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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無玄居士的門口,夏凌歌頗為無奈地搖著頭。心說:你早這麼坦白不就好了,非讓我們逮著機會擠兌你。現在可好,把祁宏惹惱了吧,活該,整死你。
現對於夏凌歌的腹誹,祁宏的態度可是大方多了,他冷眼看著無玄,說道:「我知道找到狐魘的方法。」
無玄點頭哈腰的做慇勤狀。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我定赴湯蹈火。「
「哦?」祁宏一挑眉「那把和張家有關係的那幾個人家都找出來。」
這一句話立刻讓無玄傻眼了,別彆扭扭地說自己沒那麼大能耐。夏凌歌看出來了他這樣推諉背後隱藏著的那點小小利益心眼,打定主意半分錢不會給他。可不等他開口訓斥這個無玄,只見祁宏忽然從後腰上抽出一把手槍來,直接頂在了無玄的眉心。
「你不幹,我現在就做了你。」
哇!祁宏好猛啊!夏凌歌瞪大了眼睛,盯著祁宏那不怒自威的冷冽摸樣,再看無玄......靠,忒沒出息,臉都白了。
祁宏一心想著讓黑楚文早日回來,這時候可絕對不是開玩笑威脅誰,無玄若是再婆婆媽媽的耍花樣,祁宏肯定會送她一粒花生米!
「那個,祁先生,您這是犯法啊。」
「信不信我有足夠的能力毀屍滅跡人然後把你送給黑白無常。」
「放心,這事我一定辦到!」
無玄在夏凌歌噗嗤笑出聲來的時候暫時保住了自己的生命。為什麼說是暫時呢?因為祁宏緊跟著說:「給你四個小時。」
「啊?兩天還差不多。」
彭!子彈擦著無玄的頭髮打中了他身後的牆面。
「再說一遍,多久?」
「四個小時!四個小時綽綽有餘。」
槍並沒有收回來,祁宏低聲道:「我們在這裡等,快去快回。」
當無玄離開的時候,夏凌歌覺得他除了裝犢子還可以之外,田徑方面也有發展前途。
陌生的環境讓夏凌歌不舒服,但轉眼一看祁宏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看來,他真是累的不行了。夏凌歌不覺得累,反正也是閒著,索性開始「參觀」無玄居士的家。
先從他比較感興趣的書房開始,門上沒鎖,推開之後看到的是銀白色的書櫃和同色的桌椅,桌子上一台電腦一部電話,還算得上整潔乾淨。走到書櫃前面看看,裡面的書五花八門,連菜譜都有,只是很少了些專業書籍。夏凌歌本著大家都有秘密的心理,感應了整個宅子的情況,結果是沒發現地下室,沒發現暗格更沒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於是乎,夏大師納悶了啊,這個無玄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家裡沒半點有用的東西?
無聊啊,夏大師打了一個哈欠轉身欲走,猛見眼前乍然出現一張人臉,慘白慘白的!
「唔!」在驚叫衝到牙縫的時候,嘴巴被摀住了。夏凌歌立刻後退一步,看清來人的面容,驚嚇過度的小心肝才平穩下來。
「你叫什麼?見鬼了?」
「小白,你,你不就是鬼。」
來者乃是那地府中非常有人氣的白無常,白兄。只不過,他現在慘了點,臉色不好看,還帶著一些未癒的傷,有點落寞貴族的味道。夏凌歌知道他跟著陰帝對抗夜殤時受了傷,可眼下他鬼鬼祟祟地跑這來幹什麼?
