著秦關上樓,吳良開門的時候還是一臉的尷尬:「秦哥,地方小……哈……」
他住不慣大房子,楊不斜曾經也說過要給他弄一套舒坦點的地方,但是他就喜歡這巴掌大的狗窩,平時也沒人來,橫豎自己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也不準備搞太大了折騰自己。
象楊不斜那種裡屋套外屋的,半夜停電找蠟燭都得翻半天。
秦關站在門口的時候顯然一愣,就算是吳良先說了一句,他也實在沒想到這房子能小到這個地步,差不多只有一居半,一眼過去除了廁所算是所有的房子都能看見了,客廳就差不多等於臥室,佈置的很上心,但怎麼看都不像個流氓頭頭住的地方。
他轉頭看了吳良一眼:「我虧待你了。」
這話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挖苦,吳良只能哈了一聲,全當作沒聽見。
倆人進去似乎這屋子就要被塞滿了,秦關走到沙發旁邊坐下,地方緊張的他甚至腿腳都伸不開,跟吳良的身型不同,秦關屬於手長腳長的模特身材,肩寬窄臀長腿,現在穿著風衣更是架的人看起來高大帥氣,往吳良的單人沙發裡一靠怎麼都顯得有點可憐兮兮的。
吳良顯然也看出來這場面要多可笑就多可笑,他極力想要擺脫心底壓著的那份煩躁感,強撐著去倒了杯水,放在秦關面前就不再吭聲了。
他知道這位老大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不然不會莫名其妙的接他,又耗了這麼長時間。
那水秦關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去碰,他又點了一根菸,也不抽,看出吳良站在旁邊等他開口,很輕的笑了笑:「你之前救我的時候,我查過你。」看著吳良的眉角一揚,他把話接下去:「你父母早亡,家裡親戚也不管你,十幾歲就出來混,後來跟了楊不斜。沒什麼大名氣但是打架在道上倒是有一號,之前跟藏獒的人起衝突砍了對方十四刀。」
這豐功偉績換了一般人,說出來怎麼也得帶點訝然,偏偏這房間裡兩個人一個是職業流氓一個是專業流氓,誰都沒心思感慨,吳良對於這種被人當面數家底的感覺不是太高興,但因為是秦關,他也無話可說。
「我查你是因為在你救我之前,我壓根就不知道你這麼個人。」秦關笑了笑,抽了一口煙:「結果等我查清楚了,想提拔下你,你卻自己不願意了。」
這幾年忘了吳良,純粹是他自己躲的太厲害,秦關想起來自己當年想過把吳良帶出來,但是楊不斜都走到這個位置了,他這位所謂的救命恩人還是留戀著那家KTV。
當年他查吳良,就是因為吳良的出現太突然。
這橋段甚至象設計好的電視劇,老大身陷險境,突然有個人出現臨危救主,然後開始一路扶搖直上,直到最後一刻翻臉不認人。
秦關雖然不想把自己的幫派搞的跟八點檔一樣狗血,但有些事總是不得不防。
結果吳良的檔案很乾淨。
既沒有多少年的空白也不是憑空出現的,只不過作風實在跟黑社會的一貫風格差了太多。
吳良聽了秦關的話,只是有點彆扭的笑了笑:「我壓根就不是做老大的料……省的被人看笑話唄……」
打架他沒問題,打劫他也沒問題,打算他也就真的不行了。
自知不是治人之才,他也不給自己套那個大的帽子,省的壓死自己。
秦關一根菸抽了一半,掃了一圈吳良的屋子,然後還是站了起來,這沙發坐的他各種的不舒服,還不如站著自然點,他掐了煙:「良子?」跟著楊不斜叫起吳良的別稱,他看著對方:「當年為什麼救我?」
這問題讓吳良怔了一下,半天沒接上來話。
問的人也不急,他扔了菸頭兩手插在兜裡,氣定神閒的補了一句:「當年藏獒發難誰都沒想到,就連我自己都措手不及,你是怎麼能夠第一時間衝過來的?」
而且沒記錯,當時吳良離他還不是最近的。
之所以他後來會去查,就是因為從那個環境,怎麼想救他的人也不該是吳良。
——但偏偏就是他。
秦關表情很耐人尋味,他看著吳良皺眉但是不說話的樣子,嘴角一點點的揚了起來。
大概過了足足有三分鐘,被一直追問的人終於憋出來一個藉口:「大概……腦子一瞢,沒多想就衝過去了……太久了,想不起來了……」
其實救人的理由傻子都想的明白啊……
因為秦關是老大唄!
