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記
大家精神為之一振,紛紛掐了煙頭衝了出去。而門口則停著一輛破舊的金盃麵包車。車牌幾乎已經被磨得看不清楚了,玻璃上面一層的灰,車皮掉漆掉的簡直就像牛皮癬。總之這樣的破車還敢在路上跑,那駕駛員也是一種搏命的豪賭。他們一出來,車子就不再按那破喇叭,讓他們吃驚的是從車上居然跳下來了一個非常年輕女的。
幾個一個一個留著哈喇子盯著她,而胖三最誇張,簡直把身體扭成了一個麻花,靠在周玦邊上不停地暗送秋波。美女只是微微地皺著眉頭,直到陳昊從大門走出來她才終於展現了第一個燦爛的笑容。那一刻胖三的內心是五味摻雜的。他咬著嘴唇看著美女幾乎是飛撲到陳昊邊上,而後者英俊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種退縮的神色。
美女噘著嘴說:「不是說坐火車麼,怎麼在這個既不生蛋鳥不拉的地方,不是我有GPS,我還真的找不著路呢。」
陳昊平淡地說:「遇到了麻煩,所以沒辦法到南京,只能找你們來這裡。怎麼是你?李放呢?」
美女歎著氣說:「他下地去了,剛挖到一個小型公墓群,做搶救措施呢。」
陳昊說:「我要的東西帶來了麼?還有你們所怎麼還是這輛破車?你也敢開?」
美女白了陳昊一眼說:「陳大帥哥,如果不是這輛破車,我還不一定借得出來。你要的東西李放早就給你備好了,就在後車廂裡,還有些在車廂內。我幫你拿下來,你點點。」
說完就捲著袖子往回走,胖三見狀簡直一個虎步衝了上去拉住美女的手,說:「嗨,咱們那麼多大老爺們在還需要您這麼一個美女幹粗活?這不是寒磣我們幾個不是男人麼。」
接著二話不說直奔車廂,但是腦袋剛伸進去,就聽到胖三一聲殺豬似地慘叫。嚇得其他人脖子縮短了一倍,只見胖三猛地從車廂內竄了出來,二話不說就拉住陳昊的衣領,伸手就要上老拳,不過陳昊可不是吃素的,一手捏住胖三的拳頭,另一隻手已經制住了胖三另一隻蓄勢待發的老拳,但是那小子明顯還沒放棄,直接用腳踹。可謂是陰毒得連邊上的瘦猴都看不下去了。
陳昊的忍耐點本來就不高,在胖三出第二腳的時候,他就一膝蓋頂在了胖三的腹部,胖三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還沒想著怎麼掙扎,雙手就被反剪到背後,整個人像是等被砍頭的摸樣,疼得他哇哇大叫。而這樣也是陳昊好幾次偷瞄周玦表情後才手下留情的結果。
這招擒拿動作太快,期間其他人都來不及反應,胖三也才意識到打架是瘦猴的強項,他連忙扯著嗓子喊:「瘦猴,扁他。這個小人,他騙了我們!」
瘦猴一下子也沒發反應過來,雖然不想和陳昊真的打,但是畢竟胖三這樣被制著很可能會脫臼。於是便想要動手,周玦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以為真的要衝上去火拚。他連忙拉住瘦猴,讓他冷靜點。胖三一看那可得了,立馬罵道:「周老二,你個……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他根本沒想幫咱們,你還想幫他!」
陳昊皺著眉頭手上加重了力道,胖三疼得哇哇大叫,氣的他腦門的青筋都爆了起來,他大喊道:「姓陳的,枉我們那麼相信你,我都基本默認你對老二的企圖了,你他媽的,你對得起我對你的信任麼。你對得起老二麼!你,你個陳世美!」
陳昊被他說得臉色由白到青,最後也不再客氣,手上一使勁。就聽到胖三手腕卡嚓一聲,隨後便是高八度地慘叫音。周玦這才意識到胖三的肘子說不定真的脫臼了……
就在事態演變成一場鬧劇加慘劇之後,從車廂內下來一個人,這個人的出現就連陳昊都停住了動作。瘦猴大吃一驚,而周玦倒吸一口冷氣。胖三則喘著粗氣不停低聲咒罵。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站在他們面前的居然是馮翔,那個該死卻沒死的馮老九!
