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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皇冠》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污泥

這個世界上,很多我們以為的,藏在重重陰影之下,被遮掩得不見端倪,被保護得牢不可破的所謂的秘密,其實只被遮著一層窗戶紙,從頭到尾,在所有有心人的眼中,都若隱若現;而等到真有人不管不顧地伸手去捅——那麼輕輕地刺啦一聲,就什麼都真相大白了。

事情的真相對於眾星而言是一場絕大的醜聞。

娛樂圈裏亂,從人際關係到男女關係都這樣,在這個資訊時代,是大家都知道的一件事情;別說那些有志於在圈子裏奮鬥的,就是是絕大多數的線民,雖然不知道具體能怎麼亂,但差不多也都默認了這個情況。

但有些大家都默認的潛規則,當超越了那條微妙的橫線的時候,就讓哪怕是生存在這個圈子裏的藝人,也不能夠接受了。

打一個比方,男星女星靠著被老總富豪潛規則而上位或者搶到角色,過去可能還會讓人不恥,但到了現在,其實絕大多數新人心裏相較於不恥,更多的是泛酸,正好比不恨爹是XX,就恨XX不是親爹。

這是娛樂圈中的一種生態。

但同樣的,一個偌大的圈子,不會只剩下這一種生態,除了靠盤外東西上位的藝人,當然也有本身實力夠硬,本身運氣夠好這樣的演員,靠著老老實實拍戲上位。

後者不羡慕前者地位從頭空降角色量身打造,前者也不能攔著別人真心實意喊後者一聲“XX老師”。歸根到底,大家都是成年人,為自己選的路負責買單而已。

這一個大大的染缸裏,有肯鑽研、想鑽營的人,也有老老實實想通過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往上走的人。

你可以把機會給那些肯鑽研的人,但你不能強迫、甚至迷暈後者,讓他們成為前者。

薛盈的運氣並不好,實力也不能算拔尖,她就和江興上一輩子一樣,甚至比江興上一輩子還糟糕一點兒,江興最初是有起色的,至少做為一個偶像是這樣的。但薛盈甚至沒有達到這個地步,在自己的第一部電視劇上映之後不溫不火,而她又沒有關係,又不肯鬆口鑽營,接下去當然更加地不溫不火了。

娛樂圈的更新換代再快不過,大浪淘沙,能脫穎而出的,永遠只是少數。

按照公司內部並不言明的等級來劃分,薛盈差不多是被留下來,或者說,差不多是被公司遺忘了的那一個。

但公司放棄了薛盈,薛盈自己並沒有決定退出娛樂圈,她還是努力參加各種活動,再各種場合結實更多的人,希望能夠獲得機會。

她在一次公司組織的活動中被人看上。

薛盈本身並不同意。

但最後,喝多了酒,或者喝了摻在酒中什麼東西的她,被人帶到一張陌生的床上,看著一個陌生的人侵犯自己,想反抗,但身體裏的力量在這一刻好像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給藏得嚴嚴實實的,讓身體的主人找不到一絲半點,連腦海裏的思維,都僵木不能轉動。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想法都挺自然的:這種事情在這個圈子裏還算少嗎?絕大多數的人進了這裏差不多都明碼標價了吧?很多當時不同意的也不過是坐地起價而已,既然這樣,他一夜風流,用一個量身打造的電影女一位置賠給對方不就行了?自己是風流不是下流,這又不是耍流氓白來不是嗎?

想得真美。

等到第二天藥效過去,恢復了力量的的薛盈不管身旁的任何人怎麼勸說,都打定注意要去報警,甚至一度搶到了拿起手機立刻撥打110的地步。

但最後,不知道因為什麼,薛盈還是被穩住了。

她沒有立刻報警,她回了公司的宿舍。

在這個宿舍裏,隨著案件的繼續調查,隨著員警一個人一個人的問話,事情逐步被回溯,真相一點點浮現水面。

當日被勸回去的薛盈也許是聽了經紀人的勸說,說要什麼都要找證據,只有找到了真正的證據,才能一舉告倒對方。

證據並不是沒有的。

薛盈是和公司一起行動,她又是在酒桌上喝醉被帶走,那時候怎麼樣都又目擊人證;而物證——薛盈一開始沒有拿到,但她醒來的時候親眼看見了對方,她當然能夠提供證詞。

可是當她被勸回去的時候,僅僅過了一天,所有的證據都被硬生生的掩蓋了。

所有的人證,公司和她去的每一個人,都矢口否認看見有人把她帶走,只說她在耍酒瘋;而她親眼看見的流氓罪犯,很快找出不在場證據,多的是人證實他當時出現在另一個公眾場所——

