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戰 4
黑楚文緊了緊抱著祁宏的手臂,輕吻在他的額頭上:「走吧,老李頭死了,結界已經消失。我們能出去了。」
祁宏的眼神再度黯淡下來,他明白等在旅館外面的是什麼。但,要面對的不可逃避,想想那一晚他背著自己走在月光下,曾經說過那樣一句話。
露出了鎮定的微笑,祁宏重新振作起來:「走吧,我們一起來的,就要一起回去。」
旅館裡陰森的氣息完全消失,當祁宏推開旅館大門的一瞬間,才看見漫天的星斗,原來已經到了深夜。祁宏看見七八個祭靈師人圍成半圓形,面對著他們。
這些男人個個都是冷峻強大的,他們的臉和自己的情人有幾分相似,但是,他們的眼神……不知為何,祁宏覺得,這些人的眼神有些呆滯。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黑楚文走到他身邊,對敵營中為首的黑楚風說:「我送出來的人怎麼樣了?」
「有一個已經死了。」
黑楚文看見了地面上的那一堆黑色骨灰,明白這正是甜甜。不遠處,還有魏東和洪老闆,黑楚文招招手,黑楚風也沒阻攔魏東,看著他走向了黑楚文。
將手中的一個布包遞給魏東:「這是美美,麻煩你把她們姐妹合葬。」
「那,這些人是……」
「走,越快越好。接下來是我的家事,我不想牽連你們。」
魏東的眼睛有些濕潤,咬咬牙:「黑兄弟,你們保重,如果以後有機會再見,我會報答今天的恩德。」說完,跟著被釋放的洪老闆匆匆走向遠處。
望著面前的這些祭靈師,黑楚文握緊了祁宏的手:「害怕嗎?」
害怕嗎?與其說害怕,不如說是心痛。他們都是一脈相承的兄弟,今天卻要刀刃相見。事到如今,這一戰避無可避,既然如此,那就跟著他走到最後吧。祁宏下定決心,捧著黑楚文的臉,用力吻上他的唇:「同生共死」。
溫柔的笑容在臉上劃過,黑楚文正色面對著敵人:「我們都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兄弟。」說著,他的眼睛盯著敵營中的一個人:「你虧欠我的打算怎麼還?晨松?」
混世魔王黑晨松拿出酒壺一口氣喝光,隨後扔得遠遠的:「死你一個好過賠上所有的祭靈師。」
就是他!當初在窺探黑楚風腦子的時候,就是這個黑晨松發現了自己。在祁宏驚訝的時候,黑楚文苦澀地笑了笑:「我的出生就是份虐債,現在該是跟黑家算清的時候了。
這時,敵營中的一個祭靈師突然開口:「黑家的事由不得外人插手,你身邊的人盡早滾蛋。」
不等黑楚文呵斥那人,黑楚風突然抬手制止了那人的行為:「他們已經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準備,對於這樣的敵人,你要懂得尊重。黑楚文,我會把你們合葬在一起。」
「好大的自信。看來,我這個異類真是被你們小看了。」
黑楚風不再多說,一聲令下,這場殘酷之戰開始了。
祭靈師們雙手結印,口中誦咒。只見各色不一的靈力扭成一股,朝著天空飛去,在黑祁二人的頭頂彙集,散發出百條光線,像是鳥籠一般將他們籠罩在裡面。
黑楚文淡淡地笑著:「乾坤屠魔陣。哼,就憑你們也敢啟用這個古老的陣法?想必是有人在背後指點。算了,說這些也沒用,送你們上路,那人自然會出面。」言罷,黑楚文摟著祁宏的腰身非常不合時宜地說:「老婆,先給點動力吧。」說著,黑楚文吻上了祁宏的唇,讓蓄勢待發的一眾祭靈師們尷尬不已。除了黑楚風與黑晨松外,都避開了這一幕。
祁宏雖然有些羞惱,但他可不認為黑楚文會是這麼亂來的人,果然,當他聽見黑楚文在耳邊低語的時候,眼皮這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黑楚文將紅著臉的祁宏拉至身前,與他緊緊貼在一起。祁宏能夠感覺到他平緩而又規律的心跳,輕聲道:「不用顧慮我。」
