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公平交易

　　帝摩斯一年一度的慶典日，歷來備受整個哈瓦星的關注，可是恐怕只有這一年的朝拜過後，帝摩斯會呈現詭異的靜寂，站在皇宮大殿的顯貴們，以及守在星域網即時光幕中的哈瓦星人，都覺得自己像是夢遊一般，生怕這則消息來自異想天開，又或者是帝國的玩笑。哪怕他們清楚的知道，覺醒藥劑肯定是真的，可是這樣天大的喜訊，真的將他們砸懵了。

　　高踞王座的郁凱風自然注意到這一點，目光轉向正輕靠在一起談話的郁盛澤和段楚，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扭頭對著統帥部部長、同樣是九級戰士的聞紹元沉聲命令：

　　“今天同時也是盛澤的九級晉升宴，之後帝摩斯第三集團軍歸入盛澤的近衛軍，脫離軍部編制，你要儘快安排好。”

　　“是！”聞紹元肅然起立，心中卻難掩驚駭。

　　郁盛澤是皇子，晉級九級後皇家會指派皇家侍衛隊，不過郁盛澤又是擁有軍職的，從第三軍挑選心腹成立近衛隊也合理。可是將整個第三集團軍列為近衛軍，等於第三軍成為了郁盛澤的私軍。就連備受帝王信任的郁飛揚公爵，都沒有這個待遇的。

　　元老會其他非皇族成員也很震驚，他們晉級後，必須入元老會。雖然站在了帝國戰力頂端，手下卻只有一個護衛艦和一個心腹近衛隊，就實權而言遠不如軍部大元帥。郁盛澤晉級九級不入元老會，竟然還能擁有一個集團軍這麼龐大的私軍？

　　軍部參議長溥旭堯則心中了然，這可不僅僅是為了郁盛澤殿下。覺醒藥劑的消息傳開後，誰知道其他星系會有什麼動作，如果有誰最在乎段楚閣下，自然只可能是以性命相托的愛人郁盛澤。私軍，就是保障之一。

　　宋懷和應奇對視了一眼，眼裡的喜悅滿溢。覺醒藥劑目前只有初代的，即使有配方，其他契者也沒辦法研製，確保段楚的安危可就是重中之重了。

　　路易莎看了看四周，見段楚和郁盛澤面露動容，其他皇子皇女還在失神中，輕笑一聲，對著郁凱風緩聲提醒：“陛下，三千的後天契者，大半都配給了第三軍的戰士，您就這麼將第三軍拉出了軍部，總要給軍部多一點補償吧？”

　　三千後天契者？整個哈瓦星一年能自然覺醒的契者也不過百數！

　　路易莎的話音一落，本就寂靜的大廳內，原本還擔心只是虛幻的權貴顯要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沒有人可以抵擋得住契者帶來的進階和生存希望的誘惑，即使權貴顯要們有的是契者心甘情願跟隨，可是他們的後代子嗣呢，他們的部下或者親眷呢。

　　所以在確定了覺醒藥劑和後天契者的真實存在後，覺醒藥劑的供應，就成了他們最關心的話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郁凱風身上，靜等著他們帝王的回答。

　　只見郁凱風滿臉贊同的點頭，見聞紹元巴巴看著他，手控制不住的握緊，微笑著說：“王后說的不錯，紹元，雖然第三軍會有這麼多後天契者不是我的主意，不過第三軍脫離軍部，的確需要補償。目前尚未匹配的後天契者近千人，我就都交給軍部。不過，我們可得說好……”

　　郁凱風頓了頓，對著應奇點了點頭，扭頭嚴肅的看向聞紹元：“這一批的後天契者，只能依照他們的意願決定是否結為伴侶。而你們也可以挑選優秀的戰士，只要他們的伴侶或者戀人通過各項考核，就可以免費獲得一次覺醒藥劑的機會。當然，那些人成為契者後，如果到時候不匹配，可是要入軍部後勤的。”

