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這個問題都把陸雲開給問得愣住了。

不是不知道怎麼回答，而是可以回答的太多了！

他隨隨便便就舉例說：“這劇本還挺有意思的不是嗎？而且時間又短，我一開始是看重它的戲劇性，然後中途想想把劇本買斷也就五千塊錢，隨便吃個飯的價錢而已，然後買下來了兩個男主我們自己就直接接了，其他演員找群演就OK。演員解決了，導演方面我們也可以自己拍啊！這也不算太難，而且做演員拍戲拍久了，就是有那種想要成為導演拍戲的念頭和手癮呢！我覺得整場算下來，也就一百萬能夠搞定的事情，一舉多得呢，能休息又能合作，能合作又能導演，為什麼不幹呢？”

最後那句為什麼不幹，陸雲開說得特別費解，另外他還補充說：“如果是時間問題的話，那也沒啥……我這邊可以協調著配合江哥你的時間，短劇這塊佔用的時間也不會太大，而且如果我自己拍攝的話，前期也還要有一番的準備時間。”

江興吐了個小槽：“你的理由太充分，完全無法拒絕啊。”

“但你還是拒絕了。”陸雲開控訴。

“是的。”江興沉重臉。

“為什麼？”陸雲開再問。

在這兩三句話之間，江興也理清楚了自己的想法。

要說感情不太夠，那也不能算是。

他確實已經很認可陸雲開，不管是對方的演技還是人品，還是多方作為一種偶像或者一個朋友的存在。

要說擔心朋友兩個因為太過接近一起進行某種事業而發生矛盾，那也不至於。

如果說這是涉及經濟利益的，江興也不敢說自己和對方一定不會發生矛盾；但這種短劇的題材就註定了它沒有辦法發生太多的經濟利益，確實如同他想的，也就像是陸雲開所說的，兩個好朋友湊在一起大家玩一玩。

那最後也只有那一個理由了吧。

不管怎麼說，天皇陸雲開給他的印象和影響始終都太大了。

哪怕現在他和對方的關係已經非同一般，在潛意識裏，他還是會在有關電影有關拍攝之上，不自覺地回避著對方。

這是正常的。

但到了現在，也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江興這時就街上陸雲開之前的那句話：“我之所以拒絕……也許是因為沒有看見你的這張臉？”

“咦？”陸雲開。

江興又說：“現在我看見了你這麼誠懇地邀請，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

“好！”陸雲開大叫一聲，“你有種不要來！”

江興立刻接上去：“大王，跪求收留！！！”

陸雲開笑得差點弄翻了椅子！

這不是一個形容詞！

他的坐相反正一直都不好，這邊腳翹著一點一點的，沒注意把椅子給向後點出了三十度，椅子後邊的兩隻腿都差點滑掉了。

陸雲開連忙將手中的湯匙丟回碗裏，自己用胳膊肘一撐桌子，頂著用奶汁濺到的臉，略顯灰頭土臉的將座椅給穩了下來。

然後他看向江興。

江興一臉“你特麼逗我”“算了懶得和你說話了”的無力吐槽的表情。

陸雲開：“……”

陸雲開：作為一個影帝我每天都在賣蠢真的沒有問題麼Orz。

不過要說實話的話……

反正賣著賣著也就都賣習慣了吧！

我相信江哥是不會介意的！陸雲開這樣想著！

然後他總算收拾了一下逗比的狀態，切換回正常模式說：“那江哥你就是同意——”

“嗯，不過過兩天確實要開機了。”江興說，“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時間上要互相配合一下了。”

說著江興就拿出自己的手機，將上面的日程調出來給陸雲開看。

陸雲開湊過去一看，很快發現江興的日程表最頂端的一個就是最近開始宣傳說準備開機的新戲，是一部武俠電影，暫定名為《尋魔》。

“這部片子……”陸雲開迅速回想了一下，沒有回想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他索性直接問，“江哥你在裏頭飾演什麼，男主角？”

“嗯。”江興承認。

“哇！恭喜！”陸雲開的聲調立刻揚了好幾個分貝。

江興笑道：“上一次緋聞的回禮呢。”

“三角戀？”陸雲開這回迅速記起。

“嗯，不然誰和她炒？”江興隨口說。

他又說：“這一段時間就主要是拍戲的時間比較硬性，其他都可以自由調整。這次拍攝地點就是在這邊，會比較好點，這樣我就能把晚上的時間給空出來——你是怎麼想的？”他問陸雲開。

