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詛術25
一路的瑣碎事情省去,黑楚文趕到警察局審訊室的時候付康林已經為他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此時,審訊室裡待審的犯人正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了這個當初抓住自己的警察。而黑楚文自打進來就一句話都說過,只是看著犯人而已。
付康林不想錯過這一次審訊,站在角落裡靜待後面的發展,而祁宏坐在黑楚文的身後極力回憶著以前是否和這個面容醜陋的男人有過交集。
時間在極度壓抑的氣氛下變的很慢,犯人從警惕的頑固到不屑的無視,可時間久了,他就發覺面前的黑楚文像是在用一把刀子慢慢割他的血肉,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即便是從未開口說一句話,男人仍舊有一種打從骨子裡散發至全身的疼痛,到了最後,終於忍不住說:「你,你們想為什麼?我啥也不知道,反正早晚是個死,我啥也不知道。」
對方擺明了好死賴到底,祁宏礙於這裡有付康林在也不好說話,只能看著黑楚文的一舉一動了。
黑楚文沒半點笑意,也滿意怒氣,甚至連點情緒波動都沒有。他只是淡淡地說:「你在與虎謀皮。還記得自己是哪天進來的嗎?」
「問這個幹啥,不記得了。」
黑楚文站了起來,男人立刻提高了警惕性,眼珠子隨著黑楚文慢慢移動。黑楚文走到了男人的身後,看了看他的後脖頸,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打在上面,男人慘痛地叫喊了一聲,不等他拚命的想要反擊,就被黑楚文按在了桌子上。
付康林很想告訴黑楚文,不可以嚴刑逼供的。可見祁宏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也猜到了會有下文。
果然,黑楚文告訴死命掙扎並痛罵他的男人說:「我讓你解脫。」隨後,便單手抓著男人的頭髮,另一隻手在頭髮裡摸索著,很快就把男人的頭側到左邊固定好,兩根手指在後脖頸的髮際裡面似乎夾住了什麼。
「你,你幹什麼?」男人驚恐的叫喊著。
黑楚文充耳不聞,卻在嘴角露出一種令付康林和祁宏全身冰冷的笑容,只見他的手慢慢地從後頸上脫離,而男人恨不能咬舌自盡一般地嘶吼著:「住手,住手,快住手,你幹什麼?」
黑楚文一直持續著那種讓人膽寒的笑容,抬起的手越來越慢,可見那男人已經到了無法忍耐的極限,就連在一旁看著的祁宏都有些不忍了。他有種感覺,黑楚文明明可以快速的抬起那隻手,卻是故意延緩了男人身上痛不欲生的感覺,這樣的黑楚文讓祁宏覺得陌生又可怕。
付康林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犯人已經開始口吐白沫,他擔心鬧出人命,不得已才說:「黑子,盡快。」
黑楚文照舊是慢慢的移動著那隻手,不一會,另外兩個人才看見,在黑楚文的雙指間夾著一根黑色的類似筷子一樣的東西,足有半支筷子那麼長。祁宏看著的心驚,難道說,這玩意一直在男人的脖子裡嗎?
終於,黑楚文徹底拔出了黑色物體,而男人也已經昏死過去了。黑楚文夾著這東西,對震驚不已的人說:「這叫喪魂楔,凡是中了這個的人都會聽從施術者的命令,這種楔子會不停的吸取被害人的生命,直到其死亡為止。另外,這東西還有一種作用,就是起到了避雷針的效果。」
「避雷針?」祁宏不解地問。
「對。我曾經說過,警察局煞氣重,一般的怨靈魂魄是不敢靠近的。打個比方吧,如果說警察局是一道雷,那麼,喪魂楔就是避雷針,可以讓魂魄依附在上面,不懼怕任何煞氣。這也就是我們這裡鬧鬼的原因。因為喪魂楔是埋在了活人的體內,因此我感應不到。若不是你今天提醒了我,我怕是一直都會忽略這一點。」
付康林沉思一瞬,開口問:「黑子,我們只能從他嘴裡得知僱傭他的人是一個老人,但是對方的容貌和特徵他完全不記得。我們一直以為是他在說謊。」
「不,他並沒有說謊。施術者抹去了他的記憶。」
這時候,祁宏突然一拍桌子,說:「我明白了!黑子在周萬里死後曾經去找過苗興元,那天晚上就感覺到了一種古怪的氣息,我想那肯定就是還未死的李笑。既然黑子能察覺到李笑的氣息,那他一樣可以察覺到黑子不是尋常人。因此,他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他找到了這個通緝犯,目的並不是要殺我。你們可以想想,若是李笑真的打算那時候殺我,為什麼選擇在餐廳?那種地方根本不好得手。他的目的就是要你們警方抓住這個男人,讓他把喪魂楔和附在上面的怨靈帶進警察局,以便以後做手腳。我估計,他要對付的不單單只是黑子,還要隨時掌握警方的動向。也許,這一點直接關係著賈武的所作所為。」
付康林有些驚訝的看著滔滔不絕的祁宏,甚至難以相信這傢伙怎麼會知道這麼多?而黑楚文似乎早就習慣了祁宏的這一點,含笑不語的看著。
