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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六個魂魄行走的並不快,只是祁宏越走越覺得乏累,體貼的黑楚文攬著他的腰身悄聲道:「你以肉身踏入黃泉路就是這樣,別急,慢慢走。」
身體好像被捆了幾十斤的鐵塊,身上已經被汗水打濕,祁宏調整一下呼吸盡量跟上黑楚文的腳步。他始終沒有看清這條路究竟有多長,而那在湖邊看似不遠的樹林,彷彿永遠都走不到似的。抬頭望望天,哪裡還有什麼皓月繁星,天地之間一片混沌,分不清身處何處。
話分兩頭,各表一邊。
話說,自從夏大師帶著那一縷殘魂回到家中後一頭扎進地下室搞科研,鼓搗了一天下來,好歹算是用法器暫時將殘魂養起來了。可真要想讓殘魂有些意識並與之交流,還差一樣他手裡根本沒有的東西。這東西夏大師也吃不準是什麼,主要是具有強大的靈氣和變態的法力。師傅倒是留下一枚陽平治都功印,乃是三天扶教輔元大法師正一靜應顯佑真君的玩意。
繞嘴啊,手裡掂量著印,夏凌歌想起被師傅逼迫著背記諸多法號名頭的情景,心中悄悄吐糟,不就是張天師嘛,幹嘛搞出這麼長的封號?
拿著印想要靠近殘魂,卻又猶豫了起來。這東西乃是天師的法器,鎮鬼驅邪,真要給殘魂扣腦袋上還不起到反作用了?為此,夏大師苦惱了。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遠在國外的黑楚言打來了思念電話。他懶洋洋地坐在地下室裡,開口道:「楚言,我鬱悶。」
「怎麼了?」黑楚言的聲音溫柔的能擰出水來「跟我說說。」
「其實,也沒什麼。楚文找到一縷殘魂,我想跟它交流交流,可我手裡沒有適合殘魂用的法器,敲不開人家的門啊。」
聞言,黑楚言有些不悅:「我走了這幾天,你一直跟那些東西打交道?」
哎呀,兵哥哥生氣了!夏凌歌連忙彌補過失「楚言,想我了吧?你那個破大賽什麼時候完事?一個人睡大床很冷啊。」
這話聽著順耳還暖心,電話那端的黑楚言笑了:「這才幾天而已,早著呢。你給我老實點別搞出什麼大亂子,等我回國了可能有一個月的假期,你想不想出去玩玩?」
「想!」夏凌歌頓時興奮起來「要去夏威夷看美女。」
「找死是不是?」
聽了黑楚言的威脅,他哈哈大笑起來,隨即發自肺腑地溫柔起來。那聲音真是挺勾人的「哪都比不上自家的床好,我洗乾淨的等你開~苞。」
黑楚言只覺得自己體內的熱血上湧,口乾舌燥。又不好意思在電話裡跟他溫存,一陣正經的囑咐他乖乖在家等著,便要掛了電話。要不怎麼說這倆人是天生一對呢,黑楚言這個沒有半點靈力的人也有幫得上忙的時候。比如說,他在掛斷電話前突然想到了楚風。便說:「你想要能跟殘魂交流的法器,不妨去借楚風的那塊香石。陰帝的東西應該可以吧。」
靈光一現,夏凌歌對準電話聽筒狠狠地啵了一口:「楚言,我他媽的愛死你了!」
「不用說語氣助詞!」黑楚言無奈地掛了電話。一回身,看到身後幾個兵眨著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他,這臉上倏然一紅。揶揄著:「家裡的喜歡玩遊戲。」
哦......眾人了然了。
夏大師風風火火地跑去找黑楚風,卻在他的家門口遇到了同樣目的的兩個人。一個身穿便服手裡拿著銀質酒壺,一個身穿軍裝神色疲憊。見到黑晨松與黑楚恆,夏凌歌還有點意外,問他們:「你們倆也找楚風?」
黑楚恆點點頭:「最近他一直沒去上班,科研所找到家裡了。二叔讓我們過來看看。」黑楚恆打著哈欠,轉身要坐在樓梯上。一旁的晨松身眼未動,只是勾勾手指,楚恆的屁股下面變多了一塊白色的軟綿綿的墊子。
夏凌歌臉部肌肉抽搐著,指著楚恆問晨松:「你們倆上床了?」
噗!黑晨松一口酒噴出來,眼睛瞪的渾圓:「口嘴吐不出象牙!楚恆最近生病呢,這是剛從醫院出來,我照顧他點就是上過床了?操,楚言一走,你是不是慾求不滿啊?」
哈哈大笑的夏凌歌擠兌著黑楚恆,說他滿面通紅,招來晨松一記飛腳。
「別鬧了。」楚恆揉著微痛的腦袋「楚風不會無緣無故不上班,我覺得咱們該進去看看。」
這個方便啊。混世魔王不管禮數,彈出一指,將房門衝開了,三個人魚貫而入。
客廳內很亂,夏凌歌是看不出什麼門道的。可楚恆晨松便不同了。特別是楚恆,他拿起腳邊的一個兔子玩偶,說:「楚風收養孩子了?」
「不。」晨松一臉的嚴肅「這裡不對勁,沒察覺到嗎?這些玩具上面都附著魔性。」
探查方面,晨松可說是祭靈師中的佼佼者,而且這人一向吊兒郎當,一旦對什麼事認真起來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楚恆咳嗽幾聲,把手中的玩偶遞給了夏凌歌:「我現在是病貓,沒多大用處。你能看出什麼?」
目光掃過整個客廳,夏凌歌的眉頭緊蹙:「雖然很少,但的確是有魔性。問題是,為什麼會有玩具?」
這時候,黑晨松突然問道:「楚文和祁宏呢?」
「在查案。最近海邊那樹林子裡有點問題。」接著,夏凌歌把他們正在調查的事件說了一遍。黑晨松越聽眉頭越緊,不容一旁的楚恆反對,便說:「凌歌,咱倆去找楚文。楚恆,你回醫院去。」