祭靈師們嚴守自己的陣位,開始誦咒:「天地陰陽開五方,正邪當往,無極乾坤創玄冥,邪魔必誅,浩浩之力,匯於吾身,六道之門,開於吾魂,天地為根,雷電為首,乾坤屠魔陣,起陣。」
霎時間,鳥籠般的屠魔陣內電閃雷鳴,一道道慘白的閃電集中向黑楚文攻去。在這生死的瞬間,黑楚文突然把祭靈符掛在祁宏的脖子上,抓住他的雙肩狠狠地扔向靈力織成的陣網。受到祭靈符保護的祁宏沒有受到雷電的攻擊,跌倒在陣外的地面上。
「楚文!「祁宏叫喊著。他面前的黑楚文被雷電擊中,一口鮮血吐出來,跪在地上。
黑楚文死撐著沒有讓自己倒下去,屠殺邪魔的雷電在他身上不斷的發出威力,他轉過頭看著拚命要闖進來的祁宏,艱難地笑出來:「靠邊站」。
祁宏聽不見他說的是什麼,只是拚死地往裡面闖,但陣網似乎不再受祭靈符的妨礙,他每一次碰觸到陣網就被燒灼了雙手和身體,他完全感覺不到疼痛,拼了命也要衝進去。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使用了陣法以外的靈力,一團白色的東西把祁宏的雙臂捆綁起來,不容他再去蠻沖直撞。
黑楚文終於支撐不住了,他趴在地上看著瘋狂的祁宏,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楚風,這有點不對勁。這小子怎麼這麼容易就被殺了?」黑晨松雙手結印,大聲對黑楚風叫喊著。
黑楚風也覺得納悶,黑楚文的實力他是很清楚的,眾多人聯手的確可以殺他,但是,根據黑楚風的計算,自己這一邊也會出現死傷。但,現在的黑楚文簡直是不堪一擊,這是黑楚風感到萬分疑惑的地方。但轉念一想,也許是在結界裡,他跟惡鬼打鬥的時候消耗過多,已經沒有力氣對抗了。想到這裡,黑楚風緊鎖眉頭,喝道:「不能鬆懈。晨松,你看緊祁宏,別讓他趁亂跑了。」
「太小看我了吧,我的酒囊可不是誰都能掙脫的。」
祁宏狠狠地咬著嘴唇,鮮紅的血從嘴角留下來,染紅了他的衣領。他知道,就算自己闖了進去也是沒用,此時此刻,能夠保全自己,對黑楚文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看著自己深愛的人被這麼多混蛋欺負,就是不甘心!祁宏徒勞地掙扎著,恨死黑晨松這個什麼所謂的酒囊了。
酒囊?突然間,祁宏腦子裡靈光一現,眼睛裡露出了毫不遲疑的目光。在地上扭轉身體,趁著黑晨松全神貫注對付黑楚文的時候,他狠力踹了這傢伙一腳,在地上咕嚕一圈,站起身拔腿就朝著旅館內部跑去。
「我操,你他媽的往哪踹啊?」黑晨松撤了手印就要追上去,卻被黑楚風攔住:「叫你小心點,別追了,專心對付黑楚文。」
屠魔陣內外,屬於祁宏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了。黑楚文突然弓起了身子,他帶著雷電搖搖晃晃地盤膝而坐,雙手結印。
黑楚風冷笑一聲,看上去完全沒有驚訝。在他看來看,黑楚文若是不抵抗那才是令人驚訝的事。但,黑晨松的話提醒了他。
「楚風,他的手印不是祭靈師的,小心。」
黑楚風恍然大悟!祭靈師在施法的時候,必定要有陰陽和天地其中一種手印或印盤,但黑楚文現在卻不同。手無陰陽手訣,腳無天地印盤,這傢伙結的是什麼印?黑楚風看不出來,不止他,其他人也看不出來。
陣內的黑楚文雙目微閉,口中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麼。那些擊中他的雷電卻好像有意識地鑽進了他的體內。
