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暴風雪

“除了獸牙，我們還需要帶點什麽？”

肖彌學著卡特裏的動作將分到他手裏的獸皮袋子紮好分類，再用一根長繩子係成一串，方便捆在腰間。算起來這還是他回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出遠門，莫名有點緊張。

“不用，食物路上現抓就行。外面天冷，我們得趕路，有多快就走多快。帶的東西多了會影響行動。”卡特裏說著拎了個竹筒給他，“拿著這個就夠了，帶點水，找不到水源的時候備用。”

他的手裏也拿了另外一個竹筒，正熟門熟路係在腰上。轉頭見肖彌也已準備好後，便一同出了門。

等到和另外五個獸人彙合之後，一行七人正式踏上了取鹽之路。

迪塔之前曾說過，換鹽要去山的那一邊，陸行村三面環林，隻有東面依著高山，算是天然的屏障。他們要做的就是先爬上那座山，沿著那個方向一直跋涉到海邊。

村落背後那座山很高，平時獸人們打獵很少上山，多半都是在噩夢森林中進行，所以肖彌一直都沒注意過那座山的背後有些什麽。等到他們爬到山頂，望見了山那一邊的風景後，肖彌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臉上跟著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原來他們所依靠的這座山與其說是山峰，不如說是山脈。他們所在的這座山是山脈的盡頭，之前展現在他們面前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側臉。其龐大的山區一直向東蜿蜒而行，望之仿佛無窮無盡，頗爲壯觀。

驚歎之餘，聯想到之前迪塔輕描淡寫的那句“山那邊”，肖彌頓時收起了之前漫不經心的態度。按照眼前這座山脈的走向，這條路途比他想象中定要遠得多，看起來會是一場長度跋涉。

“嚇到了？”注意到肖彌的表情，坎貝拉不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卡特裏都是第一次跟來，會覺得驚訝是正常的。想當年我第一次跟著長輩們走這條路的時候差點以爲自己無法走完全程。”

肖彌默然，他現在也有這種感覺。不過轉念想想，這條路想必獸人們早已走習慣了，若真是那麽難以到達，估計村裏的人提到時就不會那麽輕描淡寫了。

看著他的表情，坎貝拉莫名有些愉悅：“放心，雖然都是山，不代表每一座我們都得翻過去，有些完全能夠繞開，走吧！”說著瞥了眼旁邊神色絲毫不變的卡特裏——嘖，果然還是小徒弟比較有趣，卡特裏那家夥太淡定了！

果然，真的走起來之後，路途並沒有想象中困難。在坎貝拉的指點下，衆人將身上帶著的東西盡數綁在腰上，而後化作獸形開始趕路。

古羅的獸形是一隻巨大的灰狼，肖彌之前曾經見到過；比利也是獅子，不過看起來和坎貝拉的形象稍微有點區別，獸形略小，但仍比其他種族的獸形龐大；拉爾是隻劍齒虎，犬齒特別發達，扁平而尖銳，看起來頗爲威風凜凜，和他之前表現出的開朗和氣的態度完全不同；至於蔔力，他的獸形讓肖彌有點驚訝，因爲那張臉看起來太眼熟了：和狼極爲相似的一種犬類，他記得人類給這種犬取名爲：哈士奇。

——好像有什麽畫風不對勁的東西混進來了。

不過無論是貓科還是犬科，獸人們的獸形比起肖彌印象中的那些動物體型都要大上很多，趕路時自然更加迅速。無論是耐力還是體力，他們也都比肖彌曾見過的物種強得多，這一點從他曾經在原來那個世界中毫無天敵這一點就能看出來。不過一天的功夫，他們已經翻過了四座山，其中兩座還都是高聳入雲的山峰。

一直到夜晚，坎貝拉才示意大家減速。夜晚無論是山還是樹林都不適合活動，即便是勇猛如獸人，也不會選擇夜半狩獵。所以在太陽還沒下山之前，坎貝拉就帶著其他人一起找到以前的獸人們留下的山洞，而後分配大家狩獵、打水，以及生火、整理山洞。

他們找到的落腳地是一個不算太深的山洞，裏面有些潮濕，但並不妨礙休息。肖彌和卡特裏的工作是生火和整理，大概是坎貝拉顧及到他們是第一次出來，經驗不足，所以才留了最簡單的工作給他們。

其實說起野外生存能力，肖彌不比這裏的任何一個獸人遜色，因爲獸人世界很少有幼崽像他這樣從小獨自一人在森林中長大。至於卡特裏，他雖然沒有多少野外生存的經驗，不過坎貝拉是個很合格的師父，沒少教過他經驗技巧，所以這些事情兩個人做的十分順手。

