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紅白今晚很不開心,無論主人走過來逗它多少次它都動也不動地沉在水底裡,連一顆魚糧都沒吃。它不是絕食,只是沒心情,吃不下。但在昭和錦鯉的眼裡,魚神失戀了,正在絕食抗議。
昭和錦鯉一邊吞著魚糧一邊瞄著小紅白,心想自己的春天可能很快要來了。嗯嗯,多吃一點養養身好準備生小寶寶。
小紅白反常的行為讓黎謹倫有些擔心,它一向是活潑的快樂的,每次見到自己都會吐泡擺尾,很歡樂的樣子。但現在它卻一副消沉的樣子,連主人都不想看一眼,真是令人擔心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黎謹倫頻頻往魚缸那邊瞧,方宇衡忍不住也放下筷子,關切地問:「怎麼啦?」
「小白今天沒吃過東西。」黎謹倫回過頭,神色擔憂。
「你怎麼這麼肯定它沒吃過?」方宇衡奇怪地看著黎謹倫。魚缸離客廳還是有段距離的,魚糧又那麼小顆,就算黎謹倫沒近視,也不會看清楚的吧?況且,他又沒一直盯著小白看。
「呃,小白都沒動。」黎謹倫張著嘴半天才勉強地說了一句。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知道了小白一口都沒吃,他還知道小白今天心情很不爽。但他能告訴方宇衡說他跟那條紅白錦鯉心靈相通嗎?會被方學長取笑的吧!
方宇衡一邊替黎謹倫續杯一邊笑著安慰:「好了,你也知道魚糧吸了水就會沉到水底下,小白若是餓了自然就會吃的。要是你怕都被小和吃光了,一會吃完飯我們再撒些魚糧就是了。」
黎謹倫應了一聲,也只能如此了。
方宇衡見黎謹倫注意力又回到自己這裡,心裡高興,他舉起酒杯對黎謹倫說:「來,乾杯。」
黎謹倫笑著瞥了方宇衡一眼:「學長,這次乾杯又是為了什麼?」
方宇衡挑眉,側頭想了一下,說:「為了我們的友誼,乾杯!」
黎謹倫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看了桌上已經空了的兩個酒瓶,揶揄道:「這麼老土的理由也說得出來啊?我真是懷疑你是想把我灌醉的吧。」
方宇衡雙眼灼灼地盯著黎謹倫。黎謹倫喝酒不上臉,越喝臉色越白,但本來色淡的嘴唇卻會越喝越紅艷,眼睛水霧霧的,美得妖艷。
現在黎謹倫嘴角噙著笑,眉眼輕佻的模樣,說不出的動人,方宇衡有些管不住自己了。他藉著酒意湊過去,瞇著眼看著那兩片紅潤的嘴唇,呵呵笑:「你會那麼容易醉?想當年你們全班的同學都被灌倒下了,就你沒事。反而把我們這些學長學姐都灌倒了。」
黎謹倫也想起當年在醫學院的事不由笑了起來,他扭頭湊近方宇衡,壓低聲音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那時已經醉了,只是在裝作沒醉而已。」
方宇衡眼睛瞇得更細了,他又往黎謹倫那湊了湊,幾乎額頭貼著額頭了。熱熱的氣息帶著酒香直噴到黎謹倫的嘴唇:「真的?」
「嗯,當然。」黎謹倫眼色一暗,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點點,避開方宇衡如此曖昧的行為,仰頭笑道:「難道你們沒發現我當時都快僵了?」
一進一退,方宇衡看得很清楚,他也不想逼得太緊,黎謹倫應該懂得他意思了。他坐直身子,突然在黎謹倫臉上迅速咬了一口,然後倒在椅子上哈哈大笑:「小子你太能裝了,大家都被你騙了。」
突然被方宇衡咬了一口,黎謹倫有些懵了。只是一剎那,但踫到臉上那濕潤柔軟的唇舌,還有堅硬的牙齒咬在肌膚上刺激的痛感,很陌生,卻感到親近。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對他做過,黎謹倫發現自己並不反感。
「你……」
方宇衡笑看著黎謹倫,手指戳了戳臉頰:「嗯?想咬我一口?來吧,我不介意。」
看著把臉湊向自己的方宇衡,黎謹倫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紅酒,黎謹倫就靠著椅背吃吃地笑了起來。好吧,喜歡裝就大家一起裝吧。
兩人繼續一邊喝酒一邊聊天,講起了在醫學院的校園生活,談起了在醫院裡的趣事,接著又討論起黎謹倫這次的投訴……
沒一會,酒瓶又空了。
「方學長你不能再喝了。」黎謹倫伸手壓在方宇衡手上,阻止他開酒瓶,「你還要隨時on call,得保持清醒。」
方宇衡並沒有甩開黎謹倫的手,只是笑道:「我明天休假,喝醉都沒問題。」
黎謹倫搖頭:「可我不能再喝了。」
酒精會令人失控,黎謹倫不想在這種時候發生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方宇衡是他的好朋友,以後會如何發展他不知道。但現在,黎謹倫很清楚自己沒有心力去想別的問題。
黎謹倫不想再喝了,方宇衡也沒辦法。兩人又聊了好一會,方宇衡幫著黎謹倫收拾好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黎謹倫其實有點醉了,今天發生的事情衝擊很大,他很想躺下休息但心裡卻還掛念著不肯進食的小白。
今天紅白錦鯉對他的冷淡讓黎謹倫覺得很受傷,他在魚缸邊坐下,委屈地看著依然沉在水底的小紅白:「小白,你怎麼不理我了?」
還敢問?小紅白氣得腰都抖了,它回過頭來盯著黎謹倫,眼神滿是控訴:你不但跟那個男人勾肩搭背,還讓他在你臉上啃了一口。我都沒咬過你!你還敢抱怨?還敢委屈?