事實被輕而易舉的推翻,謊言在日光之下肆無忌憚,甚至被一群人——薛盈身旁的所有人——奉為圭臬。

半個月之後,薛盈從公司宿舍的天臺上跳下來,當場死亡。

薛盈確實是自己跳下來的,也並未給任何人留下隻言片語,宿舍裏除了被她自己洩憤摔爛的手機的手機之外,一切正常。

這大概也是警方一開始做自殺結案處理的理由。

人已經死了,誰都不知道,在這中間的半個月裏,當事實被所有人集體掩蓋,薛盈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以至於最後對方是這樣堅決的、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死亡。

活著,難道能比死更難嗎?

而最終選擇了這條路的薛盈,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間,心中是解脫還是後悔?情感是憤懣又或者悲涼?

已沒有任何人能夠解讀了。

事情真相大白的時候,舊年已過,新年早來,這場跨越了兩年的案件在初七結束的第一天就被正式重啟,該追究的責任人,該追究的刑事處罰,統統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因為葬禮上陸雲開的追究到底,知道了這種種事情的薛母反而打起精神來,不再像殯儀館中送走女兒遺體時那種隨時都要垮下去的模樣。

到了這個時候,薛盈的事情已經和江興與陸雲開並無多少關係了。

但哪怕做為單純的局外人,驟然得知這一件事情的江興依舊感覺到濃濃的惋惜和遺憾,就更不要說曾經和薛盈接觸相處過的陸雲開了。

陸雲開所有的情緒低落與沉默,江興都能夠理解。

甚至如果可以,他情願花上一個月,兩個月,或者更多的時間陪著陸雲開慢慢走出來。

然而事實是,在十號以後,陸雲開就要再次前往國外,繼續拍攝了。

××××××

這是新一年的初八。

一年到頭的假期還捎著個尾,街上有些店鋪放炮開了,有些店鋪還是冷冰冰的捲簾門拉著,街道兩側倒是很多行人與車輛,也不知道是歸來的還是遠去的。

江興這一天沒有在陸雲開的別墅裏陪伴著對方。

他家裏沒有親人,往年的春節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前一年多陪著0021出去了,今年中途雖然有意外,但也和最開始的計畫一樣,留下來陪著陸雲開一起過。

在這個新年裏頭,江興分別在二十九和三十的時候見到了陸雲開的母親于采蘋和父親陸國兵。

於采蘋是在二十九小年的時候來到陸雲開這棟別墅的,江興發現對方是第一次過來——因為當時是他出去接這位中年女士的。

陸雲開的母親在這天給陸雲開做了一頓小年飯,江興本來並不打算留下來,但看著相對無言的兩母子,再加上於采蘋的客氣挽留,江興最後還是留在了這邊。但這一餐飯的結果和他像的沒有什麼區別,於采蘋在做飯的時候陸雲開幫著擺碗筷,於采蘋做完了飯,三個人一桌子,但桌上除了江興和於采蘋的聲音之外,陸雲開說話很少。

