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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整個剃狐狸毛的過程極其簡單,沒用祁宏費什麼事,黑楚文一人全部搞定!隨後,二人回到家中將磨好的五穀摻進牛油裡,再把燈芯做好。於凌晨一點整,到了盤山路。
這個時間,盤山路被路燈照映著發出微綠的顏色,左手邊是隱而不發的海浪聲,右手邊是樹林子沙沙的搖擺聲,應和著一地的微綠,還真有那麼一點小驚悚的意思。祁宏拿著燈左右看了看,將油燈擺放在路中央。黑楚文左右觀察了一下,臨點燃燈火前叮囑祁宏:「等一會不要離開我身邊。」
「你讓我走我都不走。」
黑楚文啞然失笑,一手拉著他一手把油燈點燃。小小的火苗逐漸燃燒起來,燒出了五穀的香,燃出了牛油的膩。拳頭大小的光圈周圍似乎有了些暖意,在海風的吹拂下搖搖曳曳著的火苗將這暖意逐漸擴散開來,顯著那一點不屬於正常範圍之中的明亮。
祁宏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海風很強,但卻無法吹熄這微弱的火光。是因為黑楚文在燈托下面寫了一句咒語?還是因為五穀與牛油的關係?這個答案他不知道,也沒去問身邊的人。他聚精會神地感受著週遭的一切,哪怕是風吹草動都不放過。
但時間過去了二十幾分鐘,什麼事都沒發生,他不禁懷疑這燈究竟能否起到作用的真實性了。就在他拿著燈準備換個地方試試的時候,身邊的人忽然抱住了他的腰身,貼在他的耳邊:「小心點,有什麼東西來了。」
聞言,祁宏心中一凜,僅在一呼一吸之間,身邊的海消失了,樹林消失了。霧濛濛的盤山路上充斥著膩人的花香,視線所及都是那淡粉色的濃霧,似漂浮著,似縈繞著在他們身邊。
黑楚文單手在祁宏眉心畫了幾下,隨即將靈火墨狐釋放出來,淡淡一句:「探探路」火狐狸甩甩尾巴,一副傲然的姿態走在最前面。
在這突然而來的變故中,祁宏很快鎮定了下來。當他走出幾步後卻發現腳下的水泥路不知何時變成了土路。他拉住了黑楚文,蹲□子抓了一把土在手中搓了搓:「夠真實的。」
幻象?黑楚文心中頗有疑問。這周圍的一切假中有真,真中有假,虛虛實實令人難以分辨。靈力的探查結果告訴他這裡仍然是盤山路,但觸目所及的東西都是粉色的濃霧和遠處影影綽綽的起伏山巒。仗著他眼力卓越還能辨清那是山,想必祁宏只能看到一米左右的東西。黑楚文握緊了他的手,問:「你能看到多遠?」
「一米左右。」
暗暗歎息,黑楚文攬緊了他的腰,說道:「放心走吧,路面很平坦。」
然而,祁宏並沒有移動腳步,他狐疑地問:「你聽到什麼沒有?」
這時候,黑楚文才恍惚聽見不知從哪裡傳來的歌聲。歌聲斷斷續續,有女聲也有男聲。他讓墨狐分辨方位,帶著祁宏謹慎地朝著那一處走去。
在祁宏的概念裡早已沒了東南西北,他只是跟著黑楚文走,越走濃霧越淡。大約過了二十幾分鐘,濃霧徹底散去,連綿起伏的大山和蔥蔥鬱郁的茂密樹林在他們眼前出現,彷彿是仙境中的桃源鄉。
歌聲從樹林中傳來,輕快的調子與時下的流行歌曲不同,略帶些古風古韻,祁宏正聽的愜意,黑楚文忽然壓住他的天靈蓋:「別聽,這是玄外魔音。」
靈力帶著清涼感順著頭部而來,祁宏只覺得恍惚了一下腦子裡宛如天籟的歌聲戛然而止。從樹林深處傳來的只是單調的古琴聲。他納悶地問:「怎沒回事?什麼是玄外魔音?」
先用靈力給祁宏裹了一層,黑楚文說道:「玄外魔音是道家的禁術,用來控制人的心神。」
「但我還是能看到高山和樹林啊。」
「不。這些不是玄外魔音的產物。」說著,他看了眼祁宏手中的油燈「恐怕是它帶我們來的。」
這盞油燈?祁宏下意識地看著手中的燈,怎麼看都與剛才並無二樣。只是楚文既然這麼說,那必定是這個原因。但祁宏有些納悶,不管不管是楚文也好是黑虞也罷,在家中的時候都沒察覺到這燈上有任何問題,為什麼點燃之後便出現了這麼誇張的景象?此時的祁宏並不知道在他離家後,黑家兩位祭靈師的談話,而黑楚文雖然料到油燈被點燃後一定會發生什麼,卻沒想到會是眼前的問題。這油燈好像是一把鑰匙,帶著他們來到了另一世界。
不管這裡的主人是誰,剛才那玄外魔音可不是什麼好招呼。於是,黑楚文將墨狐放得遠了些,他帶著祁宏朝著樹林深處走去。
走著走著,祁宏越發覺得周圍的環境非常眼熟,忍不住說:「這裡怎麼跟盤山路的樹林子有點像?」
「照葫蘆畫瓢。」黑楚文笑道「先拜訪一下那位彈琴的人吧,我可不想總是聽這麼難聽的音樂。」
話音剛剛落地,忽聞一個平常的男聲說道:「先生,這只是看看你們是不是適應環境而已。別這麼凶巴巴的。」
這話聽著可不像古代人,一口的現代腔。祁宏看著黑楚文,像是在說——有個會說話的就好,要打要問,也方便點。」
黑楚文回了一眼——你別太興奮了。
祁宏繼續看——我他媽的最恨幻境!
