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被打攪的平安夜

　顧笑言手裡牽著余景睿，目送著其他小孩子一個個被家長接走，冷不丁地被牽著的小屁孩一把抱住雙腿，柔軟的小身子像條無骨蟲子一樣膩歪著。

　「顧老師，暴君什麼時候來接我們啊？你看其他小朋友都已經被爸爸媽媽接去過平安夜了，暴君到現在都還沒來，你說他是不是說話不算話，不高興請我們吃牛排了？」

　顧笑言汗顏，彎腰抱起穿成球狀的小屁孩，小屁孩嘟起的嘴巴能掛油瓶了，安撫道：「你哥哥學校裡還有一點事情，處理完了就過來接我們，外面冷，我們回教室去。」

　「顧老師，要不我們先打車去西餐廳，把牛排先點了，等哥哥過來就可以吃了。」小屁孩眼睛滴溜溜地轉，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

　顧笑言輕笑出聲，這個鬼靈精，他還不懂這傢伙肚子裡的小九九嗎？不理會小屁孩的嘟嘟嚷嚷，抱著他往教室走去，這天氣冷得刺骨，天氣預報說今晚就要下雪。

　平安夜若是下雪，反而能增添一道浪漫的節日氣氛，顧笑言儘管怕冷，倒也十分期待能夠下雪，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孩，如果下雪天，或許最開心的非這個小魔王莫屬了。

　顧笑言抱著余景睿回到教室，把小書包給他背上，拍拍他的腦袋，拿起手機看看時間，確實挺晚了，余景行還沒發消息過來。

　學生會正在組織文藝晚會，把聖誕節和元旦結合到一起，根據學生會的公告，月底就要舉辦這場文藝晚會，大概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余景行已經忙碌幾天了。

　正想著，手機來電鈴聲響了，身邊的余景睿立馬跳起來，嘴裡嚷嚷著「哥哥哥哥」，顧笑言輕笑出聲，手指一劃，接起了電話，卻把電話遞給了余景睿。

　小屁孩一把拿過手機，大聲喊道：「哥哥，你怎麼還不來？去晚了就沒位置了，我不要拿著號碼牌坐在休息室裡等著，你快點過來呀。」

　顧笑言蹲下身子，笑著將耳朵貼過去，可以想像余景行此時的表情有多麼無奈，面對余景睿這個調皮搗蛋的小傢伙，誰都會腦袋發脹。

　「跟顧老師說，我已經到了……」

　「顧老師，哥哥說他已經到了，我們快走吧。」余景睿未等余景行把話說完，就把手機塞到了顧笑言手裡，轉身抱起自己的小提琴，這就要往門外衝去。

　顧笑言趕緊一把拉住他，看到通話還在繼續，跟余景行說了一聲，背上自己的小提琴，牽著余景睿走出教室，一陣刺骨的寒風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身邊的小屁孩卻完全不受寒冷影響，整張小臉都洋溢著興致勃勃的笑容，走台階都是一階一階往下跳，足以見證小屁孩的好心情，也對，只要帶他出門，做什麼都高興。

　看到余景行的車，顧笑言趕緊把余景睿抱上車，隨後又把自己的小提琴放了進去，繞到副駕駛座，車裡的暖氣讓他渾身舒坦，感歎道：「這天氣越來越冷了，聽說今晚會下雪。」

　余景行將他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微微皺了皺眉頭，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怕冷，一到零度以下就天天喊冷：「多穿點，這個學期結束，先把東西搬到我那吧，家裡有暖氣。」

　「咦？顧老師要搬家嗎？我也要幫忙。」余景睿探著腦袋擠到座位中間，「顧老師，你要搬到哥哥那去住了嗎？好啊好啊，那我也搬到哥哥那住，哥哥，我不怕冷。」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顧笑言催眠自己，抽回被余景行握著的手，在小孩子面前還是不要表現的太親密，余景睿畢竟什麼都不懂，余景行出櫃的事情，小孩子根本無法理解。