於是一頓飯後,於采蘋不過稍坐了幾分鐘就告辭離開。

等到第二天,也就是大年三十,於采蘋沒有過來,但陸雲開的父親陸國兵出現了。

只有兩個男人的大年夜也不知道吃什麼,所以最後他們叫了一桌酒席,在外頭的酒店直接解決了年夜飯。

這一次江興就沒有留下來了,但等第二天,他還是早早地去陸雲開家裏拜年,陪陸雲開在家裏打遊戲看電影,這樣放鬆了三四天,陸國兵就再次出門了。

而江興也在又陪著陸雲開休息了四天之後,也就是新年初八的時候,把陸雲開從房間里拉出來,拉到電影製作室,讓陸雲開看著自己和鬱客心工作剪輯。

郁客心對於陸雲開的到來顯然不太滿意,但或許是考慮到最近的風波,他並沒有直說什麼,只當陸雲開不存在,就指使著江興繼續年前的剪輯工作,自己也老神在在的不動手,純當個大爺在旁邊指手畫腳。

如果是平常時候,郁大爺的威風那是絕對夠的,被指使得團團轉的江興乍一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地主家苦逼勞工的感覺。

但問題是,今天多了一個陸雲開,而陸雲開比鬱客心還大爺,郁客心還要站著上下碰著嘴皮子唾沫橫飛罵人,陸大爺就是一抄雙手,懶懶散散的坐在旁邊的

看著就好。

於是“苦逼的勞工,舊社會萬惡地主”的配置,就變成了“苦逼的勞工,狐假虎威狗腿子總管,舊社會真•大爺”,讓每每有什麼事要進來和鬱客心商量的助理都要頓一下,暗自有種無法言喻的時空錯亂之感。

或許是今天助理進來得太過頻繁了,再又一次被打斷之後,鬱客心終於不耐煩地丟下製作室裏的兩個人,跟著助理暫時離開了。

江興這時總算能松了一口氣。

他按按自己因為緊繃了兩個小時左右而顯得酸疼的肩背,從椅子上站起來,在給自己倒了杯水的同時不忘順便拿一杯給陸雲開。

“嗯……謝謝。”陸雲開說。

“你以前麻煩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客氣?”江興在陸雲開身旁坐下來,開玩笑說。

陸雲開果然笑了起來。他將裝著半杯水的一次性杯子拿在手中輕輕轉了一圈,薄薄的塑膠發出細碎的響聲。

他還是不太想說話。

江興並不很在意,陸雲開說得比較少,他就多說一點。今天既然他拉著陸雲開來了後期製作室,他索性就和陸雲開說鬱客心和電影後期製作的事情。他說:“你別看鬱導這個樣子……其實跟鬱導接觸久了,就能發現他確實是一個很厲害很有學問的導演。他除了為人蛇精病一點之外,嗯,就是知識很豐富,尤其是導演這一塊的,各種各樣的手法,各種各樣的理論,他基本可以稱得上是信手拈來,活學活用,我跟著鬱客心看久了,覺得鬱客心既有自己的風格,又真的不拘一格——”

“還有後期製作。我一開始其實沒有想著在這邊下太多的功夫的,但剪著剪著慢慢的會有點興趣……”

“那雕刻和畫畫呢?”陸雲開忽然插嘴,他還沒有忘記自己挺早以前GET到的江興私下的小興趣愛好。

“這個也是接觸過,學習過,然後慢慢培養起來的。”江興很直接的告訴陸雲開,對於前者的發掘和對於後者的發掘就他而言,其實是差不多的。

而他現在的夢想則更特別一點,他在這裏已經傾注了太多的期待和心血,多到寧願時時刻刻奮進,不甘心再退後一步的地步了。

江興正想再接下去,但之前讓鬱客心離開的助理又回來敲響了後期製作室的門,這一回他是來找江興的,說是鬱客心又是叫他過去一下。

江興有點驚訝,但很快站起來,對陸雲開說:“我出去一下。”

陸雲開當然點頭。

江興很快跟著助理離開,當兩個人的身影被牆壁擋住視線,連同腳步聲也漸次消弭在耳機。

兩手插在兜裏,似乎沒什麼力氣,有點歪歪斜斜地坐在沙發上的陸雲開就漸漸落下了揚起的唇角。

他臉上做出來的笑容,在江興離開之後,就如同見了日光的天邊晨霧,葉間露珠,腳下冰雪。

輕輕一個眨眼的時間,就全都沒有了。

陸雲開很感激江興。

但這個時候,他其實更希望,自己能夠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上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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