馮老九的樣子非常淒慘,他的額頭上纏著紗布,臉上也有口子,可能是因為傷口的緣故,也沒帶眼鏡,臉腫的像豬頭,整個樣子顯得非常的落魄。如果不是相處那麼久,壓根不會看出來他就是老九。
美女看著眾人的反應,有些搞不定狀況,就說:「怎麼了?」
陳昊說:「你們怎麼會走在一起?」
美女用拇指指了指馮老九,毫不在意地說:「半路上撿來的,他說他要去南京,一身的傷。我說你該去醫院。但是不聽,我想乾脆先帶他回南京然後扔給警察處理。你們認識?」
胖三捂著手腕吐了口水說:「呸,鬼才信。」
周玦伸手阻止胖三繼續說下去,他看著馮老九。馮老九同樣有些吃驚地看著眾人,在看到葉煒,他皺起眉頭但馬上就避開目光。
周玦試探性地問道:「老九,你怎麼弄成這樣?」
馮老九快速地掃視了所有人一邊,心虛地說:「你們怎麼在這裡?」
周玦一口氣沒憋住,差點岔了氣,他無力地說:「我還想要問你呢,你怎麼弄成這樣?」
馮老九捂著胳膊,低下頭低聲說:「沒什麼,別管我……」
眾人更加糊塗,而馮老九此時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詭異或者說像是反叛BOSS一樣的陰暗,反而讓人覺得非常的淒涼,就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可憐蟲。
一時間,周玦幾個人的心一下子軟化了不少,本來已經把他當怪物了,但是想著畢竟是自己的同學室友。真的到了這個地步,是誰都無法真的狠下心不管的。四個人只是傻站在原地看著馮老九。倒是瘦猴最先反應過來,他同情道:「你這是何苦,為什麼?」
馮老九依然保持沉默,別過頭朝車子走去。絲毫沒有想要溝通的意思。
周玦咬著牙瞪著老九,他捏著拳頭壓制自己的怒氣。他對老九的心態已經變得非常的複雜,卻又無法放任他。他傷成這樣,如果說不心痛那絕對是假的,即使知道這個老九可能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但是他擁有者老九一切的特徵。這個老九就是馮翔,沒有任何的假設。周玦內心這樣的掙扎著,他把自己的情況代替道老九的身上,內心就有一種不可言喻的痛苦和恐懼。所以他明白他現在還有陳昊和瘦猴他們,但是老九他的身邊有什麼?