陸雲開稍微琢磨一下就說：“行，我就是打算這一段時間裏頭把這件事給搞定的！這段時間剛好是我的休假，我打算休息差不多兩個月，拍拍短劇玩玩什麼的，足夠了。但你們拍戲的地點……我看看……”陸雲開找到了地址，然後他瞬間就無語掉，“和我的新家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開車一趟就兩小時！”

“那就在我這裏？”江興說，他的手在陸雲開手機的地圖上一點，點出了自己房子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這一段路的中間位置。

“行。”陸雲開琢磨一下，爽快地點頭了，他說，“那我今天晚上八點過來？還是更遲一點？”

江興想了想，然後說：“九點吧，八點很可能事情還沒有做完。”

確定了行程，兩人愉快而友好的分手，江興去往片場，陸雲開則回家睡覺。

《尋魔》的片場剛剛開機，正在準備開機儀式，江興雖然被陸雲開給耽擱了一下，但他做事情的時候一向會給自己留比較充裕的時間，因此還是非常從容地在限定時間裏到達了片場。

每一次電影拍攝的開場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了，開機儀式之後就是正式拍攝，正式拍攝之中，因為是武俠電影，所以威亞早早就準備好了，整個拍戲的時間裏，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要吊著威亞飛來飛去的，作為男主角，江興不要想，肯定是吊著威亞吊得最多的那一個。

這樣一整天下來，哪怕是已經習慣了拍戲節奏的眾人都大感吃不消，好在導演也知道大家都辛苦，在下午差不多六點左右，哪怕預計的戲份沒有全部拍完，也不多留眾人了，只是招呼著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江興回去之後確實好好休息了。

所以在陸雲開晚上九點準時來拍門的時候，江興正剛剛從床上爬起來，一臉惺忪地去給對方開門。

他一邊打開門一邊打了個哈欠，對站在門外的人說：“來了？”

陸雲開：“嗯……”看突然沒睡醒的人太不習慣竟感覺自己像是走錯了門……

江興說：“進來。”他低頭找了一下拖鞋，“唔，拖鞋……”

“這裏這裏！”陸雲開看江興這種迷糊的樣子都油然升起了一種擔憂，連忙搶斷江興的動作，自己勾了白天的拖鞋快速穿上。

“坐。”陸雲開找到了拖鞋，江興也不多動作，就對陸雲開說了一個字。

從起床到開門到現在，睡得有點迷糊的人總算是清醒過來了。

他小小的甩了一下頭，進了洗手間洗把臉又出來，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人雙手捧著杯，小口小口地喝著茶看他。

剛剛醒來的江興一下子都驚住了：“等等，我剛才給你泡過茶了？”

陸雲開：“……”簡直GET到了什麼……

陸雲開：“是你泡好了放保溫杯裏的，我去廚房拿了個杯子倒出來喝。”

江興：“你不是不愛喝茶嗎？”

陸雲開頓時醒悟：“對啊，本來是要倒給你喝的！”

“……”江興。

這一瞬間突然就覺得，有兩個逗比正在相互逗比……

江興決定收拾一下自己的智商，他看了一眼時間，九點過十分，說：“那我們現在就開始？”

“不著急啊，”陸雲開說，“江哥你吃飯了沒有？”

江興這時已經走到茶几前，他彎腰從茶几下拿出了一張外賣紙條，對著陸雲開揚了一下，然後問陸雲開：“有沒有想吃什麼宵夜？”

陸雲開稍慢了一拍才回答說：“沒什麼想吃的，來點下啤酒的鹵料吧。”

就在剛才江興彎下腰的時候，因為江興現在身上是穿著黃色藍條紋格子睡衣，睡衣的領口還沒有完全扣好，所以在江興彎下腰的時候，這件寬鬆的睡衣就自然而然的——嗯，往下墜。

而陸雲開坐著的位置又正好……

所以他順勢瞟了一眼，就瞟到對方胸膛和小腹的隱約肌肉線條。

=。=

果然如預想的，挺有料的。

外賣還在路上，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說話。

江興從櫃子裏拿出了一條巧克力條，一邊和陸雲開說話一邊補充能量。

他們先分享著看了那個《生活算什麼》短劇。

《生活》從男主人之一的跳崖作為開頭，從跳崖中的回憶作為切入，以一個要跳崖的男性回憶自己過去重要的點點滴滴為線索。

沒有家人死了的場景，沒有女朋友分手的場景，也沒有錢不夠用被追債或者工作被辭退的場景。

就是一個很平常的住在三十平米的單人宿舍中，每天朝九晚五的男人有一天醒來了，突然覺得生活一成不變毫無意義，於是走上懸崖跳崖決定跳崖。

在從懸崖上跳下去的那一瞬間，無數個日常的回憶湧現出來。

其中佔有最多數的不是遠在另外一個城市的父母，也不是同樣遠在另外一個城市的女朋友，而是這個男人的上司。

他詳細無比的回憶了自己與上司的相處過程。

在跳崖時突然清醒無比的頭腦之中，從過去各種各樣沒有注意的小細節裏，揭露了這個外表看起來“年輕英俊”、“事業有成”、“家庭幸福”的男上司的不為人知的秘密——那是一個個從小細節裏表露的不幸。

