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似睡非睡慵懶含笑
鳳兒收拾好了桌子,發現那位客人依舊沒有下樓,有些詫異起來。
往常城門關上,茶樓準備打烊的時候,他就會一言不發地從樓上下來,然後靜靜地走入那黃昏之後的街道裡,可是今日,那客人竟然沒有下樓,該不是忘記時間了吧?
鳳兒慢慢地往樓上走,心裡還微微有些緊張,想著隔了半個月,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和那人說上話,要怎麽說才好,她還在心裡默默地想著遣詞,一抬頭卻愣住了。
二樓空空如也,那個位置上早已沒有了人,只留著一壺冷茶還在那兒,顯示出那位置曾經是有人坐過的,鳳兒皺眉回想了一下,確定自己沒有看到人走出去。
不由地詫異起來,走到那人的位置邊上,左右張望了一下。入冬了之後,天比平時黑得更快,太陽一落山天便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了,不過那人的背影鳳兒自認是不會看錯的。
城門外好像有人騎著馬在慢慢地走過來,那人站在馬前牽著韁繩,兩人好像說了些什麽,但是鳳兒肯定是聽不見的,那兩人緩緩地走近了。
鳳兒又開始緊張起來了,她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瞪得更大更圓了,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馬上到人,她想著,那應該就是男人等了半個月的人了。
到底是如何一位女子呢?她忍了快半個月的好奇,終於得以一償所願了。
兩人不緊不慢地走著,那馬上的人兒似乎一臉的困意,時不時打個哈欠,懶洋洋地坐在馬上,仿佛隨時會睡著了一般,那人牽著馬慢慢地走在前面,不時回頭望那馬上的人一眼,小心翼翼又殷殷切切。
越來越近了,鳳兒緊張得幾乎連呼吸都停住了,看著那馬兒踢踏踢踏的緩緩走過來,她一眨不眨的看著馬上的人,昏暗的夜色讓那人的臉若明若暗的看不真切,但是那慵懶而隨意的感覺卻是撲面而來。
這是哪家的女子?鳳兒有些不解,正在狐疑間。那馬上的人兒似乎感應到她的視線,不偏不倚地微微抬頭看來,和鳳兒打了個照面。
一直待那兩人一馬走出去了好遠,鳳兒才急促的喘息起來,胸口那口氣憋得都要爆了才敢吐出來,然後就失魂落魄地呆在原處,直到小二哥收拾完了樓下,上到了二樓看到她傻站著,以為她在偷懶才把她喊醒過來。
她第一句話就是,“我看到了!”
“管你看到啥,趕緊收拾好,待會掌櫃的要來看的。”小二哥沒興趣和她接話,趕緊把板凳都擺上桌,整齊的碼好放著。
鳳兒著急地跑上來拽著他的衣角,“我看到了!那個人,太美了!”
什麽人?什麽美?小二完全沒明白,倒是鳳兒自己停了下來,外面的天似乎完全黑下來了,周圍的酒樓都點上了大紅燈籠,可是依然驅不散那沈沈的黑夜。
鳳兒傻傻的呆在那兒,方才那一瞬,她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清楚,甚至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明白,就看清了那一雙眼睛,似睡非睡慵懶含笑,卻就像在那一瞬被人迷了魂似的,覺得對方就是那天下第一美人。
越隨心跳得很厲害,這麽安靜的街道上,他幾乎覺得整條街都充斥著他心跳的聲音似的。越蒼自把韁繩交給他之後,就一直垂著頭睡著,他小心翼翼地牽著馬走在前面,又不時回頭看看,生怕那人睡著了從馬上摔下來。
最後實在是不放心,看到街上人越來越少,他便飛身坐到馬上,從身後將那人給小心地圈在懷裡,然後抖著韁繩,讓馬兒慢慢的小跑起來。
越蒼在他懷裡換了個姿勢,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舒服地睡了起來。
等到小院的時候,四五已經早早在門前侯著了,大約是今日他回來的晚了些。看到騎馬而來的兩人,四五微微一愣然後馬上走上前,牽過馬來。
越隨打橫抱起越蒼,直接從馬上飛身而下,朝四五點點頭,先進了院子。
越蒼閉著眼睛像是睡得很熟,越隨不想吵醒他,便直接將他抱緊了臥室,臥室裡的大床是為他備下的,鋪著厚厚的被褥,保暖又柔軟,人躺在上面極其舒服。
看著越蒼躺在床上,無意中露出滿意的表情,越隨的嘴角也跟著微微勾起,跟在他身邊那麽長時間,他已經把他的習慣和喜好摸的清清楚楚。
又站在床前看了一會兒,這才收回眼光,準備去院子裡和四五知會一聲,誰知道剛轉身還沒跨出一步,突然被一隻手扯住了。
“主子?”越隨詫異的回頭,他不是睡著了麽?
越蒼眼睛也沒睜開,只是手下微微用力,直接把床邊那人扯得跌到了床上,然後雙手一收,用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將對方給困在了自己的懷裡,埋首在對方的頸窩處嗅了嗅。
“陪我睡會兒吧。”
這不是命令,但是越隨卻更加無法拒絕,或者說他根本就不能拒絕這人提出的任何事。
想都沒想就順從地脫下靴子和外衫,爬到那人的身側,讓他更舒服地躺在他的懷裡,伸出手將對方也環抱住,心滿意足地聞著那人帶著一絲淡淡冷香的味道,在隔了半個多月之後,他終於再一次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了。
那人在他懷裡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輕輕地問他,“想我麽。”
他的眼眶幾乎是瞬間就熱了,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控制著自己沒有狠狠地抱住對方,用來發洩這段時間裡那沒日沒夜的相思,低下頭看著對方,正打算說點什麽的時候。
卻看到對方舒展著眉頭,緊閉著雙眼,呼吸悠悠綿長,竟然是真的睡著了。越隨微微楞了一下,然後勾著嘴角笑了一下,湊過去輕吻了一下對方的髮絲,低低的呢喃著:“主子,我好想你。”
怎麽可能不想呢,這思念讓他幾乎日夜難安,整日整夜的無法休息,不管做什麽看什麽,滿腦子似乎全是他也只有他。
他想,他這是著了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