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祖心思

　　段楚重生至今大半個月了，原主的過去他也瞭解，當然知道當年的出軌醜聞，一定有不少段家的敵對勢力在推波助瀾，甚至連貝靜蘭能出現在楚佳面前，楚佳會氣血身亡，都可能是某些人的別有用心。否則消息不會那麼快捅到契者公會，段家甚至來不及做任何的應對。

　　段祺耀說出這種充滿了誘導性的話，無非是希望他及時收手，免得親者痛仇者快。可是，這對段楚來說沒有區別，就算原主活著也一樣，因為段家從來沒有把原主當成親人，而他更不可能接納段家。

　　段祺耀看著段楚堅定的神色，臉色變了變，卻出乎意料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錯，難得你能直擊本質。怪不得非讓段雅青和蒙嘉誼結婚。”段祺耀整個人都變了似的，就像之前的冷漠輕視，只是幻覺一般，更加不提楚佳的死因，只是贊許的點頭：“仇人想要什麼，就要斬斷他們的希望。你和我果然很像。”

　　段楚一點也沒覺得榮幸，他甚至很慶倖自己在地球上的那二十五年，見識了足夠多的大家長作風。

　　“曾祖父是認同我的想法了？”段楚不失恭敬的問。

　　段祺耀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那麼，你怎麼才肯罷手？”

　　“我已經罷手了。”段楚說。

　　段祺耀忽然沉默了下來，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段楚，說了一聲：“你果然聰明，你的祖父和祖母，簡直瞎了眼。”

　　說完，段祺耀直接切斷了視訊，又在下一刻，溝通了伊維薩段家的中央通訊系統，身影出現在了段文宇私人會議室的大螢幕上。

　　“父親。”

　　“祖父！”

　　等在會議室的段文宇兄弟和瓊，還有段志修夫婦，紛紛起身行禮，段家的第四代一個都不在。

　　“父親，段楚怎麼說？”段文宇第一個沉不住氣的問。

　　“哼！”段祺耀再也掩飾不了心中的怒意，一點沒有搭理次子的心情，只是陰鷙的看著貝靜蘭，問：“我問你，那瓶吞噬，到底是怎麼來的？”

　　“不是，祖父，這真不是我做的。而且段楚自己也承認，是無意中得到的啊。”貝靜蘭神色惶恐的連連搖頭，慘白的臉色、含淚的眼眸，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瓊嘲諷的看了兒媳一眼，算她聰明，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承認。否則，就算是高級藥劑師的身份，和寄託著段家二房全部希望的段亞彥，都無法保住她。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想到動用吞噬這種禁藥，還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小七留，也難怪怯弱的段楚，報復起來都沒有手軟。

　　“是嗎？”段祺耀冷冷的聲音，將貝靜蘭的恐慌推到了頂點。

　　“是，祖父，我真的不知道那瓶吞噬……”貝靜蘭咬緊了牙關。

　　她心裡清楚，只要不承認，段家又找不到證據，就算看在段亞彥的面上，也不會拿她怎麼樣的，即使短期內影響她在段家的地位，可是等段亞彥找到契者，再將丈夫的心一收，她還是可以做她風光的段夫人、人人尊敬的高級藥劑師。所以，即使面對的是九級戰士，她還是一口咬定不知情。

　　段祺耀沒有再問，只是叮囑說：“那你就牢牢記住這一點。否則，段亞彥會有什麼下場，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

　　貝靜蘭聞言，簡直喜極而泣，以為段祺耀一定是搞定了段楚。

　　就連段文宇都松了口氣。

　　一直提心吊膽的段志修，聞言顧不得祖父的威儀，問的問：“祖父，這麼說，小楚他願意收手了？”

　　段祺耀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盯著次子，面色陰冷的命令：“明天一早，安排志修和貝靜蘭離婚，廢掉她的雙手，通告藥劑師公會，在你們回來帝摩斯星球之前，段雅青必須嫁進蒙家。聽明白了嗎？”