最終男主人公就帶著這樣的欣慰懷抱大地。

至於那個男上司是否正像是男主人公想像的如此不信呢？

江興和陸雲開一起說：

“腦補要節制。”

“失敗者看什麼都一臉失敗樣。”

然後兩個人都笑了。

結局是在男主人公之一這樣以為時候結束的，江興這時手拿著劇本，他說：“那結局的隱含含義就這樣確定了？”

“OK！”陸雲開。

“拍和導的部分……”江興看了陸雲開一眼。

陸雲開想了想：“我拍的時候你導演，你拍的時候我導演？”

這個意見……說實話還挺出江興預料的。

他以為陸雲開雖然想導演，一開始也會找一個專業的導演配合自己工作的，沒想到對方壓根沒有想到這個上頭去。

江興心想對方是真沒有把自己當外人，或者說真沒有把這短劇當回事啊，就是擺明態度玩個遊戲。

那就當做放鬆精神的娛樂來搞好了。

江興說：“行啊，沒什麼不行的。”他又問，“後期的剪輯呢？”

“這個我學過！”陸雲開表示！

“哦？”

陸雲開就解釋了兩句：“我在拍攝《鰥夫》的時候和徐導學了一段時間，徐導真的很厲害。”

“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別人很厲害。”江興笑道。

陸雲開想了想：“那江哥一定沒有聽到我的心聲。”

“啊？”

“在心裏我想過無數次江哥很厲害了……原來我都沒有說出口嗎！”陸雲開說。

笑笑鬧鬧之間，一個晚上接著一個晚上過去。

後來陸雲開嫌每天路上花費一個多小時挺麻煩，有時候在江興家裏討論拍攝討論得久了，就直接在江興的屋子裏住下來。

好在客房挺早的時候就多搬了張床進去，陸雲開要過來小睡，只要隨便一個包帶好換洗的衣服，也沒啥不方便的地方。

在這中間，陸雲開還真的給江興展示了一下他自己的後期剪輯技術。

他之前有從網上拖下過兩個人的片子，現在就當著江興的面拿著軟體開始哢嚓哢嚓，將片子裏的兩個主角的戲份挑選拼合成新的MV。

你還真別說。

陸雲開的剪輯手法確實挺不錯，不管是劇情還是畫面，雖然是從不同的電影中拖下來的，但依舊嚴絲合縫哪怕沒有聲音也能讓人升起“我看了一個完整的故事”這樣的感覺。

就是……

這種剪輯之後的畫面，感覺有點兒奇怪……

說不出的奇怪……

但也不是一點都說不出……

嗯，這麼說吧……

就是那種……

說不出的基情……

坐在旁邊的江興微妙地看了一眼畫面，很基；他又側頭看一陸雲開，確實很正常？

他這時候突然對自己的感覺有了點不確定。

於是他再認真地看了一下畫面——

確實挺基的？這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

不然為什麼兩個男主見面非要一點一點地調角度都給磨了十分鐘有了——

但他又看了一眼陸雲開。

依舊是筆直筆直的……

如此反復數次之後，江興終於放棄了。

他心想也許確實有這樣的事吧……

就是所謂的天然基，什麼的？

不管是拍戲還是私生活，一切都順順利利地向前走。

這是江興參加劇組的第一個十天，今天又是一上來就吊威亞，拍戲的幾個主要演員都開玩笑說：“天天這樣吊著，回頭身上保證出老繭，看來還是要跟劇組要身體損傷費啊！”

這話得到了好幾個人的附和，連準備威亞的工作人員都笑了起來。

當然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在導演的一聲吆喝之下，已經固定好保護帶的江興雙腳騰空，整個人被吊到空中。

等他在空中剛剛擺出一個姿勢，耳邊就突然傳來“啪”的一聲細響，接著沒等江興意識到這代表了什麼，他就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都被快速下墜所帶來的失重感所籠罩著——

然後他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