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異世神級鑒賞大師》第94章
☆、第六章 仙蹤

  第六章仙蹤

  “我們這樣的小隊,隻能撿旁人剩下的了。”

  “有就不錯了,回來的時候能撿回一條命,也算是不錯了。”

  “我也覺得,有命就不錯了,唉,哪裏想到能遇到那樣的事情呢?”

  “哎——石堂兄弟,你能從那水龍卷裏,撿回一條命,這才是不容易啊。”

  “啊,是嗎?我也覺得自己命大來着。”

  擡起手來,那青袍的年輕人摸了摸自己的頭,一副憨厚的模樣,回了那領頭來的人一句。

  這裏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狩獵小隊,在蓬萊列島的西南部,正有一片島嶼,稱爲鵲橋列島。唐時之前隻知道這島叫什麽名字,卻不知道是典故,到了這裏看,才知道這裏每一座島嶼都像是一隻展翅的雀鳥,又相互之間組成了一個橋的圖案。

  蓬萊的修士們,多稱之爲“雀踏仙橋”,隻不過這島嶼群卻叫做鵲橋島,也算得是形象生動。

  他困在迷津之中許久,之後便瞧見整個迷津之中忽然洪水漫灌,卻有佛光漫天,緊接着,便覺得自己身上的靈力恢複了,他脫出困境,隻覺得整個人跟新生了一樣。

  出來之後,便在海上呼号,于是引起狂風巨浪,咆哮翻卷,他自己看上去是在水龍卷的最中心,卻不想被這一群狩獵小隊看到,這群人倒也老實,以爲唐時是遇到了危險,還想要搭救他。

  唐時畢竟不大了解這西海蓬萊的情況,心思一動,索性就将計就計,果斷假裝自己是個失足的普通修士,将修爲僞裝起來,之後順利地混入了這一支隊伍之中。

  他将自己的名字一倒,成了石堂,隻裝作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

  旁人問起他怎麽孤身一人出現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唐時隻随口編了個理由,說他鍾情于某個女修,那女修想要西海銅陵列島的珍珠,他便來尋,本來想着隻是找個珍珠應該是普通的事情,哪裏想到會遇到現在之中事情?

  一時之間,這沒心沒肺的家夥假扮成了癡情漢,竟然還得到了這些人的好感。

  唐時的演技當真是一流的,不管是眼神表情都很到位,衆人看他修爲也不低,聽他們這邊修爲最好的易清說,唐時是個金丹初期的修爲,隻比他自己低了那麽一線,頓時衆人都覺得唐時厲害起來。

  他們這個狩獵小隊,不過是出海來狩獵一種低等級的海底靈獸,名爲“蛟蟲”,可以拿去換取一些靈石,或者做成靈藥,本身沒有什麽危險性,有十幾個築基期的修士,三名金丹期的修士。

  這三名金丹期之中,又以易清的修爲最好,有金丹中期。

  在這小隊伍裏混了三天,唐時便摸清楚了情況。

  原來這些人不是西山來的,而是鵲橋列島裏面的修士。蓬萊仙島雖然是散修的聚集地,可也有一部分的低等級修士從外面遷移過來,這一群人之中不僅有道修,還有妖修與魔修,隻不過他們相處得很好。畢竟散修們也不都是禁止了七情六欲的,有的雙修道侶會喜歡孩子,所以就有了傳說之中散修聚集的蓬萊仙島之中的低等級修士。

  這裏散修固然多,但從來這世上是金字塔上面的人是少數。

  易清曾無意之間提起過,說這些年來,蓬萊列島上的散仙是越來越少的。

  因爲散修畢竟是渡劫失敗之後轉來的,他們的壽數雖長,卻畢竟有限,每隔一段時間便有散劫,渡不過散劫的人,便從此飛灰湮滅。現在靈樞大陸之上每隔很久才能有一個渡劫之人,可是這蓬萊仙島的散修們的劫數卻是固定的,一段時間一個,渡過去的畢竟是少數。

