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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皇冠》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殉道者

這個機械的、平穩沒有起伏的女音在這一時刻宛若天籟!

江興幾乎在立刻就遺忘了前九次這種機械女音帶給他的心理陰影。他難掩自己的激動,霍然睜開眼睛,往前踏了一步,就感覺周圍已經構建好的世界在輕輕搖晃……然後一晃神之間,他已經變成了餘馳。

這是他第二次進入共情狀態。

還是像第一次的時候那樣神奇,他進入了另一個人的身體,目光是另一個人的目光,思想是另一個人的思想!

對方的行動、對方的意向,在此時此刻,就像是顯微鏡下的細胞,被他一一觀察在眼底。

但……有一些神奇的。

江興發現在這一個片段中,余馳的心理波動並不像之前他所想像的那樣有如被冰層覆蓋的火焰一樣波動,而是另一種——怎麼說呢?更為平和的、也更為孤獨的動靜。

他在小學時期目睹了父母發生車禍,他與父母同車,他受他們的保護,只受了輕傷。

他在醫院中父母搶救的時候,偷偷跑到手術室外,看見父母搶救失敗死亡,其遺體被蓋上白布從手術室中推出來。

他有親戚照顧和監護,但更多的時候是自己獨自在學校學習。

學習醫術、進入醫院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呢?

一種人生的目標,一種信念,一種支柱。

然而現在,這個目標、信念、支柱佈滿裂紋搖搖欲墜。

……並不是非常難過。

也許在還年幼的那一場改變一切的車禍之後,餘馳就學不會非常難過了。

他就是在想——

我做錯了嗎?

拇指上的硬幣被主人高高擲起。

翻轉之中,餘馳看著硬幣,心中想道:

可沒有人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江興從共情空間脫離出來了。

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因為在共情空間中呆了足夠消耗掉他所有現有安全值精神力的時間。

他的精神值現在只剩下20%出頭了。

他一時半會之間還不能清醒過來,他靠在自己家中的床上茫然地左右環顧了一下,才漸漸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自己又是哪一個人。

江興抬手揉了一下額頭。

[太具有感染力了……比第一次真的細膩得多了。]

那是因為劇本的不同,宿主理解程度的不同。0021想,如果說舒百川是生硬的拙劣的由黑白塗抹出的人物,那麼餘馳就已經是一副由已經掌握了光影變化的初學者畫出的。

它等著江興說接下去的話。

但江興說了剛才的一句之後就不再開口,而是靠在床上,安靜的思考。

0021沒有打擾對方。

呆在系統的虛擬空間裏,它發現江興的思維波動,開始緩慢地、方向正確地、朝著共情空間中小大夫劇本裏余馳的思維波動變化著。

一個全面而整體的變化。

0021想。

這是《小大夫》劇組正式開拍的第二十一天。

《小大夫》劇組是一個現代醫療劇,許多場景都是室內場景,這類現代劇的場景佈置相較於古代劇的場景來說,從成本上來說就少了許多,而孫銳也不是張志安這種在拍攝中脾氣暴躁的性格,他雖然嚴肅,挑選演員嚴格,但只要演員是他自己挑選過目的,並且在劇組的拍攝之中不犯非常離譜的錯誤,他就不怎麼會發火,哪怕是做得不好拖慢了進度,他也有足夠的耐心。

就像這次的劉佳宜飾演者張惠,雖然幾次NG,一直不是很找得到狀態,但孫銳也只是讓編劇給張惠反復講戲。

江興再一次在早上八點早十分的時候到達劇組。

這是劇組正是開工之前的十分鐘,江興提早來除了做一點準備之外,順便的時候也會給工作人員搭一把手,隨意幫一些忙。

從一開始的拒絕到在發佈會上為這個主演各種造勢,在江興努力得到孫銳認可之後,孫銳對於江興也算是花盡了心思。

毫無疑問,在劇組之中,孫銳于公於私,最關注的人都是飾演余馳的江興。

所以他今天一到片場,就感覺江興有點兒不一樣。

具體是什麼樣的不一樣呢?

