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原來如此

一聽到“熱鬧”二字，貝爾特頓時揚起眉：“難怪好多年輕人都跑了，原來如此，我也去看看——”話音未落，忽然覺得背後有點冒涼風，他猛地反應過來，幹笑著轉過頭，就看到自家伴侶正拎著石鏟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雌性，嗯？”

那副漫不經心的語調，貌似隨性的表情，讓貝爾特背後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急忙跑到伴侶面前表忠心，狗腿之極的連求饒帶誇贊：

“親愛的迪塔，你可千萬別誤會！我隻是想看熱鬧，絕對不是對其他雌性感興趣！你看，我都有了這麽好的伴侶，不可能再對別的雌性感興趣了！”要是此刻是獸形，恐怕貝爾特屁股後面的尾巴早就搖了起來。開玩笑！對於獸人們來說，伴侶必須是最重要的！此時此刻，他算是徹底顧不上身後兩小的事情了。萬一迪塔真的有所誤會，那才真是天要塌下來的事情。

卡特裏從小到大沒少看過這幕戲，早就學會了熟視無睹。他聳聳肩拍了拍身邊一臉呆滯、明顯適應不良的弟弟的肩膀，向屋內一指：“不用管他們，進屋吧！”

肖禰“……”

回到房中後，卡特裏替肖禰端了一碗水過來，自己也灌了一碗。之前說了半晌，早就口幹舌燥了。

肖禰接過水灌了一氣兒，而後捧著碗，忽然問道：“卡特裏，有件事我好像弄錯了。”

“嗯？”

肖禰將碗放在石床上，用一根手指來回撥弄，在心裏慢慢措辭：“我剛來的時候，貝爾特說是我阿爹的哥哥，讓我叫他大伯，然後向我介紹迪塔，說那是我的伯父。”

卡特裏點點頭，完全沒覺得這個介紹有什麽問題。

“但是——在我原來生活的那個地方，‘大伯’和‘伯父’是一個意思，都是父親的哥哥——我這麽說你明白吧？”

卡特裏愣愣的看著他，老實說，他不明白。（= =）但是看著肖禰有些局促的神情，還有按在石碗上的是後知所下意識做出來的小動作，他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你、你以爲我阿爹和阿父都是保利的兄弟？親生的那種？”

“……”肖禰默認了。

“噗。”卡特裏不由得笑出聲，看著面前青年一臉“難道不是這樣嗎？”的疑問，忍不住拍拍他的頭頂，在他身邊坐下來：“你真的想多了！大伯和伯父這兩個稱呼，就像是阿爹和阿父那樣，我阿父是阿爹的伴侶，所以你才要叫伯父的！他和保利大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這個解釋徹底解開了肖禰之前的疑問，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釋然，臉色反倒越發怪異：“那，你，我，大伯是雄性，伯父和祭祀是雌性？所有雌性長得都像他們那樣嗎？”

卡特裏歪歪頭：“長得……唔，你指的是哪方面？”

“我是說，雌性都沒有這樣，這樣的胸部，更加纖細……對了，就像今天你看到的，那顔那樣。”他伸手在胸口比劃了一下，似乎覺得難以形容，幹脆直接拉出那顔來做例子。

“那顔？你是說弗帶回來的那個雌性？”

肖禰點頭。

卡特地回想了一下之前在村長屋中見到的那個長相奇怪的“雌性”，搖了搖頭：“不，至少我沒見過那個樣子的雌性。她的身體太纖弱了，甚至比許多幼崽還不如，更何況她已經成年了。據我所知，沒有雌性會長成那個樣子。”

果然是他之前弄錯了啊！聞言肖禰一手扶額，難怪他之前看到村子裏的“男人”們有的身體強健，如同貝爾特那個樣子；有的則和他以前見過的普通男人差不多，雖然同樣高挑健美，比起貝爾特那樣的成年獸人卻明顯小了幾號。原來這個世界不是女人等同於雌性，而是根本沒有“女人”這種生物！雌性們就是那些和普通男子相仿的存在，雄性則是能夠變身的……

徹底顛覆了世界觀啊摔！

“怎麽了？突然問這些？”見肖禰單手扶額，一臉被打擊到的樣子，卡特裏歪了歪頭，有點無法理解。

“……沒事。”肖禰歎了口氣，有點慶幸自己是個雄性。他對於“女人”沒什麽執念，雖然這個世界的物種劃分和他過去知曉的不太一樣，不過影響不大，總會適應的。

倒是那顔——想到之前那個女人驚慌的樣子，肖禰終於理解了她究竟在擔憂什麽，難怪當時會一臉惶恐，作爲這個世界中唯一的女人，一個“異類”，獨自出現在這裏，會遇見什麽情況實在難以預料。

