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番外 魔 界 篇】靈高一尺,魔高一丈!
深夜,須崇宮大殿的後面還有明亮的光,寬敞的書房裡夜殤把最後一本書放回書架,轉眼看了看沙漏。
回去還是不回去?夜殤做了不到三秒鐘的思想鬥爭,還是想去看看住在自己寢殿的那個人,儘管他很有可能已經睡下了,儘管他一直都對自己拒之千里,可臨睡前總是想看他一眼,彷彿這樣做才能睡得安穩似的。
魔界帝王是個冷清的人,同時他也是個很坦率的人,想就是想,不會委屈自己裝作不想。故此,他脫下外袍,輕裝便行。走到門口時,順手拿了一本書,放進懷中。
穿過了迴廊,可見路的兩旁盛開著初春的黑梔花,黑的樹幹粉白色的小花,被夜風輕輕這麼一吹搖搖曳曳的煞是好看。在魔界,四節交替的時間很短,日昇月落倒是與人間是一樣的。如此又是一年春來到,原本氣死沉沉的須崇宮內彷彿比任何時候都要生機盎然。
穿過□,看到不遠處的寢殿還有光亮,說明黑楚風還沒睡下。夜殤不疾不徐地走過去,推開大門,走過庭院,步入前廳,第一眼看的是黑楚風穿著白色襯衫深灰色褲子,正在......面壁?
「你在幹什麼?」夜殤雖疑惑,語氣仍舊是疏離的。看著黑楚風頭也不回的態度倒也不惱,走過去站在他身邊,又問:「這牆有何不妥?」
此時,黑楚風摸著下巴,微蹙眉頭,極為認真地自言自語:「為什麼會發亮呢?我試過了,這裡面也沒什麼其他東西,為什麼牆壁還有地面屋頂都會發亮呢?」
即便沉穩如夜殤聽見這話也免不得要無語一番。這人被扣下足有十天了,沒見他生氣也沒見他頹廢,總是研究研究這個,琢磨琢磨那個,把囚禁生活搞的豐富多彩。夜殤暗笑,此人真是有趣。
「晚上好。「黑楚風拿出對待陌生人的態度看著夜殤「魔君。」
魔君......是黑楚風對他的尊稱,也是個很難的稱呼。夜殤懷疑這人純屬有意要氣自己,才能想出這個蹩腳的稱呼。不過他不在乎,看了眼楚風:「牆壁的材料裡含有一種特殊的土粉,所以能夠發亮,不需要燃燈。」
「哦......」楚風點點頭,接著,手中幻化出小小的靈力劍,去刮牆了「我弄點下來,研究研究。」
「你很喜歡研究嗎?」
「別說你不知道,我在人間是軍方科研所所長。」
楚風的眼中有一些怒氣,表情也冷淡了很多,夜殤對他這種偶爾反抗的態度視而不見,自顧自地說:「這麼晚了,你該就寢。」
「晚?抱歉,自從你拿走了我的電話手錶,我對時間沒什麼概念。」
夜殤不語,指著床頭前面的沙漏給他看,楚風抿嘴蹙眉:「魔君,你也經常去人間,為什麼不帶一些鐘錶回來?」
「我不喜歡人間的東西。」
指指自己「我也是人間的東西。」
漠然的目光收回來落在楚風的臉上,這人眉清目秀乾乾淨淨的,漂亮倒也說不上,就是看了讓人覺得舒服。他生氣的時候清秀的臉上會有一種讓人難以忽略的強悍,跟他的長相似乎很不搭調,可又是令人錯不開視線的。不知不覺,夜殤只是看著他,不語。
被一個活了近千年的大男人盯著看楚風渾身不自在,避開他的目光繼續刮牆。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聽見夜殤說:「不用這般麻煩。」說著,楚風被他拉著朝外面走。
夜殤黑色燙金的長袍隨著風而輕輕搖擺起來,楚風扭扭手腕:「我自己會走。」
「前面黑,莫亂動。」
懶得跟這種不講理的人說話,也是懶得再搞些不愉快的事了,楚風就當拉著自己的是根繩子,跟著他一路走到寢宮的後園。
後園內是分區栽種的各種花草,夜殤帶著楚風走到花叢中,蹲□抓了一把土,牽過楚風的手親自把土放在他的手心。繼而,輕輕一吹,手心中的土發出微弱的光亮。楚風偷偷使用靈力感覺了亮土,覺得其中的成分並無異常,不由得問道:「是你那口氣的緣故?」
「這些土產自須崇山,要經過加工才能使用,我只是簡略了加工的程序而已。你若喜歡,明日我帶你去加工作坊看看。」
耳邊的聲音平淡無奇,實則就像手中的沙土,看似普通卻有著他無法捉摸的能源。楚風微微歎息,任憑沙土從縫隙中滑落,也是淡淡地說:「謝了,我並不想看。如果魔君能給我一點,我倒是很感謝。」
「你要這做什麼?」
「回去以後再研究研究。」
夜殤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酷,抓住楚風的手腕朝回走。楚風似乎有些惱了,問他:「你怎麼總是抓著我?」
「晚了,你回去就寢。」
用力甩開他的手,楚風微微一笑:「就不麻煩魔君送了,我自己回去。」
楚風走得很瀟灑,沒有半點被囚禁的鬱悶感。
回到寢宮,剛剛的灑脫落幕,神色黯然下來。他回頭看著窗外的夜色,不知道何時才能離開這裡。急不得,對付夜殤那種面癱霸道的傢伙絕對急不得,要有耐心,比他還有耐心才行!楚風深深吸了一口氣,去了浴室脫衣服洗澡。