  所以在過了最盛的那一段時間之後,蓬萊仙島上的散修總數是在逐漸減少的,興許你今日聽說哪個散修大殺四方,明天便再也聽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了——他可能渡劫失敗,從此消失在宇宙輪回之間。

  伴随着這種散修逐漸減少的現象的,卻是普通修士的增加。

  畢竟是在海上,妖修可不僅僅是天隼浮島上面的,海底的妖修們一直保持一種很神秘的狀态,不過在蓬萊仙島這樣仙佛妖魔共處的環境之中,倒也不拘一格,很多修煉有成的妖修會上岸來生活。

  唐時看到的這些低等級的修士,便是蓬萊仙島的本土住民。

  這易清有些古怪,唐時看着他不像是人,卻也看不出本體是什麽,靈識掃過去的時候隻覺得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倒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古怪。

  他是既來之則安之,跟着這些人混着了解情況,好找個時候慢慢從西海這邊出去了。

  隻是畢竟蓬萊太遠,要回到南山怕也是長途的跋涉了,唐時若不将這樣的情況混熟了,回頭惹出什麽事情來就不好辦了。

  易清正是這一群人的領頭人,他們此刻在一座小島上休息,衆人都盤坐着,有的饞了,竟然去海底下撈魚起來吃。

  唐時烤魚的技術不大好,不過還是學着,一邊烤着一邊聽衆人說話。

  “我聽說那是非和尚跟明輪法師之間的對決似乎沒結果啊。”

  “嗨,你說這小自在天的人也怪了,大老遠從東邊到西邊,他不累嗎?我們樞隐星又跟别的地方不一樣,從小自在天過來隻能橫穿靈樞大陸,也不知道這和尚發了什麽瘋。”

  樞隐星自然也是球體的,平面圖展開一般都是以靈樞大陸爲中心,如今唐時乍然聽見這句話,便覺得腦子裏有一把鑰匙,忽然之間開了一把鎖。

  思維的盲區,幾乎讓他忘記了這一點的存在。

  那一瞬間,唐時的表情變得極其古怪。

  他以自己強大的精神力在腦海之中計算了一下,便覺出不對來了。

  作爲近似球體的樞隐星,靈樞大陸占據了半個球體,之後若将小自在天、天隼浮島、蓬萊仙島的寬度算上去,便已經有能環繞四分之三個樞隐星。

  是非去蓬萊仙島的方向,是從小自在天一路往西,爲什麽不調轉方向直接從背後向東走?若是将這地圖重新畫過,把小自在天跟蓬萊仙島畫到一起,直接從小自在天反方向走蓬萊仙島,絕對是最捷徑。

  隻是這一段,似乎沒路可走。

  唐時仔細地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錄,山海經之中都沒提這樣的事情,怎麽好好像這說話的人知道?

  唐時沒敢多問,在隻怕自己暴露什麽。

  那易清是個看上去很沉穩,也有些冷臉的修士,這個時候吃了一口自己烤的魚,也不知道爲什麽就皺了眉,他道:“明輪法師數日之前已經回了他自己的三轉島,我聽說迷津海上曾出現佛光漫天的異象,那個時候明輪法師已經走,這佛光肯定是因爲那是非和尚起來的。”

  聽到這裏,唐時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又去想那小自在天跟蓬萊仙島之間的距離問題。

  顯然易清知道的消息要多一些,不過他似乎也不準備往深了說。

  他們在這裏休息一陣之後,便已經要接近這一次的目的地了。

  “盛産蛟蟲的地方在鵲橋列島東南方向六十九裏,我們現在在這個小葫蘆島上,一會兒便道這裏,先布下陣法,再将編織的靈網撒下去。到時候石堂守在東面,我守在西面,左亦在南,錢須在北,其餘人分成四隊,各自守住一個地方,這樣就能确保萬無一失了。”

