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圈套
姬夷召以爲自己和夏桀算的上朋友,化鳥根隨蠱雕身後,准備抽時間相見。
但看夏桀在天空繞道一圈後竟然直接向蒙陰而去,那可是有施部落的老巢,雖然夏桀的能力絕對不算弱小,已經是九重天的當口,但他不入天阙地,終究還是凡人,那力量就有時而竭,這是想
找死嗎?
他跟隨其後,卻見他在蒙陰一山坳裏降落,然後……
然後采了數捧鮮花!匆匆地去到一處,見了——末嬉?
他不好的預感從心中泛起,淩亂地落到旁邊的樹上,開始偷聽。
“怎麽又是你?”末嬉的語氣略帶驚訝,“你上次甯死不屈,族中女子已經不再纏你,如今可以改變了主意?”
“非也,兩情相悅才是長久之道,上次蒙末嬉相助,這次是來感謝姑娘的。”姒癸履語氣誠懇,神色溫柔,一點也沒有殺氣騰騰的樣子,獻上的鮮花的樣子就好像一只求誇獎的小白兔。
“上次抓住你的阿月姐是族中有數的強者,就是因爲太過在意實力,才年過三十不曾出嫁,你長的又俊,又是外來人,所以阿姐才看上你了,其實看你的本事,不用我解圍也是可以離開的。”末嬉爽朗一笑,將花束收下,“這邊我尚且有事,不招呼你了,東夷這時的刀魚鮮美,你不妨帶點回去。”
“等等,”姒癸履認真道,“末嬉,最多一月,中州大軍將至,你不如帶上老幼暫時避一時。小心一點,總不會錯。”
“我才不走呢。”末嬉堅定搖頭,“我東夷女子也是戰將,不輸男兒,何況勝負未定,我族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落腳之地,哪能隨著離開。倒是你,戰禍將起,早點離去才是正理。”
“可是末嬉……”姒癸履還想說話。
“好了,兄長已經准備應下山君的要求,准備將我嫁給小山君呢,到時桀你記得准備賀禮啊。”一眼看穿對方意思的姑娘隨口扯出擋箭牌,拍拍對方的肩膀,“話說桀這麽好的人,一點也不適合如此凶狠的名字啊。”
姑娘抱著花束,隨手取下一朵粉嫩的麗春花,插在頭環上,微笑著離開了,帶起一陣隱隱的香風,像他的一個夢。
原來好人卡這東西,上古就有麽?姬夷召有一點目不忍視之感,隨即找了一處隱蔽之地,換回人形,又匆匆趕回原地。
姒癸履還靜立在那裏,給他留下一個幽怨的背影。
姬夷召無聲地走到他身後,想該如何招呼他。
下一秒,對方轉過頭。
四目相對。
沈默數秒,姒癸履帥先開口:“你嚇到我了。”
姬夷召平靜道:“抱歉。”
“你看到多少?”姒癸履沈聲問。
“全部。”姬夷召答道。
“你之意見?”姒癸履聲音更沈。
“無。”姬夷召回答更簡潔。
“餵,這是對你主上的態度嗎?”姒癸履大怒,“當年你就這樣,虧我爲你如此犧牲,保你平安,你不思回報也罷,竟然連一個女人都不願意讓大兄如願,可是想要斷義?”
“多年之前,你曾說若是可以,就娶我爲妻。”姬夷召淡定地看他一眼。
“回到南荒變了不少啊,會開玩笑了?”姒癸履撇嘴道,“我倒是想,但山君會許?當年你逃離中都,姬惠來找我時候那神情,要不是當時我已經繼位,沒准他就要對我嚴刑拷打,再說以山君的前事,我連定你罪都說的膽戰心驚。”
“她有戀人,”姬夷召補充道,“不是我。”
“不是你?”姒癸履微微一笑,“那就好辦了。”
“強扭瓜果,苦澀自知。”姬夷召一點也不想卷進去,但還是站在朋友立場上勸道。
“青梅酸澀,也有風味。”姒癸履嗤之以鼻,“你不反對就好,另外,不日夏部大軍將至,幫我殺了琅幸。”
“琅幸?”姬夷召努力回憶,對了,當年他居深居簡出,卻也知曉此人當年平定後羿之亂有功,身後部族勢力強大,但說到修爲,如果沒有五方天地之印,想以人身入天阙,得要是天縱其材方可。
“當年你以劍弑帝,玄元水印不及傳承,就此消散,當時你明知他不會殺你,你卻爲你弟弟殺盡在場之人,只剩下數人逃脫,琅幸便是其中之一。”姒癸履微微皺眉,一臉你當時怎麽不解決完的表情。
“殿堂之中,我只殺兩人。”姬夷召淡淡道。
“什麽?”姒癸履一愣,“若不是你,難道……是活下那數人那些人,可是你之劍術,如何做假?”