怎麼回事?黑楚文在吸收雷電?黑楚風頓時察覺到了什麼,大喝一聲:「把所有的靈力都集中起來,絕對不能讓他出陣」。
黑晨松已是滿臉大汗,他看了看身邊幾個快要支撐不住的兄弟,氣惱地說:「楚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個陣法太消耗靈力了。等我們兩敗俱傷的時候,誰都別想得手。」
「那就拚個你死我活。靈力耗盡,我跟他肉搏。」
黑晨松咂舌,打消了繼續跟黑楚風溝通的念頭。猛吸一口氣將體內的靈力釋放出去。
因為黑楚風的決斷,其他祭靈師也豁出了自己一身的修為,就算是兩敗俱傷,他們七八個人還打不過一個?因此,屠魔陣又強大了幾倍,陣內的雷電也更加具有威力。
黑楚風提煉出體內最精純的一縷靈氣,真要拚個你死我活。可還不等他將靈氣引導出去,就發現屠魔陣微微晃動了一下。與生俱來的危機感讓他下達命令:「撤陣」!但,為時已晚。
陣法根本沒有因為黑楚風他們的咒語而消失,雷電反而更加猛烈地湧入黑楚文的體內。這樣僵持了有一分鐘左右,黑楚文慢慢地半睜開了眼睛,重瞳之中七彩琉璃色乍現,驚了眾人。
黑楚文撤了手印,雙手成水平線伸展著,高昂著頭。剎那間,天空烏雲密佈,滾滾黑雲要將天空撕裂一般形成了一道鴻溝。自天空落下一道亮白的閃電,剛好與黑楚文合二為一。黑楚文猛地瞪起雙眼,七彩琉璃色如魔似幻:「你們可曾想過,我是個人類,這天神之雷是劈不死我的,倒是衝開了我自己封印的一半靈力。」
自己封印?他的靈力有這麼強大嗎?那變幻的瞳色竟然是……
黑楚風忽然想起已故大爺爺的話。那時候,他還小,大爺爺給他講了一個關於祭靈師的傳說。
傳說,第一位祭靈師被同道中人稱為「琉璃瞳」,他可以役使神魔穿越古今,本來這位琉璃瞳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脫離了輪迴之道,最終還是為情所困,毀了自己一身的神力。
這個古老的傳說黑楚風已經忘記,此時此刻,他看著黑楚文眼中的七彩琉璃色,才終於明白,傳說已經被打破,面對黑楚文,他們幾乎沒有勝算。
這時候,黑晨松一咬牙,離開自己堅守的方位奔向旅館,對黑楚風喊著:「你們堅持住,我去抓祁宏。」
黑晨松還沒有放棄,這給了黑楚風強有力的支持。他喝道:「傳說又能怎樣,你不死,祭靈師一族永無寧日。大家不要怕,聚陣!」
同一時間內,祭靈師們圍在一起,將手重疊著,很快,一個越來越大的多彩靈火球自他們中心而起。不多時,升於半空中,足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
黑楚風臉色蒼白,決絕的眼神看著黑楚文:「事到如今,沒有必要婆婆媽媽,這是我們最後的靈力,做個了斷吧。」
「來吧,我會讓你們死得其所。」說罷,他體內強大的靈力噴薄而出,這樣的狀態下,他既不用誦咒也不用畫符。靈力隨意念而動,七彩琉璃色的千把利刃飛向從小一同長大的兄弟們。
霎時間,天地昏暗,黑雲滾滾翻湧。千把利刃與祭靈師之力相互擊撞。黑楚風等人一口烈血噴出,黑楚文也是同樣口吐鮮血。在他們拚死攻擊的一瞬間,千把利刃刺破了靈火球,直奔黑楚風等人。
祭靈師們面露絕望之色,唯獨黑楚風卻微微一笑。他突然栽倒在地上,像具屍體一般。
這時候的黑楚文不敢怠慢,他必須盡快收回被釋放的靈力,否則他會失去神智,不管是誰都會扼殺。此時,他看不到敵人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能不停催動靈力,支撐千把利刃進攻。所以,所以當一把短刀刺過來的時候,他已無力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