  易清的條理很清楚,他是衆人之中修爲最高的,所以由他說出這樣的安排來,也是無可厚非。

  唐時也點頭答應了,便跟着衆人起身準備出發了。

  唐時手一抖,便拿出一支普通的鐵筆來,一道靈訣打過去,便已經見到這筆變大,随後唐時身子一輕就直接踏了上去。

  他這法寶是衆人之中最新奇的,不過倒也沒人說什麽,法寶本身就是要看緣分的,很多人修煉一輩子,說不定也隻有一件法寶的。

  法寶也分兩種大類型,一種普通的法寶,一種可稱之爲本命法寶,隻是擁有本命法寶的大多都是高等級修士,但凡築基期以下的都沒資格修煉——這種法寶的等級會随着修士修爲的提升而提,可見其珍貴程度。

  向來當初尹吹雪那一把吹雪劍,便已經是他本命的法寶,唐時即便想霸占也沒辦法。

  他踏着自己那一支随手做成的鐵筆,跟衆人一起往目的地走。

  到了地方,衆人将陣法布好,而後撒網下去,唐時站東面,擡眼便看到易清站在他的對面。

  對方給他打了個手勢,唐時回了一個手勢,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這個時候,便開始了撒網。

  這一片水域之中,多産蛟蟲,這一種東西相傳是上古時候蛟龍與蠹蟲的結合物,到底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不過在那些醜陋的黑色蟲子爬起來的時候,唐時之前還想要瞻仰一下的興趣頓時就沒了。

  他哀歎了一聲,好奇心害死他啊。原本以爲是多麽高大上的東西,到了這裏之後卻發現……

  根本不是那麽回事,這些蟲子的攻擊力頂多屬于練氣期那個級别,隻不過因爲這些一指長的小蟲的頭上長了一點小小的尖角,便是這一點尖角很值錢,很珍貴,所以才有衆多的修士來找尋。

  唐時對這些東西沒什麽念想,隻不過自己出了力,也分得了一些東西。

  他們用琉璃的容器将這些小蟲子裝了起來,唐時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點,眼神一閃,便忽然之間瞥見那海底有一縷金光劃過,同時那易清也扭過頭去看,隻是立刻又看向了唐時。

  兩個人不動聲色地對望了一眼,而後裝作無事人一樣往回走了。

  半路上,易清先說自己有事,轉身便走了,之後唐時也說他要去找銅陵列島的珍珠,所以先走了。

  隻是兩個一轉臉,便在方才那設網捕捉蛟蟲的地方碰了頭。

  那易清忽然笑了一聲,算是唐時認得他以來他的第一次笑,隻道:“你果然不是個簡單的。”

  唐時可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懷疑自己了,隻有一句:“若你能覺得我不簡單,怕是也不止你對人所說的金丹中期的修爲吧。”

  “我自然不止金丹中期的修爲,不過也隻比你高了一線。我最沒想到的是,四方台會上消失了的南山座首唐時,竟然會這麽突然地出現在西海,當真令我驚詫萬分了。”

  一語道破唐時的身份,易清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

  石堂唐時這種把戲,根本不重要,即便唐時不用石堂這個化名,易清還是能看出來的。

  唐時卻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有人能一眼認出自己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暗道自己出來的時候沒怎麽僞裝,如今被看出來也怪不得别人。

  “還未請教閣下何方神聖?”

  西海畢竟距離靈樞大陸很遠了,很少有蓬萊的人會去看四方台會吧?

  之前也不曾聽說過這種事情。

不過情報靈通的人知道這件事,倒是很正常的。隻是不知道,這易清是哪一種了。

  易清卻暫時沒說這事,而是以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了唐時很久,道:“若非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一個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内就已經突破了元嬰期。四方台會時候,你還隻是金丹後期。因爲一腳踹倒四方台,而後神秘消失,連帶着小自在天那位是非和尚一起,如今卻齊齊出現在西海。這當中玄機,很耐人尋味。”

  早在聽說是非出現在蓬萊的時候,易清就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是非當時在四方台會上神秘消失有人說他是自己走了,有人說他是救了夏妄之後跟唐時一樣被四方台毀滅了,不過大多數人覺得他們沒死——尤其是南山洗墨閣那邊的态度,很明顯地能讓人感覺到,唐時隻是不知道去了哪裏,卻還沒事。

  隻是現在,唐時竟然……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出現了?

