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遷徙的途中偶爾休息也會選在地勢比較高的地方。沒有時間去找什麼遮風避雨的地方,但雄性會用他們強壯的身體組成一堵屏障,剩下兩三個在旁邊巡邏,雌性則抓緊時間蓋著獸皮稍微休息一下。
那些有著柔軟長毛的雄性會聚在屏障的最中間,圍成一個圈兒,將幾個雌性像幼崽一樣護在他們的胸腹之下,而斯納克這樣長條狀的身體就盤在最上面,再在上面蓋上幾張不知道什麼動物身上剝下來的格外巨大的毛皮,一個粗糙的帳篷就以最快的速度構建成了。
李慕斯他們就在這個簡陋卻用心的帳篷下面擁擠在一起入睡。
短短幾天的時間,曾經偶爾還會認床的她就已經學會了在巨大的雨聲和潮濕的空氣中飛快的入睡,因為明白這是最好的節省和恢復體力的辦法。
在這樣艱難的條件下,她什麼都做不到,也就只能儘量不要給獸人們增添麻煩了。
但或許也正是這種患難與共,在李慕斯自己都還沒有察覺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將自己和他們看成一個整體了。
睡覺或許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食物與水。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一片,導致他們即使想生活也找不到燃燒的柴,偏偏鹽又是很珍貴的,連醃製的熟食都不可能找得到,自然,也就沒有辦法長期保存食物。那些風乾的肉乾,如果不干到就像石頭一樣硬邦邦,在這樣潮濕的天氣中,要不了多久也會腐爛。所以,獸人們身上扛著的那些皮袋子裡的肉乾,雌性脆弱的牙口根本就吃不了,李慕斯這種女性就更不用說了。於是,很快的,當不多的水果吃完後,李慕斯他們就不得不吃生食了。
而水……雖然到處都是洪水,但並不乾淨,還好基本上每天都在下大雨。
看到幾隻雄性滿身泥濘的拖著一隻既像馬又像牛的巨型動物向短暫停留的高地上過來的時候,李慕斯已經沒有任何牴觸生食的想法了,連一點噁心和不適應都沒有。或許,應該說,任何一個能夠看出眼前這種情況下尋找食物有多艱難的人,只要不想尋死,都不會追究什麼茹毛飲血的問題。
她唯一擔心的是,自己這脆弱的文明社會下的小身板兒會不會因為食物衛生問題生什麼病?或者,茹毛飲血會不會帶來什麼寄生蟲的問題?古代人的平均壽命可都不長啊,難說不是因為這些衛生的原因。
可她轉念一想,得了,她要吃了,還指不定什麼時候會翹辮子呢,說不定來個神馬一二十年的潛伏期呢?可她要不吃,頂多一週就得玩完兒了。
這個帳,傻子都會算。
於是,連最後的擔憂都被她壓到心底去了——但願她的身體和她的心理一樣強壯,幸運的是,自從上次感冒過後,她被折騰得這麼厲害都愣是沒出任何毛病。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福利。
獵物是被咬住氣管拖回來的,窒息而死,沒有明顯的傷口。負責打獵的雄性的人數永遠不會太多,偶爾四五個,偶爾五六個,大多數的雄性必須負責保護雌性。因而,偶爾打獵的雄性也會空手而歸,幸好,今天的運氣還不錯。
薩斯拿出匕首,迅猛而犀利的在獵物的脖子上重重一劃,尚未凝固的血噴了出來,洛爾已經在血噴出來的前一刻湊了上去,重重的咬住傷口,大口大口的吞嚥,喉嚨不斷鼓動。
獵物很大,洛爾的肚子很快就鼓了起來,薩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雨水,在雨聲中扯著聲音大喊:「趕緊的!下一個!」
在阿洛湊上前的時候,洛爾迅速的讓開,薩斯又在傷口上添了一刀,阿洛咬住了傷口。
然後是米歇爾,然後是薩斯自己……
李慕斯不太熟悉這個,當摩耶用鼻子拱了她一下催促她上前的時候,她被血噴了一臉,然後才手忙腳亂的湊上前去。
血腥味兒衝進喉嚨,鼻子裡也被嗆了一些,李慕斯不停的咳,可她沒敢鬆開嘴。從那些雄性沒有動口,光是讓雌性上前她就知道,血是很重要的,很珍貴的。
薩斯在一旁註意著她,他的臉上還沾著血跡,但他銀色的長發上一點都沒有。可以看出他的技術有多好。這大概也是由他執刀的原因。
薩斯一手抹去臉上的血水安慰李慕斯:「別擔心,慢一點也沒關係。」
李慕斯唔唔的應了兩聲,摩耶的腦袋在她肚子上擠壓了兩下,像是確認她是不是喝飽了。果然,等她喝得差不多了,他就嗚了一聲。雄性們這才撲了上來,將肉分食了。