　「乖乖坐好。」余景行寒著臉命令道，讓這傢伙跟他們一起住，還有安寧的日子？他可不想和顧笑言親親熱熱的時候，隨時都會聽到敲門聲和蹦踏聲。

　余景睿嘟起小嘴，爬上後座坐好，拉起安全帶繫上，晃蕩著雙腿，眼睛又閃閃發亮：「顧老師，你真的要搬去和哥哥一起住嗎？那我以後天天去哥哥那裡陪你。」

　確定是來陪他？而不是他陪這個小屁孩嗎？

　顧笑言哭笑不得，搬去和余景行一起住的事情，他試探著問過了父母，父母表現得很驚訝，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和余景行關係很好，這一點他們早就知道。

　所以最終算是默許了，顧笑言有點明白父母的顧慮，無論怎麼說，余景行就算還沒有正式接任公司，好歹也是公司的繼承人，如果這是余景行的意見，他們也不好拒絕人家的好意。

　余景行怕顧笑言父母不同意，還把余景睿給搬出來，號稱讓他住過去，方便教導余景睿，余景行平時學業和工作非常繁忙，沒法照顧余景睿，讓他過去算是家教。

　這也是父母同意的一個原因，余景行的父母平時在工作上非常器重顧母，如今讓他幫忙教導照顧余景睿，他們說什麼也沒法拒絕，何況在幼兒園，他本就是余景睿的小提琴老師。

　顧笑言在心裡止不住地笑罵余景行陰險狡猾，實打實的無商不奸，他和余景行的關係，他目前沒有勇氣告訴家人，心裡上對於父母和對余景行都很愧疚。

　搬過去和余景行同居，對余景行的愧疚會少一點，至於父母，顧笑言輕輕歎了口氣，先這樣吧，先讓他們接受他和余景行關係很好這一點，以後找個機會慢慢告訴他們。

　「想什麼？」余景行停下車子，轉頭卻見顧笑言對著車窗外發呆，握住他的手。

　「沒什麼，我們下車吧，不然真要被小睿說中了，沒位置可就麻煩了。」顧笑言搖搖頭，笑著解開安全帶，後面的小屁孩已經解開安全帶，上躥下跳了。

　「笑言，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還有我，我會讓他們接受我們。」余景行一把拉住他，認真地說道，「不用勉強，你能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我很高興，以後的事情慢慢來。」