  易清忽然覺得有幾分無法想象了。

  “原來如此嗎?”唐時推了一下,猜測這易清當初可能也去看了四方台會,不過這已經不是很重要的,他道,“還未請教易兄是何來頭?”

  唐時這問話看似簡單,可是那眼神之中帶着一種很深刻的探究。

  首先,易清絕對不是道修,也不是什麽魔修——唐時見過魔修常樓,那路數跟這個不對。要說是妖修,還有些可能,但這感覺不大對……

  仙佛妖魔四修,似乎都不是,似乎隻能是一些更偏門的修士了。

  易清道:“不過邊緣小修,何足挂齒?易某人想,怕還是先下海看看情況,再來說這身份一事。”

  方才他們兩個人同時看到了海面下滑過的一縷金光,之後才有這一系列的事情,這下面的東西似乎不簡單。

  唐時暗暗防備起來,不過隻知道他們是恰逢其時,剛好遇上而已,彼此沒有太大的利益沖突。

  即便下面是個什麽财寶,也跟唐時沒什麽關系,他自身對外物的需求不是很高,所以倒不覺得眼前這易清是什麽威脅。

  其實相比起來,易清更忌憚唐時。

  一則因爲唐時在四方台會上的表現太過駭人,二則因爲對方現在的修爲已經有元嬰期。

  之前唐時還在金丹期的時候,便已經擁有了令一部分元嬰期修士也羨慕的戰力,如今唐時進階到了元嬰期,怕又是脫胎換骨了一番了吧?

  四四之數一過,便已經脫離了元嬰期,到了五五之數的等級。

  整個元嬰期,唐時能開出整整的九首詩。

  剛突破的時候,便已經有三首,到元嬰中期有三首,後期三首。

  隻是唐時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才能到出竅期。

  易清道:“此物乃是你我二人同時看到,下去之後若它并非一件,你我二人便互相分了,若是隻有一件,便各憑本事。不知閣下以爲如何?”

  唐時自然點頭,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模樣。

  兩個人三言兩語便已經說好了,這個時候下去,唐時卻還是在猜測易清的身份。

  現在他們還不忙着下去,隻見易清手中無數道靈光散出去,唐時便贊了一句:“和乃是道門之中牛毛針的手段,可媲美小自在天左右穿花手,閣下好本事。”

  易清手中甩出去的靈光,像是無數的針,紮進了海裏,卻又一絲若有若無的線給連接着,全部控制在易清的手中,他十指連點,靈力順着這些看不見的絲線流過去,便進入了海中。

  眼睛雖不能仔細看到,可靈識卻能夠清晰地感知。

  這牛毛針一樣的針進入了那海水之中,便直直地往淺海處紮,有的直直下落,有的在海水之中穿梭起來,似乎在找尋什麽軌迹。約略有半刻鍾,易清似乎終于确定了什麽,道:“乃是成年的金角蛟蟲,似乎是這一次被我們驚動,從這裏過去了。”

  蛟蟲隻有頭上的角比較珍貴,一般都是普通的黑角,大多數人說的“蛟蟲”也都是黑角的,之後有金銀角,又是别的兩個等級了,據說是金角蛟蟲的等級最高,聽說有進階成真正的“蛟”的可能,最高等級的蛟又有進階成龍的可能。

  這世界,比較奇妙。

  唐時聽了,倒是一笑。“看樣子那一道金光便是這東西了。”

  “若是成年的金角蛟蟲,怕是一個人捉不住的,我二人還當見機行事。”

