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聊天需謹慎

　　「蘇染，媽上班去了，早飯已經做好了，快起來吃，別又睡到中午才起床，你不是說今天要早點回去嗎？」

　　「好的，知道了，我馬上起來。」蘇染在床上打了個滾，懶懶地應了一聲，毫無起床的跡象，伸在被子外的手握著手機，手指靈巧地觸著屏幕編輯信息，臉上含笑，顯然心情極好。

　　「別整天無所事事，悶在家裡不出門，多跟朋友出去走走，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前高中跟你同班的小峰，前幾天就把女朋友帶回家了，過年都要訂婚了，你看看你……」

　　「哦……」蘇染手上發微信的動作不停歇，嘴巴里拉長著聲音應聲，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直到客廳裡傳來「彭」地關門聲，才鬆口了口氣，拉高被子蒙住頭，躲在被子裡繼續發微信。

　　反正這些話他都聽了幾百遍了，從他畢業開始就在他耳邊嘮叨，早就皮掉了。蘇父蘇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在一家私人企業上班，忙得時候連週末都要加班。雖然從小倍受寵愛，不過到了這個年紀，總是免不了被念叨婚姻大事。

　　戌子舟：還不起床吃早餐？

　　蘇染：等我媽走了我再起床，她剛剛出門，是要準備起來了，要是中午她回來看到早飯沒動，准又要被她罵得狗血淋頭。

　　戌子舟：怎麼？伯母又念叨你了？

　　蘇染：她的念叨按照一日三餐進行，可神奇了，我學生時代的哪個哪個同學把女朋友帶回家了，或者哪個哪個同學居然結婚懷孕了，她都打探得清清楚楚，然後回家就拿這個教訓我。

　　戌子舟：很熱鬧啊。

　　蘇染：噗，我媽是個非常熱心腸的人，等有機會你跟她混熟了，知道你這麼大歲數了還不結婚，她肯定連著你一起念叨。其實老人家只是怕我一個人孤單，若是有個女朋友，還能互相照顧，我懂她的心思，可是感情的事情又不能勉強。

　　戌子舟：嗯，一定要找個喜歡的人，有機會我會去拜訪一下伯母。乖，別心急，起床吃早飯吧，待會兒見面再聊。

　　蘇染：戌總監週末都不出門嗎？沒有活動？

　　戌子舟：很少出門，跟你一樣待家裡休息。

　　繼續聊了幾句，蘇染才從床上爬起來，一大早收到戌子舟發來的微信，躲在被子裡聊了將近半個小時。他也挺好奇戌子舟這個人，按理說像戌子舟這樣的條件，想要什麼樣的女朋友沒有，偏偏至今都沒見他找女朋友，一直都是獨來獨往。

　　早餐是蘇母熬的白粥和兩個荷包蛋，美滋滋地吃完早餐，回到廚房將碗洗乾淨，整理完物品就出門趕回自己的單身公寓。從家裡到租的單身公寓還是有點距離，開車也要花上兩個小時，等到達公寓已經接近中午，將帶回的物品暫時丟在一邊，蘇染躺倒在小客廳的沙發上休息。

　　快要睡著之際，朦朧間聽到門鈴的聲音，蘇染自沙發上一躍而起，輕輕抓了抓頭髮。摸出手機摁亮屏幕，都快11點了，還要去跟戌子舟吃午飯呢，早上醒得早，又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有點累了，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懊惱地跑出去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蘇染微微一愣，趕緊把戌子舟拉進門，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戌總監，剛才不小心睡著了，等我去洗把臉，我們就出去吃飯。」

　　戌子舟嘴角微微牽起一絲弧度，將蘇染拉到沙發上：「我買了食材，你休息吧，我去做飯。」

　　蘇染這才注意到戌子舟手中拎著的袋子，心裡陣陣暖意，也許一開始，他沒打算和戌子舟走得太近。幾次獨處後，他越來越受到戌子舟的吸引，也不再排斥彼此的靠近，雖然有時候會因為緊張而出糗，戌子舟會調侃他，不過在戌子舟面前，他變得愈發坦然了。