　　聞紹元和溥旭堯以及軍部其他將領猛地起身，對著眼前的帝王和一旁的段楚等人行禮致敬，心中的感激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如果按照郁凱風的計畫，一直衝鋒在異獸對決和保家衛國最前沿的軍部戰士，不僅生存幾率大大提高，多一個後天契者，也就意味著一名七級戰士的可能。帝摩斯軍部，會是所有星系最強大的星空戰士。

　　郁凱風見狀，非常滿意軍部的表現，而後天契者的適配度很高這則消息，他就暫時隱瞞了下來。這是段楚之前就提過的，也是對那些後天契者的一次考驗。至於其他想要覺醒藥劑的，他早有打算，會放權給弟弟郁飛揚和七子郁浩鵬，先從皇族親衛的家眷中選擇，再加恩權貴，現在自然不可能說出來。

　　皇室宗族和其他權貴豪門雖然很失望，不過也知道郁凱風這樣的安排最合理，紛紛看向段楚和郁盛澤，甚至和段楚關係很近的元永毅和楚華，打算曲線救國。這一看卻驚訝的發現，元永毅竟然已經是七級戰士，而他身邊本該是普通人的伴侶容秋，分明佩戴者代表契者身份的肩章和領章。

　　這下子這些矜持的顯貴們再也維持不了冷靜，紛紛議論開來，這可是實打實的證據。

　　大殿像是平靜的水面被投了石頭一般蕩起聲波，藍斯坐在貴賓席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心下止不住的懷疑：四年前他的覺醒，真的只是碧芝草的關係嗎？

　　可惜甯康昊還在樓聖殿，他一定是知道的。想到這，藍斯坐立不安，恨不得現在就離開。

　　“藍斯應該是懷疑了。”郁盛澤注意到藍斯的目光，貼近段楚耳邊低笑著提醒。

　　心情極好的段楚聞言看過去，果然看到藍斯呆若木雞的樣子，忍不住的笑眯了眼。他從沒想過要一直隱瞞著藍斯，讓他否定更是不可能。要知道藍斯是他准大嫂，現在想想，兩人還真是天註定的緣分。

　　“他肯定會先去找大哥。”段楚笑著說，目光忽然落在大殿的一處。

　　郁盛澤看過去，只見剛滿十八歲的郁青寒，正滿頭大汗的抱著一個三四歲、粉妝玉琢的奶娃娃走過來。

　　“青寒，怎麼把初筱抱來了？”郁盛澤按住段楚，一個抬腳就到了郁青寒身前，接過郁初筱後轉身回來，將妹妹放在段楚懷裡。

　　“九嫂九嫂，筱筱可想你啦。”郁初筱在第一時間伸出小胖胳膊環住段楚的脖子，肉呼呼的小臉也貼了上來。

　　段楚好幾個月沒看到小公主，此時聽到郁初筱奶聲奶氣的說話，雖然叫的不是哥哥也不計較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從空間戒裡拿出一個胖胖的毛絨玩具塞進郁初筱懷裡，然後招呼郁青寒坐下。

　　郁青寒雖然是個女戰士，不過今天大殿內的人實在不少，她又要防著別人碰到小皇姑，又要抱穩住不能讓小皇姑不舒服，所以累的氣喘吁吁。聽到段楚的話，她露出興奮的笑容，一屁股就坐了下來，大大咧咧的擦了一把汗，正要說什麼，肩膀被拍了一把，回頭一看，郁洪馳正惱怒的瞪著她。

　　“你可是郡主！”郁洪馳快要無力了。這個女兒一直活蹦亂跳，以前他只覺得很可愛，可是眼看著十八成年了，作為一個女戰士，在這樣的場合都如此粗魯，將來怎麼找丈夫！尤其男契者本身就少，這兩年好不容易遇到三個，通通被女兒的強悍粗暴嚇跑了。