周玦深呼吸了下,說:「老九,你先別走我有話對你說。不管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我們現在都不在乎了,現在我依然把你當我們的老九,你那個二流的謊言咱們就不追究了。但是現在我們幾個都到了最後關頭,你就不能別在那你兄弟幾個的命耍帥玩沉默了麼?你到底在瞎折騰什麼!」
瘦猴向前站了一步拉住周玦,周玦越說越激動,幾乎要衝過去給老九兩拳讓他清醒下。老九停住腳步,他轉過頭看著眾人,眼神非常的痛苦,他的神色暗淡地幾乎沒有任何的生氣。周玦看著老九,他在等他的回答,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信任,也是最後的機會。而周玦似乎已經做好徹底放棄老九的心理準備,再徹底傷心那一刻後,他居然有一種狠勁在心底油然而生,他馬上止住這個衝動,他安慰自己這是因為他潛意識裡沒有把這個老九當做活人。他這個想法讓他心彷彿被劃了一刀似地疼,因為實在沒有辦法了,他現在唯一能讓老九動搖的只有這份友情,這份兄弟之間的感情是周玦三人與老九之間以為的羈絆,也是唯一的籌碼。
馮老九抿著嘴看著他,看了足足有兩分鐘,看的周玦心越來越沒底,幾乎到了無法控制情緒的地步。老九緩慢地開口,沙啞地說:「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如果你們還相信我,老二你帶著胖三和瘦猴快點離開,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也許……你們會有活下去的機會。至少你們可以像顧老和老趙那樣……至少……」
胖三沒有周玦這樣的忍功,他在邊上急的吼道:「什麼那樣,那樣還能算活著麼?老九!馮翔!你他媽的到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到底是怎麼了?」
老九同樣也失控地對著他吼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繼續!陳茹蘭的事情你們還沒看到麼,這是不歸路!要找死麼?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胖三被吼的愣住,老九抖著雙肩猛烈地咳嗽,扯動傷口讓他捂著自己的肩膀閉上眼睛,過了會,他睜開看著三個朋友,頹喪地說:「兄弟,還記得去年我離校整整半個月麼?」
胖三點了點頭,老九猶豫了一很久,停頓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我爺爺走了,這事你們也知道,那時你們還安慰我,我很感激。我爸媽死得早,是我爺爺一手帶大的,他走了我很傷心。我們家沒錢,親戚對我們也不冷不熱,在爺爺最後那段時間,只有我一個人忙前忙後,我不怪別人,真的不怪任何人。
但是我慢慢發現爺爺的死沒有那麼簡單,爺爺在最後的一段時間裡都非常害怕,我本來以為他是因為痛,漸漸我發現他好像是害怕房間裡的某一個東西,他一直盯著窗戶看,好像外面有什麼東西要進來一樣,我只要一離開他就會發出很痛苦的嗚咽。此外他很排斥看到任何和喪事有關的東西,我盡量避免讓他看到壽鞋壽衣,但那些東西還是在準備,畢竟不能讓爺爺走的時候連衣服、鞋子都沒有。那個時候我簡直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心思琢磨這些,直到最後爺爺嚥氣了,我給爺爺擦身的時候,我居然發現他的身體出現高度的腐爛,本來還有熱度的皮膚就開始化膿出水,你們不能明白……爺爺他……只要你一擦,肉就那麼擦下來了……那是我爺爺啊!」
說著老九的眼睛紅了起來,周玦三個人都默默地低下了頭。老九用手背擦著眼睛繼續說:「這是我沒和任何人說,我發現爺爺頭部以下全部開始腐爛,我心想爺爺怎麼連死都那麼痛苦,就在我又怕又傷心的時候,突然已經嚥氣的爺爺睜開眼睛,他已經渾濁了的眼球轉了個圈,盯著我,隨後露出了非常奇怪的微笑,我從來沒遇到過這事,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後來我發現爺爺其實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的身後的某樣東西,而後他只說了一句:『七人永無止境。』