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詭異的巧合（1）

　　蘇染一手握著表單，一手握著標籤，在ST147分賣場的收銀線徘徊，偶爾回頭和跟在身後的ST147資訊主管商討著什麼。剛低頭查看完一台收銀機台的POS機，將標籤紙貼上去，在表單上記上一筆，轉頭就見147一臉糾結地凝視著他。

　　「我臉色有什麼東西嗎？」蘇染疑惑地問道，走到收銀員整理儀容儀表的鏡子前照了照，發現衣服很整潔，頭髮也沒有凌亂，臉色更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147那副神神叨叨的樣子是怎麼回事？總覺得這傢伙有點可疑，都注視他一下午了。

　　「沒有，沒什麼東西！」147趕緊搖頭，轉身裝模作樣地低頭看表單，眼角餘光卻瞄到了不遠處正在排隊結賬的戌子舟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305的影響，他也覺得蘇染和戌子舟之間有點不尋常，是那種很曖昧的感覺。

　　不過蘇染這傢伙……147又偷偷看了一眼認真檢查收銀機台的蘇染，側面望過去顯得格外精緻漂亮，睫毛可真長，眼睛也很好看，總體而言，蘇染是那種很精緻清秀的長相。

　　「別發呆了，給你，我撤了，明天繼續！」蘇染將手中的表單和標籤紙一股腦兒塞到147懷裡，看到147一驚一乍的樣子，輕輕一笑，竟然神奇地發現147臉紅了，這傢伙今天搞什麼鬼啊？一下午都不知道在神遊什麼。

　　「我先下班了，你也早點下班，明天見！」蘇染瀟灑地脫下工作服馬甲搭在胳膊上，朝147揮揮手，跑到已經結完賬的戌子舟身邊，將馬甲塞進購物袋，拎起購物袋和戌子舟有說有笑地往出口走去。

　　147不由自主地凝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莫名覺得兩人的背影非常和諧。擦，絕壁被305那戳貨洗腦了，不然他怎麼會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很和諧很唯美？情不自禁地想起蘇染剛才不經意的笑容，麻蛋，笑起來還真特麼好看！

　　他和蘇染並不熟，就匆匆見過幾次，雖然305一天到晚稱呼蘇染「總07小屌絲」，他也以為蘇染就是那種跟他們一樣普通的宅男。第一次見到蘇染時，他差點驚掉了下巴，這個時不時抽風的總07「小屌絲」，居然長成這樣，也太誇張了吧！

　　「147今天腦袋磕門板上了吧？又在發呆神遊了！」蘇染回頭就見到147傻乎乎地站在收銀機台旁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笑地對著身邊的戌子舟說道，「莫名其妙盯了我一下午，問他幹嘛又不說，估計是忘記吃藥了，藥別停的節奏。」

　　戌子舟微微皺眉，回頭看了一眼，147果然還在愣神，分賣場的人除了總經理，很少有人認得他。F市的三家分賣場例外，有些辦公室行政人員也都見過他，147資訊主管顯然知道他是誰。

　　忽然想起在蘇染的IMO群裡看到的聊天記錄，或許只是在揣摩他和蘇染的關係吧，他當然不會懷疑147喜歡上蘇染了，拍拍蘇染的頭安撫道：「嗯，大概有什麼心思，我們回家吧，明天再堅持一天，後天就週末了。」

　　蘇染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下個星期什麼時候出差？」

　　「星期三，週日回來，週三你的車也該修好了，自己開車小心點，別莽莽撞撞。」

　　蘇染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太莽撞了，不過仔細想想也不能全怪他，戌子舟突然倒車出來，他也嚇了一跳。當然他絕對不敢反駁戌子舟，只能默默地跟著他乘坐電梯抵達地下車庫，戌子舟真不愧是土豪，車子撞壞了一輛還有一輛，哪像他就這麼一輛小索8。

　　當蘇染看到戌子舟在一輛沉穩大氣的黑色Panamera前停下時，再次深深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徹底體會了一把濃烈的仇富心態。默默地看著戌子舟打開後座車門，將購物袋丟了進去，朝他伸手，蘇染將購物袋遞給他。