　「謝謝你，景行……」

　「你們在說什麼，快點下車，要沒位置了。」小屁孩非常不耐煩。

　顧笑言輕笑一聲，推開車門下車，走到後座打開門，把余景睿抱了出來，注視著余景行繞過車子走到他面前，接過余景睿放到地上，牽起余景睿的手，說了一聲「進去吧」。

　慶幸今天沒有來得很晚，西餐廳還有空位，服務員領著他們找了一個非常靠近角落的位置，不過這個位置靠窗，看起來還算不錯，就是離自助水果沙拉有點遙遠。

　「姐姐，來一份兒童套餐。」余景睿小手一揮，直接對站在旁邊等著點餐的服務員說道，「還要一份烤翅和蝴蝶蝦，還有還有，再要一份冰淇淋。」

　服務員含笑看著余景睿，伸手摸摸他的頭，把視線轉向了他們，顧笑言點點頭：「就按照他的要求吧。」

　「好的，先生。」服務員握著點餐機輸入指令，隨即禮貌地問道，「兩位先生需要什麼？」

　顧笑言低頭翻著精緻的菜單，小聲和余景行交談了幾句，點了兩份牛排，另外加了一些小點心和飲料，身邊的余景睿早已經不耐煩，拿著碟子要去拿水果吃。

　「我陪小睿去吧。」顧笑言等到服務員走了，拿著碟子起身對余景行說道，對這裡已經非常熟悉的余景睿早就拿著小碟子跑了，趕緊無奈地追了上去。

　吃完牛排走出西餐廳，天空居然飄起了雪花，雖然很小，落到地上就不見蹤影，不過大街上的行人依舊非常興奮，節日的氣氛變得愈發濃郁。

　「顧老師，下雪了下雪了，我要堆雪人。」吃得小肚子滾圓的余景睿興奮地原地蹦跳著，張開白嫩嫩的小手接著冰冷的雪花。

　「剛吃飽肚子不可以蹦蹦跳跳，不然待會兒肚子疼，想要堆雪人，也要雪下得很大才行，走吧，我和哥哥陪你去逛街。」顧笑言拉住不安分的調皮鬼。

　隨後轉頭望著身邊的余景行說道：「先陪小睿到處逛逛吧，看這個情況，他也不想回家，你有沒有想買的東西？」

　余景行淡笑點頭，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放下手牽住自家弟弟的另一隻手：「走吧。」

　平安夜的晚上比往常更加熱鬧，大街上幾乎都是人擠人，一對對情侶相攜著擦身而過，不乏一些帶著小孩子的年輕家長，余景睿小朋友顯然感染到了氣氛，整張小臉興奮得通紅。

　一個多小時逛下來，顧笑言和余景行什麼收穫都沒有，唯有餘景睿收穫了不少玩具和零食：「雪越下越大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陪我去一個地方。」余景行拉住顧笑言的手腕。

　顧笑言狐疑地望了他一眼，點點頭，拉著余景睿跟他走進了一座大廈，乘坐電梯到達7樓，逕直走到Burberry專櫃，看著余景行選了兩條同一款式的圍巾，付錢，走人。

　頭疼地揉揉額角，抱起身邊還在東張西望的余景睿，和余景行走出大廈，顧笑言覺得他買東西也挺大手筆，不過和余景行一比，他真是太勤儉節約了。

　回到車上，玩瘋了的余景睿誇張地吐著氣窩在後座，取出一個小玩具把玩著。

　顧笑言輕輕一笑，回過身來，瞧見余景行朝他伸出手，解開他脖子上的圍巾，丟到後座，給他戴上新圍巾。

　顧笑言滿臉黑線地看著余景行戴上另一條一模一樣的圍巾：「我有很多圍巾，你幹嘛還要買？我看你的衣櫃裡也有不少，平時也沒見你戴。」

　顧笑妃平時非常疼愛他這個弟弟，他的吃穿用基本都是顧笑妃買給他，因此常常被寢室裡那三隻遊戲渣吐槽他土豪，被余景行丟到後座的Burberry圍巾，顧笑妃上個月剛買給他。

　余景行傾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輕輕一笑：「情侶的，以後戴著。」

　「別，小睿在呢？」顧笑言一把推開余景行，趕緊回頭看余景睿，見余景睿專心地玩著手中的玩具，壓根沒有注意到他們，輕輕鬆了口氣。

　余景行心情愉悅地發動車子，其實他心裡也挺緊張，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人，不知道怎麼對顧笑言好，想送禮物給顧笑言，但是顧笑言什麼都不缺。

　顧笑言本身家庭條件就很好，再加上一個嫁入豪門的女強人姐姐，把顧笑言照顧得無微不至，余景行只能加倍疼愛顧笑言，至少不能輸給顧笑妃。

　回到家裡時，余景睿已經抱著玩具睡著了，顧笑言無奈搖頭，這傢伙每次出門都熱血沸騰，吃飽喝足回來後就焉了，把東西拿出來給余景行拎著，而他抱著余景睿下車。

　顧笑言先將余景睿抱回房間，給他脫掉外衣和鞋子，去浴室用熱水浸濕毛巾，替他擦擦臉和手，蓋好被子，打開床頭一盞小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走進余景行的房間，余景行正在給他準備換洗衣物，顧笑言聞聞身上的味道，今天西餐廳人特別多，吃過東西後味道也特別濃郁，非常不舒服。