  說完,易清便直接收了那無數的牛毛針,似乎是往手腕上一纏,便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唐時忽然知道他這牛毛針是什麽做的了——這應該是等級很高的天蠶絲做的……

  有意思。

  易清在前面引路,回頭一看唐時腳下還踩着他那破破爛爛的鐵筆,便道:“要加速。”

  唐時應了一聲,便直接翻出一把斬樓蘭,踏在腳下,破空而去,跟上了易清。

  易清本以爲他會拿出那三株木心筆來,不想卻是這一把斬樓蘭。

  路上易清沒忍住,問他道:“易某人的确曾到四方台觀戰,卻怎麽也沒鬧明白一件事——爲什麽你能兼修仙佛兩道?”

  唐時挑眉,“仙佛兩道?”

  同時修道和修佛嗎?唐時自己不覺得,他搖了搖頭,“于我而言,應當是個修道的,我不修佛。”

  “佛家幾乎不存在渡劫的說法,我們尋常修士的渡劫期在他們看來隻不過是普通的修煉進程,飛升也不過隻是順應天理自然,若能修佛,我定然修佛。”易清似乎不大贊成他的意見。

  尤其是唐時說得太過斬釘截鐵。

  唐時大笑了兩聲,“世人都道仙佛好,我心輕狂向妖魔……”

  他這話大膽而狂妄,便順着這海風飄飛出去,竟然有一種令人心神激蕩的感覺。

  世人都道仙佛好,我心輕狂向妖魔。

  這人,倒真不愧是能在四方台會這樣的大場面上力倒四方台的人。

  易清終于沒忍住,眼底露出那幾分欽佩的顔色來。

  他修的不是妖魔也不是仙佛,所以對這四大主流的修真模式也完全無感,如今唐時這麽一說,倒露出幾分真性情來,隻不過他這話,還是沒點名方才的那疑惑——他爲何不修佛?

  “我有一友,乃是佛修。清心寡欲又淡泊名利,憐憫蒼生,卻要割肉喂鷹,舍身飼虎,世人笑他癡愚,我亦覺他不智。然其修佛之心不改,縱使曾想拉他入魔,不過終究難以下手。”

  隻能說是各有各的道,唐時還是喜歡過他的,他一個修佛的,唐時也懶得去幹預他了。

  拉是非入了魔,回頭麻煩的就是他了。

  作爲一個已經修了無情道的人,自然挑對自己最好的那種路走。

  他雖沒點名這人的名姓,可易清已經知道唐時所說的這一人是誰了。

  這話雖然簡短,可當中隐藏的意思卻不少。

  唐時還沒猜出這易清到底是修煉什麽的,卻覺得氣場跟這了對上了,說話竟然多了幾分合拍的味道,于是又道:“修佛看似簡單,卻不是不渡劫,相反——凡修佛者,無時無刻不渡劫。”

  “……”易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新奇的理論,他知道的大多數的人,都以爲修佛很好,卻沒想如今唐時這樣說。

  唐時自己修煉《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不過是讓這修佛的一面成爲自己的跳闆,加強精神力,可真正修煉的還是以《印镌十三冊》爲主,外在的攻擊手段幾乎全部脫胎于《蟲二寶鑒》,隻不過唐時的天賦似乎很出衆,隐隐然已經有能夠将這三者合而爲一的本事了。

  “說起來,我很好奇一件事——”唐時忽然頓了一下,側頭看向這易清,便問道,“方才有人提到是非從小自在天一路向西來的路徑問題,你曾攔住了那人不讓他說,這是何故?”