　　伸手接過戌子舟手中的袋子，蘇染朝他笑笑，轉身走進廚房：「我給你打下手，剛才小睡了一會兒，人也清醒多了。」

　　戌子舟輕笑不置可否，跟著他走進廚房，早就知道這傢伙不太靠譜，每天晚上都要熬夜到很晚，今天一早就要趕回來。只是不想蘇染太累，他才提早去超市買好食材，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就過來了，這傢伙果然在沙發睡著了。

　　既然晚上準備吃火鍋，午飯就簡單地做了三菜一湯，蘇染滿足地吃著戌子舟夾到他碗裡的菜，感歎道：「戌總監的手藝真好，吃過你做的飯菜後，我都不想吃自己做的菜了。」

　　「在國外留學時，我就一個人住，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做飯。」戌子舟趁熱打鐵，這倒是個不錯的契機，增加相處的機會，也省得他整天思考著怎麼約蘇染出來。

　　蘇染心裡偷著樂，有人願意做飯給他吃，他當然高興：「好，對了，戌總監，昨天我們群裡在說ST27分賣場的事，聽說跟物業談判沒成功，要是物業強烈要求終止協議，願意賠償違約金，那該怎麼辦？真的要閉店嗎？」

　　戌子舟夾菜的筷子微微一頓，皺了皺眉頭，閉店這種事情屬於高層的機密決策，其實無論那家企業，這種事情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宣揚出去。尤其是超市賣場，若是讓員工知道閉店的事情，容易造成消極怠慢人心惶惶。

　　「這件事情還需要公司開會後做出決定，法務部會計算ST27閉店的損失和繼續營業的盈利損耗問題，才能得出最終的結論。」話雖如此，戌子舟知道蘇染是個懂得分寸的人，就算告訴他實情，相信蘇染也不會在群裡宣揚。

　　「這樣啊，我聽說ST27不屬於盈利店，何況他們今年的三級商圈內又新開了一家競爭店，生意越來越差，我在系統裡查過他們的營業額，排行倒數了。估計法務計算過後，閉店的可能性更大。」

　　「嗯，ST27是一家老店，若不是物業自己打品牌失敗，如今這家店依舊是盈利店。下個月我要出差一趟，去ST27跟物業談談，如果要閉店，大家會很忙，包括你們資訊部，準備好跟我出差。」戌子舟開玩笑地說道，看到蘇染露出驚訝的表情，輕柔地摸摸他的頭。

　　「閉店的時候嗎？下個月我總不用跟你出差吧？」開店閉店需要總公司資訊部支援，那是必然的結果，每家賣場的資訊設備都是大工程，IMO群裡一直戲稱資訊部才是大土豪，資訊辦公室裡的服務器動一動就要上億的資金，記得上次更改新系統，一家賣場就要一百萬資金。

　　戌子舟輕笑，他倒是想帶蘇染出去，只可惜現在還用不到資訊部：「下個月法務經理和營運一部部長跟我過去，如果物業已經找好下家，那也無需多談，雙方提出的條件必然彼此都無法認同。」

　　「估計是已經找好下家了，否則態度不會如此強硬，那如果要閉店的話，什麼時候？」

　　「如果說下個月談判時，物業明確給出答覆，那麼肯定是希望我們盡快撤場，好讓下家早日進場，兩個月內就會閉店。」戌子舟放下碗筷，無奈地笑看著目光炯炯的蘇染，這傢伙怎麼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到時候你會很忙，資訊設備需要你們去處理。」

　　蘇染主動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戌子舟碗裡：「嗯，戌總監快吃飯吧，吃完再談。」

　　到底是誰一直在滔滔不絕打破沙鍋問到底？戌子舟看著一臉討好的蘇染，哭笑不得吃掉碗裡的肉。蘇染沒經歷過開店閉店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麻煩，尤其是閉店，到時候不光是大批量商品的轉移和資訊設備的拆卸，還會涉及到更複雜的勞資糾紛，等到那時，這傢伙估計會哭喪著臉。