　　「先帶你回去拿點換洗衣服？」戌子舟見蘇染坐上車繫好安全帶，發動車子問道。

　　「嗯，我正想說呢！」

　　本來想著明天就是週五，週末又不用上班，就算明天還住一晚，週六總可以回家了，準備少帶一點換洗衣服。只是戌子舟卻並不打算讓他回家住，說沒車出門不方便，一個人待在家裡也無聊。戌子舟說得輕描淡寫，卻句句戳中他痛處，最終又沒骨氣地答應了。

　　戌子舟撇過頭去時嘴角那抹邪惡腹黑的笑容，是他的錯覺嗎？蘇染狐疑地看著戌子舟挺拔的背影，默默地轉過身去繼續整理衣物。算了，就當多一個伴，何況他都打算好了要補償戌子舟，給戌子舟做飯來著。

　　週五忙完一整天，回到戌子舟的公寓，一起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慶祝週末愉快。這個星期確實很忙，他忙著固定資產盤點，戌子舟忙著下周開會談判的事情。吃飽喝足後，兩人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接著到書房上會兒網就回房間睡覺了。

　　戌子舟對待生活果然如工作一般嚴格，蘇染哭喪著一張臉有氣無力地坐在餐廳裡，撇頭看著在廚房忙碌的戌子舟。原本以為早起了一個星期，好不容易挨到週末可以睡個懶覺，一大早按照上班時間，戌子舟就到客房把他從被子裡挖了起來，號稱早睡早起身體好。

　　門外突然傳來的門鈴聲驚醒了蘇染，蘇染猛地正襟危坐，疑惑地轉頭看著戌子舟，得到戌子舟的示意，趕緊起身跑去開門。門一打開，蘇染連同門外的人同時愣住了，他是不認識眼前這位一身貴氣且優雅幹練的女人，而門外的人是以為自己走錯了門，甚至退後一步重新看了一眼門牌號碼。

　　「怎麼了？」戌子舟等了半晌卻沒聽到任何動靜，走出廚房來到玄關，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頭一次有種事情糟糕了的感覺，頭疼地拉住蘇染往旁邊帶了帶，「媽，你怎麼來了？」

　　媽？蘇染先是一種錯愕，接著是一種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擺的恍惚，接著又想想不對啊，他只不過是戌子舟的朋友，為何要有一種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感？

　　於是鎮定地望著笑容優雅的貴婦，禮貌地笑著打招呼：「阿姨！」

　　「你是……蘇染？」

　　咦？戌子舟的媽媽居然認得他？蘇染驚訝地轉頭望了一眼戌子舟，難得地居然從戌子舟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心虛。蘇染也沒放在心上，大概他作為戌子舟的朋友，戌子舟跟家人無意中提起過吧。接收到戌母打量他的目光，蘇染不好意思地微微低著頭，眼角瞟到戌母露出一抹可疑的滿意笑容。

　　「進來再說吧。」戌子舟微帶尷尬地讓戌母進屋，隨手關上門，拉著蘇染跟在戌母的身後回到客廳，「蘇染，你去廚房把早餐端出來。」

　　「哦，好！」蘇染點點頭，回頭又禮貌地看著含笑的戌母，「阿姨，您吃過早飯了嗎？我和戌總監剛做完早飯，這就去端出來，您先坐！」

　　「剛下的飛機，還沒來得及吃早飯，那就麻煩蘇染了。」

　　「不麻煩，阿姨您坐，馬上就好！」蘇染趕緊閃進廚房，戌子舟的媽媽看起來一副女強人的貴氣，似乎沒有外表那麼難相處，這點跟戌子舟很像。

　　「蘇染這孩子看起來很單純，是個不錯的好孩子。」戌母將包丟到沙發一角，氣質優雅地坐到沙發上，朝著戌子舟說道，「既然沒辦法改變你的心態，若能找到一個中意的人，我也希望你安定過日子，畢竟爸媽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要是出去胡來，敗壞的是你自己的名聲，爸媽不怕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就怕你落下不好聽的名聲。」

　　戌子舟眼神一直注視著廚房的方向，聽到自己母親的念叨，點點頭道：「我知道。」

　　「既然已經把人帶進家門了，找個時間定下來吧，我看蘇染這孩子不像是在圈子裡混亂的人，很乾淨的一個孩子，看著就討人喜歡。我和你爸也不在乎對方的家庭背景，人乾淨最重要，我看你也很喜歡人家，早點定下來，也讓爸媽徹底放心。」