“殿堂所殺雖少,殿堂之外卻難以計數,當時驗屍之時,可是全部見完?”姬夷召問。
“大殿之中,皆是有身份者,屍體早就被親人帶回,驗查之時,都是侍衛……”姒癸履也感覺到不對,“如果要讓琅幸等人殺死其它在場之人,原因必是巨大,否則他不會冒如此風險。”
兩人都在思索內中原由,姒癸履沈默數息,突然醒悟:“是了,肯定如此。”
“嗯?”
“心血。”姒癸履神情冷厲,“那人死後,水印漸散,但非一日之功,五方天地印傳由心,承于血,只要在屍身未冷時得到心血,就可得到數分水印之能,衝擊天阙神關。”
“天阙又如何。”姬夷召淡淡道,“此事交我,你回去吧。”
“可以集心血,必是和妖族或著天界有關……夷召,你的架子怎麽比我還大。”姒癸履勾搭著好友的肩背,“其實在我面前不用裝成這樣,比如我現在壓你身上你明明不滿意就直說。”
“直說後,你會放開?”姬夷召看他一眼。
“肯定不會。走,我們找個地方坐著聊。”
“注意禮儀,你身居王位……”
“夷召別學你父親那說話,不然朋友都沒的做,走了——” 姒癸履完全無視姬夷召的表情,直接拉著對方連拖帶拐的走了,他對自己的臉皮向來非常有自信,別的不說,當年如果不是他死纏爛打,根本沒機會抱勾搭上姬夷召,逃出那個差點要了自己性命的王都。
要知道在不關系山君的事情上,他從前那個表哥對姬夷召一點小小的要求是從來不會反對的。
只要可以完成自己喜歡的事,其它的對他來說,都是浮雲。
後來的事情不出所料,或者說這一場戰鬥不過是夏王勾結東夷南荒想要奪回權柄而進行的一次清除異己。
一個月後,目前夏都實權最高的琅尹點兵東至,領十五萬大軍自水路而下,在蒙陰之前上岸,兵分五路,包抄而來。
有施部落帶著精銳出戰,不過讓姬夷召郁悶的是,現在帶兵打仗還是最原始的階段,雙方開戰之前,點兵壘馬,由統領先對罵數刻,贏了的可以得到士氣+1的效果。
在這點上,文化修養不夠的東夷完敗,姬夷召在豢丹懷裏一邊吃著他剝好的瓜子,一連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名叫琅幸的輕描淡寫地數句數落,從三皇治世找出論證,再從五帝治國找出旁證,最後以東夷的實情相結合,以一句“而等不入衣冠之屬”做爲總結,直把有施部落氣的七竅生煙,三屍暴跳,那位統領更是直接上場,與對方先鋒直接打上了。
“爲什麽要有這麽多前戲。”適應現代戰爭的姬夷召不解,“打仗不是應該快狠准嗎?直接伏擊、對陣上就是了,何必還有交流一下?”
“人少。”豢丹在遠方山上一邊觀看一邊道,“部族子弟都是一鎮一城,看著長大,是部族根本,主帥先打一仗,敗陣損了對方士氣,對方降者大曾,我軍傷亡減少,更何況奴隸也是貴重財産。”
“這樣啊,夏軍那個敗了。”
“他們人口衆多,很快會有第二個。”豢丹一點不急。
“那你來這是做什麽的?”
“我在此地,琅幸便是勝過,有施族也不過投降夏部,退回東夷,若我不在,他等若敗,有施全族被自族譜除名也是可能。”豢丹指尖自長弓劃過,雖然不擅長近戰,但在遠攻這事上,孔雀見他也要逃走再說。
正看著,很快,雙方主將終于打完,混戰開始。
夏部不敵,退出戰場十裏,准備與其它幾路會合。
然後有施部族有探子回報,對方准備晚上夜襲。
有施部以假人放中營中爲誘餌,內放材火,至夜,夏部進攻,衝入營中驚覺有詐,卻見周圍火箭伏兵四起,燒的夏軍數萬人來只數百人逃脫。
是夜。
姬夷召獨自走入夏軍營帳,琅幸正座帳中,等待消息。
“小山君,”琅幸是一文雅中年,面龐方正,氣度不凡,見他到來也不驚訝,“久違了。”
姬夷召才懶得和他敘舊,燭光下,劍冷凝如冰,清洌如雪,久未出劍,那絕世鋒銳,竟比當年更盛數倍。
“锵!”一聲輕響,卻詭異的仿佛注入骨頭的酸液,讓人心神皆驚。
一層無形的屏障擋在劍尖之前,雖入半寸,卻不能過。
姬夷召心中一凜。
“這就是可殺帝王之人?”隨著清冷寡淡之聲,一人影自屏風後走出。
“啓禀真神,正是此人。”琅幸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