  “也并非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隻不過事涉樞隐星秘辛,不該多言罷了。更何況那些個低等級的修士,不知事情輕重,也不能告訴他們的。”

  易清笑了一聲,又道:“你是方才突破元嬰期,待你回了門中,估計就能領到一份完整的樞隐星地圖和很多的東西,若有進入大荒,甚至入駐大荒十二閣的機會,便能真正接觸到整個樞隐星的秘密了。”

  “怎麽聽你的語氣,似乎很了解。”

  唐時有幾分疑惑,也沒掩飾自己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易清隻覺得自己眼前這個唐時跟四方台會上那個有一些細微的差别——興許是因爲現在他的血是冷的吧?易清就有這樣的感覺,他雖沒用秘術刺探,卻能感覺出來的……

  四方台上的唐時的血,因爲與人交手對戰而燃燒,所以變熱,可現在看着在說笑,可眼底冰冷,興許連血也冷。

  易清也不介意,因爲他摸着自己的血,也是冷的。

  “了解一些,不過不多。小自在天與天隼浮島在南北縱貫的一線上,而蓬萊仙島卻等于這二者相加,在東海和西海的中間,有一道裂縫。”

  裂縫?

  唐時忽地用手指一敲自己的太陽穴,皺了眉。

  易清停下來,手指之間再次飛出無數的靈光,過了片刻便換了一個方向,繼續追蹤了。

  “那一線裂縫,被稱爲樞隐星半輪月。”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易清忽然之間拉開唇角,冷冰冰一笑,道:“樞隐星乃球體,若以新橙比之,便如以刀破之,取其一瓣。”

  這比喻很形象,唐時隻一瞬間便将那場景補出來了,隻不過在随後的聯想之中,卻覺得可怕了。

  樞隐星乃是星球,卻又一道巨大的裂縫,以地軸爲中心,縱貫南北,分割東西兩海,隔出了小自在天、天隼浮島和蓬萊仙島。

  一線裂縫,被稱爲半輪月。

  若是爲這裂縫倒模,再将之取出,興許真的是一個半月。

  唐時還沒想完,便又聽易清道:“相傳這裂縫乃是上古之末,不知被上界哪個修士劍裂而取之一片,正好是半月形的星球的切片。”

  ……真是可怕的用詞。

  唐時擡手用指甲磨了磨自己的下唇,眯眼想了半天,卻毫無所得。

  上古之末,上界修士,劍裂星球,取其一片——單單是想想這場面,唐時就覺得渾身血液湧流了起來,像是有什麽被觸動了一樣。

  他擡了右手,虎口與虎口處交在一起挨着,便将兩手叉了一下,平複心境,此刻便看易清停下了。

  易清似乎已經找到了地方,隻是他沒急着下水,而是道:“你知道我爲什麽對你講這這些嗎?”

  唐時搖頭,“不知。”

  那易清不知道爲什麽大笑起來,“我也不知道。”

  “……”

  原因興許是有的,隻是易清不願意說罷了吧?

  唐時也懶得追究,看易清忽然收斂了不笑,便也不說話了。

  易清道:“那東西便在這下面了,我們且也去看看。”

  于是一頭紮進水中,唐時也跟着下去了。

  兩個人隻在海水之中迅速地穿行,很快便發現了下面的海沙之中有痕迹,于是跟過去,果然發現了一隻手臂粗細、二尺長的金角蛟蟲縮在那礁石之間,使勁兒地往裏拱着,似乎在找些什麽。

  這蛟蟲身體表皮還是黑色的,活像是一段繩索纏在上面。

  不過現在唐時與易清二人都發現,這蛟蟲似乎有些虛弱,也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麽。

  唐時與他對望了一眼,便道:“那後面還有一隻。”

  隻在話音落地的時候,兩個人齊齊出手,唐時隻提起一劍便随手劈向那礁石,便見碎石亂濺,已然崩碎。那礁石後面露出了一隻銀角的蛟蟲,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瑟瑟發抖。

  易清出手雖是與唐時同時,可速度上卻差了幾分,唐時将那礁石劈碎的時候,那金角的蛟蟲還沒意識到背後的危險,一看到銀角蛟蟲露出來,竟然兇狠地撲上去,便要将那銀角蛟蟲吃下去的模樣。