那個年頭哪個做小弟的不是為了老大拋頭顱灑熱血的雞血著……
吳良不明白秦關幹嘛會翻起當年的舊賬,既然查過自己就該知道他不是臥底,還有什麼可琢磨的?
都知道想不起來是藉口,但是秦關也沒繼續追問,吳良說完他只是表現的已經知道了答案一樣笑的挺滿意,拍了拍吳良的肩膀:「我先走了,明天你過去我那一趟。」
說完也不等吳良反應,逕自往門口走,吳良先愣了愣,然後急忙跟上送他下樓。
樓下他的車一早等在那裡了。
卻不是楊不斜開的車。
秦關什麼時候安排的也沒人知道,吳良眉頭越擰越緊,覺得這位老大實在太難理解了,結果對方在上車之前還丟給他一句話:「良子,我有很多女人,不過卻沒人肯為了我擋子彈。」
然後留下大半夜一個人戳在樓下的吳良,秦關揚長而去。
……
我操!
吳良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拿出電話,撥了一串數字等對方接起的瞬間就是一聲怒吼:「楊不斜你丫個腦子被門擠得又跟秦哥亂說什麼了!」
吳良難得陰沉著一張臉出現在KTV,讓其他人不免都好奇的多看了兩眼。
這位老闆雖然沒啥上進心,人也實在太混了一點,但是怎麼也算的上是仁義,對手下的人從不虧待,只要生意好,發點獎勵什麼的也不小氣。
所以就算知道他的背景,但是KTV裡的人其實並不太忌憚他。
「良哥,這是什麼了?」負責前台的男服務生看見吳良老遠走過來主動打了聲招呼,結果後者只是往老闆椅上一窩,掏出煙就開始抽。
呦,這狀態瞅著不對啊……
服務生到底是看人臉色吃飯的,眼見風頭不對,立刻識趣的閃到一邊去了,吳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抽菸,誰跟他打招呼都不理,滿臉都寫著煩著呢別理我,稍微不小心踩到雷區估計就是炮灰。
結果偏偏就是有不怕死的。
查明一進門看見吳良,老遠就喊了一嗓子:「嘿,缺德!」
吳良眼皮一掀,連半秒猶豫都沒有,順手抓過桌子上的筆筒就砸了過去。
跟在後面的易天措手不及差點被砸到,有點危險的躲過去,他挑眉看著吳良:「咋了?終於被痞子逼瘋了?」
不過這激發點也太詭異了一點。
迎面就一份大禮,他這個被殃及的池魚也太杯具了。
查明在前面也一臉的莫名,聽見易天這麼說立刻不滿的咋呼著:「我今兒可什麼都沒幹!」
他今天是來謝謝吳良之前在埃及幫忙的事,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差點被人當場謀殺了。
吳良冷冷的瞄了他倆一眼:「我氣不順,別惹我。」
昨天他打電話給楊不斜,後者狼嚎鬼叫的大半夜死活不承認說過什麼,倆人後來所有能用的髒話都招呼上了,足足吵了近十分鐘。
秦關那語氣明顯是知道什麼了,他身邊除了楊不斜,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這麼八卦。
「操!早知道你生理期來了我就改天再來了。」
不是說女人才有這麼幾天麼,吳良都進化到這個地步了?
查明扔下話轉身就要走,易天眼睜睜看著吳良抓起桌上的電話要砸,來不及警告拖著人跑了。
——今天出門還真是忘看黃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