　　吃過午飯，蘇染給戌子舟泡了杯茶，讓他去沙發上休息，怕戌子舟會無聊，還把筆電拿出來給戌子舟上網，自己跑去廚房洗碗打掃衛生。

　　戌子舟喝了口茶，目光移向廚房內忙碌的身影，滿意地勾唇淺笑，這樣的生活確實不錯啊。隨即低頭注視著擱在膝上的筆電，打開IMO，發現蘇染設置著記住賬號和密碼，猶豫了一下，還是點擊了登入，剛登入就彈出一大堆群消息。

　　這群人果然很閒，戌子舟看到這幾千條群聊時，腦中浮現出的第一反應，不過資訊部門確實是最清閒的部門，卻又是不可缺少的一個部門。系統由服務器支撐，出現問題的概率不大，資訊人員除了週二週三，平時的工作只剩下幫其他部門修理電腦和維護系統。

　　ST305資訊課員：話說總07小夥伴的枕邊風吹得怎麼樣了？別裝死，勞資剛才看到你上線了，乖乖主動站出來，勞資以後減少調戲你的次數一次。

　　ST147資訊主管：君甚吊，家翁可知？

　　ST305資訊課員：樓上請彈開，從現在起5分鐘內，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總公司資訊部05：【蠟燭】

　　ST27資訊課員：噗，我決定要是我們27關了，以後就跟著305混了。

　　ST305資訊課員：【抖腿表情】27小騷年，寡人不得不指正你的錯誤方向，跟著寡人是毫無出路的，騷年你應該去跟著總07小騷年混，總07小騷年如今風光無限，金山銀山背後一座大靠山——此乃高富帥！

　　ST502資訊課員：為什麼我怎麼看都覺得305的話不太對勁？總07和高富帥怎麼了？

　　總公司資訊部05：樓上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有木有覺得不明覺厲？

　　ST305資訊課員：nonononono，總07小騷年和高富帥只是純潔的基友關係，好基友一輩子，不容錯過的絕世好姻緣！

　　ST147資訊主管：【蠟燭】

　　ST305資訊課員：樓上請滾粗，5分鐘限時還沒到。

　　總公司資訊部05：【蠟燭】

　　戌子舟頗為無語地看著群聊，這幫傢伙每天無所事事就這麼扯談？難道蘇染平時就是這麼跟這群人瞎扯？要不是蘇染曾經跟「戌時」說過，他們群裡稱呼他為高富帥，他還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高富帥是誰，不過他好奇的是，為什麼他們都知道他和蘇染的事？

　　蘇染不是個多嘴的人，起初還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到現在還很忌憚在公共場合表現出跟他很熟的樣子，估計是05和147那傢伙。上次和蘇染去ST147購物，他一直覺得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他們，現在想想或許就是147的資訊課員。

　　戌子舟見蘇染走出廚房，最小化了IMO群，登入自己的IMO，打開網頁瀏覽新聞，他倒是不介意大家知道他和蘇染的事情，只是蘇染還是有點在意他的身份，朝著坐到他身邊的蘇染說道：「你累的話，去睡一覺，我們晚點再出去買火鍋食材。」

　　蘇染揉揉額角，吃飽喝足後就犯困，不過總不好讓戌子舟一個人待著，而他倒頭呼呼大睡，搖搖頭說道：「不睏，我拿本書看看。」

　　戌子舟抬眼看著蘇染快步走進房間，拿了一本書又回到他身邊，輕笑搖頭，果然不出十分鐘，這傢伙就捧著書犯困了，將電腦放到茶几上，把身邊的蘇染放倒在沙發上，看到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輕聲安慰道：「睡吧，我去給你拿被子！」

　　這會兒倒是很老實，立刻閉上了眼睛，戌子舟捏捏他的臉，起身走進房間，拿了一條被子給他蓋上，坐回沙發另一邊繼續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