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獸人們需要將洞穴裡掉落的石頭清理一遍,洞穴深處積存的野獸的糞便什麼的一定得扔出洞去,免得吸引來猛獸。還得在洞壁上合適的位置再打幾個洞作為雌性的休息室。幸好雄性的體力都不錯,爪子也很鋒利,尤其兩隻稀少的蟲族獸人,那爪子就跟鏟子似的,一路呼哧呼哧推過去,就是大塊大塊的碎石泥土。
挖掘的短短幾天中,本就緊追在遷徙的部落身後的洪水就漲到了山腳。只不過一晚,一片渾濁的黑黃色就吞噬掉了整片草原。李慕斯分明感到,所有的獸人在將碎石泥土推出洞去的時候,都抬頭看了一眼那偶爾飄過一個漩渦的水面,然後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水面看起來總叫人錯以為無比平靜,只偶爾才會有幾個漩渦飛快的飄過,可等晚上睡覺的時候,一躺下去,就能聽到洪水拍打在山體上的轟隆聲,一浪一浪猶如海潮,叫人膽顫心驚。譬如李慕斯,每每早上醒來都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滾進摩耶的懷裡,蜷縮做一團,腦袋枕在摩耶硬邦邦暖呼呼的肚子上。顯然,哪怕睡著了,李慕斯也對那水聲怕得緊。
這個時候,摩耶總會半獸化出一條蓬鬆的長尾,從身後捲過來,將李慕斯攏在懷裡。喉嚨裡則發出輕微的沉沉的咕嚕聲,高高低低,只要李慕斯稍微一動就會輕輕的響上一會兒,或者收攏尾巴將她圈得更緊一點,尾巴尖兒則安慰的在她的後背上輕輕的掃動。
於是,沒過多久,李慕斯就在對方暖烘烘的體溫和低沉的咕嚕聲中沉沉的睡去了,偶爾還會抱住摩耶的一條胳膊。但這會令摩耶第二天早上遲遲沒有辦法去幹活,甚至還要偷偷的摀住她的耳朵,免得她被偶爾墜落的石塊的聲音吵醒——儘管雄性幹活的時候已經儘量輕手輕腳踮著腳走路了。
每當這樣的早晨,李慕斯總是一睜眼就會對上摩耶那雙金色的瞳子——明明是冷厲如同金屬的顏色,可看著她的時候,她只能從裡面發現溫暖。
然後摩耶就會在她的嘴唇上啃上幾口,或者對她一陣摸摸抱抱揉揉捏捏之後,才爬起來去做事。
因為洞穴還沒完工的關係,他們只能鋪上獸皮睡在地上,大家都擠在一起,這種明明非常親密的動作也只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
摩耶似乎毫無心理壓力,李慕斯卻不得不捂著幾乎已經腫起來了的嘴巴對上路過的洛爾的擠眉弄眼。她難免有點羞澀的回頭去看摩耶,然後發現,大概是耽誤了一段時間的關係,摩耶比誰都做得認真,可他的半邊身體似乎總是不那麼靈活。
李慕斯的羞惱頓時就變成了掛在嘴邊的偷笑,就連捂嘴巴的手都立刻改摀住了胸口。
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砰砰亂跳,她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喜歡上了這個冷漠又不善言辭卻總是自然而然的將她照顧好的男人,儘管她到現在都沒辦法搞清楚這算不算重口的人獸。
該死的……筆與筆芯的關係啊!