偌大的浴池室內,漢白玉雕成的鏤空屏風上面掛著幾條毛茸茸的薄毯,楚風拿下一條圍在腰際,光著腳走到華池邊上,剛剛彎腰曲腿,一陣風襲來,黑色燙金的長袍邊刮了他的眼睛,下意識閉眼的時候腳下不穩,朝著池中摔去。
這摔了就摔了,反正下面都是水也不會疼。可偏偏他的手不留神抓住了金色滾邊的一角,連帶著不請自來的傢伙一同跌入水中。只聽噗通嘩啦一聲,楚風進入水中的一瞬間腰背上多了一雙手。
「你跑來幹什麼?」躍出水面,楚風抹了一把臉,氣呼呼地看著身前的夜殤。忽略了他摟在身上的手。
「有東西給你。」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本濕漉漉的書。
啊!楚風眼睛頓時瞪了起來,指著這書「軒,《軒轅錄典》你,你怎麼,你從哪弄到的?見鬼,都濕了,孤本嗎?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
語無倫次的話戛然而止,楚風意識到夜殤的手緊緊地抱著自己。他滿面通紅,雙手捧著古籍,硬是不會動了。掛著水珠的睫毛眨了又眨,好像大腦短路似的。
相對楚風的當機而言,夜殤可是游刃有餘的多,懷中的身體結實溫熱,抱在懷裡手感極佳,就是僵硬了點。他故意似的使了使勁,讓彼此完全貼合:「我哪知道你也要沐浴,下次記得把門關嚴。」
從某種角度來說,夜殤的臉皮也是頗厚的。所以,楚風提醒他:「你好像不是從門進來的。」
「此乃我的浴池,我從何處來有什麼緊要?」
夜殤這話把楚風氣著了,反駁:「你把這裡讓給我住,暫時就屬於我!你這魔界沒其他洗澡的地方了嗎?非要回這來洗?」
「我習慣了。」
「我不習慣!」說著,楚風掙扎起來。
「你手中的是孤本。」
打蛇打七寸!夜殤假單一句話就讓楚風消停了,他極為緊張地捧著濕漉漉的孤本,小心翼翼地翻開一頁看了幾眼:「是真的,是真的!」
某人趁著楚風專心時靠近他的耳邊:「喜歡就好。」
耳邊濕熱的風吹來,帶著低低沉沉的聲音順著耳朵眼朝著心窩鑽啊鑽,鑽得楚風半個身子都酥了。趕忙揶揄道:「都濕了,真他媽的。」
楚風說了髒話,卻引來夜殤淺淺的笑聲。楚風氣急,抬頭跟他理論,剛好鼻尖碰了鼻尖,想要避開,卻被抱得更緊!驕傲的祭靈師哪經歷過這事,當下就給了夜殤一腳,對方一鬆手他打著趔趄又跌落的水中,帶著他是視若珍寶的孤本。水沒腰間的夜殤老神在在地看著他掉進去,也不伸手拉扯,看著他再度躍出水面,才說:「這是孤本。」
楚風完全沒有心情跟夜殤鬥嘴了,他在緊張孤本的時候詫異地發現一向平坦的水池底怎麼變得凹凸不平了?這水也有問題,靈力越來越弱,站都站不穩。無奈之下,他想慢慢地走到池邊,一步?出去險些摔倒。面癱魔君朝他伸了手,好半天,他才不情不願地握上。
澡沒洗成還弄壞了舉世無雙的孤本,這兩人也顧不得睡覺了,想辦法讓孤本恢復如初。鼓搗了大半天,楚風的靈力外加夜殤的魔力均沒奏效,前者急了,急得直跺腳。
「我有辦法,安靜點。」夜殤好像不耐煩地數落了楚風一句,隨後略大聲地喝道:「嘯狼,拿兩儀尺來。」
楚風皺皺眉,不去想嘯狼能不能聽到夜殤的聲音,轉身坐在床邊。夜殤坐在他對面,誰也不看誰,誰都不搭理誰,好安靜好安靜......
須臾。
「嘯狼太慢。」
夜殤不接他的話,照舊板著臉沉默。楚風只好起身拿了一本自己的書看起來,一旁的夜殤覺得好奇,走到床邊坐下,搭上幾眼。
「這是人間的東西,魔君不用看。「
「還在因我闖了浴池氣惱?」
「難得,魔君還知道自己是闖進去的。」
「你不也是闖進來的。」
聞言,楚風輕聲笑笑:「在人間有很多人渣,為了自己享樂不顧孩子的處境。我看你跟那些人沒多少區別,為了新人拋棄孩子,我還是那句老話,你的家事與我無關,我只是不想看到花寶哭得那麼傷心。」
「你誤會了。」夜殤說道
「我一個外人誤不誤會的能怎樣?想要狡辯也該跟花寶說去。」
「我何須狡辯?」
「不用問我,你自己清楚。」
「我可曾娶了那人?」
「你倒是想,也得花寶點頭!」
「他自會有點頭的時候,他是我的兒子。」
「哈。」楚風笑著扭頭看他「你還知道他是自己兒子。」
「黑楚風!」夜殤終於被惹火了,騰起站起身來,皺眉看著楚風。後者也不怕他,悠閒地靠在床柱上,笑道:「人間那邊大家都在補鈣,我看魔君也該補補。」
「何意?」
「缺鈣就容易動怒,魔君的耐性好像還不如我。」
夜殤的表情鮮少有什麼變化,氣惱的神色轉瞬即失,望著楚風淡淡的微笑也難得地勾起了嘴角,伸出手淬不及防地揉了揉楚風的腦袋:「早些休息。」
於是,不等黑楚風炸毛,夜殤呼的一下子沒影了,獨留下黑楚風滿面通紅地坐在床邊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