這才閉上眼睛,我回過頭卻什麼都沒發現。之後我幫爺爺穿上壽衣,膽戰心驚地看著他被送到火葬場,但是奇怪的是……沒有人對這具遺體有異議。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為什麼,就像我現在的狀態……現在你們知道了吧,為什麼你們對我第一次死亡而後的復活那麼困惑,別人不會知道我死過一次,我依然活著,但卻像是和這個世界隔了層東西一樣。呵呵,所以當老二你拿到那本書之後,我無法控制自己好奇,因為我想知道我爺爺口裡的七人是怎麼回事,最後到底是怎麼會變成那樣。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但是我沒得選啊。」
老九說完,沒有一個人出聲,最後周玦說:「於是,你遇到了書裡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又怎麼復活的?」
老九搖著頭頹廢地說:「你們不能想像,這個東西……它不是人,但是卻是活的。我不知道怎麼形容。總之我觸碰到他……他是有實體的!此外,我的確死了,我也記得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已經沒了疼痛感,就我在彌留的時候,我的眼睛已經看不見醫生和護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能看到幾個怪人站在我的床邊,他們個子都非常的高,帶著非常古怪的面具、眼神空洞。他們身上有非常濃的血氣,他們在我身邊不停地搖晃,嘴裡念著非常古怪的話,這些話不像是漢語,也不是外文。我聽不懂,但是我只感覺到大腦裡有些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而後就是一個一陣劇烈的地疼痛。我居然又能感覺到疼痛了!我以為是鬼差來帶我走了,我心想也好,又可以和爺爺在一起了。我閉上眼睛,但是出現在腦海中卻浮現出很多沒有臉皮的人臉,那些滴著血地臉看著我,我摸著自己的臉,發現我的臉上也都是血,我和他們一樣了……我嚇得渾身發抖,我不知道其他人死亡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但是絕對不會是我這樣的,我努力地抬起自己的手,想要抓什麼東西,我感覺我抓到了一個人的手,這個人的手冷得像是塊冰。他握住了我的手,力氣大的簡直不像是人類,我感覺我整個身體被他吊了起來。但是我怎麼都無法睜開眼睛,而在腦海裡依然是那些沒有臉皮的人死死地盯著我。我感覺有人靠近了我,他的氣息像是冰窟似地,我感覺一陣寒氣直接鑽入我的耳朵,進入我的大腦,把我所有的腦細胞都凍住了。我嚇的都忘記思考,只能接受他的思想,我只聽到非常低沉而且根本分不清男女的聲音。
『七人局,生死會,血骨歿,永無竭,鎖魂計,法無章,心鬼嗔,景純怨。』
念完這句話,我感覺抓在我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消失了,我整個人摔在了床上。而那些沒有臉皮的人則一個一個從我床邊消失。
後來的事情我想你們也猜到了,我又活了,而且不是在醫院,是在自己的房間。空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我自己。我從床上跳下來,發現房間裡根本沒有其他人,但是爺爺靈堂上的蠟燭卻被點燃了,爺爺走了那麼久,我已經很久沒有點蠟燭了。最怪異的是我爺爺的遺像不知道被誰斜立在了供台上,我看到爺爺的遺像第一眼時就感覺爺爺的遺像好像活了,他照片裡的眼神陰森地盯著房間的一角,那個角落就是在他死前一隻看著的地方,我們家是老房子,他盯著的是一扇老虎窗,從窗戶可以看到房子外面的屋頂。我突然想到爺爺在死之前一直盯著那扇窗戶看,在最後嚥氣的時候他也是對著那個窗戶說的那句話。我想也沒想,直接爬了上去,屋頂的瓦片非常的脆弱,我一踩就踩出一個洞差點從上面滾下來,突然我發現在屋頂的瓦片中居然有一個鐵盒,那個銹跡斑斑的鐵盒子好像在瓦片裡放了很久了。就在我拿到盒子的那一霎那,屋子內爺爺的遺像突然掉落在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我一回頭,那本來亮著的蠟燭也一下子熄滅了,屋子裡一片漆黑。屋內又想起了那首怪詩,但是聲音卻是爺爺的!