剛才看到那男人跟主人湊得那麼近就讓小紅白很煩躁了,誰知道他還當著它的面跟主人親親,氣得它差點要跳出水面了。幸好小昭和冒著被甩的危險阻止了它,才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悲劇。錦鯉能變成人類這種事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小紅白不能冒險,特別是有外人在的情況下。
黎謹倫眨巴一下眼睛,是不是錯覺?他竟然感受到小白的憤怒。仔細地看著那條漂亮的紅白錦鯉,再對比一下旁邊那條昭和錦鯉,一樣啊。果然自己喝多了!
「小白。」黎謹倫彎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幽幽地看著那條似乎要爆起鱗片的紅白錦鯉:「方學長這樣子是準備要捅開那層紙了嗎?真的不能只當朋友啊,可我只想當他的學弟,和他做同事。」
「今天方學長咬了我一口,我竟然不討厭。」黎謹倫也鬱悶:「雖然活了快二十四年了還沒喜歡過誰,但我也沒覺得自己彎啊。我也曾經想過要建立一個家庭,只是沒踫上相牽手一生的人而已。」
「可是如果女人都會像那個女人,又或者像方安安那樣的,結了婚還搞外遇,那我還不如找個男的一起……」
「小白,你不是條魚就好了……」
……
第二天黎謹倫醒來,發現自己在床上,身上還穿著乾淨的睡衣。黎謹倫晃了晃腦袋,一點也沒有醉酒後的不適。
他記得昨天晚上他囉囉唆唆地對著小白說了很多話,至於說了些什麼他不是很記得了。他是醉了,若是平時黎謹倫怎麼可能那麼多話講啊?幸好小白是條錦鯉,不然恐怕它早就不耐煩的離家出走了吧。
醉酒後還記得洗澡換衣服上床睡覺,這習慣倒是不錯。雖然過程黎謹倫同樣也記不起來,但對有點潔癖的黎醫生來說,那不重要!
掀開被子下床,黎謹倫伸了個懶腰,心情不錯。突然記得昨天小白的反常行為,黎謹倫擔心它真的生病了,忙打開門匆匆往魚缸走去。
小紅白見到黎謹倫過來,就定定地對著主人吐了一串泡泡,尾巴擺了幾下,顯得很活潑。
「小白。」黎謹倫看到小紅白又回復了正常,很高興,忙抓起魚糧往魚缸撒了一把:「小白對不起啊,昨晚我醉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給你們喂宵夜。」
小紅白游了一圈,然後張著嘴巴仿似帶著某種韻律似的吃著魚糧,那動作竟然令黎謹倫想到』優雅』這個詞。
小昭和一邊吃早餐一邊瞧著小紅白看,魚神好奇怪,昨天情敵上門跟主人卿卿我我了,它都要絕食抗議了,可後來主人跟它說了一堆醉話後它就當沒事發生了,還抱著主人去洗澡……
好憂傷!昭和突然覺得嘴巴裡的魚糧都不可口了,今天早上魚神又拒絕了撒種的要求。雖然它們的壽命很長,未來幾十年它都可以生寶寶,但是在這裡,這裡只有它一條雌性錦鯉,魚神都可以無動於衷,連發.情期都不漏出半顆精.子出來,它是不是有問題啊?
懷著這樣的疑問,小昭和頻頻看向小紅白肚子下面,可惜什麼都看不到。雄性的生.殖.器是包在裡面的……
小紅白瞟了那條不害羞的雌性錦鯉一眼:「我你別想了,我會叫主人挑幾條漂亮的雄性錦鯉給你。」
昭和忙向紅白吐出一串泡泡以表它的癡心忠心:「魚神,我只要你一個。」
「我只要主人一個。」
「人人相戀順正天意,魚魚生子才是正途。」
「我是妖,本來就是逆天的存在。」
「哇,好帥好帥!」昭和錦鯉眼冒粉紅心心:「魚神,撒種吧。」
小紅白覺得自己肯定腦抽了才會跟那條魚說那麼多,它慢慢沉到水草叢中休息。它已經決定,由今天開始,他要守護在主人的身邊。那個什麼方安安,圓安安的,別想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