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詛術29
黑楚文抱著祁宏的身體走進了客房,先是把人放在床上,又將靈火釋放出來,圍著床的四周布下一個結界。這才深深的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偌大個別墅此時安靜的讓人覺得壓抑,儘管是白天,陰暗的天空也彷彿像是要下一場大暴雨似的。黑楚文沒時間耽擱,直接走到了李笑的臥室,面對著被夏凌歌弄出的那個大坑看了幾眼,突然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坑內,黑楚文盤膝而坐,結手印誦咒語,不多時,身下的地面鬆軟起來,就想變成了沼澤一樣,讓黑楚文慢慢陷了進去,很快,就消失了。坑內又恢復了剛才一樣的凹凸不平。
四周黑暗的厲害,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黑楚文的陰陽眼被封,他看不到更多的東西,索性就閉上眼睛用靈識去感覺。
這是一個狹長的通道,兩邊都是潮濕又光滑的牆壁,前面的盡頭似乎並不遠,走了大概有十幾分的時間,黑楚文這才張開眼睛。
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大約只有三十平米的空間,這裡面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黑楚文計算著方位,這個空間應該就在一樓客廳的下面。這時候,他沒有急著做些什麼,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三根指針都是飛快的亂轉著。看來,這別墅的確不簡單,竟然能在地下建造一個磁場如此混亂的地方。讓靈識漸漸擴展搜尋著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不多一會,黑楚文的眼睛緊盯著左面的牆壁走了過去。伸出手摸了摸,觸及的都是潮濕的冰冷,他輕聲道:「道於無形,三界之外,神於無形,三界之內,融。」隨著最後一個字落定,黑楚文的手已經沒入了牆面,他立刻把另一隻手也伸進去,微微用力,硬是把一面牆扯開一個容得下成年人的口子!
順著口子走進了牆內的黑楚文,迎接他的並不是泥土和沙石,而是另一個有些微弱光亮的小屋子。屋子中央有一張老舊的鐵床,剩餘的就是一個木頭櫃子。這屋子看上是非常普通的農家小屋。
黑楚文的身子從牆內完全脫離出來,就走向了房門。老舊的木板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個不算小的客廳呈現在眼前,客廳正中央擺放的不是什麼桌椅茶几,而是一副巨大的石棺,石棺上面躺著一個人,赫然就是祁宏的魂體。黑楚文的心狂跳起來,拚命的壓制著自己想要飛奔過去的念頭,一雙手和在一起把靈火釋放,捻成細細的線繞在手腕上。接下來,在體內調整幾個來回,腳尖前端就形成了一條靈火路。他每走出去一步,靈火就會延伸一點,一步一步的朝著石棺靠近。
等到黑楚文終於走到石棺前,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檢查祁宏魂體的狀態。還好,只是進入了沉眠,沒有什麼大礙。輕輕的抱起了祁宏,擁在懷裡,看了看腳下的靈火路,正要飛奔著離去的時候,突然發現剛才的那扇門不見了。
對方怎麼會輕易放他走,黑楚文冷笑一聲,在祁宏魂體的額頭上點了一下,便放了下來,緊靠著自己。隨後,收了腳下的靈火,喝道:「出來吧,該是見見面的時候了。」
言罷,身後突然一陣陰風襲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來得好。」
黑楚文沒有回頭,他偷偷抱緊了祁宏,道:「你送來的引路鬼很有用,不用我跑太多冤枉路。」
「我早料到你會察覺祁宏的魂魄有恙,那個小鬼不過是拖延一點時間罷了。黑楚文,你可知道這是哪裡?」
「夢魘術。說白了,還是在你的別墅裡.」
老人似乎非常滿意黑楚文的回答,一雙晶亮的眼看了看他懷裡的祁宏,道:「你看見我好像一點不驚訝啊。年輕人啊,真是很有前途。黑楚文,我是勢必要得到他的,你通融一下吧。」
「哼,這事通融不得,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自己去陰間,不要等我動手送你。」
「你?哈哈哈。」老人仰天長嘯,似乎打心底就沒看得起黑楚文。等著他笑夠了,還是那副尋常老人的模樣說:「想當年我與你祖父也曾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還沒有你。」
「所以你該慶幸自己多活了幾年。」
「乳臭未乾的小子口氣狂妄!就是你祖父現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未必怕他,何況是你。」
黑楚文不屑地冷哼一聲,不耐煩地說:「我祖父並不是祭靈師。」
老人聞言頓時一驚!看著黑楚文的眼睛也有些陰冷起來。緊接著,他又聽黑楚文說道:「我們祭靈師一族身負惡咒,沒一個活得過三十五歲。我祖父今年六十有餘,怎麼想他都不可能是祭靈師。老傢伙,你以為自己對祭靈師一族很瞭解了?你以為從我祖父身上就能找到鎮壓我的方法了?異想天開。」
顯而易見,老人被黑楚文的話鎮住了,他沒想到黑楚文把所有的問題都想得如此透徹,這個黑家的小子怕是沒有想像中的好打發。不過沒關係,他還有必勝的砝碼。
黑楚文在心裡計算著時間,知道祁宏的魂魄不等脫離肉體時間過長,只好抓緊一切機會先拍死這老不死的再說。因此,黑楚文只好迫不得已叫醒祁宏的魂魄!