我捧著盒子回到屋子,發現裡面居然是爺爺留下的手稿,還有幾張老式照片。我開始明白這個噩夢其實是真的……我死了。爺爺的死,我的死,還有其他人的死亡其實都是這本書的原因,而我的爺爺肯定也知道那本書的來歷,我不能被懷疑,我得繼續下去,也許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但我不能讓你們插手,但是卻有無法一個人完成。所以我抽出一部分的照片和無法理解的東西假冒了一份快遞送到周玦你的手裡……」
老九聲音越來越弱,他又沉默了下去,就在周玦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他又開口道:「所以你們現在回頭還有一線生機,因為它沒抓到你們,這是陳茹蘭給你們的機會,而我卻必須要走下去,因為這是我活著的唯一目的。我沒有回頭路了。你們明白麼!」
說完老九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塊墨黑色的橢圓形石頭,裡面隱約間可以看到一截灰白的蟲子。
眾人吃驚地喊道:「固魂珀!」
老九看到他們的反應,乾笑道:「呵呵,這就是我唯一的王牌。」
此時一直站在邊上的陳昊說:「你怎麼得到的?」
老九沒有回答,而是把東西有賽會自己的褲袋。其他人恨不得把那褲袋給看穿一個洞。
胖三依依不饒地問道:「你現在到底什麼意思?要我們離開?你撒謊在前現在卻又要我們相信你,等著你來解救我們?你覺得我們是白癡麼?」
馮老九冷哼道:「當然要瞞著你們,否則難道我直接說我死過一次,但是我回來了?你們會接受我麼?而那個姓陳的他又憑什麼幫我?他的姐姐也不明不白地捲入這件事情中,我信不過他。」
周玦虛弱地道:「所以你撒謊,編了一個不怎麼樣的謊言。」
馮老九捏著拳頭,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想死……」
胖三捏著手腕,他看著兩邊,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去虎子和翠娘他們去的那座古墓探秘?」
馮老九搖頭道:「不是,那座墳只是那個故事的開端,我要去的是林旭他們最後進入的那座古墓,那裡才是悲劇的開始。因為一切秘密都在那裡結束。這首詩很重要。我發現這事和一個神秘的組織有關係,可以牽扯到東漢末年的黃巾軍,甚至更早以前。」
周玦說:「你到底知道什麼?」
馮老九沒有再繼續回答周玦的話,而是看著陳昊說:「你相信他?」
陳昊把目光放在周玦身上,眼神雖然很淡,但是卻透著一股無奈和一種微弱的期待。
周玦看著陳昊說:「我相信他,他沒有理由欺騙我。」
老九冷笑幾聲說:「算了,不說這些。書在你們這裡麼?」
胖三警惕地問:「你想幹嘛?」
老九說:「給我。」
胖三道:「憑什麼?」
老九想要接著說,但是突然顧忌到什麼停了下來。此時陳昊才開口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個墓的位置。還有就是拓片的意義?以及……」
老九打斷陳昊的話,說:「別想從我嘴裡套出話。」
陳昊微微一笑道:「呵,那麼我們做一個交易吧,我們用身上所有的拓片和那本書來和你合作。我們現在是六個人,還沒有到達七這個死亡數字。你不覺得單憑你一個人根本做不到麼。而且你這幾個兄弟也不可能真的擺脫這本書的詛咒,就像你的爺爺那樣死去?」
老九抿著嘴看著陳昊。此時,美女打破沉默到:「咳咳,我說,各位,你們在說什麼?」
老九低下頭,陳昊回頭看著美女說:「小何,你先回去吧。車子可以留給我們麼?」
美女瞪著大眼,高聲叫道:「你要我一個人走回去?你知道這裡多荒僻麼?」
陳昊說:「那麼車子你開走,把東西留下。」
美女冷哼不高興地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是我領導?」
陳昊黑著臉,語調雖然不高,但是口氣卻十分強硬地說:「茹蘭死了。」
美女身體一顫,她顫抖地問道:「不是說失蹤麼?」
陳昊說:「是死了,所以我不想害死你,也不想被你給害死。」
美女咬著嘴唇說:「哪有那麼嚴重啊,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我可是……」
陳昊打斷美女的話,指著身後的周玦道:「不是嚴重不嚴重的問題,這些人的命和我的命都放在這裡了,我沒時間來滿足你的好奇心和好勝心。」