「祁律師這麼說也有些道理,可還有幾個疑問需要解答。首先,如果你們說的幕後真兇是李笑,那他為什麼要針對賈武?就算李笑死後無法進入警察局,不能瞭解我們的動向。如果他潛伏在賈武身邊,不是一樣可以瞭解嗎?」
「不,付局長,有些事情您並不知情。賈武常年信佛,我曾經被李笑據走魂魄的時候就是賈武救了我,如果李笑以魂魄的姿態潛伏在賈武身邊,對方一定有所察覺,」
付康林聽的有點發暈,直接打斷了祁宏的話,問:「你們是不是有很多事都沒告訴我?」
祁宏正要開口說話,黑楚文卻搶先說到:「付局,我們有些事還不到說的時候。別墅那邊發現的銅鏡不要動,你撤走所有的人,今天晚上我會去處理。」
付康林真想問個明明白白,可既然已經把案子交給黑楚文全群負責了,自己就該用人不疑。
黑楚文不想耽擱時間,就要帶著祁宏離開。付康林上前一步問:「黑子,這個人你有什麼處理意見嗎?」
黑楚文看了看昏厥過去的男人,說:「送他去醫院吧,這總比死在監獄裡要強。」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黑楚文坐在祁宏的車裡閉目養神,還以為他一直在睡覺的祁宏突然聽見他清淺的笑聲。
「心裡不舒服?」
「沒有。」祁宏趴在方向盤上,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在鬧彆扭?」
祁宏看了一眼依舊閉著眼睛的人,微微皺起眉頭,說:「那個人真的活不長了?」
「能活一周就不錯了。」
「那你還……」
黑楚文笑著睜開了眼睛,非常淡漠的說:「你知道嗎,喪魂楔不是那麼容易進入活人體內的,除非是本人已經同意施術者這麼做。也就是說,那個倒霉的男人不知道為了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答應了施術者的要求,自願接受喪魂楔。這種願意把靈魂出賣給魔鬼的人不該受到懲罰嗎?」
祁宏訝異地看著黑楚文,想不到這樣心狠。就算自己這個常年在黑道上的混的人,面對將死之人也會留些憐憫。可黑楚文不同,他似乎對活人和死人甚至是魂魄都沒有任何同情。
然而,祁宏卻還有不明瞭的事。黑楚文在拔出喪魂楔的時候也連帶著把男人體內的陰毒淨化了,這樣,男人至少還能有輪迴的機會。不管下一世是牛是馬,至少他還有機會。如果帶著陰毒去陰間,恐怕是就要被打得魂飛魄散。
不知道為什麼,黑楚文不想說出這件事,就算他明白祁宏心裡有了芥蒂,也不想說明。他甚至做好了被責怪的準備,誰知。
「以後再幹這事避著點你們局長,咱倆怎麼都好說,你看看你們付局那表情,我當時還以為他會把你銬上呢。嘁,差點害我這個黑道律師跟警察局長動手。」
這一次,黑楚文看了一眼祁宏,見他若無其事的看過來,立刻避開了目光。但是眼睛裡卻充滿了感動和溫暖。
黑楚文的反應祁宏看的真切,不由得為他臉上那麼柔和的表情所吸引了,伸出去的手臂將黑楚文攬在懷裡,輕聲地告訴他:「不要以為我是還有什麼婦人之仁,對特殊的問題就要特殊處理,我不覺得你很過分。」
這一次,黑楚文是徹底驚了!不是因為祁宏安慰他的話語,而是因為所以……這姿勢,這口氣,祁宏該不會要打算要壓自己吧?
看看祁宏那架勢,肯定是錯不了了。黑楚文偷笑,心說:不急,等你上了我的床,你就知道什麼是分工明確了。
就在祁宏打算進一步宣告自己地位的時候,黑楚文那極好的夜視力看見遠處走來一個男人,立刻收斂了笑容,冷漠地看著窗外。祁宏轉頭看過去,看了好半天才說:「我在火飛幫的內鬼。你在車裡等著,我去跟他談談。」
黑楚文看著祁宏下了車,跟來人談了大概有十幾分鐘的樣子,等他返回了車內以後,黑楚文也不急著問他結果,光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收穫。
「就在賈武遇襲的第二天早上,火飛幫有四個人住院了,全部都是外傷。」
黑楚文點點頭,道:「看來你的推論是正確的。」
「就算我們明白了一切都是李笑在搞鬼也沒用,現在根本抓不住他。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苗興元屍體。」
「說的也是。」
「你幹什麼這種口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黑楚文扭頭看了看祁宏,又重新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地說:「回家睡覺。」
「睡覺?不是還要去別墅處理什麼鏡子嗎?」
「先睡覺,下半夜再去。」
「我也要去。」
黑楚文閉著眼睛也能拍著祁宏的手被說:「當然了,我們要形影不離嘛。」說著,他那手就不老實的抹上了人家祁宏的腿,繼續一本正經地問:「你說,咱倆誰是形,誰是影呢?」
「誰是什麼無所謂,你先把手拿開,我踩不到油門啦。」
「啊,抱歉抱歉,你的腿很好摸,不知不覺就上癮了。回家先洗個澡吧,洗完澡摸起來更舒服。」
祁宏這個一直屬於調戲別人的傢伙還是被黑楚文弄紅了臉,不輕不重地給了身邊一直都閉著眼睛的黑楚文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