「憑什麼?『黑楚恆自然是不願意的,雖說他身體的確不適,可也不想這時候乖乖回醫院躺著啊。但晨松態度堅決,就差親手把人打包送回去。最後,還是夏凌歌說話了。
「一起去吧,你讓他回醫院,他遲早也會跑出來。」
看著楚恆淡淡的微笑,混世魔王有點鬱悶地瞪了一眼,轉身朝門口走去。
媽的,又是空城計?三個人撲了個空,黑晨松這個沒多少耐心的人站在楚文家的客廳內發牢騷。夏凌歌推開練功房的門,看到狐骨安然無恙地擺放在桌子上,心裡踏實了一點。跟著他走進來的二人瞧了瞧那骨頭,晨松摸著下巴:「七尾啊,有點道行了。」
「就是不知道這狐狸跟方家有沒有關係。」夏凌歌自言自語著。
「方家......方家......方浩......方浩......」
黑楚恆嘀嘀咕咕地說話,黑晨松抬手摸摸他的額頭:「燒糊塗了?」
「去。」排掉晨松的手,楚恆一本正經地說:「我想起方浩了,這小子我認識。」
「你認識?你們怎麼認識?」黑晨松追問道。
「他早先是個賽車手,後來因為出了事故隱退了。有事沒事就喜歡在晚上跑山路找找以前的感覺。」說著,他對晨松一笑「前兩年你玩頹廢,沒命似的招人飆車,我擔心你就一直跟著。就是那時候認識了方浩。」
某人的眼皮跳了跳:「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打住!」夏凌歌及時制止了他們兄弟的憶苦思甜「先說方浩的事。」
「我還真知道點。」楚恆說「我認識他是因為第一次見到這人的時候就發現他身上不對勁,帶著咒術的,我幫他消了一次血光之災。還去過他家一次。方家有人下過咒,不過我沒動。不知道方家做過什麼,我也不好插手別人的事。只不過......」
見他欲言又止,夏凌歌有點著急。黑晨松白了一眼,那意思是不要催促。
想了想該如何說明當時的情況,黑楚恆琢磨了好半天,才說:「方浩跟我說想離開家裡,但聽他那意思方家人是無法離開本市的。想要走必須找到一盞燈,把自己的八字用燈燒了,這就算不是方家的人了,之後,才能離開。」
「我知道那燈啊!」夏凌歌搶白道「楚文他們見過那燈,就在盤山道的案發現場附近。但那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楚文也找不到。」
就在這時,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沒半點動靜地站在夏凌歌身後:「燈找到了。」
啊!夏凌歌被嚇了一跳,見黑虞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他扶著胸口:「太爺爺,你正常點行不行。」
黑虞的出現著實讓三人吃驚了,待他說明楚文的去向後,夏凌歌第一個火了起來。他說:「這不是鬧著玩的,楚文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去找他們。」
「且慢且慢,楚文的去向倒也不急。」
夏凌歌瞪大了眼睛,心想今天是什麼日子?黑虞來了,怎麼黑家的老祖宗蓮軒也來了?只見黑蓮軒穿著西裝,長長地方頭髮用一根絲帶繫著,優哉游哉地走了進來。
黑家的兩個小輩乖乖地起身叫人「老祖。」
「嗯。」蓮軒點點頭「我讓小白和小黑去找楚文了,不用擔心。眼下最棘手的是楚風。」
楚風?聞言,黑楚恆更加急切「楚風怎麼了?」
「那孩子招惹了魔頭,連我都找不到他的去向,你可說不急?」
我靠!這都是什麼事啊?兩個拿著燈下落不明,一個招惹了魔頭也是下落不明?他們黑家就沒個消停時候嗎?夏凌歌在心中偷偷腹誹著。瞄著黑蓮軒的那眼神多少有點異樣。黑虞看在眼中覺得好笑,拍拍很糾結的夏大師「楚文能有你這樣的生死之交真是一大幸事。」
「太爺爺過獎了。你們去找楚風吧,我還是得去看看楚文跟祁宏,那倆人一對惹事體質。」
於是,這一行人兵分兩路。黑虞和夏凌歌前去尋找楚文祁宏的下落,蓮軒帶著楚恆和晨鬆去找楚風。
此時,天色微明。夏凌歌載著黑虞趕往他的家裡,拿什麼東西。路上,夏凌歌那肚子裡藏不住事的性格憋了好半天,終於還是問道:「你說楚文的琉璃瞳靈力很危險,可蓮軒怎麼就不著急呢?」
坐在副駕駛席上的黑虞歎氣,道:「蓮軒想的事要比我長遠,況且這事跟陰帝又極大的關係。」
咦?夏凌歌狐疑地看著他:「這事怎麼跟陰帝扯上關係了?」
「難說。」黑虞搖搖頭「五通死後牽扯出落燏仙子的哥哥,魔界的帝王夜殤。楚風又突然招惹來帶有魔性的東西,且不管我和蓮軒如何尋找都探不到楚風的去處,蓮軒是擔心夜殤抓了楚風來要挾他。與楚文相比較,楚風更危險。」
「那楚文那邊呢?」
「即便不用蓮軒封印琉璃瞳,他也還能堅持幾天。只要我盡快把人找到送到蓮軒那邊就可以。」說罷,車子停了下來。黑虞本想立刻下車去拿東西,卻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黑虞難得露出些懊惱的神情,重重的歎氣,喃喃的自語——還跟以前一樣拗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