　　“不！”貝靜蘭驚恐的尖叫出聲，看著段祺耀的眼睛就像是看到魔鬼一般。離婚？那她十幾年前的破釜沉舟算什麼，何況毀掉了她的手，她哪裡還有未來。

　　“祖父，祖父我不要離婚，我不要廢掉雙手。吞噬不是我做的，就算是他的精神力，也和我無關的，是他故意誘導你們懷疑的。祖父，祖父你放過我吧……”貝靜蘭瘋了一般的向前撲去，卻重重的撞在了牆面上，額角鮮血滲出，看著狼狽到了極點，嘴裡還在不斷的哀求著。

　　“祖父！”段志修終於回過神，看到妻子的慘狀，心中一縮。他早已分不清真假，可是貝靜蘭和他相愛了這麼多年，離婚，廢掉貝靜蘭製作藥劑的手？如果這是段楚的報復，這也太可怕了。對待貝靜蘭如此，那他這個做父親的呢。

　　“祖父，我不同意！”段志修鼓起勇氣反駁，上前扶起貝靜蘭，對著段祺耀說：“祖父，這是段楚的要求嗎？我是他父親，他沒資格干涉我的婚姻！靜蘭即使有動過手，他不還是成了契者。還是他認為，成為契者就可以肆無忌憚。竟然這麼惡毒的想要毀掉我的婚姻和靜蘭的未來。”

　　“哦，你來和他說？”段祺耀意外的看著孫子，輕嗤了一聲：“段楚可是說，他已經罷手了。”

　　段志修一愣，本打算上前的段文宇夫婦面面相覷，弄不懂段祺耀的意思。如果段楚都不打算報復了，為什麼段祺耀還要提出這樣嚴苛的條件。

　　段文昌心中一凜，看著段祺耀問：“父親，契合度的問題根本掩藏不了，契者公會得知小七的精神力值一定會懷疑。而那瓶引導藥劑，九殿下也一定會全盤托出。小七說罷手，是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再出手了吧？”

　　段志修身體一僵，他可是見識過契者公會的威懾力。

　　段祺耀緩和下臉色，這個三子才是他們段家的希望。“不錯，我們必須把引導藥劑的事情藏住。”他看向停止哭求的貝靜蘭：“你不承認，就永遠不要承認。否則，段亞彥這一輩子，都要毀在你手裡了。”

　　瓊終於明白了段祺耀的顧慮，卻猶豫的說：“父親，廢掉貝靜蘭的一隻手就可以了吧，而且就算看在亞彥的面上，離婚也不合適。”

　　說到底，真像段祺耀的決定這樣，段志修可就要眾叛親離了。至於段雅青的婚事，既然不可能退婚，早晚成婚都一樣。

　　“二嫂，就是為了亞彥，才要離婚的。”段文昌出口解釋：“即使段楚願意遮掩下吞噬的存在，貝靜蘭對未滿十歲的小七動手，也是犯了忌諱的，難保以前那些人不會興風作浪。”

　　瓊和段文宇一驚，立即想起十幾年前束手無策的狼狽。

　　“行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處理完結果，通知段楚一聲。”段祺耀厭惡的看了看癡傻的貝靜蘭和段志修，二話不說截斷了通訊，滿心的怒火都得不到發洩，恨得一拳砸碎了身前的桌子。

　　“看你氣的，文宇心思狹窄，瓊更是眼高手低，兩人教出的孩子能有什麼出息。何況他們一直認為，有你在，可以無懼無畏。”門口一個同樣蒼老的聲音慢悠悠傳來。

　　段祺耀回頭，看向陪伴了多年的契者妻子匡藝，重重的歎了口氣，走過去扶住她。

　　“你知道的，我已經是九級巔峰，快要護不住他們了。”段祺耀頹然的說。

　　到了巔峰時期的九級戰士，不能沖十級，就只有死路一條，甚至連契者也不例外。可是除了帝摩斯的開國帝君，還沒人突破過十級。九級巔峰，是所有戰士的仰望，也是隕落的前兆。

　　“文昌不是已經八級了，別擔心。而且說不定過兩年，我們就能找到通向十級的契機。”匡藝安撫著說，自己也沒有多大的信心。如果那麼容易，帝國就不會只有九位九級戰士了。

　　段祺耀也不想讓妻子過分擔心，主動轉移話題：“說起了，小七的運氣簡直令人瞠目。如果不是那個地球人不願意覺醒最終消亡，九皇子的契者之位，肯定輪不到他了。”