老人在看見黑楚文僅僅用一生輕喚就叫醒了他施法弄昏的祁宏,心下更是驚訝,這個年輕的祭靈師竟然不用結印誦咒就能破解他的法術,真是難以置信。
而當祁宏緩緩醒來的時候,看見黑楚文第一句話就是:「你多久才找到我?」
「到現在快兩個小時了。」
「還算不慢,原諒你。」
黑楚文失笑,只好提醒他:「我現在準備和大BOSS算算總賬,你好歹也該給我加油助威啊。」
祁宏根本還沒來得及觀察四周的情況,一張開眼睛就看見黑楚文的臉近在咫尺,這心裡邊喜滋滋的。聽他這麼一說,方才想起倆人的處境,氣得他直罵:「李笑那老混蛋,居然又害我一次,我也要狠扁他一頓!在你家的時候,啊!「他說這話的功夫就看見了黑楚文面前的老人,驚得喊了出聲來。
祁宏不傻,也不笨,他自然明白站在黑楚文面前的人絕對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可萬萬沒有想到......
祁宏的手指著老人,又轉過頭看看黑楚文,問:「我眼花?」
「沒有。」黑楚文肯定的告訴他。
看著黑楚文神閒氣定的模樣,祁宏不由得問:「你,你早就知道?」
「也不是很早,從凌歌說發現苗興元體內有異物的時候,我才知道。當時凌歌說過,那東西像木頭卻又不是木頭,我馬上就聯想到一種東西。」
「什麼?」
「佛珠!於是,我偷偷的查看過你收起來的佛珠,很明顯,在打結的地方被扯斷過,佛珠在我查看的時候只有十七顆,而像他這種表面上信仰佛教的人怎麼會弄錯十八就代表著一百零八的意思呢。因此,只剩下一種可能,我的推論是正確的。他把一顆佛珠放在了苗興元的體內,而正因為那是他的法器,所以必須要收回。我說的對不對,賈武?」
站在倆人面前的賈武淡然一笑,點點頭,道:「不愧是祭靈師,頭腦一流。我問問你,你是如何知道這個別墅下面別有洞天的?」
「這還不簡單。我發現你的九陰九陽煉魂陣以後,就一直在尋找著第九具屍骨。很可惜,就算我把整個別墅裡裡外外都翻一遍也沒找到。既然如此,我當然會從另一方下手,也就是說,你需要一個隱藏屍骨的地點,而這個地點必定被你用某種法術隱去了。想想看,既適合藏匿陰性屍體又能利用法術掩蓋的地方是哪裡?不用多想,地下就是最適合的。」
賈武輕輕鼓掌,啪啪聲在空間裡發出虛幻的空響。祁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賈武,實在等不得黑楚文跟他磨牙了,搶了話頭就問:「這麼說,要利用我還魂的人是你?」
「正是我。」
「第一次襲擊我的人也是你?」
這時候,黑楚文拉住祁宏的手,對他說:「那人是苗興元。我想,在我第一次和苗興元接觸的那天晚上所察覺到的氣息,就是賈武。第二天,我見過苗興元以後,賈武就殺了他,並把佛珠塞進了他的體內,好方便做他的傀儡。而你見到的苗興元已經死了,賈武通過他體內的佛珠預料你會去漁場,這才把采生妖術的傀儡人偶放進了魚池。不過事有意外,我的祭靈符在你身上,那一次他又失敗了。」
聽著黑楚文的分析,賈武頻頻點頭,沒有一件事否認。末了,他接著黑楚文的話說道:「那天晚上我原本就打算殺了苗興元,卻無意間發現了你。你能感覺到我,我也同樣能感覺到你。可你隱藏的太好,我絲毫弄不清楚你究竟是哪門哪派的人,只好暫時取消了計劃。在祁宏的辦公室設下鬼障就是要試探你的家學,沒想到,你只用了道家的法術。害我下面的計劃功虧一簣。」
聽到這裡,祁宏腦子裡終於轉完了彎彎道道。面對賈武他也不怕,掙脫了黑楚文的手,直接和賈武對話:「我明白了。你趁著黑楚文被纏在警察局解剖室的時候,拘走我的魂魄,因為你覺得,只要我進入了夢魘術,不管是黑楚文還是夏凌歌都沒有辦法救我。你把黑楚文當成了一個沒多大能力的道士,對自己就信心百倍了。但是,你沒有成功的封印我的記憶,我還是呼喚了他的名字。而他也是在那時候使用了自己的能力,這才讓你清楚,自己的對手究竟是誰。」
賈武頗為訝異的看了看祁宏,說:「不要以為自己很聰明,你若叫喊的是夏凌歌,他就是三頭六臂也進不來我的夢魘術。天底下,只有他們祭靈師才可以。其實啊,我不想多費力氣殺你,有萬全的把握才會對你施術,只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祭靈師。」
聽到這,祁宏偷偷的拉一把黑楚文,問:「找到屍骨沒有?」隨後,見黑楚文搖搖頭,眼中還閃過一絲焦慮的神色,祁宏也跟著緊張起來。而他們對面的賈武就說:「老頭子我不喜歡做糊塗事,你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免得下了陰間還埋怨我。」
黑楚文一雙手在冒著冷汗,找不到第九具屍骨就無法破解他的九陰九陽煉魂陣,他的法力也會大增!自己這邊的準備還沒有做完,現在根本不是對決的時候。而站在黑楚文身邊的祁宏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焦急,祁宏沒有去鼓勵或者是安慰他,反倒是放開了他的手,朝著賈武走了一步,道:「賈武,你以為自己真是一手遮天了?我打個電話出去,讓人炸開這裡,太陽光下,你一樣是灰飛煙滅!」
賈武又是大笑起來,問祁宏說:「你也是魂魄之體,拿這種事威脅我,小孩子的把戲。」
「我有黑子,他不會讓我有危險。」說著,祁宏靠在了黑楚文的身上,他們手拉著手,不離不棄。
然,賈武冷笑幾聲,告訴他:「傻瓜,你看不出來嗎,黑家小子從一開始就是個魂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