　　郁青寒一聽，本能的縮了一下脖子，最近兩年父親看到她就碎碎念，她真的很怕了。看著怒氣不減的父親，郁青寒轉動了下眼珠，正好對上段楚含笑的雙眼，眼睛一亮，用一種控訴的口吻說：

　　“段楚叔叔，父親說我這樣找不到匹配的契者做丈夫！”

　　“噗”，段楚沒忍住笑出了聲，懷裡的郁初筱歡快的拍了拍手，還在那學著說“丈夫”“丈夫”。

　　郁洪馳的臉都綠了，都不敢看周圍弟弟妹妹們的臉色。

　　郁盛澤也沉下臉，一把將三頭身的妹妹拎了過來，指著郁青寒冷聲：“不許學她！”

　　郁初筱茫然的睜圓了眼睛，被段楚急忙從身後抱了回來。

　　郁青寒這下子真委屈上了，撅著嘴不滿的看著段楚抗議：“段楚叔叔，你怎麼可以笑話我呢！”

　　她還沒有開竅，可也知道契者和伴侶的問題，是個非常嚴肅、必須認真對待的大問題。

　　段楚這回終於忍住了笑，輕聲哄了哄：“叔叔就是覺得青寒不用煩惱這些，和契者結契是為了疏導精神力，叔叔可以提供你七級以下全部的凝神疏導藥劑，直到你找到合適的契者為止。至於伴侶，找你喜歡的就可以，誰說一定要是契者的。”

　　後天契者的消息才出現，郁青寒之前的注意力又都在段楚成了藥劑宗師上，還沒把覺醒藥劑和她自己牽扯上關係，此時聽段楚的話，就有點懵了。這和郁洪馳以前疾言厲色的訓導可完全不同。

　　郁青寒看了看自己父親，又看了看段楚，最後目光落在了郁盛澤身上，巴巴的等著她盲目崇拜的九皇叔為她解釋。

　　郁盛澤這回，卻是狠狠瞪了眼自家大哥，冷峻著臉點頭：“你段楚叔叔說得對，契者是你的夥伴，你甚至可以從信任的皇家侍衛或者宮女中挑選，到時候讓他們服用覺醒藥劑就可以了，伴侶會是你相伴一生的人，怎麼可以因為契合就粗率的決定。”

　　郁盛澤頓了頓，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正旁聽的麥維，繼續說：“就像你麥維堂叔一樣，最後還不是要解契。”

　　郁青寒一臉恍然大悟，用力的點了點頭：“對，我才不要像堂叔那樣闖禍呢！”

　　無辜中槍的麥維嘴角抽搐了下，被郁飛揚冷眼一瞪，透心涼的同時只覺得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一臉期待的看向段楚懇求：“皇嫂皇嫂，我提前預定一瓶覺醒藥劑，可以嗎？”

　　麥維覺得先挑選好伴侶，再把伴侶變成契者，實在是件再美好不過的事情了。至於適配度的問題，大不了另外從皇家死士中找一個，還不會影響夫妻感情。不過這麼一來，他似乎還需要再多準備一瓶。

　　麥維十分機智的又為自己增加了一瓶預訂。

　　段楚有點好笑，這麼多年都是直呼他的名字，現在竟然學郁初筱左一個皇嫂右一個皇嫂，麥維這幾年似乎被皇叔教訓的不輕。不過和衛舒蘭解契後，進入五級巔峰的麥維也的確需要再結契。

　　“當然可以，我會交給皇叔的。”段楚笑著說。

　　麥維還沒反應，旁邊郁飛揚的妻子莎倫契者已經滿是感激的道謝了。而同一桌子上，皇子皇女們露出羡慕的神色，同樣被承諾的郁青寒母親杜傲晴，卻至始至終都沉默不語。松了口氣的郁洪馳注意到這一點，目光閃過一絲冷凝。

　　段楚自然不會理會桌上的暗潮湧動，不時的安撫郁青寒幾句，等宴會開始後，就專心致志的開始投喂懷裡的小公主。看著她吃的腮幫鼓鼓的，烏黑晶亮的眼睛巴巴的看著自己，段楚心裡軟的不行。