　洗完澡神清氣爽地走出浴室，正巧余景行擦著頭髮走進房間，注視到余景行溫和的眼神，顧笑言不知道怎麼地，突然覺得心跳加速，臉上的溫度漸漸升溫。

　「笑言。」余景行丟掉手中的毛巾，走到顧笑言面前，將人緊緊抱在懷中，沉聲道，「小睿睡了，今晚我們不上遊戲了，早點休息吧。」

　為什麼他怎麼聽都覺得這句話意味深長？

　顧笑言緊張得整個人都僵硬了，和余景行在一起有段時間了，親密的事情做過不少，卻始終沒有突破最後一道防線，突然很想爆粗口，麻蛋，平安夜果然不是個「好」日子！

　「喂……」身體猛然一輕，顧笑言反手抱住余景行，這傢伙怎麼那麼喜歡這樣子抱他？體現他的大男子主義嗎？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大男人好嗎？

余景行笑著將他丟到床上，傾身壓了上去，低頭吻住身下的人，直到將人吻到氣息不穩，壓抑地問道：「笑言，你想好了嗎？」

顧笑言滿臉通紅，眼神閃躲，隨後惱羞成怒：「你不是已經決定了嗎？還問我幹嘛？」

　余景行輕聲笑著，俯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個字，身下的人渾身一顫，眼神似乎愈發羞澀了，夾雜著淡淡的感動，含笑低頭繼續剛才的吻，手上的動作也忙碌起來。

　「彭……」

　房門突然被用力打開，余景行眼疾手快地拉起被子蓋住兩人的身體，寒著臉掃視著闖進門的小屁孩，這傢伙不是已經睡了嗎？有個不安分的弟弟果然很不靠譜。

　「暴君，你怎麼沒有把我的玩具和零食搬上來？」余景睿一覺睡醒，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想到那一大堆新買的玩具和零食，趕緊下床在房間裡翻找著，結果沒有找到。

　「在樓下儲物間。」余景行替裝鴕鳥的顧笑言掩了掩被子，語氣隱忍著濃烈的怒氣，任誰好事被打攪，心情都會極度抑鬱吧？差一點點就最後一步了。

　「顧老師睡了嗎？我今天要和顧老師一起睡。」余景睿好奇地探頭往床上望了一眼，隨即拔腿奔了過來，腿一蹬就要往床上爬，被余景行一把揪住了後衣領。

　「放開，你這個暴君，我要和顧老師一起睡。」

　「出去！」余景行額角抽搐，今天就不該把這傢伙帶回來，剛才吃完牛排就該把他送回家去，和顧笑言好好的平安夜就這麼沒了。

　顧笑言穩住情緒，笑著安慰道：「小睿，顧老師有點口渴了，你幫顧老師去倒杯水，顧老師待會兒就去陪你一起睡。」

　「咦？顧老師你要喝水嗎？那我去幫顧老師倒水，等我一下。」說完就跑了。

　顧笑言輕輕一笑，先前的羞澀早就消失無蹤，撿起被丟到地上的浴袍床上，見余景行寒著臉靠在床上不為所動，湊過去親了親：「快點穿好衣服，小睿要回來了。」

　余景行撈過他狠狠吻著，放開他，穿好睡袍下床，沒一會兒就見到自家「礙事」的弟弟，端著茶杯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嘴裡嚷嚷著「顧老師喝水」。

　「謝謝小睿，小睿真乖。」顧笑言彎腰接過茶杯，汗顏地看著只有鋪滿杯子底部的純淨水，一口喝完了，將茶杯遞給余景睿，「再去幫顧老師放好，顧老師先去房間等你。」

　瞧著余景睿聽話地跑了出去，回頭看著恨不得將余景睿抱起來打一頓屁股的余景行，低頭輕笑著，美好的氣氛就這麼被打攪，他也很惋惜，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