思及此，肖禰搖了搖頭，不管怎麽說，獸人世界的居民比起他原來生活的那個世界中的人類好太多了，沒有那麽多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即便她被認定是異類，也未必會像當初的他一樣被排斥。

不過——

“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看著卡特裏擔憂的神情，肖禰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擔憂講出來。

“？”

“那個那顔，我認識，是我來之前的……”當下肖禰將自己回到獸人世界之前的遭遇盡數講了出來，有些不好解釋的簡略帶過，但是他和那顔之間的恩怨卻是盡量詳細的講述解釋。

這是肖禰第一次如此詳盡的講述自己過去的那些事情，卡特裏從最初的興奮，到聽到他的遭遇後的惱火，等到肖禰講述到結尾時，忽然伸出手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裏！

“後來我就……哎！”

被忽然抱了個滿懷，未盡之言隨之打斷，肖禰怔怔地感受著圍繞在周身的溫暖，兩個人的身形相當，這一抱乍然望去並不太和諧，然而等高的胸膛和胸膛相貼，心髒無限接近，一個徐緩一個急促，微妙的氣氛讓他突然有點不自在：“怎、怎麽了？”

“那個那顔……”卡特裏咬牙切齒，“怎麽會有那種雌性？！她根本不配生活在我們的部落裏！”他簡直無法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種雌性存在！用自己的同類來做什麽見鬼的試驗——不，按照肖禰的說法，他們不是同類，但肖禰明明對她有恩，她居然如此恩將仇報！

這是自己的弟弟，應該被疼寵著長大的弟弟，在他不曾參與過的過去，竟然吃過那麽多苦頭！卡特裏覺得心中很不舒服，那種說不出的糟糕感覺讓他一掃先前慵懶的神態，目光也瞬間變得銳利起來。有什麽在眼中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沈地思索。

聽到卡特裏咬牙切齒的話語，肖禰心中一暖，擡手拍了拍卡特裏的肩背，微微用力掙脫開來：“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覺得委屈，那些事情——我承認我很不爽，甚至想報複回去，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幫著參詳一下，我現在該怎麽做，用什麽態度來對待她，我拿不準。”對於那顔這種有仇的人，若是在野外遇見了，大不了一口咬死！可惜這裏不是野外，做起事情來實在是太過束手束腳了！“我不知道家鄉這邊的規矩，但是從這段時間和你們相處的過程中，我能感覺到獸人們對雌性的珍視，在這裏雌性太被看重，如果我對她做什麽……”

“唔……”卡特裏沈吟片刻，“她現在能不能在部落中待下去還兩說。就算順利留下了，照你所說，這個人絕對不是個安分的，所以現在我們什麽都不要做，由著她去折騰！畢竟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們沒證據，與其說出來讓她戒備，不如等她自己露出小尾巴——哼哼，若是他真的不自量力做了什麽，就算是雌性，也不允許隨意傷害同伴，這是規矩。”

說著卡特裏忽然邪笑一聲，伸出中指按著自己的嘴角，微垂下眼皮兒，“當然，也不能這麽容易就便宜了她！總得做點什麽，免得我心裏不爽！”

“哈？”肖禰差點沒敢相信那聲笑聲是卡特裏發出的，有點呆滯：這種奇怪的感覺……卡特裏不會吃錯藥了吧？

“傻了？”

卡特裏說著彈了肖禰額頭一下，不等對方反應過來而後惱火，他已先一步收回手，正色道：“行了！就先這麽定了。不管怎麽說，肖禰，這件事情除了我，其他任何人都不要說。這件事——不會這麽結束的。”

“……恩。”肖禰擡手按住被彈得位置，卡特裏說的沒錯，就算他真的想找那顔報複，也得先想想如何才能說服其他人相信他的動手理由，與其如此，不如坐觀其變，等對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嘖！珍貴地雌性什麽的，真是麻煩！

至於那顔之前所說的那些所謂“合作”雲雲，肖禰直接無視了。他覺得現在的獸人世界很好，沒有什麽特別需要改變的地方。若是真的發展到了之前那個世界那種樣子……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那絕對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他不希望看到將來有一天，獸人們也像那個世界的人類那樣，破壞環境，機關算盡，自私自利且漠視生命。所以——那些東西，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