　　一直注視著段楚的郁盛澤，目光暗沉了下，忽然伸手拎起小公主放在腿上，然後將盛滿的餐盤推到段楚前面。

　　“宴會過後，肯定會有不少事，你多吃點。”郁盛澤低聲的叮囑。

　　段楚抬頭，餘光也看到了大殿不時看來的熱切眼神，微微一笑，從時間凍結的空間鈕裡端出一杯紅茶遞給郁盛澤，然後專心致志的開始安撫自己的胃。

　　段楚本以為，宴席過後，性子急的藍斯會是第一個找來的人，卻不想四年未見的何采珊宗師，先一步到了樓聖殿。

　　“何采珊宗師，好久不見，請坐。”段楚主動的招呼，將一直跟著自己的郁初筱遞給郁盛澤：“盛澤，筱筱困了，先哄她睡一會吧。”

　　郁盛澤抱穩已經流出小淚花的妹妹，對何采珊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前殿。

　　何采珊目送面容冷峻的男人抱著粉妝玉琢的小公主離開，眼裡滿是感慨。她的何躍斌，終究是沒有這個緣分，不過這何嘗不是長孫的幸運。

　　九皇子郁盛澤的天分太高了，長孫好，卻也是遠不如段楚的。就算當初他們的打算成功，長孫成為九皇子正君，有段楚這麼出色的契者在，最後也是被皇族捨棄的命運。這樣優秀的宗師契者，帝摩斯皇族不可能放心他另尋伴侶。

　　“段楚閣下，恭喜！”何采珊先是客套的道喜，很快就從空間戒裡拿出一個盒子遞了過去。

　　“之前，是我倚仗身份對不起你。”何采珊非常乾脆俐落的道歉，將盒子向段楚身邊推了推：“卡盤裡的，是我二十年的研究心得，都是關於獸血提煉方式和融入藥劑技巧的，還有異獸特殊能量的運用猜想。還有兩個瓶子，分別是八級、九級異獸的獸血。”

　　何采珊說完，張了張嘴，卻又沒再說下去，只是眼裡露出明顯的忐忑。

　　“謝謝。”段楚有點意外，不是因為卡盤裡的，而是何采珊竟然把九級異獸的獸血都送了來，的確展現了足夠的誠意。一個祖輩的長者，即使有過很多不愉快，段楚也做不到在對方放下身段道歉後不依不饒。

　　“這是覺醒藥劑。”段楚直接從空間戒裡拿出一個透明玻璃瓶遞過去，看到何采珊眼中的驚喜後，想了想承諾：“如果將來，凝神疏導藥劑能對九級戰士有效，我一定會通知何家。”

　　何采珊眼裡頓時綻放出不可置信的狂喜，她之前根本不敢提這些，生怕引來段楚的不滿。卻不想對方竟然連她要求都沒聽，就已經猜到心中所想並做出了承諾。

　　“為什麼？”何采珊忍不住的問。

　　段楚一直面含微笑的看著何采珊，聽到她的問話，也只是笑了笑回答：“於公，九級戰士是帝摩斯帝國的支柱，在有能力的情況下，任何一個藥劑師都應該想盡辦法的支援他們；於私，何躍斌如果成為契者，何向明也就失去了繼承的可能，在某種程度上與我有利。”

　　段楚看向滿臉羞愧的何采珊，又放緩了語調：“更何況，您提供的卡盤和獸血是我急需的，而覺醒藥劑的出售，即使在最初會被限制，可是以您宗師的地位和何昂平長老的身份，想要得到其實不難。如果沒有後面的承諾，我們的交易，其實並不平等，不是嗎？”

　　何采珊怔怔的看著段楚，半響終於回過神，站起身對著段楚行了一個平輩的敬禮：“謝謝，您是帝摩斯最值得尊敬的契者宗師！”