　　「媽，你到底為什麼突然回來？」戌子舟覺得頭更疼，他是很想跟蘇染定下來，問題是這段時間貌似還挺長，蘇染壓根還沒這個心思，他會對家人提起蘇染的存在，只是想讓家人放心，不用在操心他的感情問題，只是沒想到戌母會突然回國，該不會是回來看蘇染的吧？

　　「聽說你找到了意中人，特地回來替你看看人。」戌母一臉好笑地看著眉頭緊皺的兒子。

　　這個寶貝兒子，她一向引以為傲，就算得知自己兒子不同尋常的性向，依然改變不了心中的驕傲，嘗試過無數次的勸說都失敗後，也只能認了，只是希望他能安安分分地找個人過日子。

　　「怎麼，難不成你還沒跟人家告白？」戌母到底是商場上的精英女強人，看人臉色十分精準，注視到自家兒子眼中的無奈，忍不住失笑，她這個彪悍的兒子居然也有無奈的時候，笑著安慰道，「別急，既然人都在你的屋子裡了，慢慢和他發展，只是……蘇染是不是沒這方面意識？」

　　戌子舟並不否認，眼神很堅定：「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努力試一試。」

　　「那媽就放心，也許這樣有點對不起蘇染的父母，不過為人父母，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幸福，只要蘇染想和你在一起，其他都不是問題。」戌母起身道，「去吃早餐吧，蘇染出來了。」

　　「阿姨，讓您久等了，不知道阿姨回來，準備的早餐不多，所以又耽誤了一點時間。」蘇染將早餐放到餐桌上，他其實是故意拖延了一點時間，看到戌子舟跟他媽媽有話要說的樣子，他也不好出去打擾，只能一個人在廚房裡磨蹭，剛才看到兩人的表情，談話似乎告一段落了。

　　「真是麻煩蘇染了，阿姨好久沒回國了，沒想到剛回國就能看到蘇染，阿姨很高興。」戌母含笑坐到椅子上，吃了一口蘇染端上來的皮蛋瘦肉粥，稱讚道，「蘇染的手藝真不錯，快坐下一起吃，大早上就讓你這麼忙，阿姨心裡過意不去。」

　　「嗯……好！」蘇染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拿眼角餘光掃視著站在他身邊的戌子舟。

　　為什麼他覺得戌子舟媽媽的話，每一句他都聽得懂，卻無法理解？見到他很高興？好吧，戌子舟的媽媽常年居住在國外，打招呼就是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可是無論怎麼看，戌子舟媽媽的態度好像太熱情了一點，這種感覺就像是——婆婆第一次見到兒媳婦，表示很滿意！

　　蘇染很想把手中的餐盤扣到自己臉上，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啊？竟然會有這麼奇特的思想，只是戌子舟媽媽的態度實在太曖昧了，不得不產生懷疑。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手中的餐盤也被奪了過去，蘇染轉頭望著淡淡含笑的戌子舟。

　　「坐吧，我去把餐盤放下。」戌子舟將蘇染輕輕摁在椅子上，拍拍他的頭。

　　蘇染接收到戌母的注視，難為情地低下頭，拿起勺子用喝粥來掩飾，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轉頭望著回到餐廳的戌子舟：「阿姨會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嗎？那我……」

　　「沒關係，你大可以住在這裡，不是還有客房嘛，阿姨也就住幾天，這幾天就委屈你跟子舟擠一擠了。」沒等蘇染說完，戌母就說道，話語輕柔滿含安撫。

　　雖然不明白事情的起因，聽蘇染的口氣就知道這幾天住在這裡，感情還是她打斷了「小兩口」的美滿日子，難怪自己兒子一看到她就皺眉。

　　「嗯！」戌子舟應聲道，「吃飯吧，吃完了我和你去把客房收拾了，讓媽休息一下。」

　　蘇染點點頭，戌子舟的媽媽還是時差黨，坐了這麼久的飛機確實累了。好在戌子舟的媽媽很好相處，不然他住在這裡很尷尬，何況看上去對方真的很喜歡他，也許是很滿意戌子舟有他這個朋友吧，蘇染微微自戀地替自己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