　　匡藝見丈夫提起段楚，並沒有多少戾氣，松了口氣。怎麼說丈夫都是捨下臉面去找段楚，最後卻是逼著孫子離婚，想也知道沒達成目的，沒有怒火攻心就是好事。

　　不過這也讓她想起近期的傳言，忍不住歎息說：“一個精神力實體化又完全契合的契者，九殿下真是可惜了。當初消息傳來，元老們都說，九殿下很有希望成為第二個十級戰士。”

　　段祺耀面臨著隕落的危機，二兒子一家又給他惹下了天大的麻煩，哪裡有心思為別人惋惜，聽了這話，心中一動。

　　“那這次選了小七，落差太大，陛下和王后，恐怕會不滿意。”

　　匡藝一聽，立即知道他的心思，不由笑了起來。

　　“彼此互助，不才是一家人嗎？”

　　兩人猜測段楚在回到首都星後，會遇到皇室甚至其他契者的刁難，卻不知道，第一個對郁盛澤的選擇不滿的人，已經勸了足足一個星時了。

　　“……總之，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選段楚？就因為完全契合？可是其他契者，你甚至都沒有去嘗試著匹配！既然能遇到第二個完全契合的，說不定也可以有第三個，即使沒有那個地球人的高天賦，也絕對不會像段楚那樣低微！”

　　郁洪馳不厭其煩的勸說，看郁盛澤根本無動於衷，不由的追問：“你到底聽到沒有，我是絕對不會接受段楚這樣一個心思深沉、天賦又差的人做你的契者，你看他對自己親人的手段！”

　　郁盛澤早就不耐煩了，他冷冷的看著兄長提醒：“戰士與契者之間的選擇，任何人不得干預。至於段楚的手段，我覺得他對段雅青和蒙嘉誼太迂回了，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

　　“你！”郁洪馳氣了個仰倒，要不是他正好在伊維薩，郁盛澤又表現的太明顯，以至於他根本不能裝聾作啞，他根本就不想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勸說。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低精神力值的契者，除了可以操控戰艦，其他方面根本是個廢物。就從見過哪個低精神力值的契者，可以在機甲製作、藥劑研製方面有成就的，難道你要養他一輩子！”

　　“戰士養契者，是天經地義的！如果他一直願意，當然更好。這說明我們結契的關係足夠牢固。”郁盛澤理直氣壯的回答：

　　“我知道你的意思，一個高天賦的契者，或許可以帶來高等級、更適合先天戰士的機甲、戰艦、能量石或者藥劑、裝備。可是大哥，憑著我自己，難道得不到嗎？還是說，你覺得我一個先天戰士，應該讓契者養，才能不愧對我的天賦。”

　　郁洪馳不由瞠目結舌。如果他敢說想要讓弟弟由契者養，他們的父親恐怕會第一時間把他扔向黑洞，眼不見為淨。

　　郁盛澤見他終於停止勸說，站起身，周身忽然暴起一團光芒，整個人消失在了飛行器上，直到在元宅大廳外現出身形，才總算松了口氣。

　　打定了主意回去後直接搬進皇宮外的私宅，郁盛澤大步的走進了大廳，入目卻看到了似曾相識的一幕。大廳中央的小矮桌，略顯消瘦的青年正低頭，專心致志擺弄著什麼，低垂的臉在嫋嫋升起的白霧中變得模糊，空氣中一股熟悉而又的清香飄散。

　　寧康致？

　　郁盛澤不由的放緩了腳步，直到青年抬起頭，對著他微微一笑，耳邊元永毅咋咋呼呼的叫喊聲。

　　“盛澤，你回來啦，快來嘗嘗段楚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