李慕斯確信,一旦洞穴完工,她就得面對這個了。
或許是洪水剛剛才漲上來的關係,水面上還漂浮著不少來不及逃走的動物,嘶聲慘叫著沉沉浮浮。那些方才變身的獸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童心未泯的關係,一見就眼紅的慫恿著斯納克去撿點便宜,好幾隻獸人一起偷偷溜到山腳下,揪著斯納克的尾巴讓他去捲那些飄過的動物。
十多米長的巨蛇便這麼哇哇叫著疼橫在水面上,居然真撈上來不少。一群獸人立刻高高興興的對著瑟瑟發抖的小動物大動物嘿嘿笑著直舔嘴唇。
可惜,獸人們的偷懶行為很快就被埋頭給李慕斯刨洞的摩耶發現了——當然了,獸人們在山腳下那偶爾發出的一兩聲興奮獸吼,只要不是耳聾誰都聽得到。於是,摩耶出來巡視了兩眼,一揮手,一部分獸人回半山腰去繼續挖洞,一部分獸人幹脆就守著山腳撈獵物算了,收穫頓時大增。
雌性們這兩天忙著將泡得透濕的獸皮重新硝制,將從洞穴裡刨出來的一些雪白的被稱作硝石的石頭磨成粉末,一層一層的灑在獸皮上。據說,能讓泡漲的獸皮重新變得又韌又結實。
當然,若是手藝不過關,硝石的份量和硝制的時間沒把握好,卻很容易讓獸皮變脆、起洞。至少,李慕斯初初學習的時候,就把摩耶的獸皮裙給弄了個大洞,剛……剛好能露出某人的大**,讓李慕斯傻了一回眼,決定偷偷的瞞下來將獸皮裙改小一點她自己穿好了,勻一勻還能改出件圍胸來。
硝制獸皮是一個很枯燥的活,還很費眼睛,因而發現了獸人們的打撈行為後,雌性都一股腦的跑去圍觀,笑嘻嘻的站一旁對著漂流過的食物指指點點咋咋呼呼。被揪了尾巴的斯納克頓時屁股也不疼了,幹活也有力了。
可憐了俘虜霍克,由於被剋扣了食物的關係連火紅的頭髮都耷拉著有氣無力,儘管他不住的說自己有翅膀,可以幫忙撈食物,也愣是沒人理他。
李慕斯身材矮小,圍觀不力,覺得自己耽擱了摩耶做活,這麼遊手好閒更加不對,於是拖了長長一捆搓好的繩子過來,將那些被打撈上來的食物們捆做一團,方便等會兒好往山上攆。
這些動物本被嚇傻了,被李慕斯一捆,立刻清醒了過來,頓時驚慌失措的到處亂跑。李慕斯雖然有防備,可她沒想到這放的可不是羊,拖一拖拽一拽或者拿鞭子一甩就能乖乖聽話,被一頭獵物在屁股上一頂,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就撲通栽進了水流裡。
巴沙克山因為主要以□的岩石構成的關係,被雨水沖刷得分外陡峭,偶爾滑坡也是整塊整塊的岩石滾下山去,形成大片大片的斷裂帶,猶如刀削。倒是跟以險峻聞名的華山有些相似。到如今洪水一漲,將山腳淹沒,或許看起來沒有多深的地方,一腳踩下去卻是萬丈深淵也說不定。
李慕斯便是如此倒霉催的摔進了一處險地。都說靜水流深,那表面絲毫看不出來的地方底下卻是暗流無數。在被一股暗流扯著雙腿向深處捲去的時候,不知為何,李慕斯竟是奇異的毫無恐懼,只是分外憤恨,想她一個業餘潛水達人怎麼一穿越就跟水犯沖呢?
她大睜著眼睛,徒勞的掙動著,被水底下無數樹枝石塊刮得渾身是傷,但仍舊清楚的看到,昏暗的水流中,幾隻獸人毫不遲疑的跳下水來瘋狂的朝她游過來。
然後,過了片刻,水面破開,摩耶的身影便像當初她落入黑水潭時那樣義無反顧的朝她游過來。
她的心裡頓時又酸又澀,既有期望實現的喜悅,又有深深的擔憂。
她想,他來得真快啊,肯定是一聽到消息就從半山腰上衝下來了。
李慕斯雙手用力,推開一根被水流挾著朝她撞過來的粗壯樹枝,胸腹中殘留的最後一口空氣也因為這個動作被擠壓了出去,頓時有些頭暈眼花,只能沉沉的被水流暗渦拖著向深不見底的地方沉去。
昏迷之前,她努力的向獸人們打出幾個手勢,那手勢的意思是:回去!回去!
其實這個時候,她很想跟摩耶說一聲,奶奶的!甭管神馬0.5或者1.0了,老子豁出去了,給你生娃去!
可惜,這手勢太複雜了,她打不出來。於是只能萬分不情願的閉上眼睛,只餘光從昏暗的水流中捕捉到了那個急急劃動四肢向她衝過來的雪色凶獸……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感覺自己掉在了一團柔軟的東西上面,心裡不由高興了一下:這水好像也不是很深啊?或許,她還有命能活著出去?
唔,如果那樣的話,生娃的事,能不能暫時先緩一緩?她怎麼也得先把0.5通一通,至少弄出個0.7來才不會被【吡——】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