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家 39
激情過後要討論非常嚴肅的事,這是需要一個轉換過程的。至少,祁宏就難以控制靠在黑楚文懷裡而衍生的衝動。擔心自己心不在焉,戀戀不捨地去洗了澡,穿上了衣服。
本來是打算正正經經的討論一番,而黑楚文還光著身子靠在床頭上,一副懶散到家的樣子。
祁宏臉上的紅潮始終未退。帶著這樣誘人的顏色做出一本正經的表情反倒是更加讓人著迷了。黑楚文拉著他的手,輕吻紅潤的臉頰。
「別招惹我。等麻煩事過去後,我會讓你做到筋疲力盡的。」
某人不理會祁宏的告誡,繼續他甜蜜的親吻。
「楚文,你是沒心沒肺還是胸有成竹了?這種節骨眼上還興致高昂,不擔心其他人嗎?」
黑楚文無奈地歎了口氣,接了遞過來的衣服穿好。祁宏看著自己第一個男人正站在床邊提上了褲子。滿是傷痕的背脊,精悍的腰身和筆直的雙腿,心裡猛的縮緊!
性感,這才是性感的男人。見鬼,真想再做一次。頗為苦惱地捂著臉,承認自己徹底淪為了「黑楚文」這個男人的純0號,而且還是永遠的。啊,本來該是很悲慘的事卻變得這麼幸福快樂,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這個男人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敞開著襯衣,露出裡面結實的胸膛,黑楚文面帶微笑地說:「首先呢,把旅館的人弄走這件事,不是黑楚風做的。至於他們的計劃我心裡多少有點眉目了。」
黑楚文的話並沒有讓祁宏覺得驚訝,問道:「計劃是什麼?」
性感的男人垂目而笑,滿不在乎地說:「殺我。」
「為什麼?就算你被趕出黑家,也沒有必要手足相殘。」
「我從頭說給你聽吧。祭靈師的靈力源於大自然的能量,就是說,我們祭靈師在母親體內的時候,就能夠吸取大自然的能量化為靈力。生下來之後,這種靈力會不斷地從自然界中提取精華轉化為自己的靈力。自然界中以陰陽為基礎,萬事萬物都要講究陰陽平衡。而我,就是不平衡的因素,祭靈師的異類。」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看著似懂非懂的祁宏,黑楚文的笑容多了一點無奈和苦澀。他說:「天為陽,地為陰;男為陽,女為陰。」
聽到這裡,祁宏終於明白了:「你生下來就喜歡同性而違背了祭靈師的正常軌道,所以,你才被認為是異類。」
黑楚文點點頭,又道:「其實,祭靈師每隔幾代就會出現一個異類。我們這樣的人會給家族帶來厄運。」
「厄運?那上一個異類是誰呢?他給你的家族帶來厄運了嗎?」
黑楚文苦惱地笑著,突然改變了話題:「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一個抗日戰爭的故事。」
黑楚文的講述並沒有夾帶什麼渲染的成分,單純地把當年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但聽過這一切之後,祁宏卻是熱血沸騰了,他難以壓制自己的激動和悲憤。咬著牙問:「那個黑虞戰死了?」
「不。當年的鐵血少年隊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了。不但如此,東北解放戰爭結束之後,他仍然活著。他結了三次婚,生下九個孩子。最後一個孩子出生以後,他突然消失了。但是,他給家族帶來了禁術的惡果。那個禁咒師以祭靈師一半的壽命為代價的,不但如此,每個祭靈師都是死於非命。」
聽到這個恐怖的事實祁宏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黑楚文趕忙抱著他,說:「別擔心,我已經找到解除惡咒的方法了。還記得賈武嗎?他留下的黑巫術裡有一種半成品的轉生術,我稍加修改,把其他人的惡咒轉移到我的身上了。」
「什麼?你一個人?」
「聽我說完。正因為我是異類才有一線生存下來的希望,我必須這麼做。事實上,老天還沒有放棄我,那時候你豁出命保護我,我活下來了。」
看著黑楚文坦誠的笑容,祁宏終於知道那晚在山上的來龍去脈了。但是,惡咒既然已經被破解,那些祭靈師為什麼還要殺掉黑楚文?
對於祁宏的這個疑問,黑楚文先是無奈地搖搖頭,告訴他:「祭靈師中的異類有著超越其他人的能力,要不然,黑虞也不可能練成禁術,我也不可能把其他人的惡咒轉移到身上。就是這種超越其他人的能力,才讓我們被同類排斥。怎麼說呢,以黑楚風為首的祭靈師認為,我和惡咒一起消失比是較穩妥。」
這是什麼思維方式?把他們的手足像是廢棄零件一樣的扔掉,那群祭靈師還不如惡鬼!