不等夏凌歌發問,白無常揮手在書房做了一個結界,方安心地倚在牆上,不說正事先訴苦:「累死我了,這幾天下面都炸鍋了啊。蓮軒要去救楚風,陰帝不放人,他們倆打啊打把地藏都引出來了。我這邊要收拾戰場,那邊還要照顧臥床不起的小黑,就這樣還被蓮軒逮著跑來出差。你說說啊,我這命多苦啊。」
夏凌歌面部肌肉抽了抽,決定無視前面那幾句話,只問:「蓮軒讓你來的?」
「嗯。」白無常可憐巴巴地點頭「他讓我告訴你,把祁宏看緊點,別讓他跑夜殤那邊去。」
「哈?」夏凌歌詫異了,走到白無常面前扶著他坐下「蓮軒被陰帝氣糊塗了吧?別說祁宏,就是我也去不了魔界啊。」
白無常聳肩攤手:「我只負責傳話,其他的一概不知。」
「然後呢?」
「沒了。」
沒,沒了?夏凌歌脫力地坐在小白身邊,覺得自己的命運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倆苦命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同唉聲歎氣。
「我說小白啊,陰帝不打算救楚風了?」
「哼,你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放著楚風不管。可這也不能硬闖,陰帝是想計劃計劃再過去救人。但是蓮軒那脾氣哪願意等啊,單槍匹馬就要殺過去。陰帝把他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當然不會讓他去冒險了。」
對於蓮軒那彆扭性格,好像只針對陰帝而言的。但夏凌歌覺著這事是陰帝沒做好,夜殤的復仇目標是他,黑家人收了牽連,蓮軒自然是會生氣的,陰帝再沒個積極的態度,呵呵,不挨打才怪。
「凌歌,你是不是覺得陰帝不怎麼仗義啊?」
咦?夏凌歌有些疑惑地看著小白,琢磨他什麼時候養成的這習慣喜歡思考了?問:「你覺得呢?」
「這事蓮軒想得不周全。夜殤跟陰帝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陰帝對那傢伙還有些瞭解。陰帝覺得吧,夜殤抓走楚風當人質的可能性不大。」
「為什麼?」
「哎呀,就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陰帝才沒敢輕易出手嘛。而且,自從蓮軒回來之後,黑虞愣是沒照面,你想想啊,這是黑家的事,他不露面是不是很奇怪?」
夏凌歌摸摸下巴:「會不會自己去救楚風了?」
「沒有。」小白笑道「黑虞跑去須彌山了。」
暈,黑虞跑須彌山幹什麼去?那可是距離魔界最遠的地方了。啊,頭好疼,黑家那些傢伙個個讓人頭疼。當然,楚言除外。
話談到這裡,白無常惦記著在家養傷的黑無常,拍拍屁股準備走人。不想被夏凌歌一把抓住,小白眨眨眼睛:「你幹什麼?」
「那天,我光顧著帶方浩的魂魄回家,不知道後面的事。你收到楚文魂魄的時候他就是元胎期了?」
小白相當淡定地把舌頭一伸,只見上面被印著一個小小的「禁」字,夏凌歌猛地一愣:「不准說了?」
「對。」小白點點頭「不止是我,小黑也沒下了禁令,凡是參與那場惡戰的都被下了。」
「陰帝干的?」
「不。是地藏。」
「地藏菩薩?那個萬萬年不露面,一心念佛養花的地藏?」
「地府還有幾個地藏?不是他是誰?」說罷,他抬手制止夏凌歌的發問「別再問了,你問我我也不知道,知道的沒法說。得了,我走了。」
這廂剛剛消失了一個白無常,那廂便傳來祁宏的聲音。夏凌歌按耐著心中的急躁不安,趕忙離開書房。
客廳內,祁宏緊張兮兮地看著走出來的夏凌歌,忽然說:「我剛才趴著睡著了,壓到祭靈符,你說會不會弄疼了楚文?」
總結——祁宏也讓人頭疼。
「不會不會。」夏凌歌擺擺手「現在他什麼感覺都沒有,隨便壓。」
這話剛說完,夏凌歌便有些後悔。看著祁宏悲傷的捧著祭靈符,那樣子真是令人心酸。他撓撓頭,走過去坐在身邊,安慰道:「振作一點,黑子不會就這麼完了。」
「幾點了?」
「快四點了。」
「還有一個小時。」