  蛟蟲喜互食,如今這金角蛟蟲受傷,便想要直接吃了小銀角蛟蟲療傷。

  唐時眉頭一皺,便直接手指一點,化出一道靈光,将那小銀角蛟蟲拉過來,而後易清的靈光也直接将那受傷的金角蛟蟲綁住,這一下便再也逃不開了。

  兩個人各自将兩隻蛟蟲拉到手中,唐時笑了一聲,卻見這小家夥在落到他手中的一瞬間,便将那尾巴纏到了他的手腕上,虛弱地把頭靠在他大拇指的指甲蓋上,頭上一對銀角看上去也是軟趴趴的。

  這銀角蛟蟲,似乎還是剛剛出生不久的,隻有半尺長,而且腦袋也就跟唐時的拇指一樣大,小得可憐。此刻也不知道是被吓暈了還是害病了,隻用兩隻小爪子扒住唐時大拇指,生怕掉下去了一樣。

  沒有防備心的妖獸?

  唐時忽然有一種想失笑的感覺。

  反觀易清,看那金角蛟蟲虛弱,直接一把将之塞進了琉璃瓶之中,任由它怎麽左沖右突也不得出。

  唐時伸出自己的左手,要逮住銀角蛟蟲的脖子将它拉下來,哪裏想到這東西扒得很緊,感覺着唐時越來越用力,竟然嗚啊地一張口,便兇狠地想要咬住唐時大拇指,卻沒想這家夥嘴巴太小,興許它自己以爲張開是血盆大哭,其實不過是隻長大了,咬住了唐時的……指甲蓋……

  “……”

  唐時晃了晃自己的大拇指,這銀角蛟蟲便扭曲着身子跟着他的動作左右晃動,死活賴住了不肯下來。

  他仔細地看了看,這東西還沒睜開眼睛,似乎是太小。

  他問易清,這是個什麽情況。

  易清說:“新生的小蛟蟲,還沒睜開眼睛,這種能養,你若是想等它大了再入藥,便養着。”

  唐時看着這蛟蟲纏在自己的手上,像是一條黑色的镯子,暗覺好笑,最終還是使勁将它扒拉了下來。那蛟蟲雖小,牙齒卻利,咬掉了唐時大拇指上一小塊指甲,于是唐時那修剪得還很不錯的指甲立刻缺了一小塊。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直接将這東西塞進了琉璃瓶之中。

  那家夥在冰冷的瓶子裏扭動了幾下,似乎是怕冷了,便重新将自己蜷縮在一起,團緊了——嘴裏還咬着那一片指甲蓋。

  唐時沒什麽感覺,将這琉璃瓶收了起來。

  現在便該走了。

  易清似乎也不覺得還有什麽話能跟唐時說了,這兩個人不過是因爲同樣的目的下來的而已。

  隻是在他們齊齊上浮的時候,卻忽然之間覺得整個海水像是沸騰了起來。

  唐時眉頭一皺,渾身立刻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戒備到了極點,易清也是一樣。

  異動,似乎是從他們的腳下出來的。

  整個西海的海水都在沸騰,便像是整個海底的地面都在移動,而後在西面忽然湧過來無限的金光,像是将整個海面全部破開了一樣,而後金光飄轉,便化作了藍、白、紫,最後變成沖天的紫色。

  唐時忽然不再猶豫,一拍水面,便整個人直直地往上激射而出,躍出海面帶起一片水花,于是極目而眺,卻見紫氣東來,彙聚于西,粗壯的紫光從海底深處噴薄而出,像是一把利劍,破開整片海,直插雲霄,斬裂雲氣!

  整個海面似乎都爲這樣的景象沸騰了,喧嚣之後,卻隻剩下無邊的寂靜,隻有那奇怪而清越的吟響的聲音,占據人整個心神。

  一道模糊飄搖的影子,衣袂飄搖,仙氣凜然,從天際掠過,隐隐約約地消失在紫光之中。

  唐時隻沉默不語,聽易清喃喃歎了一句:“仙蹤……”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