「別生氣。也不是所有祭靈師都這樣的,楚恆不就是拒絕成為他們的一員嗎。」
「但是。那位黑虞他結過婚,不是同性戀,怎麼說是異類呢?你們黑家是不是搞錯概念了?」
「不。初三的時候,我單獨去黑家老宅複習準備高考。無意間在地下室找到一封信,是黑虞寫的一封永遠都不會寄出去的信。他向對方道歉,說自己有生之年無法接受他的感情,就算是來世,他與他也是沒有緣分的。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心目中的英雄也是個同性戀。」
聽到這裡,祁宏的心中大概有了一個輪廓。就是說,在其他祭靈師眼中,像黑虞和黑楚文這樣的異類和惡咒一樣,會給家族帶來不幸。就算黑楚文解開了惡咒,誰也無法保證今後黑楚文會不會為家族帶來新的厄運。所以,祭靈師中的激進派要剷除黑楚文。
突然間,心酸與壓抑擠滿了祁宏難以自持。黑楚文總是給人一種懶散桀驁的感覺,看上去他像是天上的雲不受任何束縛,灑脫的揮揮衣袖不在乎任何牽絆。原來,在他的內心深處早就被買下了不公平的種子,一個人從小到大默默承受著厄運與歧視。這雙重瞳能夠散發出神秘的色彩,為什麼沒有人願意仔細看看他的眼睛,這是一雙多麼溫柔的眼睛,多麼明亮的一雙眼睛。為什麼,只有他要承受比別人更多的痛苦?
起了身走到黑楚文面前,深情擁抱著他:「不管發生什麼,我與你同在。」
黑楚文皺著眉頭,問:「不後悔嗎?」
「經歷過這麼多,你覺得我會後悔嗎?」
在祁宏看不到的時候,黑楚文的黝黑的重瞳裡閃過柔和的光。隨後,他撫摸著祁宏的背,繼續說道:「好了,黑家的事你基本上已經瞭解了。從你帶回來的線索來看,把我們分開的人不是黑楚風,很有可能是那個救了你的人。」
「救了我?」
「事實上,我找到你的時候,你還活著。但是,你身上的傷口極為不尋常,受了那種程度的攻擊,按道理來說,你不可能活下來。」說著,他解開了祁宏的衣扣,指著他的胸膛說:「這裡還能看見被打穿的傷口。這個傷口不是我治癒的。你的魂魄都被保存在體內,如果不是有法力高強的人為你療傷,你必死無疑。」
黑楚文的一番話讓祁宏如醍醐灌頂,他緊接著說:「那個救了我的人知道黑楚風要找你,所以,就利用我把黑楚風引開。」
黑楚文緊鎖著眉頭,道:「不是這麼簡單。我可以保守的說,黑楚風那些人是殺不了我的。那個神秘人也應該明確這一點,但是,他為什麼大費周章要利用你引開黑楚風呢?我懷疑,黑楚風的背後還有一個人。」
「嚴軍長或者是司令官?」
「從局面來看,應該是他們倆其中的一個。但是,他們不是黑家人,也不是祭靈師。要知道,祭靈師都是很高傲的,不可能任憑普通人擺佈。」
「你懷疑誰?」
「黑虞。」
祁宏大為吃驚,不免立刻反問:「怎麼可能,再怎麼算,他也是你太爺爺了。而且,他也是祭靈師,同樣被惡咒束縛著。」
「祁宏,如果是黑虞的話,我絕對相信他還活著,或者說,他還在人間。我聽爺爺說過,他一直在尋找破解惡咒的方法,甚至拿自己來做實驗。如果他找到的方法是必須殺了我才能完全解除惡咒,他會這麼做的。」
「那,救了我的神秘人又是誰呢?」
「不知道。我一點頭緒沒有,從你體內的法力看分析,我看不出屬於哪個門派。但是,傷了你的那個人用的是佛家五雷指。這種法術沒有百八十年可練不成。與祭靈師有關又有百年的修為,除了黑虞我想不到別人。」
一塊又一塊的巨石壓在祁宏的心上,他沒有料到黑楚文的身上竟然背負著這麼多如此沉重的枷鎖。看著神態自若的黑楚文,突然發覺這個精明又強大的男人,孤獨了二十幾年,從現在起自己必須陪伴著他,支持著他。如果這種時候自己膽怯了,那誰來為他創造一個幸福的未來?
緊握著對方的手,祁宏堅定地說:「不管對方是誰,我們一定能找到打敗他的方法。我相信你,楚文。」
「是啊。在察覺到是黑虞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尋找這個方法。如果不能和平解決,那就只有委屈我的英雄去輪迴了。」
儘管黑楚文說的雲淡風輕,祁宏卻知道,這種事難如登天。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祁宏笑著問道。
「首先,我假設這個召喚邪靈的咒符是黑楚風做的,為的是要殺了我。而神秘人卻不想他得逞。黑楚風失敗過一次,他不會輕易放棄,神秘人趕在他之前把整個旅館封藏起來,以普通人為人質。如果黑楚風想要進來,就要打破神秘人的結界,那樣會連同人質一起殺掉。但是,我們祭靈師有禁忌,不可妄殺人命。黑楚風會遭天譴的。」
祁宏一驚,忙問:「這麼說,洪老闆聽見同伴在慘叫是黑楚風在外面攻擊結界時的結果?」
「差不多。我擔心黑楚風會動用不正當手段,讓人質變成白癡或者是植物人,那樣的話結界同樣可以打破。所以,我們必須搶在黑楚風之前,把人質救出來,或者是在裡面打破結界。」
兩個人討論到這一步,有了基本的雛形。但是,祁宏卻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神秘人不惜拿普通人做人質,也不惜使用法力救活自己。如果他想阻止黑楚風應該是很容易的,如果他想幫助黑楚文也應該是很容易的。但是,他為什麼一直隱藏著呢?
會不會,那個神秘人的目標既不是阻攔黑楚風,也不是幫助黑楚文。而是要引出黑楚風背後的那個人——黑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