黑楚文苦了臉——親愛的,為夫盡量為你燒個精光。
在他們眉來眼去的空擋,從對面走出一對男女。兩個人都穿著現代的衣服,牽手而行,顯然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可祁宏卻看得有些吃驚,這兩個人分明就是第一對遇害者,方浩與嚴小玉!
「這不是祁律師嗎,你怎麼也來了?」嚴小玉笑意盈盈地開口道。
「嚴小玉,你在這裡過得怎麼樣?」黑楚文打著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招呼,像是對方的老朋友了。
嚴小玉歪歪頭,露出納悶的神情:「請問,你是誰啊?」
笑而不語,黑楚文挽著祁宏迎上去,摟著他腰部的手悄悄用力。祁宏立刻領會其用意,開口對嚴小玉說:「這是我男朋友,不好意思,這人有點自來熟。」
嚴小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早聽說三義會的祈律師不喜歡女人,我還以為你跟宗爺是一對呢。」
「怎麼可能。」祁宏風趣地說「那種人我可不敢笑納。小玉,不介紹一下你的男友嗎?」
嚴小玉大大方方地把身邊的男人推了過去:「我丈夫方浩。」
不是男朋友而是丈夫,看來變化還真不少呢。祁宏收斂心中的疑問,自然而言地恭喜人家:「很般配,祝你們幸福快樂。」
女人家羞羞答答地依偎在丈夫肩上,而這時的黑楚文已然走過他們身邊。前一秒方浩還溫柔地望著懷中的嬌妻,下一秒便一把扣住黑楚文的肩頭:「不好意思,沒有林主的同意,你們不能進去。」
「林主是誰?」祁宏無視了方浩敵視的態度,依舊笑臉相待。只是他在說話的時候朝著嚴小玉走了過去,站在她身邊故作好奇狀地看著方浩。對方似乎被他的和善感染到了,抓著黑楚文的手鬆了點勁。
「這事我不能多嘴,每一對到這裡的人都要親自把林主找出來,這樣才能獲得居住權。」方浩的表情似乎有點激動「這裡真的太棒了,我們不會生病,不會衰老,更不會......」
「你們怎麼進來的?」一直很少開口的黑楚文突然問道。
「怎麼進來的?嚴小玉詫異地看著黑楚文「跟你們一樣在盤上路迷了路,走著走著就進來了啊。」
祁宏一愣,轉眼看著黑楚文。對方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過深追問。轉而,黑楚文也沒有擺脫方浩的鉗制,又問:「你們不記得迷路時的事情嗎?」
方嚴二人都在搖頭,並言明那種事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找到了可以長相廝守的桃源鄉,還管其他的做什麼?對於這樣的變化,祁宏好像摸清了些門路,問:「前天,是不是還有一對男女來了?」
嚴小玉點點頭:「今晚我們為他們舉行婚禮。如果你們能在那之前找到林主,也可以參加婚禮的。」
立馬換了嚴肅表情的祁宏好像很生氣,他說:「小玉,你也太胡鬧了。老爺子找你都快找瘋了。」
哼,她發出不屑的冷笑:「那又怎麼樣?我只想跟浩在一起,其他人的死活關我什麼事?」
這種回答讓祁宏感到吃驚,因為從他對嚴小玉的調查中瞭解到這個女孩並不是冷酷無情的,對嚴老爺子相當的孝順。怎麼突然會有如此大的改變?想來,這個地方不止幻境這麼簡單。
在祁宏思索的時候,黑楚文突然笑了出來:「現在想外面的事也沒用。祁宏,我們先找到林主再說吧,搞不好,咱們也會有場婚禮呢。」
對於黑楚文的打笑祁宏只有以故作羞澀來回應。隨即謝過方嚴二人,他們倆繞過林子,沿著林邊小路走。
沒走幾步,黑楚文拉住祁宏的手閃到一棵樹的後面,雙手貼在他的耳朵上。不用開口說話,邊讓祁宏聽到了他的聲音。
「別有太大的感情波動,咱們現在被監視著呢。聽好,我一直搜不到那兩個人的魂魄,剛才我探明他們都是魂魄的狀態。但是他們好像失去了臨死前的記憶,就是說,那兩個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那怎麼辦?」祁宏學著他的樣子在心裡說話「直接挑明嗎?」
深邃的重瞳忽然一亮,黑楚文緊緊抱住了祁宏,吻著他的脖子。祁宏還以為他要幹什麼,腦子裡又傳來他的聲音「有人在看著,做做樣子而已。」
「你能知道對方的位置嗎?」祁宏的手摟著黑楚文,上上下下地撫摸著。
「還差一點。先說嚴小玉跟方浩的事。其實,就算告訴他們真相也沒用,先把林主找出來,斬草除根。喂,你那手別摸了,我很容易激動的。」
「滾,這都什麼情況了你還能激動。」
兩人一邊親熱著一邊討論者眼下的事該怎麼辦,黑楚文吃了香嫩的豆腐順帶著把祁宏也搞得氣喘吁吁,這才滿意地放了手,摸著他微紅的臉頰:「你猜,咱倆要是來個限制級的真人秀,會不會把那林主嚇出來?」
「大爺我千金之軀,不搞野合。」
噗,黑楚文收了手,笑著半擁著自家大爺閒庭信步起來。他們哪裡像誤入陷阱,分明是在旅遊勝地搞不和諧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