李慕斯一邊咳嗽著,一邊在薩斯的攙扶下向簡陋的帳篷踉蹌著爬過去。她身上有很多血跡,這種浪費讓她覺得有點愧疚。薩斯安慰她:「沒關係,我以前也跟你一樣。」他將濕漉漉的銀發抓到耳後,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歇一會兒吧,血液會帶給你力量的。」
李慕斯猜想,或許,血液裡包含著某些抗體,不然,就這個世界惡劣的條件來說,為毛她卻基本上沒見過誰生病?當然,受傷是經常的事。
李慕斯隱隱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也強壯了不少,自從上次感冒過後,至少,這樣淋雨這樣疲憊她硬是連虛弱都沒有虛弱一下,這在以前完全不可能。她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
李慕斯讓薩斯他們先回去休息,畢竟,每次休息的時間都非常少,她不能讓他們為了自己而浪費掉。因為誰也不知道洪水什麼時候會追上來,會從什麼方向追上來,他們必須保持體力。這也是雄性不是每次都能捕捉到獵物的原因,他們沒有時間。
李慕斯在帳篷後面脫掉衣服,將自己脫得光溜溜的,然後就著大雨沖了個澡,順便將沾上血跡的衣服也搓了一遍,完全沒考慮到害羞的問題,儘管帳篷就在雄性們的視線範圍內——他們不可能讓雌性離開他們的視線。這是為了安全。
衣服上的血跡完全可能吸引來因為暴雨而找不到食物的猛獸,李慕斯不能冒這個險。她已經開始用這個世界的眼光來思考問題了,她覺得,這很好,這是一種進步,如果她想活下去的話。
可就在她重新套上衣服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肚子有些不對勁兒,隱隱的疼。
李慕斯按住肚子,開始懺悔:看樣子她還是對自己這文明社會養出來的身體期望太高了。
可等她感覺到一股熱流突然往下衝的時候,她臉一下白了——尼瑪!衣服白洗了!她大姨媽居然在這個時候來了啊啊啊!
她忽然想起上次,摩耶一臉興奮的說她發情了。她總算想明白了,那個時候,應該是她剛剛進入了排卵期,對於女人來說,可不就是發情了?據說,野獸就能分辨出雌性的這一點。看樣子,獸人們也保留了這項非常重要的能力。
李慕斯摀住肚子,心裡嗷嗷的慘叫:她能怎麼辦?她總不能把下面堵了吧?
李慕斯為這個世界沒有女人找到的原因又多了一條——就這血流不止的,別說七天了,就算是一天,出去兜一圈兒也別想囫圇個的回來啊!
李慕斯淚流滿面,然後,就是眼前一黑。
她怯生生的抬起頭,就看到一群獸人眼睛發綠的盯住她,嘴角還帶著殘餘的食物的殘渣,牙齒縫裡還殘留著猩紅的碎肉。
李慕斯心頭髮寒,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然後發現這都是暮色部落的獸人,這才咚的一聲放下心來。
摩耶興奮又疑惑的圍著李慕斯一連轉了好幾圈兒,微涼的鼻子在她身上拱來拱去,甚至小心翼翼的叼起她的一條腿在她的【嗶嗶——】下面聞了好一會兒。
薩斯他們也被帳篷後面的動靜驚醒了,紛紛跑了出來。
洛爾一眼就看到了李慕斯雙腿之間的血跡,立刻驚呼一聲:「怎麼回事?慕斯受傷了嗎?快,我這裡還有草藥!」
薩斯抓住他,疑惑又不解,半天才遲疑的說:「等等,你看,他們……好像在進行……成年儀式?」
幾個雌性傻眼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你是說……成年儀式?」
洛爾開始瘋狂的抓頭髮,抓得水珠亂飛:「薩斯你別騙我,別騙我!慕斯不是已經……已經初【吡——】過了嗎?」
可沒等他質疑完,就眼睜睜的看到一隻四肢趴伏的獸人發出一聲興奮至極的獸吼就慢慢的站了起來,身上的鱗甲緩緩退去,露出精壯結實的肌肉。
洛爾的下巴一下子就掉下來了,一回身,抓住同樣掉了下巴的費勒的一條手臂(他只抓得住這個)不住的搖,聲嘶力竭的大吼:「混賬混賬混賬啊啊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為毛我就讓你一個混賬成年了,慕斯就成了一群不說,還來了一次又來二次啊?」
但他的眼睛裡,分明閃著極度興奮的光。每一個人的眼裡都閃著極度興奮的光,除了被掀開雙腿躺倒在地血流不止的李慕斯……
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