洞裏還有一些去年留下的幹柴，稍微有點受潮，勉強還能使用。兩人並沒直接用那些柴生火，而是弄來新鮮的幹柴先點燃，然後將這些受潮的木柴攏在火邊烤幹。趁著這個時間，肖彌甚至還外出轉了一圈，在附近找到些能夠用來做調料的植物，比如孜然和花椒。

等到山洞中被燒得暖洋洋寒氣盡去，狩獵的獸人們也帶著處理好的獵物回來了。衆人吃了一頓美味的晚餐，才又合作將火堆向山洞外移動過去。而原本被火堆炙烤的幹燥火熱的地面，則成爲了最好的天然土炕。

按照坎貝拉的分配，今晚上半夜由他守夜，下半夜則由古羅換班。其他人則輪流安排在之後幾天裏。所以吃完飯後，獸人們就抓緊時間躺在地上準備睡眠，古羅更是往角落一倒就開始打鼾了。

今天毫不停歇地跑了一整天山路，即便獸人們體力驚人也都難免覺得疲累，不久後就三三兩兩睡過去了。坎貝拉倚在山洞口往火堆裏丟了幾根木柴後，轉過頭看向抱在一起呼吸均勻的兩個徒弟，目光慢慢變得柔和。

這兩個小子表現的比他想象中還要優秀，無論是白天的長途跋涉還是夜晚的生火準備，包括肖彌找到的那些很適合烤肉的調料都很讓人驚喜，看樣子他不用擔心之後兩個人的遊曆生涯了。

眼前的火堆忽然一陣蓽撥聲響，竄起的火苗被不知何時刮起的風吹的左右搖擺。坎貝拉皺起眉，下意識擡頭望望天色，臉色有些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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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衆人都起床後，就發現山洞外比昨天冷得多。一夜之間氣溫驟降，天空被層疊的雲層壓得陰沈沈，加上撲面而來的冷風，預示著一場大雪即將到來。

“我們得快點趕路，今天這場雪恐怕不簡單。”坎貝拉看到比昨晚還要陰沈的天空，神色鄭重道。

其他獸人們也能感覺到空氣中隱隱傳來的不安穩因素，他們匆匆吃掉昨晚剩下的烤肉，將山洞中的火苗用水澆滅後便再度踏上了前行的路線。

這一次的路並不如昨天走的那麽順遂，一來他們從相對安穩的部落中出來，突然曆經了長途跋涉後，肌肉因爲加大的運動量而變得酸軟；二來越發劇烈的逆行風也增加了他們的前行難度。肖彌覺得自己每跑出一步，呼吸都會變得更加困難，腳步也比昨天沈重許多，心裏的感覺也跟著天色變得越發沈鬱。

一直跑到下午，雪終於從天空中飄了下來，從鼻尖上落下細小的冰涼雪片，到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不過轉眼之間。地面上的餘溫將最早落地的雪花化成雪水滲入泥土，使得地面逐漸變得泥濘。而隨著雪量增大，融化的速度終於比不上降雪的速度，地面開始積起薄薄的雪層。

逆行風、泥濘的土地，加上逐漸變厚的雪層，這些種種使得獸人們前行的速度被迫放慢，七人的皮毛都被雪水打濕了，身體因爲運動散發出的熱量讓落在他們身上的雪花瞬間融化，濕漉漉的感覺十分糟糕，而雪水蒸發同樣帶走了身體大量的熱能。這種情況一直到夜晚，不但沒有絲毫緩解，反而越發加重。

他們沒能在預定的時間裏到達前人留下的休息點，天色已經暗下來，萬幸的是同樣因爲這場大雪，野獸們不會出來狩獵，他們要面對的隻有大自然所帶來的麻煩。

他們現在正在攀爬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峰，預定的休息點就在山的另一邊，坎貝拉說那邊有一個比較寬闊的山洞，他們可以在那裏落腳，等待這場大雪過去。肖彌喘著粗氣向上攀爬，他覺得自己的呼吸已經逐漸變得淩亂，四肢冰冷，明明不高的山峰在他眼中卻仿佛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

腳下忽然踩到一塊泥濘鬆軟的土地，肖彌落足不穩向下一滑，他不由得吃了一驚，僵硬的肢體沒能在瞬間做出穩住自身的反應，繼而三足踏空，整個身體都跟著傾斜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跟在他旁邊的卡特裏忽然張嘴咬住了他接近頸部的皮毛，利爪狠狠地紮在泥土中。肖彌借著他這一咬之力艱難地穩住了身體，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小心。”鬆開嘴後，卡特裏棕色的眸子頗爲擔憂的看了他一眼，伸出尾巴：“叼著。”

肖彌望著眼前毛茸茸的尾巴，強忍住一口咬上去的衝動搖搖頭：“沒事，我可以。”

卡特裏也不堅持，收回尾巴後囑咐了一句：“別逞強。”

肖彌對著他咧了咧嘴，一言不發的繼續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