哪怕生了一雙利眼,孫銳一時也不能特別確定,所以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繼續著今天的拍攝任務,間隙時候還聽見於克在自己耳邊嘀咕說:“今天感覺小江有點不一樣,好像是精氣神的部分?——就是感覺,看起來更有精神、更有氣勢了。”

確實是這樣子的,孫銳點了點頭,然後示意開始第五十三場拍攝任務。

這一個片段要拍攝的內容正是餘馳昨天晚上進入共情空間所體會並成功開啟的唯一的片段。

多多少少有一點的巧合。

江興走在工作人員佈置的場景裏。

拍攝的各種儀器都對準了他。

隨著來自場外的導演的一聲開始——

坐在椅子上的江興在這一刻幾乎變成了餘馳。

他的身體鬆鬆垮垮的,因為餘馳絕大多數時候都無精打采。

他的嘴唇很自然地抿著,卻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的模樣,因為余馳不常笑、甚至不常和人說話。

他的雙手自然地垂下,交握,搭在小腹之下。

他的背脊靠在椅子上,腦袋微微仰著,但目光和神色都很平靜。

因為餘馳並不會因此就露出難過的神色來。

時間已經過得太久了。

哪怕是再度回想當年幾乎改變他一生的事情,餘馳也已經神情平穩了。

然後攝像機就對準了在地板上來來往往的群眾演員的鞋子。

餘馳不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但也沒有低頭去看那些鞋子,他微微轉臉,目光落在了窗戶之外。

他注視著那個地方,神情十分專注。

從窗外射入的陽光帶著窗框的陰影落在他的側臉上。

“切!”坐在場外的導演孫銳看到這一幕,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指餘馳,說道。

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拍攝習慣,孫銳現在一說,旁邊的工作人員就知道導演的意思了,忙不迭地將鏡頭切到餘馳的身上。

喧鬧的拍攝現場中,彼此交談的聲音,乃至拖動道具的雜音似乎都小了一些。

孫銳專注地看著場內的表演。

他看見坐在椅子上的江興沒有保持這樣的姿勢太久,很快就轉回了頭。

然後對方從衣服的兜裏拿出一枚硬幣,先放置在手心,接著手掌向上一抖,這枚硬幣又落到了他的拇指上。

餘馳低垂著眼瞼看了手中的硬幣一會,拇指一彈,硬幣就朝天空高高拋起。

他的神色從頭到尾都是平靜的。

只有他的目光,先是專注地投向窗外,接著專注地注視硬幣。

他從過去到現在,始終在孤獨地追逐著。

他以為自己已經抓住了一些什麼,至少是始終在向著一個目標而努力的。

然而實際上,這份追逐迄今而止,似乎並無結果。

站在旁邊的孫銳突然發現一隻一直在抖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胳膊。

他還沒有轉臉過去,就聽見於克壓抑著激動說:“這是餘馳,這絕對就是餘馳!這就是我所想像的、不對,是比我所想像的更為完美的餘馳!你知道嗎?餘馳身上一直有一種殉道者的氣質!就是這樣的氣質,才能夠從過去到未來一直堅持著並且能夠堅持成功!”

“但什麼是殉道者呢?”

“殉道者就一定必須偉大光明正義嗎?必須被所有人喜歡嗎?不不不,不是的,他可以有缺點——他一定有缺點!”

“任何的理想,任何的堅持,任何的道路,都是要經過反復地打磨,反復的否定與自我否定,有了這樣的對比,有了這樣的質疑,道路才能變得清晰,正確才會變得堅定,才會變得彌足珍貴!”

于克做出了一個單手比刀,狠狠向下一斬的姿勢來加強自己話語中的說服力!

他說:“餘馳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從不成熟到成熟,他質疑一切,然後他戰勝了自己的質疑!”

相較于激動的于克,孫銳倒是始終做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來。

於克的激情稍稍被澆滅。

這時孫銳發現江興的經紀人陳良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自己身旁。

陳良發現兩個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就笑著打了聲招呼,然後坐下來和劇組的導演與編劇一起聊天:“怎麼樣,我手底下的人相比你以前找的那些演員,還不錯吧?”

“很好很好非常好!”於克剛剛被壓下去的熱情又高漲起來,立刻又想拉著人嘮叨自己的寫作思路和江興準確的詮釋!

“是還不錯。”孫銳的態度就顯得比較平靜了,他回答了陳良的問題之後,將這個問題修改了一下,反拋給對方,“他相較於你以前找的那些明星,也還不錯吧?”

“哦——”陳良從煙盒裏拿出煙放在鼻端嗅了一下,也笑起來,話語卻同樣淡淡說,“嗯,是還不錯。”

說著兩個成熟的、不會輕易誇人的大人都能猜出對方的想法,不由彼此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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