得,祁宏這是算計無玄什麼時候回來呢,連感傷的時間都省了。這人要急成什麼樣才會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不過嘛,但換個角度來看,祁宏現在還算鎮定,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關於夏凌歌的這個想法,在一個半小時後徹底被粉碎了。
無玄強迫性帶著四個老人回來,其中便有方浩的父親方偉清。另外三個,分別是嚴家的嚴冬;彭家的彭萬里;史家的史淑嫻,這四家人算是都齊了。
無玄,甚至是夏凌歌都以為祁宏會提議到別處詳談,沒想到他就地取材,不走了。不說早已認識他的方偉清是願意合作的,單說另外三家,個個臉色難看,都吵著要報警。
這幾個人把祁宏吵得極為心煩,掏出手槍用力地拍在桌面上,瞬時——安靜了。
祁宏打量一眼眾人,說:「我是黑道幫派三義會的法律部部長,祁宏。在道上混的日子也有幾年了,所以,不要把我當成好人。今天請你們來是要問點過去的事,幾位要想活著出去就有什麼說什麼,想早點輪迴轉世,我也成全。」
「你當我會怕黑社會?」
說話的是彭萬里,這老人身材魁梧面色紅潤,正是老當益壯的時候。祁宏瞥了一眼:「聲明一下,告訴你們我的底細不是威脅你們,而是為了日後你們想報仇方便找我。」
祁宏傲的讓人想活吞了他!
這時,其中唯一的女性史淑嫻開口道:「既然方老信任你,你先說說究竟要問什麼事。方便幫忙的我會考慮一下,如果是難事,還希望你不要強人所難。」
「史女士,你好像還沒搞清楚現在的情況。」祁宏的表情陰冷起來「不管你們願意不願意,都要說。」
史淑嫻面色一沉,低聲問道:「你想問什麼?」
「大約在一百年前晚清時期,你們祖上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話音落定,四位老人頓時屏住呼吸。有的低頭不語;有的驚愕萬分;有的惶惶不安;有的躁動憤慨。一直保持觀望態度的方偉清先是斂下不安的神情,無奈地說:「祈律師,我早就跟你說過,方家祖上的事我一無所知。但這三位知不知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們都不認識,你這樣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並非良策。」
聽罷此言,祁宏冷冷一聲哼笑。轉頭看了為他鎮守後關的夏凌歌,二人相互傳遞可以放手一搏的訊息之後,祁宏慢悠悠地開口道:「方老,你這麼急著撇清關係有用嗎?你們之間早就認識,否則,剛剛史女士也不會叫你一聲『方老』了。」
方史二人尷尬不已,倆人加一起百十來歲了,被一個年輕人擠兌實在不是個滋味。可祁宏並不打算就此放過,接著說:「晚霞......湖邊......新郎新娘、撕咬、徒手扭掉腦袋、吸食腦漿、開膛破肚......」
「別說了!」不等祁宏的話說完,一直保持沉默的嚴冬大喊了一聲。他渾身顫抖著,臉色鐵青。一旁的彭萬里從口袋裡取出救心丹含在嘴裡,與嚴冬一樣難以控制的顫抖著。
看到幾個人的反應,祁宏發出陰冷的笑聲:「我親眼目睹那個場面,不過只有一次算是幸運的,不像各位每晚都要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活活弄死。你們不想擺脫噩夢嗎?不想知道孩子的下落嗎?又或者說,你們願意為了祖輩的人把自己的骨肉獻出去當祭品?」
最先熬不住的人是史淑嫻,她突然痛哭流涕,幾乎是撲到了祁宏的面前:「你知道小天在哪裡?他沒死是不是?他還活著對不對?」
面對一位母親的哭求,祁宏的臉上仍舊是一潭死水般的冰冷。悄悄站在眾人之後的無玄將視線移開,似看不得祁宏那狠心絕情的樣子,而夏凌歌卻完全沒有厭惡祁宏的感覺。他知道,別看祁宏能夠鎮定冷靜,實則,他早已心急如焚。為了黑楚文,不惜讓自己變得冷酷無情。
想來,楚言的擔憂是絕對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