美女還想要說什麼,此時手機突然響了,她接通手機,點頭說了幾句之後對陳昊說:「你想要走還不行,有一個人想要見你。」
陳昊問道:「誰?」
美女斜眼看他道:「老頭子要見你。」
陳昊皺著眉說:「你們告訴他了?」
美女說:「瞞得住麼,當初你放棄跟老頭子一起研究金石學,他差點沒氣成腦梗,現在你送上門來,他會放過你?」
陳昊乏力地歎了口氣,接過手機,電話那頭是一個非常沉穩的聲音,陳昊難得口氣謙和地說:「馬老師,我是陳昊。」
胖三見陳昊乾脆走到角落裡打電話,而表情好像非常的為難。他走到美女身邊說:「這位馬老師何許人也?能讓咱們的陳老師、陳博士露出這樣憋屈的表情。」
美女不太喜歡胖三,她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胖三自知沒趣,但是又不想放棄,於是繼續對這美女死纏爛打,而周玦則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馮老九的身上,老九身上有傷,他選擇坐在了一塊石頭上,臉色非常的蒼白,呼吸也非常的沉重。
周玦遞給他一瓶礦水說:「先休息下,好歹兄弟幾個都還在,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把你當兄弟。」
老九淒涼地笑著說:「我何嘗不是呢……」
周玦說:「我有的時候在想,欺騙就欺騙吧,反正誰能真的一輩子不說謊言呢,我們都是活在謊言之中的。只是……待人的感情是真的吧,人畢竟是靠感情支持下去的動物。」
老九沒有回答,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他插著嘴巴說:「這就是你明明懷疑陳昊他們,但是依然願意和他們在一起的原因?你不覺得太意氣用事了麼?」
這次換做周玦苦笑道:「不單單是這個理由,呵呵,我覺得陳昊不會傷害我。」
老九笑著搖頭,但是卻沒有反駁,他只是摸摸喝水,時而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周玦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站在邊上。
此時陳昊終於回到他們身邊,美女雙手抱臂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周玦問道:「怎麼回事?」
陳昊虛脫地說:「老頭子要見咱們,去麼?」
周玦納悶說:「搞什麼?見他有什麼意義?」
陳昊抓了抓頭髮,說:「好處一,是他可以替我們解答一些我無法解答的學術問題,他的歲數是我的三倍。這三倍的歲數不是白活的,此外就是我們需要調整。」說完他看了一眼老九,繼續說:「至於壞處,顯而易見,我們必須去南京,而且可能把麻煩帶到南京。當中也許會發生變數。」
周玦看著老九,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彷彿沒有聽陳昊的話,而胖三說:「靠譜麼?」
葉煒倒是說道:「他能夠替我們破解拓片之謎麼?那麼他的價值呢?」說完指著老九。
老九這才抬起頭,他非常藐視地看了一眼葉煒,便不再理睬。就在周玦要說話之時,一直在邊上保持沉默的瘦猴道:「他的價值就是是我們的兄弟,在我眼裡他的命比你的重要。」
老九看著瘦猴,原來前面他和周玦之間的談話他都在聽,之時沒有插嘴而已。胖三用力地點頭道:「沒錯,比起你,老九和我們關係鐵多了,雖然……」
葉煒眼神複雜地看著瘦猴說:「那麼,我不發表意見,看你們的。」
周玦說:「那麼,我們去,至少現在我們根本理不出頭緒,而老九已經拿到固魂珀了。老九,合作麼,等你一句話。」
老九看著周玦,周玦的眼神沒有絲毫的動搖,他認真地說:「是兄弟的,就要你一句話。」
老九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影子,他擰開礦水的瓶子喝乾最後一口水把瓶子扔向遠處說:「行,我答應和你們干。」
胖三呼了一口氣,瘦猴低著頭捂著臉,周玦扯開嘴角笑出聲來道:「這就對了麼。」瘦猴重重地拍了老九的肩膀,老九也跟著苦笑起來。
此時只有陳昊注意到,那只黑貓的眼睛閃過一絲陰綠的光,露出了森白地牙齒盯著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